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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虽然阿孟土生土长的,对自己的家没有半分嫌弃,但阴司这地方的确不好让人常来。

    极昼才有生魂能入,其余时间进来的鬼,没有一个活着时候是过的美好圆满的,单凡一帆风顺平平安安,都不会来这儿。

    阿孟尴尬的笑笑:“我不是那意思……”

    太阴表示自己听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我此次暂不离开,要留在这等人。”

    几人听到他不离开,还很诧异,听完后半句就只剩了然。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连太阴这样的人也需要等待!

    “你怎么肯定她一定会来阴司?”阿渡看向他冷静发问。

    太阴看向正在喝茶的女子,和自己一样颜色、料子的衣袖堆叠在桌子上,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你不信任我?”

    “不,我只是有些困惑。”阿渡波澜不惊。

    “我们这儿,只有很深执念的人才会来,再有就是被这执念牵绊着不得不过来的。”说着顿了顿:“哦,你们这样误闯的不算,你有很深的执念?牵绊着你要等的人来?”

    阿孟接口:“看着不像啊”还凑近太阴闻了闻:“闻着也不像。”

    小投小勉看着阿孟的举动都惊呆了,不自觉的举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还彼此相互闻了闻:“没味道啊?你闻着有味?”

    小投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缓缓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回答:“没有,我什么味道都没闻到。”

    阿孟也惊讶了:“你俩身上的味道虽然不一样,又很淡,但都好闻的啊,你们闻不到吗?”

    眼瞅着开始叽叽喳喳,讨论众鬼身上分别都是什么味道,话题不知道偏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阿渡将手中的茶放到了桌上,瓷与桌面碰撞发出点点声响。

    “既然你没有执念,那你是说她有很深的执念?”阿孟试图委婉的将自己偏过去的话题拉回来。

    太阴假装没有看懂她的小动作,干脆而肯定的答了个:“是。”

    小勉儿一直安静的在一旁站着,看着太阴的神色突然正色道:“那名女子貌美吗?”

    话音刚落就看到小勉儿朝他翻了个白眼。

    太阴看了一眼那抹绿,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遮住了眼眸中的情绪,没有回答。

    阿孟也起了八卦的心思:“有我们阿渡貌美吗?”阿孟眼中整个黄泉,就属阿渡颜色最好!当然她也不差,嗯,小勉儿也好看……

    太阴仍未回答,在他的认知里,相貌只是一副皮囊无谓美丑,但讨论女子样貌却非君子所为。那女子大概是他们口中的好看,因为以前他常听他人提及她貌美。那阿渡呢?阿渡啊……

    阿孟戳了戳小勉儿,小勉儿戳了戳小投,三人挤眉弄眼看着太阴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的弧度。

    太阴留在了阴司。众人都知道他在等人,且等的是一个貌美的女子。众人不知道的是他在等谁,以及等多久……

    日子一日日的过,君莫停的鬼来来往往不知道又走过了多少。

    黄泉的花开的愈发鲜艳,不知道哪一日,本来星星点点点缀在黄沙里的曼殊沙华,像是着了一把火,烧红了黄泉龙川。

    除了君莫停,阴司渐渐的有了旁的买卖,热热闹闹的,像极了人间的街市,众人习惯了有矛盾官司找阿孟大人、阿渡大人,也习惯了影子一般,跟在阿渡大人身侧的太阴先生。

    似乎孟章汤天经地义是孟章大人熬的,旁的什么人熬的,都叫不得孟章汤,而太阴先生就应该站在阿渡大人边上。就像现在,只有阿渡大人自己,周围却见不着太阴先生的身影,便很不正常!

    “阿渡大人到哪去?怎么太阴先生没有和您一起?”

    “阿渡大人尝尝我今日新得的香?那位先生没和您一路?”

    阿渡一路答着,一路无奈。她与太阴本来就是两路人,如今没在一起的正常,在这些鬼眼里,反倒成了不正常。

    太阴最近在干些什么,阿渡也并不清楚,他日日早出晚归,很忙的样子,这几日更是不见了踪迹。他没说,她也没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不是吗?

    阿渡此行准备去黄沙那边看看,那棵别扭的草似乎快能自己照顾阿孟了。

    离了热闹的龙川,阿渡一路沿着盛放的曼殊沙华往前走。在一片烂漫之中,准确无误地定位了那株平平无奇的绿叶。

    阿渡从衣袖里寻摸了一方帕子,在离那株有叶无花的植物几步远的地方坐下。

    “阿渡怎么能找得到我?”那棵绿植慢慢幻化成一个孩童模样,乌黑的发柔顺地垂在肩上,尤其出众的是那双眼睛,仿佛蓄着一汪水。

    阿渡努力抑制着想揉脸的手,礼貌询问:“姐姐能捏一捏你的脸吗?”

    小包子脸眉头皱成一团:“不能。”

    阿渡也眉头微蹙,一向温婉的脸,含烟带雨……

    小包子一派老成,妄图一句话打消了阿渡揉他脸的念想:“我只是刚化人形,实际已有三百多岁。”

    “但你如今刚化人,看起来只有三岁,按红尘世的礼节来说,你就该叫姐姐!”阿渡手稍微侧了一侧,便出现了一盏茶,这是她最近新练好的一项技能。

    “我们这里并非红尘世。”

    阿渡又想了想,这萌萌的躯壳下,是一个有三百多岁高龄的灵魂,那肉肉的脸颊,的确不再具有多少吸引力了。

    转而问他:“小岸啊,你不是说,还要很久你才能有人的形貌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化而为人了?”

    记得上次阿孟让她尝汤时,他还是个小芽芽,漫漫黄泉也没有一株曼殊沙华,如今黄沙之上到处染上妖冶的红,似乎随着龙川一起向阴司的尽头流动……

    阿渡总觉得怪怪的,不该这么快的。

    “我也不清楚,我还是照常修炼,阴司的鬼气流动愈发快了,我也莫名其妙修炼的快了。”

    “龙川的尽头是什么?你出去过吗?”阿渡问出她最感兴趣的问题。

    龙川的尽头是什么?为什么阿孟和她都无法走出阴司?她为什么会来这里?阿渡有太多的问题,太多的疑惑不解。

    像阿孟,她见到便觉得亲切。丝毫没有戒备之心;像小岸,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是否能修成人形,她却能断定,他一定会成功;像太阴,这样一个外来之人,以她的性子,定是不会深交,如今她虽然尽量疏离,却还是控制不住去靠近,有时又会莫名的感觉熟悉……

    小岸看着阿渡,他知道她一直想出去,但是他也没能离开阴司。满带歉意的向阿渡摇了摇头:“抱歉,我也没能出去。”

    看着阿渡愈发沮丧的样子,他开始愧疚起来。阿渡和他与阿孟不同,他与阿孟生来就在黄泉,这里就是他们的家。阿渡却是十年前来的,离家十载,她一定是非常想家。

    阿渡余光看到小岸懊恼思索的样子,脸上的哀愁又浓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