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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初来江湖之淤红坊(3)

    崔则瑢与施夷清独自在外头走着,两个人完全不知道路,只能找到人后才能回淤红坊,狐妖也是个好玩的性子,她当然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其他人,不过那路太难了,还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反正在两个人找到其他人之前,那些人是不会死的。

    两个人路过荷花池,旁边还有一伫立在那的菊花,施夷清无奈叹口气,温柔笑着道:“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这荷花烂了,菊花倒是有骨气,只是最后都是个凋零的下场。”

    崔则瑢好奇的撇了几眼,又看了看施夷清的神色,崔则瑢才想说什么那靡靡之音又传入在了他的耳中,这次除了他施夷清也听见了,施夷清可谓相当的淡定,她温言道:“琥心,唱多了曲可对嗓子不好。”

    琥心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这是方才叫人把施夷清带上的那个人,崔则瑢连连问道:“夷清,你跟她是熟人吗?”

    施夷清老实回答道:“我只是知道她叫琥心罢了,她啊总是喜欢弹琵琶,尤其是用白玉做的琵琶。”

    那上次在马车外的亡国之音会是谁在弹奏凤颈琵琶?崔则瑢情绪与疑惑摆在脸上,施夷清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安心一下,崔则瑢很是放心施夷清,从而也平静了不少。

    施夷清道:“琥心,你今儿又唱曲,怎么不见你弹琵琶了?”

    琥心摆了摆手,像是气着了一样,道:“本来是要弹琵琶的来着,只是我那上好白玉琵琶不知谁给撞碎了,我那白玉琵琶可是上等的弱般白玉制作而成的白玉琵琶,结果就碎了。”

    施夷清连连问道:“是被马车撞碎的?”

    琥心道:“我这琵琶中的弱般白玉是有灵气的,它跟我说是被一个极尽奢华的一个马车给反复踩踏,又撞又踩,这么好的琵琶就这般被碾碎,一日的好心情就被毁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干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便让那个人尝尝什么叫做淤红坊的媚春欲!”

    施夷清安抚了一下她,又问道:“琥心你可否看见我妹妹了,亦或是一个眼神空洞的男子,一个眼神清脆的女子?或是三个男子?”

    琥心双手抱胸,轻轻歪着头道:“要是说男子、女子的,天天碰见那花无的人,其他人都没怎么见过,至于听你的话,和方才在屋内的时候,你的眼睛好了,至于那个叫犀兕的腿,我的法术最多能做到感知,要我帮忙吗?”

    施夷清还没想好,崔则瑢直接答应了下来,他道:“好啊。那你要什么?”见琥心一愣,崔则瑢又道:“礼尚往来,我也不能白白吃了别人的好处。”

    琥心道:“我是坊主跟前最得脸的,虽说不如蔷薇露那样爱在人前走动,但我能缺什么?”

    崔则瑢老老实实道:“只要你别先斩后奏就好,想要什么只要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帮你拿到。”

    琥心嘀咕道:“果然是花夫人的孩子,这脑子……”

    ......

    ......

    银夫人这一次遇喜难受的很,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诗儿全心全意的在伺候,这事情除了诗儿谁都不知道,天德帝找她侍寝银夫人便说自己身子不适不能侍寝,天德帝见他脸色不好也有几天没找嫔妃侍寝。

    怎么总都要撑过一个月,好在已经过了半月,银夫人待在承顺宫内几乎是谁都不见,连潋王来给母妃请安都被拒之门外,银夫人怀着身子又不方便走动,诗儿禀告说有人要见娘娘,银夫人本来是不见的,一听是天翾流的天翾宓,一下让她有些疑惑,让人给请进来,让诗儿在外头看着。

    天翾宓进来也不给银夫人行礼,银夫人当然知道除了史斐玉天翾宓不会向任何一个人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不会逢迎讨好,银夫人自然也不在乎,她随口一问道:“上回伏魔大会,本宫杀了除掌门以外的长老们,不知道那之后你们天翾流过得怎么样?”

    天翾宓低下眼看向银夫人肚子,淡漠道:“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要小心一些。”

    银夫人与天翾宓两个人说话那简直就是下笔千言、离题万里,完全让人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只会让人以为两个人只是在闲聊而已。

    银夫人面对天翾宓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也没有过多的讶然,毕竟天翾宓这个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根本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而天翾宓不回答继续道:“日子有些寒冷,银夫人还是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银夫人无所谓的笑了笑,似有些阴阳怪气道:“最近本宫倒是瞧着那宁皛门的大师姐气色好了不少,不是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让人瞧着当真是舒心,你有空也要去宁皛门看看,史斐玉想来也一定高兴,你与她也是多年的友人了,她也一定想着你的好。”

    天翾宓的脸色没有任何一点的变化,她冷然道:“腹中稚子的确无辜,可惜碰上了什么人,也要看自己命好不好了。”

    银夫人笑意都是冷的,她喝了一口牛乳茶,神色也事不关己,她摆弄着茶杯道:“说些也无趣,倒不如说说北明国,反正都已经战败了,说这事后,你估计也要下车伊始了。”

    “还是银夫人消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银夫人淡漠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你鳏寡孤独,但也已经是天翾流的慜长老了,不好好待在天翾流内处理事务,好端端跑来皇宫找本宫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指望本宫帮你什么?”

    天翾宓道:“不过来找银夫人闲聊罢了,银夫人不欢迎吗?”

    银夫人直白道:“不欢迎。”

    诗儿上前禀告道:“娘娘,陛下来了。”

    银夫人让天翾宓先在屏风后头待在一会天德帝走了再出来,天德帝来了后银夫人也不行礼,这身子骨加上怀孕本来动来动去就很疼,对着天德帝银夫人都是甩脸子,可在天德帝眼中那便是娇嗔,也是天德帝为人的最后一丝丝的良知。

    天德帝心疼道:“几日都不见出去走走,你身子怎么了?”

    银夫人犹豫几分还是无所谓似得的回答道:“臣妾有喜二月半,怕被人害的流产,想要等胎位稳固后再告诉陛下,所以一直身子不适,不愿意侍寝。”

    天德帝内心窃喜,懿生懿次心懿动的女子,怀上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只是帝王从来都是怒不形于色,就算是再怎么高兴,再怎么气盛都不能表现在脸上,少年的宏慎在那一刹那间出现了,他不由将难以掩盖的情绪摆在脸上,可一转眼间他又变成那淹没自己情绪而九五之尊的帝王。他轻轻抚摸着银夫人小腹,后宫嫔妃都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银夫人的每一次有喜都是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帝王最真实的高兴,最真实的感情。

    天德帝淡漠道:“你怀孕是喜事,朕也知道你不喜过于张扬,慧妃生下公主后,你也有喜了,宫中贵妃只有一位,等你生下孩子,朕便晋封你为皇贵妃,仅在皇后之下。”

    银夫人心里很是嫌弃,脸上也撅了撅嘴,脸色也冷冷的,她道:“陛下,皇后还在,皇贵妃不必立,贵妃之位本宫也不要,生个孩子罢了,难不成还能像当初一般,被某人弄死么。”说罢恶狠狠的剜了一眼钱原。

    天德帝让钱原与诗儿先下去,而后拿起银夫人的双手,怜惜道:“你是我唯一的发妻,皇后是皇后,不是朕的妻子,从前你才是潜邸的正室,只是我登基后,你愿意只做一个妃或是昭仪,我都觉得委屈你了,直到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在叛乱中死去,朕知道对不住你,只是钱原也是自小跟着我的,朕实在是不好处罚。”

    银夫人拿开手道:“陛下是天子,天子怎么可能会有错。只是皇宫内有人吗?没人啊。”

    天德帝当然知道银夫人此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依旧淡漠道:“皇宫内都是人。”

    银夫人脸上挂着自嘲笑意,泪水掩盖了她的双眼,她平静道:“……我……想回家……”

    天德帝抬下眼,道:“等你胎象稳固,生下孩子后,我让你住在坤心殿后头的臻忻棺,那舒适,不会有人害我与如吟的孩子。”

    银夫人落下了眼泪,她死死的盯着天德帝,大胆道:“这句话你自己听着,相信吗?就算没有那些嫔妃、皇后害我的孩子,还有一个人!他也会害我的孩子,我的第一个孩子!就那样的死在了叛乱之中!”

    门外的诗儿听着这最为令人难受至极的话,心里更是不满钱原,而钱原心里也有愧疚,他本想牵着诗儿的手,诗儿厌恶一样连忙拿开了自己的手。她与娘娘并非讨厌阉人,可这在天德帝面前得脸的大太监钱原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主仆二人心里都是有数的。就连天德帝心里更是有数,只是太难选择了,有选择比没有选择难太多了。

    崔则瑢与施夷清、琥心三人行走,琥心最为熟悉路,施夷清其实也熟悉只是,才好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太习惯,琥心倒也人好,跟着两个人一起找人去,反正眼下她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出去走走。

    施夷清有意无意的问道:“则瑢,方才烟雾散去之时,你在什么地方?”

    崔则瑢立马回答道:“淤红坊!我一醒来的时候,就在淤红坊了。”

    施夷清温言道:“是么。”

    琥心撇了一眼,随意说道:“我还记得当初银夫人带着花夫人来的时候,那可是相当的热闹,我还从没见过阴气森森的花无那般的热闹过,那一日烟花燎耶、热闹非凡,一点都没有往日门可罗雀时的模样。花夫人特别的俏丽,一副美人中的翘楚。”

    “花无也有热闹的时候?”

    崔则瑢完全只听见花无两个字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情绪看向琥心,琥心连连点了点头,本来想要继续说,但她瞧了一眼施夷清,道:“天有时很冷,你的身子受得住吗?”

    施夷清温柔的看向琥心,温言道:“天本来便是多变,就像是帝王至尊一样喜怒无常,如若受不住天,那又何必活着呢。”

    琥心道:“你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崔则瑢不明白问道:“夷清,你的命在你眼中真的不重要吗?”

    施夷清淡然一笑,道:“命这种东西,不是自己说得算,神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命运,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就像当初史斐玉前辈说的那样,有人的生命如同天价的财宝,而有人的命如同草芥,死这种事情,有的时候自己都不一定说得算。”

    “每个人都这么说……”崔则瑢不由的犯着嘀咕。

    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娘亲因为什么而死,而有些人的命真的如同夷清说的那样一文不值吗?崔则瑢真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了,他的思维中仿佛打开了一扇门,如同在深渊中看见了那连微光都不是的微弱希望,崔则瑢或许不明白,或是没人教他吧。

    他没见过自己的娘亲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娘亲当年的事情,他只能听着别人的话,来了解知道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娘亲,崔则瑢低落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施夷清让琥心不要打扰他,她知道崔则瑢在苦恼什么,但她也或是明白,亦或是明白又清楚吧。

    琥心最为无所谓,她从小就在淤红坊,人这种生物,她见过最多了,只是对于人的生死,她不在乎,也不在意。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的时候被抛弃,被处死,琥心似乎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施夷清这还算是一片安好,而施夷秋便有些倒霉了,她再次来到了魔界,这个让她一辈子厌恶至极的地方,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来,她醒来已经很久了,只是这个地方,她也没有来过,但她脸色依旧平静,像是她姐姐附身了一般淡泊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