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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往事

    从人才市场垂头丧气回到公寓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快递,里面只有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请帖。于是我想起了一段似有似无的从前,那是一段原本我以为已经一笑而过的从前。那时候,我们都还很青涩……

    看着那张殷红的请柬,我心里有点酸。她的喜帖,我的请帖。她终于要结婚了,新郎却不是我。我皱了皱眉头,深深地舒了口气,因为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关于我这位难以忘怀的前女友。

    原本我以为自己早已经看开了,没想到记忆被勾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依然在乎。

    唉,怎么可能不在乎呢,我大学四年才正儿八经谈了那么一次恋爱。虽然我们恋人关系只有短短的一年多,也没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更不怎么刻骨铭心,但我就是在乎,因为一直以来我对她都是认真的。即使后来我发现她只不过纯粹为了摆脱单身而找个临时男朋友,但我依然相信我们迟早能修成正果。然而事实证明,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原来她一直强调的我们只是为了恋爱而恋爱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消失得很突然,一声不吭便了无音讯,就连我拍毕业照也没来。毕业前几个星期,我还在她照毕业照那天送上一大束花,然后开开心心地合照留念,在许许多多朋友同学面前秀甜蜜。没想到第二天,她一拿到就业推荐书,从此便不知所踪了。更讽刺的是,那张全优的就业推荐书还是我陪她一起去刘教授办公室拿的。

    刘教授这老奶奶轻易不写推荐书,这次破例给孙妍写,可见她有多优秀。听说刘教授本想直接把孙妍收了读研,却被孙妍婉拒了。孙妍说,她不能把青春都浪费在读书上,大学本科已经足够了。那一刻我觉得我和她的距离特别的遥远,让我从新审视了一次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刘教授也重新审视了孙妍这个令她骄傲的学生吧。

    我忽然觉得,那一刻的孙妍是从未有过的陌生。她就好像是破茧化蝶的毛毛虫,明明是同一条生命,却让人觉得犹如天壤之别。如果可以选,我宁愿她永远是一条单纯可爱的毛毛虫,因为这条毛毛虫是属于我的。只可惜,她内心一直都渴望变成一只冷艳美丽的蝴蝶。我知道,从那一刻起,她再也不是那条属于我的毛毛虫了。

    果然,破茧化蝶的孙妍就那样不辞而别地从我手上飞走了。她悄无声息地飞走之后,我还傻傻地以为她不会不辞而别,直到后知后觉地醒起她已经消失在我的世界里超过了两个星期。

    当我发现孙妍不知所踪,到处向她朋友打听她的下落时,所有人都会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然后例行公事地安慰我两句。别伤心,失去你是她的损失,以后她一定会因为放弃你而后悔,你一定会因为失去她而庆幸。我那一段时间至少听了不下百遍这样的话语。唉,关心的话听起来总是特别唏嘘。特地当这些话来自半生不熟的人时,说虚伪也不为过。

    原以为她从此便彻底从我的世界上消失了,没想到几年后忽然飞来一张刺眼的红色炸弹,而且还是她向朋友打听我地址之后亲自快递给我的。全手写的请帖,是她亲手写的,她的笔迹我不会忘记。请帖语气有点冷,还有一句迟来的抱歉。从字里行间的客套话可以看出,她想当然地以为她不告而别之后我会为了她伤心得要死要活。没想到她销声匿迹这么久,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操,时间真他妈快,一转眼我都快在这风起云涌的社会上混了七年多了。这几年,我总是对自己说,只要还活着,还能混下去,人生就没有过不去的坎。都说时光是记忆的橡皮擦,我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没想到还是有点心酸。或许这是在所难免的吧,毕竟曾经在乎过。

    去还是不去呢?我有点犹豫,因为婚礼场上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说实话,我是不想去居多,因为我不喜欢那种表面喜气洋洋暗里冷嘲热讽的场面。而是她当初一声不吭便离我而去,现在又一声不吭便用一张请帖叫我去见证她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幸福,我的心里总觉得纠结。但要说不去吧,又显得我太小气。以她那种要强的性格,一定会认为我在侮辱她,然后不断地在她朋友面前诋毁我。她就是这种爱恨分明的人,她的任意妄为,有多可爱就有多可恨。

    大学的时候她就很努力,努力到我们周末约会的主要地点不是图书馆就是自习室。我心不在焉地看闲书,她专心致志地做作业,然后偶尔无关痛痒地聊几句。我经常会笑着说,作业什么的,百度一下不就得了?何必辛辛苦苦自己翻书找资料一字一句地写呢?她每次都会很倔强地说,最讨厌自欺欺人的事了。她就是这么倔强的人。

    大学四年,她是我遇到过的唯一一个真的是把作业当作业来做的人,就好像高中时期认真对待每一张复习试卷一样。那时候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让自己变得优秀,后来我隐隐约约明白了,她让自己变得优秀就是为了换掉我这个不优秀的人。或许可以这样说,她知道只有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才能走进更高的圈子。现在看来,她做到了。听说她的丈夫是个年轻有为的商人,单单是给岳父岳母的聘礼便有一套房子,让很多女同学都艳羡得很。

    或许齐浩说得对,攀比是女人不顾一切让自己变得优秀的最大动力。更何况孙妍还是那种特别有上进心的女人。她很清楚地知道,要想进入更高的圈子就得把自己变得更优秀。齐浩这本两性百科全书都说我们竟然能在一起超过一年简直是奇迹。

    想起齐浩,我决定征求一下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