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跪在冰凉的地上参拜的时候，我什么也没跟这位陌生的海神说，因为我光顾着看正在虔诚祷告的林翎了。原本我也想当一回我最不屑的无知妇孺的，低声下气地求这山高皇帝远的老头子帮我一把。但我细想一下，求这老头子显得我太软弱，再说了，爱情这东西怎么能假手于人呢。这么重大的事情，寄托于谁我都不放心，求人不如求己啊。我小学二年级就知道鬼神这东西不科学，所以特别理解古人对当权者发出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感慨。昔时人已末，今日水尤寒，这是鬼神也奈何不了的事情，所以我才越发珍惜和林翎相遇的缘分。
和海神老头子无话可谈之后，我干脆拧过头痴痴地望着林翎。林翎小脸上全是严肃的神色，就好像上高中的时候，坐在窗边那个女孩子正在努力温书。
高中那段时光，什么时候想起都能让人感慨良多。如果说我高三有什么时候会心不在焉，那就是我放下书本，凝视着周围那一张张严肃认真的小脸的时候。高中永远不会变，会变的是那座校园里度过的一段又一段的青春，有你的，也有我的，然后随着记忆远去。那些懵懂的少年，很傻帽地以为，只要努力，什么都能改变。而现在，一切都还依旧，改变的只有自己。此间的少年，敌不过似水流年。
林翎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哪怕是一些不置可否的琐事，都好像事关生死存亡一样。当她脸色似有所动的时候，我立马转过头，装作一副比她还要认真祈祷的样子。
我转过头准备对她笑，顺便挖苦两句，说她不够虔诚。但转过头的时候，她不知何时又已经一脸认真的在膜拜了，微微鼓起脸夹带着明显的不服。我猜这丫头是看到自己竟然不如我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家伙态度诚恳，于是很受刺激地又进行了第二次祷告。我心里苦笑，这丫头也不知在执着些什么。这又让我想起高中那个女孩因为一次模拟考试输给我，结果生闷气地一个月都没给我好脸色看，直到下一次考试再次把我远远抛离。
这次我是自讨苦吃了，因为林翎丫头一拜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于是我轻轻起身，再次坐到了门槛的石板上看天空。
蔚蓝深邃的天空有几朵松散的白云在懒洋洋地飘着，把我也催眠的慵懒慵懒的，目光一度呆滞得找不到焦点。看着看着，我竟然饿得打瞌睡，最后靠在门橼边上睡着了。表白表到我这么落魄，要是说出去，能让齐浩笑好一段时间。
我做梦了，梦见我在高中的教室里醒过来，然后对同桌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座庙宇里要向一个女孩表白，但还没来得及表白就醒了过来。
“走了！”她从身后把我拍醒，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那本《莎士比亚》。
“哦，走了？你都祷告多久了，跪着不痛？”我半睡半醒地打了个哈欠，准备下山。
“真走呀？”她站在原地不动，忽然说道。
“哈？不是你说走的么？”我茫然道。
“你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么？”她又皱起眉头，眯起眼睛看着我说道。
我靠，这都睡晕啦，连头等大事都抛之脑后了。“对，是有事。”我拍着脑袋，然后空手抹了把脸，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那就说呗。”她拉起嘴角，笑得有点莫名其妙。她的笑意让人很是不解，甚至有一丝畏惧，就好像高中那个女孩笑意吟吟地问我这次考得怎样。
“呃…我喜欢你。”我一阵吱唔之后，只说出了这四个字，而且语气什么的根本毫无力度，完全暴露了自己底气的不足和意志的不坚定，就好像是国统特务扛不住共产党晓以民族大义的思想攻势，最后扭扭捏捏、不情不愿地挤出我要投诚四个字。
原本我是有千言万语要说的，但话到嘴边就消失无影无踪了。我在上山的途中可是在脑海里打了草稿，并根据可能遇到的情况做了不下十个最佳方案，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败在了自己这张笨嘴上。靠，我平时也挺口齿伶俐的，怎么到了关紧时刻就不好使了呢。这四个字说出去之后，我的大脑开始缺氧罢工，手心冷汗直冒，心乱如麻，像一个罪犯站在法庭上等待宣判。不知道共产党会怎么处理这位要投诚的国统特务呢？是认为他思想觉悟高，要发展为同志；还是洗一下脑叫他回去当共产党的特务，上演一场无间无间道？
林翎似乎被这四个字吓得不轻，愣在当场，面无表情，就如一口冰封已久，波澜不惊的古井。“这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林翎给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就好像国统特务坦白从宽地认罪投诚后，共产党的审讯员说，这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还以为你会抗纪从严，所有只准备了一整套的家伙要严刑逼供咧。于是这位悲催的国统特务抓狂得当场就嗝屁了。
“大姐！”我汗，“表白这种神圣并且神秘的事，本来就是突然的好吧。难道我在表白之前还要敲锣打鼓地大肆宣扬，提醒你我在什么时候要向你表白吗？那跟贴张大字报，告示天下，我是一个悲剧的单身屌丝男有什么区别。”
“那还是太突然，你都还没追求过我。再说我们好像也还没熟到那个程度。”她再次莫名其妙地道。
“那我换个说法，请你给个机会我追求你呗？”我有点急了。
“再说吧。”她淡淡地说出这三个字，然后便向山下走去了。
我茫然地跟在她身后，因为她这三个字让我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如果她说，你这人真坏，那证明我大有希望。如果她说，梁鱼你是个好人，那我只好彻底死了这条心，从此绝了对她的念想。但她竟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再说吧”，这就让我完全摸不到头绪了。她竟然把这句工作上用来应付别人请求的万能回答用到了我的爱情表白上，我除了迷茫还能有什么反应？
既不是坏人卡也不是好人卡。
这丫头到底是想怎样？是鼓励我大胆出击呢还是叫我不要痴心妄想？是含蓄呢？还是婉拒？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我思维凌乱。我默默地跟着她身后，心里不断地揣摩着这三个平时听到耳朵都起茧的字。她当时的语气、神色，真的是把“再说”这两个字所表达的无菱两可的态度发挥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让人完全琢磨不透。如果她把再说吧的吧字换一下，改为再说呗，那该多好，这样态度明显委婉许多。那证明她喜欢我的表白，想再听，而我就可以顺着她的戏码乘胜追击了。一个冷淡的吧字，把我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让我准备了许久的甜言蜜语通通胎死腹中。
虽然她的态度有些冷淡，但庆幸的是，至少她没有很不耐烦地说再说啦。这个充满敷衍与不屑的啦字，会让一切热情冻结。那我就只能是彻底无望了。
经过内心的一番挣扎与猜测之后，我决定奋身一博。这丫头，没努力过就放弃，我心有不甘。用我哥的话说，人的一生，不会后悔做了什么，只会后悔没做什么。我不想以后留有遗憾，因为自己的不作为，错过了那么一个丫头。我宁愿因为一时冲动后悔一阵子也不要因为犹豫不决而后悔一辈子。
和海神老头子无话可谈之后，我干脆拧过头痴痴地望着林翎。林翎小脸上全是严肃的神色，就好像上高中的时候，坐在窗边那个女孩子正在努力温书。
高中那段时光，什么时候想起都能让人感慨良多。如果说我高三有什么时候会心不在焉，那就是我放下书本，凝视着周围那一张张严肃认真的小脸的时候。高中永远不会变，会变的是那座校园里度过的一段又一段的青春，有你的，也有我的，然后随着记忆远去。那些懵懂的少年，很傻帽地以为，只要努力，什么都能改变。而现在，一切都还依旧，改变的只有自己。此间的少年，敌不过似水流年。
林翎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哪怕是一些不置可否的琐事，都好像事关生死存亡一样。当她脸色似有所动的时候，我立马转过头，装作一副比她还要认真祈祷的样子。
我转过头准备对她笑，顺便挖苦两句，说她不够虔诚。但转过头的时候，她不知何时又已经一脸认真的在膜拜了，微微鼓起脸夹带着明显的不服。我猜这丫头是看到自己竟然不如我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家伙态度诚恳，于是很受刺激地又进行了第二次祷告。我心里苦笑，这丫头也不知在执着些什么。这又让我想起高中那个女孩因为一次模拟考试输给我，结果生闷气地一个月都没给我好脸色看，直到下一次考试再次把我远远抛离。
这次我是自讨苦吃了，因为林翎丫头一拜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于是我轻轻起身，再次坐到了门槛的石板上看天空。
蔚蓝深邃的天空有几朵松散的白云在懒洋洋地飘着，把我也催眠的慵懒慵懒的，目光一度呆滞得找不到焦点。看着看着，我竟然饿得打瞌睡，最后靠在门橼边上睡着了。表白表到我这么落魄，要是说出去，能让齐浩笑好一段时间。
我做梦了，梦见我在高中的教室里醒过来，然后对同桌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座庙宇里要向一个女孩表白，但还没来得及表白就醒了过来。
“走了！”她从身后把我拍醒，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那本《莎士比亚》。
“哦，走了？你都祷告多久了，跪着不痛？”我半睡半醒地打了个哈欠，准备下山。
“真走呀？”她站在原地不动，忽然说道。
“哈？不是你说走的么？”我茫然道。
“你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么？”她又皱起眉头，眯起眼睛看着我说道。
我靠，这都睡晕啦，连头等大事都抛之脑后了。“对，是有事。”我拍着脑袋，然后空手抹了把脸，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那就说呗。”她拉起嘴角，笑得有点莫名其妙。她的笑意让人很是不解，甚至有一丝畏惧，就好像高中那个女孩笑意吟吟地问我这次考得怎样。
“呃…我喜欢你。”我一阵吱唔之后，只说出了这四个字，而且语气什么的根本毫无力度，完全暴露了自己底气的不足和意志的不坚定，就好像是国统特务扛不住共产党晓以民族大义的思想攻势，最后扭扭捏捏、不情不愿地挤出我要投诚四个字。
原本我是有千言万语要说的，但话到嘴边就消失无影无踪了。我在上山的途中可是在脑海里打了草稿，并根据可能遇到的情况做了不下十个最佳方案，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败在了自己这张笨嘴上。靠，我平时也挺口齿伶俐的，怎么到了关紧时刻就不好使了呢。这四个字说出去之后，我的大脑开始缺氧罢工，手心冷汗直冒，心乱如麻，像一个罪犯站在法庭上等待宣判。不知道共产党会怎么处理这位要投诚的国统特务呢？是认为他思想觉悟高，要发展为同志；还是洗一下脑叫他回去当共产党的特务，上演一场无间无间道？
林翎似乎被这四个字吓得不轻，愣在当场，面无表情，就如一口冰封已久，波澜不惊的古井。“这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林翎给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就好像国统特务坦白从宽地认罪投诚后，共产党的审讯员说，这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还以为你会抗纪从严，所有只准备了一整套的家伙要严刑逼供咧。于是这位悲催的国统特务抓狂得当场就嗝屁了。
“大姐！”我汗，“表白这种神圣并且神秘的事，本来就是突然的好吧。难道我在表白之前还要敲锣打鼓地大肆宣扬，提醒你我在什么时候要向你表白吗？那跟贴张大字报，告示天下，我是一个悲剧的单身屌丝男有什么区别。”
“那还是太突然，你都还没追求过我。再说我们好像也还没熟到那个程度。”她再次莫名其妙地道。
“那我换个说法，请你给个机会我追求你呗？”我有点急了。
“再说吧。”她淡淡地说出这三个字，然后便向山下走去了。
我茫然地跟在她身后，因为她这三个字让我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如果她说，你这人真坏，那证明我大有希望。如果她说，梁鱼你是个好人，那我只好彻底死了这条心，从此绝了对她的念想。但她竟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再说吧”，这就让我完全摸不到头绪了。她竟然把这句工作上用来应付别人请求的万能回答用到了我的爱情表白上，我除了迷茫还能有什么反应？
既不是坏人卡也不是好人卡。
这丫头到底是想怎样？是鼓励我大胆出击呢还是叫我不要痴心妄想？是含蓄呢？还是婉拒？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我思维凌乱。我默默地跟着她身后，心里不断地揣摩着这三个平时听到耳朵都起茧的字。她当时的语气、神色，真的是把“再说”这两个字所表达的无菱两可的态度发挥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让人完全琢磨不透。如果她把再说吧的吧字换一下，改为再说呗，那该多好，这样态度明显委婉许多。那证明她喜欢我的表白，想再听，而我就可以顺着她的戏码乘胜追击了。一个冷淡的吧字，把我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让我准备了许久的甜言蜜语通通胎死腹中。
虽然她的态度有些冷淡，但庆幸的是，至少她没有很不耐烦地说再说啦。这个充满敷衍与不屑的啦字，会让一切热情冻结。那我就只能是彻底无望了。
经过内心的一番挣扎与猜测之后，我决定奋身一博。这丫头，没努力过就放弃，我心有不甘。用我哥的话说，人的一生，不会后悔做了什么，只会后悔没做什么。我不想以后留有遗憾，因为自己的不作为，错过了那么一个丫头。我宁愿因为一时冲动后悔一阵子也不要因为犹豫不决而后悔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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