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边落木萧萧下
陈墨看在眼里，知道吴枫此言应是真心实意，毕竟他本就是寡言少语的性格，据吴过所说，吴枫一门心思沉浸于炼器，并不想介入家族派系纷争。陈墨内心也不禁对吴枫多了一些赞许。
吴过此时开口道：“可是……枫大哥，你这么回去，会不会……”吴过向来对这个族兄很有好感，即便是不同阵营……
如今无功而返……吴过很清楚四叔的那狠辣的性格，吴玲儿与之倒是一脉相承，只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自己最终拿到了金衣枫斗，完成了父亲交代的任务，但吴枫那边，估计少不了受皮肉之苦，对那位四叔，吴过历来有些发怵。
陈墨向前一步，“枫大哥是吧？听吴过说，枫大哥自小沉浸炼器之道，精心钻研二十余年，以炼器代炼体，铸一身铜皮铁骨，举手投足之间开碑裂石。如今更是蕴神三重境界，不知是否能向枫大哥讨教一番？”
吴枫眉头一挑，看向陈墨，半晌无言，像是在确定他的用意。陈墨并非吴家人，如今金衣枫斗也已经在吴过手中，这是何意？自己方才也并未出手，倒不像是得势不饶人，没感受到陈墨有什么敌意。下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忽然又笑了起来。
这小兄弟，难道他觉得有本事伤到自己？养气五重……但好像有些手段，能抵御神魂攻势？这就是他的底气吗？
话少不代表好说话，吴枫是一代炼器天才，也是有傲气的。或许对方真的是有心帮自己，但被比自己境界低了一大截的人“挑战”，还是有些忿愤……
“好，你小心。”
想了很多，吴枫也只说了四个字，性格便是如此。
很快，陈墨看到了吴枫的兵器，一柄破天锤，锤头数根粗大的尖刺，利可破天！对于炼器师这个身份来说倒是很合适。锤本是钝器之王，能将一个人的力量毫不掩饰地发挥出来，以力量见长之人用锤，本就有着一力降十会的优势，而吴枫显然就是这类人。
陈墨抚摸了一下腰间的葫芦，一柄长逾五尺的暗银色长剑出现在手中，面对近身优势极大的破天垂，应对起来显然一寸长一寸强。这剑还是陈墨为了此次雁荡之行临时淘来的。他神色郑重，左手剑指轻拂剑身，嗡地一声，清脆的蜂鸣传出，一股肃杀之气震荡四方，惊起一片林中鸟兽。
吴枫眼眸一缩，不对劲！以炼器天才的眼光，他十分确信这并不是一柄多优质的长剑，最多不过子级中品，属一般铁铺售卖的货色，材质一般、炼制手法也属普罗大众，陈墨养气中期修为用之恰如其分。但刚才那一声剑鸣是怎么回事？
陈墨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长剑指地，拱手示意：“请！”
剑尖一挑，陡然拔地而起，身若惊鸿，如凌空飞渡，长衣飘飘，长剑直指吴枫面门。吴枫神色自若，锤柄在手掌中一转，顺势向前一杵，一股刚猛霸道的气息喷薄而出！
两人心中有着默契，既然如此，不需要虚招！长剑破空而至，凌厉万分，吴枫以锤相抗，游刃有余。眼看双方兵器就要碰撞，陈墨的剑突然慢了几分！这一刻，吴枫身躯三丈之内，充斥着浓郁的锤意，那是断金碎石的霸道之意，任你神兵利器，亦不可破我金石之意！
是的，锤意！
吴过少年天才，得到佛门正宗传承，故早早悟得金刚拳意。但吴枫同样也是天才，常年打铁炼器，让他肉身强大的同时，还让他在那千万次的捶打敲击中，领悟了金石锤意！任你金银铜铁，我一锤之下，都能砸扁揉圆！浓郁厚重的锤意正面阻碍着陈墨出剑之势，那原本锋锐无比的剑，如今犹如刺进水里，威力大减。
已经来不及变招了，陈墨暗运真气，流转于剑身，卸掉一些锤意，向前奋力刺出……
这是陈墨自创的法门，仿人体卫气慓疾滑利，不受约束之性，真气如卫气绵密细腻，般附于剑身，疾速流转，使剑如鱼潜水得以泻去阻滞之力，先前与明灵时候空空交手之时亦是如此。
当！！
剑锤相撞，刺耳的碰撞声响起，长剑贴着破天垂滑过，擦出耀眼火花。
“没断？”吴过微微吃惊，虽然预料到陈墨本事不凡，但他的破天锤，也是他锻造兵器所用，论坚硬之性，远远强于其他兵器，是能锻造伯级上品器物的锤子，也是一件强悍的兵器，自身品级更是达到了伯级巅峰！但如今，对阵一柄子级长剑，竟然未建寸功？
吴枫反应也是极快，未能如预料中一般震断长剑，当即手中锤柄旋转，错开剑锋，自下而上猛然一架。
陈墨手中长剑应声弯折起来，陈墨不慌不忙，对着剑身一掌拍出，借着长剑和掌劲的反冲之力朝空中跃起。
“无边落木萧萧下！”
陈墨的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吴枫抬头，只见陈墨已掉转剑锋直指自己，自上而下，犹如平沙落雁一般姿态优雅落下。
吴枫忽然一怔，恍惚间有种错觉，眼前的陈墨似乎与山林融为一体，有种融入自然的意味，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只是吴枫，就连一旁的吴过，都顿时心生一种萧条、肃杀、孤独、沉寂之感，吴过甚至莫名地悲从中来……陈墨仿佛一片随风飘舞的落叶，轻盈、柔和，缓缓落下……
不！并不缓慢！吴枫猛然一惊，心头大震，方才看向陈墨的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感受到了很多，然而，这些只有一瞬间！
匪夷所思的是，就在他回过神来的刹那，陈墨的剑尖竟已经刺入他左肩云门穴之中！
陈墨瞬间抽剑而出，只是浅浅伤及皮肉，对于吴枫这种层次的人来说，不值一提……不过，陈墨似乎还顺势在伤口之中，留下了一点什么……
吴枫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还矮一个脑袋的少年，半晌之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剑势？”
陈墨潇洒一笑：“侥幸侥幸，承让了。”
“你今年多大？”
“比吴过兄弟大半岁。”
吴枫双眼不由得瞪大了几分，惊讶的神色表露无遗。半晌，长舒一口气：“人杰！不冤，多谢！”
陈墨笑笑，“出其不意罢了，你也没有要和我动手的意思，真的要用全力比试，我也未必能刺中你，更谈不上取胜。”陈墨心里清楚得很，境界差距很大，对方几乎没怎么出力，加上剑势确实一定程度上让对方愣了一下，这才能取巧。
陈墨想了想，道：“她这请灵附身之术，对神魂消耗巨大，再加上蛇族阴气太重，反噬会更大，用百年以上的还魂草煎汤送服益神丹，好生修养半月，应该就无大碍了。”
既然吴枫对他们没什么敌意，陈墨自然也不介意送个顺水人情，更何况，即使陈墨不说，吴家长辈也必定有办法救治。多说一句话，也算对吴枫表示一下善意。至于吴过，未必就想要与吴玲儿斗得你死我活，对于吴过的情绪，陈墨是能感觉到一些的，也正如吴枫说的，毕竟是一家人。
吴枫闻言有些意外，将信将疑，道了声多谢，抱起仍然昏迷不醒的吴玲儿，飞身离去。
秦离落的虚影越来越淡，此时忽然道：“老猴子看够了吗？一直躲着做什么？见不得人吗？”
“咳咳……这不是落落小公主嘛……”
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下一刻，一个老人身影凭空浮现，赫然便是那老猿猴。先是轻咳了几声，缓解一下尴尬，随即理直气壮地说道：“什么见不得人，我才刚到！再说了，我老猿一生光明磊落，灵明石猴一族，于当年混乱纷争、硝烟四起的年代，也是辅佐神农轩辕氏，立下不朽战功，怎能见不得人！说起来，你我二族的先辈乃是同生共死的袍泽，落落你也理应称呼我一声……袁…叔……欸……不叫便不叫，别动手呀……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老人身形变幻，一边说着一边躲开飞过来的几团讹火，却也是轻松无比，丝毫不像一个年迈的老人。
老猿猴停下，故作喘态，“呼……呼……累死我了，小离落，千年不见，脾气怎么还那么……哎哎哎，你再攻击我，这缕分神就得消散了啊……”
“那就先记着！有空我再到雁荡来找你，袁叔！”秦离落语气不善。
“咳咳……这路途也不近，不用那么客气的……”
陈墨这才走过来，抬头看着老猿猴，呵呵笑道：“原来袁爷爷您和离落姐姐认识呀？”
“认识认识……那都是老黄历喽……嗯？你叫我爷爷，叫她姐姐？是她逼你的吧？她最多跟我差一辈……”这一瞬间，老猿突然感到有些杀机浮现！
“不过嘛，离落小公主天生丽质，看起来跟你们人族十八岁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自然是可以当你姐姐的！”
“老不修！”
老猿也不在意，转而赞许地看着陈墨，“刚才那一剑，了不起！”
“你不是刚到吗？”那边的秦离落一脸冷笑道。
老猿一愣，随即假装没听见，继续道：“可是你爷爷教你的？”
陈墨想了想，回答道：“也不算……爷爷从来没有教过我具体的剑招，从很小的时候起，爷爷就让我自己练剑，他说爱怎么练怎么练，随心所欲，任意挥舞即可，但春夏秋冬从不间断，在风里、雨里、雪里，出剑、感悟……然后会不时地和我对练，也会让我和山上的各种妖兽过招，随即给我指出一些不足之处，但是具体应该怎样修正也不会告诉我，依旧让我自己琢磨，可累了。”
老猿听了一愣，随即赞叹道：“高明！浑然天成，璞玉天琢！不愧是那位！难怪你能在这个年纪就掌握了势……因为你这剑，就来自自然！”
就连秦离落似乎也很感兴趣，“如果刚才那算是秋之剑，那是不是春、夏、冬都有相应的剑势？”
“嗯，是有的。”
“能让姐姐看看吗？”
“姐姐，现在恐怕不行……我本事没到家，如今入了秋季，才能借此造就肃杀之势。而且他也没有动用蕴神境的力量，我才能勉强刺中他，留下一丝剑势。
而如今冬令未行，我还做不到随心所欲借势，大概还需要再过些时日，至少距离冬季再近一些，方能借来冬季之势。此刻，也就只能用用剑意。”
手腕翻转，陈墨甩出一个剑花，斜斜向上一剑刺入身旁的一颗大树……
“千树万树梨花开！”一缕冰寒意从剑尖散发而出，在树干之中扩散开来。
渐渐地，大树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老猿见状，隔空一拳，大树应声拦腰折断。没等树干落地，老猿大手一挥，那断开的树干倒飞过来，落在他面前。看了看断面，点点头道：“还行，表层有霜冻，比起方才那一剑的肃杀凋零之势，是差了很多……但那是和剑势去比，没什么意义。剑意的角度看，也是很强了。”
秦离落也赞许道：“虽然我们兽族不像人族一样专门去修某种兵器手段，但每一族都有先天优势，就像他们猿猴族，大部分先天具备拳势，也有一些耍棍的……我们自然就是火。当然这些和你们人族的器、意、势、韵等等术道境界还是不一样的。
在我接触过的人族里，能在你这个年纪掌握‘意’的人实属罕见。至于‘势’，你们人族对自然的感知不如兽族，至少要蕴神巅峰，元神灵体大成，才能感受到势，还得有不俗的天赋……小墨墨你…真是得天独厚呢！”
陈墨巧妙地躲开秦离落伸过来要摸他脑袋的手，连忙道：“姐姐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山里的孩子……”
秦离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猿开口道：“说起这个，我若没看错，吴过小友，你也身怀拳意吧？”
吴过本来还被眼前这两位高不可攀的化形兽仙震慑得不敢大口呼吸，现在突然听到老袁叫他，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噢，回袁前辈，是的，目前修习佛门的金刚拳意。”
“嗯，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此我便放心将小小托付给你了。今日便再送你一场机缘，当作答谢，看好了！”
老猿随即一拳朝着吴过打出，吴过心领神会，当即使出金刚拳意，挥拳相迎。
别看老猿至少是化形中后期的兽仙，老猿的拳意却十分内敛，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平庸。
吴过也是一怔，这……是什么拳意？刚猛吗？其实没有，若是放到同等级别来看，这一拳从声势上还比不上当初那个拳套中的搬山魔猿。凌厉吗？好像也不是，吴过甚至觉得这一拳十分柔和，莫非是袁老怕伤到自己？
总之，这一拳给吴过的感觉很奇怪，他与不少高明的拳师过过招，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古怪的拳劲，什么特点都没有，平平无奇的一拳。
陈墨也在一旁仔细地看着这一拳，先是不解，忽然又若有所得……
吴过自然不会认为这真是平庸的一拳，不敢大意，金刚拳意流转，任他如何，我自般若金刚，以力御之！
正当两拳就要碰撞的刹那，本以为即将发生的剧烈的冲击并没有出现，吴过只觉得自己的拳劲如鱼贯水般冲进了老猿的拳意之中。
包容之意？
不对！
下一瞬，就在吴过的拳意被对方包裹了之后，对方的拳劲忽然变得凌厉了起来！是拳，却如枪如矛，锋锐之极！
吴过大惊，连忙奋力运转无量佛光，汇聚成一面护心光盾，挡在胸前……然而下一刻，对方的拳势又变了，变得狂风骤雨般，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吴过所修佛门金刚，本就有不动金刚身，此刻却是觉得自己如断线风筝一般，整个人被对方的飓风般的拳势轰得倒飞出去……
倒飞近百丈轰然落地，吴过连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就地盘腿而坐，倒是没受什么伤，老猿作为化形兽仙，修为甚至高于秦离落，可以说是这片大陆上一流的存在，出手的分寸自是恰到好处，这一拳只为传道，不至于造成什么伤势。
领悟！
来不及多说什么，交手的时间很短，其实也就一两个呼吸之间，但其中的道意实在是太丰富太深厚了！吴过迫不及待，就地入定，脑海中不断重现刚才那一拳的过程，抓住每一个细节反复琢磨，深入推敲……
另一边……
秦离落仔细看了整个过程，此刻也忍不住开口道：“都说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是你们种族的核心天赋吗？变化……有意思，老猴子，这就是你们的道统？”
按理说，这么问其实很冒犯，涉及自身核心的道统，若是保守一些的人，传道之时是不允许第三人存在的。当然，也许兽族不是那么介意，既然是种族优势，不至于被他族学了去。又或者袁老和秦离落两族关系真的不一般。
老猿轻笑：“变化确实是我族最大的天赋，但要说道统……也算吧，却并非唯一的。无数年前，我族先祖，这寰宇之间天生地养的第一尊灵明石猴，后来入了佛门，修得圆满果位，尊为斗战胜佛。他一根金箍棒打遍魑魅魍魉，一个筋斗便是十万八千里，我们都算是他的后裔。我族之中，除了拳法和变化之道，棍法和身法，其实也算是先天禀赋，每个族人的继承各有侧重。
道统嘛，都是各人自己的选择。这位小兄弟，拳意已然不弱，只是有些一成不变了。正好我在变化一道上有些心得，也就融在拳中，提点一下。我虽不及小墨墨身后那位老人，可好歹活了万年，也算是有些经验。传道者，授之以源而不限之于流，他能领悟到什么，全看他自己。若是天赋卓绝，说不定能看到拳和变化以外的道意呢？”
“在理！”秦离落点头，不再多说，转头看向陈墨，“回去之后，尽快让你爷爷帮你修复元神，有时间记得来章莪山看姐姐！”
未等陈墨回应什么，下一刻，秦离落身影消散。
陈墨听着两位化形兽仙的对话，也是若有所思。
是变化吗？
可是我看到的，不是变化呢。
变化似乎只是表象，那一拳，我看到的反而是“不变”。几次的变化，都是根据吴过的招式而变，而最初的拳意，是中庸的，是平平无奇的，是未成招式的，是“未变”的……而“未变”，正是为了之后更好地、更及时地“变”。
好像……和爷爷说的“无为”，有些共通之处。无为，不是不作为，而是不刻意、不主观作为，要顺势而为。
吴过刚猛，他就包容万物，避其锋芒后，则变得凌厉，待对方筑起防御，却又以风雨之势破之。狂风骤雨之下，吴过防御面越大越坚固，反而更容易被击飞……
而老猿之所以能做到后发制人，招招克敌，正是因为最初的那种将变未变的状态，随时准备着下一瞬的变化，故而后发先至，这是更高的智慧，无招胜有招，无为胜有为！
这一刻，陈墨沉浸在自身的感悟之中，老猿猴忽然侧目，看向陈墨……
陈墨似乎处在一种奇妙的道韵中，气质有些不同……这小家伙，也悟到了什么吗？
陈墨和吴过似乎都在老猿的传道中有了些感悟，两人都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就这么过了一整夜……
第二天，就在太阳初升的那一刻，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他们也同时看到了对方。下一刻，两人前所未有的默契，一拳一剑相向而出。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瞬间拳剑相交，那是术道的碰撞！
当然，远远没有道的程度，但至少有了一点苗头。人族的修行，在术道上有一个境界的划分。
器，形而下者流于形，剑刺刀砍、棒扫枪挑，运用兵器本身的特性，乃是器的范畴。
意者，第二阶段，超越了兵器或拳脚本身，需要自身对道有所感悟，进而以自身真气衍生出独特的意境，这是对道的探索之始，是对道的初步感受与模仿。
势，以自身深刻的意境带动自然，引起外界能量的共鸣，借为己用。
韵，掌握了一定的规律、法则，在小范围内自我意识成为主宰，支配一个领域。
一拳一剑的碰撞，那是道意的碰撞。
吴过感悟到了变化之意，这变化的道意很可能来源于灵明先祖的地煞七十二变。而陈墨本就修悟了道家《道德经》，无为是道家的核心道法，陈墨将心之所悟水到渠成地朝着“不变”的道意发展。
一触即分，两人都获益良多，在悟道之路路上，迈进了一大步。
变与不变的碰撞，看似简单，却冥冥中暗合了世间万物生化的道意。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不变者是太极，变则能衍化万物。
诚然，如此深奥的道意，如今的他们是望尘莫及，但至少有了一丝模糊的感悟，对于他们日后的修行之路，已然举足轻重。
吴过此时开口道：“可是……枫大哥，你这么回去，会不会……”吴过向来对这个族兄很有好感，即便是不同阵营……
如今无功而返……吴过很清楚四叔的那狠辣的性格，吴玲儿与之倒是一脉相承，只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自己最终拿到了金衣枫斗，完成了父亲交代的任务，但吴枫那边，估计少不了受皮肉之苦，对那位四叔，吴过历来有些发怵。
陈墨向前一步，“枫大哥是吧？听吴过说，枫大哥自小沉浸炼器之道，精心钻研二十余年，以炼器代炼体，铸一身铜皮铁骨，举手投足之间开碑裂石。如今更是蕴神三重境界，不知是否能向枫大哥讨教一番？”
吴枫眉头一挑，看向陈墨，半晌无言，像是在确定他的用意。陈墨并非吴家人，如今金衣枫斗也已经在吴过手中，这是何意？自己方才也并未出手，倒不像是得势不饶人，没感受到陈墨有什么敌意。下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忽然又笑了起来。
这小兄弟，难道他觉得有本事伤到自己？养气五重……但好像有些手段，能抵御神魂攻势？这就是他的底气吗？
话少不代表好说话，吴枫是一代炼器天才，也是有傲气的。或许对方真的是有心帮自己，但被比自己境界低了一大截的人“挑战”，还是有些忿愤……
“好，你小心。”
想了很多，吴枫也只说了四个字，性格便是如此。
很快，陈墨看到了吴枫的兵器，一柄破天锤，锤头数根粗大的尖刺，利可破天！对于炼器师这个身份来说倒是很合适。锤本是钝器之王，能将一个人的力量毫不掩饰地发挥出来，以力量见长之人用锤，本就有着一力降十会的优势，而吴枫显然就是这类人。
陈墨抚摸了一下腰间的葫芦，一柄长逾五尺的暗银色长剑出现在手中，面对近身优势极大的破天垂，应对起来显然一寸长一寸强。这剑还是陈墨为了此次雁荡之行临时淘来的。他神色郑重，左手剑指轻拂剑身，嗡地一声，清脆的蜂鸣传出，一股肃杀之气震荡四方，惊起一片林中鸟兽。
吴枫眼眸一缩，不对劲！以炼器天才的眼光，他十分确信这并不是一柄多优质的长剑，最多不过子级中品，属一般铁铺售卖的货色，材质一般、炼制手法也属普罗大众，陈墨养气中期修为用之恰如其分。但刚才那一声剑鸣是怎么回事？
陈墨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长剑指地，拱手示意：“请！”
剑尖一挑，陡然拔地而起，身若惊鸿，如凌空飞渡，长衣飘飘，长剑直指吴枫面门。吴枫神色自若，锤柄在手掌中一转，顺势向前一杵，一股刚猛霸道的气息喷薄而出！
两人心中有着默契，既然如此，不需要虚招！长剑破空而至，凌厉万分，吴枫以锤相抗，游刃有余。眼看双方兵器就要碰撞，陈墨的剑突然慢了几分！这一刻，吴枫身躯三丈之内，充斥着浓郁的锤意，那是断金碎石的霸道之意，任你神兵利器，亦不可破我金石之意！
是的，锤意！
吴过少年天才，得到佛门正宗传承，故早早悟得金刚拳意。但吴枫同样也是天才，常年打铁炼器，让他肉身强大的同时，还让他在那千万次的捶打敲击中，领悟了金石锤意！任你金银铜铁，我一锤之下，都能砸扁揉圆！浓郁厚重的锤意正面阻碍着陈墨出剑之势，那原本锋锐无比的剑，如今犹如刺进水里，威力大减。
已经来不及变招了，陈墨暗运真气，流转于剑身，卸掉一些锤意，向前奋力刺出……
这是陈墨自创的法门，仿人体卫气慓疾滑利，不受约束之性，真气如卫气绵密细腻，般附于剑身，疾速流转，使剑如鱼潜水得以泻去阻滞之力，先前与明灵时候空空交手之时亦是如此。
当！！
剑锤相撞，刺耳的碰撞声响起，长剑贴着破天垂滑过，擦出耀眼火花。
“没断？”吴过微微吃惊，虽然预料到陈墨本事不凡，但他的破天锤，也是他锻造兵器所用，论坚硬之性，远远强于其他兵器，是能锻造伯级上品器物的锤子，也是一件强悍的兵器，自身品级更是达到了伯级巅峰！但如今，对阵一柄子级长剑，竟然未建寸功？
吴枫反应也是极快，未能如预料中一般震断长剑，当即手中锤柄旋转，错开剑锋，自下而上猛然一架。
陈墨手中长剑应声弯折起来，陈墨不慌不忙，对着剑身一掌拍出，借着长剑和掌劲的反冲之力朝空中跃起。
“无边落木萧萧下！”
陈墨的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吴枫抬头，只见陈墨已掉转剑锋直指自己，自上而下，犹如平沙落雁一般姿态优雅落下。
吴枫忽然一怔，恍惚间有种错觉，眼前的陈墨似乎与山林融为一体，有种融入自然的意味，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只是吴枫，就连一旁的吴过，都顿时心生一种萧条、肃杀、孤独、沉寂之感，吴过甚至莫名地悲从中来……陈墨仿佛一片随风飘舞的落叶，轻盈、柔和，缓缓落下……
不！并不缓慢！吴枫猛然一惊，心头大震，方才看向陈墨的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感受到了很多，然而，这些只有一瞬间！
匪夷所思的是，就在他回过神来的刹那，陈墨的剑尖竟已经刺入他左肩云门穴之中！
陈墨瞬间抽剑而出，只是浅浅伤及皮肉，对于吴枫这种层次的人来说，不值一提……不过，陈墨似乎还顺势在伤口之中，留下了一点什么……
吴枫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还矮一个脑袋的少年，半晌之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剑势？”
陈墨潇洒一笑：“侥幸侥幸，承让了。”
“你今年多大？”
“比吴过兄弟大半岁。”
吴枫双眼不由得瞪大了几分，惊讶的神色表露无遗。半晌，长舒一口气：“人杰！不冤，多谢！”
陈墨笑笑，“出其不意罢了，你也没有要和我动手的意思，真的要用全力比试，我也未必能刺中你，更谈不上取胜。”陈墨心里清楚得很，境界差距很大，对方几乎没怎么出力，加上剑势确实一定程度上让对方愣了一下，这才能取巧。
陈墨想了想，道：“她这请灵附身之术，对神魂消耗巨大，再加上蛇族阴气太重，反噬会更大，用百年以上的还魂草煎汤送服益神丹，好生修养半月，应该就无大碍了。”
既然吴枫对他们没什么敌意，陈墨自然也不介意送个顺水人情，更何况，即使陈墨不说，吴家长辈也必定有办法救治。多说一句话，也算对吴枫表示一下善意。至于吴过，未必就想要与吴玲儿斗得你死我活，对于吴过的情绪，陈墨是能感觉到一些的，也正如吴枫说的，毕竟是一家人。
吴枫闻言有些意外，将信将疑，道了声多谢，抱起仍然昏迷不醒的吴玲儿，飞身离去。
秦离落的虚影越来越淡，此时忽然道：“老猴子看够了吗？一直躲着做什么？见不得人吗？”
“咳咳……这不是落落小公主嘛……”
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下一刻，一个老人身影凭空浮现，赫然便是那老猿猴。先是轻咳了几声，缓解一下尴尬，随即理直气壮地说道：“什么见不得人，我才刚到！再说了，我老猿一生光明磊落，灵明石猴一族，于当年混乱纷争、硝烟四起的年代，也是辅佐神农轩辕氏，立下不朽战功，怎能见不得人！说起来，你我二族的先辈乃是同生共死的袍泽，落落你也理应称呼我一声……袁…叔……欸……不叫便不叫，别动手呀……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老人身形变幻，一边说着一边躲开飞过来的几团讹火，却也是轻松无比，丝毫不像一个年迈的老人。
老猿猴停下，故作喘态，“呼……呼……累死我了，小离落，千年不见，脾气怎么还那么……哎哎哎，你再攻击我，这缕分神就得消散了啊……”
“那就先记着！有空我再到雁荡来找你，袁叔！”秦离落语气不善。
“咳咳……这路途也不近，不用那么客气的……”
陈墨这才走过来，抬头看着老猿猴，呵呵笑道：“原来袁爷爷您和离落姐姐认识呀？”
“认识认识……那都是老黄历喽……嗯？你叫我爷爷，叫她姐姐？是她逼你的吧？她最多跟我差一辈……”这一瞬间，老猿突然感到有些杀机浮现！
“不过嘛，离落小公主天生丽质，看起来跟你们人族十八岁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自然是可以当你姐姐的！”
“老不修！”
老猿也不在意，转而赞许地看着陈墨，“刚才那一剑，了不起！”
“你不是刚到吗？”那边的秦离落一脸冷笑道。
老猿一愣，随即假装没听见，继续道：“可是你爷爷教你的？”
陈墨想了想，回答道：“也不算……爷爷从来没有教过我具体的剑招，从很小的时候起，爷爷就让我自己练剑，他说爱怎么练怎么练，随心所欲，任意挥舞即可，但春夏秋冬从不间断，在风里、雨里、雪里，出剑、感悟……然后会不时地和我对练，也会让我和山上的各种妖兽过招，随即给我指出一些不足之处，但是具体应该怎样修正也不会告诉我，依旧让我自己琢磨，可累了。”
老猿听了一愣，随即赞叹道：“高明！浑然天成，璞玉天琢！不愧是那位！难怪你能在这个年纪就掌握了势……因为你这剑，就来自自然！”
就连秦离落似乎也很感兴趣，“如果刚才那算是秋之剑，那是不是春、夏、冬都有相应的剑势？”
“嗯，是有的。”
“能让姐姐看看吗？”
“姐姐，现在恐怕不行……我本事没到家，如今入了秋季，才能借此造就肃杀之势。而且他也没有动用蕴神境的力量，我才能勉强刺中他，留下一丝剑势。
而如今冬令未行，我还做不到随心所欲借势，大概还需要再过些时日，至少距离冬季再近一些，方能借来冬季之势。此刻，也就只能用用剑意。”
手腕翻转，陈墨甩出一个剑花，斜斜向上一剑刺入身旁的一颗大树……
“千树万树梨花开！”一缕冰寒意从剑尖散发而出，在树干之中扩散开来。
渐渐地，大树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老猿见状，隔空一拳，大树应声拦腰折断。没等树干落地，老猿大手一挥，那断开的树干倒飞过来，落在他面前。看了看断面，点点头道：“还行，表层有霜冻，比起方才那一剑的肃杀凋零之势，是差了很多……但那是和剑势去比，没什么意义。剑意的角度看，也是很强了。”
秦离落也赞许道：“虽然我们兽族不像人族一样专门去修某种兵器手段，但每一族都有先天优势，就像他们猿猴族，大部分先天具备拳势，也有一些耍棍的……我们自然就是火。当然这些和你们人族的器、意、势、韵等等术道境界还是不一样的。
在我接触过的人族里，能在你这个年纪掌握‘意’的人实属罕见。至于‘势’，你们人族对自然的感知不如兽族，至少要蕴神巅峰，元神灵体大成，才能感受到势，还得有不俗的天赋……小墨墨你…真是得天独厚呢！”
陈墨巧妙地躲开秦离落伸过来要摸他脑袋的手，连忙道：“姐姐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山里的孩子……”
秦离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猿开口道：“说起这个，我若没看错，吴过小友，你也身怀拳意吧？”
吴过本来还被眼前这两位高不可攀的化形兽仙震慑得不敢大口呼吸，现在突然听到老袁叫他，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噢，回袁前辈，是的，目前修习佛门的金刚拳意。”
“嗯，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此我便放心将小小托付给你了。今日便再送你一场机缘，当作答谢，看好了！”
老猿随即一拳朝着吴过打出，吴过心领神会，当即使出金刚拳意，挥拳相迎。
别看老猿至少是化形中后期的兽仙，老猿的拳意却十分内敛，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平庸。
吴过也是一怔，这……是什么拳意？刚猛吗？其实没有，若是放到同等级别来看，这一拳从声势上还比不上当初那个拳套中的搬山魔猿。凌厉吗？好像也不是，吴过甚至觉得这一拳十分柔和，莫非是袁老怕伤到自己？
总之，这一拳给吴过的感觉很奇怪，他与不少高明的拳师过过招，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古怪的拳劲，什么特点都没有，平平无奇的一拳。
陈墨也在一旁仔细地看着这一拳，先是不解，忽然又若有所得……
吴过自然不会认为这真是平庸的一拳，不敢大意，金刚拳意流转，任他如何，我自般若金刚，以力御之！
正当两拳就要碰撞的刹那，本以为即将发生的剧烈的冲击并没有出现，吴过只觉得自己的拳劲如鱼贯水般冲进了老猿的拳意之中。
包容之意？
不对！
下一瞬，就在吴过的拳意被对方包裹了之后，对方的拳劲忽然变得凌厉了起来！是拳，却如枪如矛，锋锐之极！
吴过大惊，连忙奋力运转无量佛光，汇聚成一面护心光盾，挡在胸前……然而下一刻，对方的拳势又变了，变得狂风骤雨般，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吴过所修佛门金刚，本就有不动金刚身，此刻却是觉得自己如断线风筝一般，整个人被对方的飓风般的拳势轰得倒飞出去……
倒飞近百丈轰然落地，吴过连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就地盘腿而坐，倒是没受什么伤，老猿作为化形兽仙，修为甚至高于秦离落，可以说是这片大陆上一流的存在，出手的分寸自是恰到好处，这一拳只为传道，不至于造成什么伤势。
领悟！
来不及多说什么，交手的时间很短，其实也就一两个呼吸之间，但其中的道意实在是太丰富太深厚了！吴过迫不及待，就地入定，脑海中不断重现刚才那一拳的过程，抓住每一个细节反复琢磨，深入推敲……
另一边……
秦离落仔细看了整个过程，此刻也忍不住开口道：“都说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是你们种族的核心天赋吗？变化……有意思，老猴子，这就是你们的道统？”
按理说，这么问其实很冒犯，涉及自身核心的道统，若是保守一些的人，传道之时是不允许第三人存在的。当然，也许兽族不是那么介意，既然是种族优势，不至于被他族学了去。又或者袁老和秦离落两族关系真的不一般。
老猿轻笑：“变化确实是我族最大的天赋，但要说道统……也算吧，却并非唯一的。无数年前，我族先祖，这寰宇之间天生地养的第一尊灵明石猴，后来入了佛门，修得圆满果位，尊为斗战胜佛。他一根金箍棒打遍魑魅魍魉，一个筋斗便是十万八千里，我们都算是他的后裔。我族之中，除了拳法和变化之道，棍法和身法，其实也算是先天禀赋，每个族人的继承各有侧重。
道统嘛，都是各人自己的选择。这位小兄弟，拳意已然不弱，只是有些一成不变了。正好我在变化一道上有些心得，也就融在拳中，提点一下。我虽不及小墨墨身后那位老人，可好歹活了万年，也算是有些经验。传道者，授之以源而不限之于流，他能领悟到什么，全看他自己。若是天赋卓绝，说不定能看到拳和变化以外的道意呢？”
“在理！”秦离落点头，不再多说，转头看向陈墨，“回去之后，尽快让你爷爷帮你修复元神，有时间记得来章莪山看姐姐！”
未等陈墨回应什么，下一刻，秦离落身影消散。
陈墨听着两位化形兽仙的对话，也是若有所思。
是变化吗？
可是我看到的，不是变化呢。
变化似乎只是表象，那一拳，我看到的反而是“不变”。几次的变化，都是根据吴过的招式而变，而最初的拳意，是中庸的，是平平无奇的，是未成招式的，是“未变”的……而“未变”，正是为了之后更好地、更及时地“变”。
好像……和爷爷说的“无为”，有些共通之处。无为，不是不作为，而是不刻意、不主观作为，要顺势而为。
吴过刚猛，他就包容万物，避其锋芒后，则变得凌厉，待对方筑起防御，却又以风雨之势破之。狂风骤雨之下，吴过防御面越大越坚固，反而更容易被击飞……
而老猿之所以能做到后发制人，招招克敌，正是因为最初的那种将变未变的状态，随时准备着下一瞬的变化，故而后发先至，这是更高的智慧，无招胜有招，无为胜有为！
这一刻，陈墨沉浸在自身的感悟之中，老猿猴忽然侧目，看向陈墨……
陈墨似乎处在一种奇妙的道韵中，气质有些不同……这小家伙，也悟到了什么吗？
陈墨和吴过似乎都在老猿的传道中有了些感悟，两人都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就这么过了一整夜……
第二天，就在太阳初升的那一刻，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他们也同时看到了对方。下一刻，两人前所未有的默契，一拳一剑相向而出。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瞬间拳剑相交，那是术道的碰撞！
当然，远远没有道的程度，但至少有了一点苗头。人族的修行，在术道上有一个境界的划分。
器，形而下者流于形，剑刺刀砍、棒扫枪挑，运用兵器本身的特性，乃是器的范畴。
意者，第二阶段，超越了兵器或拳脚本身，需要自身对道有所感悟，进而以自身真气衍生出独特的意境，这是对道的探索之始，是对道的初步感受与模仿。
势，以自身深刻的意境带动自然，引起外界能量的共鸣，借为己用。
韵，掌握了一定的规律、法则，在小范围内自我意识成为主宰，支配一个领域。
一拳一剑的碰撞，那是道意的碰撞。
吴过感悟到了变化之意，这变化的道意很可能来源于灵明先祖的地煞七十二变。而陈墨本就修悟了道家《道德经》，无为是道家的核心道法，陈墨将心之所悟水到渠成地朝着“不变”的道意发展。
一触即分，两人都获益良多，在悟道之路路上，迈进了一大步。
变与不变的碰撞，看似简单，却冥冥中暗合了世间万物生化的道意。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不变者是太极，变则能衍化万物。
诚然，如此深奥的道意，如今的他们是望尘莫及，但至少有了一丝模糊的感悟，对于他们日后的修行之路，已然举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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