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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退路

    被江木这么一打岔,荆轲卫庄两人也没了争斗的心思,各怀心事地默默走着,然后跟着江木走近了另一间客栈。

    “掌柜,”江木拱手一礼,“三间客房。”

    这家客栈的掌柜生的五大三粗,却也像个江湖客。闻言打量了三人一眼,憨厚地笑笑:“好的。不知要住多久?”

    “一夜便够。”江木和声道。

    掌柜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从柜台后慢吞吞地走出来,领着三人往客房处走。

    这么简单?荆轲摸了摸后脑勺,有些难以置信。

    三人随意分了房间便走下楼来。赶了一天路,三人早已饥肠辘辘。

    “掌柜!你这里有什么好酒,拿几坛上来!”荆轲刚一坐定,便迫不及待地招呼上了。

    江木的眼皮一跳,赶忙阻止:“荆兄,在下的盘缠...”

    “没事没事,”荆轲笑,“江木知道你没钱啦,没事,江木今天自个儿付账!”

    江木震惊:“荆兄,你何时有的钱?”

    “一直都有啊,只不过之前见你执意要付账,江木怎么好意思拂了你的美意呢?”

    “在下一直以为,荆兄身无分文...”江木阴惨惨地磨牙。

    荆轲很是俏皮地耸了耸肩。

    江木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那掌柜的速度当真不慢,三言两语之间,几坛酒已然摆上了桌。荆轲笑眯眯地拿了一坛,又向两人问道:“你们要不要?”

    卫庄毫不含糊地取了一坛便饮,江木却是连连推辞,忽地心念一动,向荆轲道:“荆兄,在下略通厨艺,如今有酒无菜,岂非不美?荆兄想要些什么下酒菜,在下帮你做了便是。”

    “还有这等美事?”荆轲大喜:“那也不用什么什么了,随便炒些小菜就是啦!”

    “荆兄稍等。”江木瞥见卫庄那难看的脸色,便应了一声,找那掌柜借用厨房了。依稀听见卫庄踹翻酒坛的声音,他装作不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卫庄的心情自然是不好。与师哥相处三年,他从来不曾关照过自己有什么想吃有什么要求,偏偏对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家伙如此上心!师哥如此贤妻良母的模样他何时见过?见江木离开,他便踹翻酒坛,拍案而起。

    江木再端了两碟下酒菜回来时,荆轲卫庄两人的衣襟都不太整洁。他视若未见,放下手中的碟子:“几日来多亏荆兄照看,事情才如此顺利,在下谢过。”

    荆轲硬是挤了个笑容出来,看得江木都在暗自反省自己是否太过火了点:“哪里的话,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是江木的幸运啊!来来来,你看江木们俩都在喝酒,你也喝两口吧?”

    卫庄本在默默喝着酒,听了这话,抬头道:“师哥,连喝酒都不敢么?”

    江木今日心情极好,长久以来压在他心头的问题终于得以解决,他也不介意随意一回。但见荆轲卫庄对他皆是虎视眈眈,大有不灌醉他不罢休的气势,他沉吟半晌后,起身走向坐在柜台后的掌柜,和他交待了几句。

    “说什么了?”荆轲好奇。

    重新坐回来的江木道:“在下让他拿了不烈的酒来。喝烈酒,在下岂不是毫无酒量可言。”

    说话间掌柜已拿了几坛酒摆到江木身后,他拎起一坛,拍开泥封道:“那么,一人一坛,小庄,荆兄,可有意见?”

    “自然没有!”荆轲大笑。

    说话间卫庄已经一抬头灌起了酒,荆轲忙闭上嘴,跟着喝起来。

    下酒菜分文未动,空酒坛却是越喝越多。卫庄已经不胜酒力,先行回房休息,江木荆轲二人却依然在对饮。

    “唔呃...想不到...小聂你从不喝酒,酒量还...呃,这么好!真是厉害...呃!好吧,今日算是...输给你...呃!”一连几个酒嗝打出,荆轲似乎也到了极限,趴倒在桌上。

    江木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喝过酒的痕迹。他摇了摇头,艰难地将荆轲架回了房,路上对掌柜道了声“今日酒菜钱他付”,这才推开自己的房门。

    本来准备一回房便歇下,推开房门后才发现卫庄正躺在他的榻上。

    “小庄,你怎么在这里?”

    卫庄只是喝多了后有些难受,并未睡着,听得江木的声音,他自榻上翻身坐起,满眼迷惑:“师哥,你来江木房作甚?”

    江木哭笑不得:“这怎的成你房了...你好生歇着吧,江木换间房便是。”

    卫庄只是方才有些晕乎,听了他这话,自然知道是自己走错了房间,便下了榻,摇摇晃晃地向着江木走来:“江木这便回去。”

    “让你少喝些酒,还是喝成这幅样子。”江木皱着眉。

    “那是...当然。”卫庄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忽然一个趔趄,吓得江木赶忙扶住他。他倚在江木身上,慢慢地道:“江木哪像师哥这般,喝了这么多酒却仍是面不改色...身上连酒味都没有。”

    江木有些尴尬:“江木从未喝过酒,哪里敢一下喝上这么多...你既然发觉了,又何必跟着喝这么多?”

    “江木喝不喝酒,与你...何干?”卫庄便是醉酒,嘴硬也依然不改。“江木想喝...便喝。”

    “好。想喝便喝。”江木哄他,“赶快歇着好么,江木已与荆兄说过,明日一早江木们便赶回鬼谷,你好生休息一晚,明日江木们便上路。”

    卫庄在他怀里扭了扭,“哼,回鬼谷,回鬼谷...”

    “嗯,回去。”江木推着他躺回榻上,为他盖上薄被:“小心别着凉了。”

    “唔嗯呢...”卫庄口中说着含混不清的醉话。

    江木也不去理会,抬步向外走去。

    “师哥...”卫庄在榻上翻了个身,“那场决战...江木不会...杀你。”

    江木脚步一顿,旋即轻笑一声:“江木也是。”

    他随手一带,房门便悄然合上。

    除了唤“项王”以外,江木实在无话可讲。被自家主子“不以为意”地调侃是否在拿酒坛子行弑君之事……江木大为窘迫,委实不知该如何应对。

    见江木不语,少主似乎并不介怀,又道:“将军好雅致。月色正好,美酒在旁……”他故意不将话语作结,尾音拖长,眯眼看江木。

    江木最受不得他这般意味不明的样子,只能勉强一咧嘴搪塞说:“项王见笑了。”

    他终于把眼神转开,声音忽地低了下去:“下来。”说着自行靠树干坐下,“啪”地拍开另一酒坛的封泥。

    其实行军时该有禁酒令的。少主平日也不饮酒,只是最近在此地驻扎已是半月有余,表面一派风平浪静。

    而暗中不知是否有些蹊跷,惹得少主连日烦郁。几日前少主便说小龙,送你几坛酒如何。江木说谢项王恩典,若王想借酒浇愁找个破禁酒令的共犯,那大可不必。少主也并不遮掩,将酒坛直接搬入江木军帐,淡淡道:“小龙日益灵光了。”便举步离去。

    说这是酒,其实十分清淡,不似他平日里喜好的那种。别说一坛,便是连饮个三五坛的,怕也扰不了他清明。

    眼见少主抓起酒坛一仰脖便是一大口,洒的比喝的还多。江木慌忙跃下树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脱口道:“项王!……”

    “怎么?”

    少主转头,眼神阴鸷得很,重瞳像是凝了几千年的霜雪一般冰冽。江木一惊,立时松了手去,单膝着地深深俯首:“项王恕罪,末将不该逾矩,自甘领罚。”

    二人不语,雪落无声,一时静默无言,只耳边偶有微微风动。之前的雪虽下得极大,却并未持久,因此下在地上,这厚度还远未及膝。透过手臂间的空隙,江木看到少主坐在这般雪地中,紫衣分明,久久未动。

    “罢。”突然少主一声轻叹,像是有几分倦意地挥了挥手。江木稍微抬头却仍不敢起身,直到少主“啧”了一声拉住江木的胳膊一带,江木顿感被巨力摄住向一边倒去,后背重重撞上树干,几乎一阵头晕眼花。树枝上的雪应声而落,声势如倾。

    少主大笑,在如瀑的雪帘里声音十分清亮:“小龙,江木知你恐这酒水结冰冻伤于江木。不过你大可放心。”

    树上积雪落尽,少主眼中的阴郁之气尽数消散,似乎又变回了方才那个满是调侃之意的狡黠人。

    “你这样……叫江木如何罚你。”

    他叹息了一句,伸手拂起了刚刚落于江木头顶的白雪。“本不该是下雪的时候。酒未结冰,这雪留不住的。”

    似有所指。

    江木并不知他眼下是喜是悲,是忧是怒,便也不好搭话。刀尖儿上打滚儿的人,本也不该有那么多的讲究。当然少主是个例外。在他幼时,什么兵法布阵啊这个精读那个细究的,肚子里也算墨水儿不浅——虽说是被逼无奈。

    江木那时也常常陪他。他长枪短剑的一顿好耍,江木就得把脑袋别起来与他对阵;他摇头晃脑地之乎者也,江木也装模作样往近旁一坐,眼睛死粘在笔墨上,心里早已是叫苦不迭。江木知少主也并不喜爱这些文墨,但他很少显露不平,平静得并不像个幼童。

    只偶尔写些什么,字里行间皆尽厌弃之意,江木也是看得出来的。

    那时候江木便不甚清楚他心思如何。后来他才华日显,所有的情绪神思都掩于那春风之面了,哪还容江木窥视?私下里他也不愿显得疲累,江木也就更加不敢妄判他的思绪了。

    他便是这样一个人,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但江木猜其实并非真是如此。只是那些多余的乐与哀,都在那儿积着,星点儿地磨着他的阳寿。江木当然并不想咒他,可江木心里真的这般想。这般想法自是不敢说的——也不忍去说。只是少主偶尔露出些难以琢磨的颜色来,江木便只作平常。

    常常是在江木表现出顺从之意之后,他便又成了那个吟吟笑着的项王。

    所以他突发感慨,江木并不知有何深意。江木只能垂眼道:“项王说得有理。”

    拂在江木头上的手略一迟疑,终是收了回去。“小龙怎么……这般生疏。”少主侧头牵动嘴角,竟显出几分苦涩。

    江木愈发无措了,只听他又开口道:“小龙有事烦心?”

    江木不禁在心中白眼:明显您更加的“有事烦心”吧……面上江木却只能说:“回项王……并不曾。”

    “得了吧,”少主突然一个伸手狠狠地弹在江木脑袋上,嗤笑道,“就你小子那点儿心思还想瞒过江木?又在心里抱怨江木的不是?”

    江木突然语塞。

    江木怎么忘了,他总能看破的。这样一个人看透江木心中所想,总是再容易不过。

    他聪明,自小便是。

    许是因着这个,江木拿他无法。自相识起,只怕日后更甚。

    默然过后江木竟轻松起来,低头轻声笑道:“自是瞒不过你——江木该知道。”

    “又来了。”少主将双手枕于脑后,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气闷,“每次你这诚恳劲儿,都让江木气不起来。”

    “可是小龙……”他蹙起眉尖,好像在努力措着词句。

    少主见江木怔然的样子,颇为无奈地摇头道:“说你日益灵光,怕是还早。”江木心中还在揣度少主方才话中深意,只下意识地接道:“自然不及项王。”

    少主失笑,只哑然看江木。

    江木突然发觉江木话中歧义,慌忙想要辩解,只见少主已然笑出声来。江木不禁也松了一口气,与他笑做一处。

    雪已停了,月光愈发亮了起来。刚才见月亮悬于当空,便知这雪已不会久了。浅淡的光从少主身后照过来,衬得一双眸子如井幽深,又有几许飞扬。

    他确是龙凤之姿。就算连月行军疏于打理,也难掩他眉目间的英秀之气。若他不是什么项家的少主,不是这般常年戎装,怕也会是个俊俏的佳公子。

    但话说回来,倒也并非生着龙凤之姿便非要去行那龙凤之事。少主向来勤勉,样样精通似的做派别人也只当是平常,只道是天赋异禀,似是他一身的本事都打娘胎中带来一般。

    江木自知那只是不负责任的说辞。少主在人后挥汗如雨时,他们又何曾留意过。

    少主终是渐渐收了笑意,扔了酒坛又问道:“小龙为何不回帐休息?”

    “……”江木不明白为何少主明知其中缘由却仍要问江木,但还是拱手答道:“自是想为项王分忧。”

    “好!”

    少主突然提高了声音。

    江木抬头看他,之间他脸上眼中的笑意更盛几分,长发微拂,星眸如炬双唇上扬,暖得可召来三月春光。

    “小龙如此便好。九江王久唤不至之事,你可知晓?”

    “……末将怎会不知。”

    想来少主是很少与江木讲江山如何,世道如何——或许是那久别的缘故,又或许只是他不愿这般空谈。

    相比于什么灯下的促膝而坐,他更乐于大战三百回合之类的交流。但偶尔谈及了天下形势,寥寥几语锋芒尽现,意气风发自不必说。江木便不知该如何接住他的话头,只能后退一步颔下首来,双拳一抱只道“万死不辞”。

    但这次似是不同,少主并无早日那豪气干云的气概,语气淡然,让听惯了豪言壮语的江木一阵寒意。

    “英布他……定是早已在汉营中谋好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