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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折腾

    秦军从楚国俘虏的队伍里拖出二十个人,在满是沙尘的黄白的地上,沿着二十道纠缠扭曲的痕迹,慢慢拖到城门下一块早就染成了红黑的空地前

    排成一排跪整齐。湿漉漉的地面被烈日一蒸,升腾着一股腥臭。刀斧手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第一个俘虏看到地面上缓缓抬起的弯刀的影子,在空中稍微比划了两下,对好了衬手的位置。

    “荆天明啊!——”

    那俘虏忽然竭力扯破了嗓子嚎叫出来。随即“喀嚓”一声,头颅落地,身子往前一扑,这一小块地上的红黑色又染厚了一层。

    有秦兵过来把人头收走,身体则又沿着地上的痕迹继续向前拖,腥红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城门外,停在一处大坑前,拖尸体的人最后用力甩了一下,无头的身躯从土坡上翻滚下去,落在一堆同类中没法区分了。

    第二个俘虏满目怒火,挣扎欲起,奈何被人死死的押住。

    “荆天明啊!——荆天明啊!——你他娘快出来啊!——”

    他愤怒的大吼,“你他娘凭什么让我死!——”刀斧手皱着眉头指挥押着俘虏的军士把他按稳当了,别让他乱动。那俘虏声嘶力竭破口大骂,声音又尖又哑刺耳之极。刀斧手被他叫的心烦意乱,大

    一刀落下,终于清净了,尸身也被拖走扔进坑里。

    “我求你……放,放我一……命。”

    第三个俘虏哭的说不了话,伏倒在地,嘴里念念叨叨的求饶,“我是伙夫,我没杀过你们啊,啊啊……”声音喑哑发不出来,也不知道旁人听见没有,地上的弯刀影子只是照常的抬起来。“我是伙夫啊!——”这俘虏突然有了气力喊出声来。“喀嚓!”伙夫也被扔进坑里了。

    第四个俘虏仰天大笑,黢黑的面孔凛然肃穆:“在下此生大小数十战,唯有这一场痛快淋漓,一点不窝囊。荆天明啊!——且受在下一拜!——”

    然后一头磕倒在地,闭目待死。刀斧手听了心中也自佩服,见他别无他话,这才端起刀来,“兄弟走好!”……

    片刻功夫二十个人砍完。刀斧手被叫到监斩处,监斩官咳嗽了一声说道:“将军发话了,嫌你动作太麻利。”

    刀斧手听完一呆,监斩官臭着个脸无奈道,“你啊,等那些人多喊几声,实在喊不出声了再动手。将军说了,咱们杀俘虏就是为了逼那荆天明现身,你这么干脆,那厮根本没感觉。”

    刀斧手听罢也明白过来了。秦军八万多人团团围城,打一个小小淮阴,守军不过五千,楚军联络已断,硬撑死守,结果耗了半个多月,损兵万余,折将二十多人,皆拜这荆天明所赐,此人非兵非将,亦非楚国人士,乃是一江湖游侠。

    不知使了什么高招令战事一至于此,朝廷得报军情震怒不已。如今淮阴城虽然终于打破,可是头号要犯荆天明至今抓不着,却要此间秦军如何交代。不过秦军围得这般严实,逃是逃不出去的,此人必然还藏匿在城中,只是多日搜捕始终不见踪影。

    于是大将军王贲命人将楚军战俘一千多人尽数缚于城下,昭告曰:“荆天明你若来伏罪,就饶他们不死,不然即刻起,每个时辰杀十人!”

    身边当即有谋士近前耳语道:“大将军,如此杀法等到杀光最快也须得八九日,大军在此人吃马嚼,加之军情不等人,那荆天明要是死活不出来,我们只怕耗不下去啊。”

    王贲瞪了那谋士一眼,“哼”了一声:“那就杀二十人吧。”于是此令一出到现在已是第二日。

    监斩官命人过来给刀斧手换把刀。

    刀斧手拿过来一瞧,不由又是一呆,这新拿来的刀却是把旧刀,刀身上血污尚未擦净,还有点油拉拉的,刀刃也有些卷了。

    拿在手上松垮垮的,似乎刀柄也有些松脱吃不住劲,凑近了一股血臭味,拿在手上不由让人有些恶心。刀斧手比划了两下忍不住问道:“大将军是要考较我么,这一刀下去如何砍得死人。”

    监斩官皱着眉头连连挥手:“别瞎比划,一股味道,我这桌上还有水呢。一刀砍不死就多砍几刀嘛。赶紧拿走拿走。”“哦——”刀斧手这下明白什么意思了,心道不知这是谁想的损招。

    “啪啪啪,啪,啪啪。”

    外头按着固定的节奏拍了六下门。小豫踮着脚拉开门闩,打开门一看,正是老什长,于是高兴的笑起来:“吴爷爷来啦!”

    老什长连忙“嘘”了一声,一手端着碗进来,立刻把门关好。房门一关,屋中立刻又变得十分昏暗,借着门缝漏进来的光勉强能够见物。老

    什长逗了小豫两下,从怀里掏出来半个饼子塞给她,让她到一旁慢慢吃去,然后把碗放在桌上。墙角的草堆里还缩着一个人,睁着一双江木看着桌上的碗,却迟迟没有伸手。

    “你,还行吧。吃吧。”

    “呵,没事。”

    江木勉强的笑了一下,把碗端过去,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然后把碗重重的拍回桌上。江木的手在桌上不自在的搓了两下,这时候外头远远的传来惨叫声,又一轮砍头开始了。

    “吴伯。我……”江木咽了口唾沫,显得很不好过,老什长嗯了一声,满眼的怜悯,江木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我是不是该出去?”

    吴伯摇了摇头:“你别这样。我知道很难捱,但你要挺住。楚军俘虏所剩不多,等他们都砍光了,也就没什么别的招了。”

    江木听罢一言不发,只是慢慢捏紧了拳头。

    吴伯把手按在他的拳头上说:“你听我说,秦军粮草已然不足,淮阴死守半月,城里也没剩什么东西,大军呆在这儿耗着更伤元气,哪还有余力押着那些俘虏,多一张嘴巴就要多吃一人的饭,就算你出去了也是一样,那些俘虏还是要杀光的。”

    吴伯待他平复了一些,又接着劝道,“你要挺下去,不然他们都是白死。你若现在只是为了心里好受一些而出去一死了之,那是最不负责任,最没种的事情。你想想小豫,你出去了,把她扔给谁?”

    吴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我回去了,不能久待。你必须要坚持下去,你还握着那把断剑,你活下去我们就有希望。”

    吴伯推开门,光线照进来,照在江木的身上,却没有任何温暖可言。吴伯又看了他一眼,他已经不习惯光亮,把脸别向了里侧,乱蓬蓬的头发上夹着茅草。吴伯叹了口气,他终究还只是个十六七的孩子罢了。

    房子重新归于昏暗,江木一直呆坐着一动不动,好像很专心的听着远处的嚎叫声,就这样过了良久。“你又在害怕了么?”

    江木回过神来,看到小豫正站在面前看着他,“你以前和那么多人打架从来都不害怕,现在我们都藏的好好的,你为什么又害怕了呢?”

    江木两手扶住她,把额头在她额头上贴了贴,笑了一下,然后转身从草堆里悉悉索索的摸出一样物事,二尺多长,宽有一掌,上面包着一层脏兮兮的破布。“小豫,你能拿的动吗?”

    小豫用一个小手抓住,稍微抬起来一点便支撑不住了,赶忙另一个手也加上,可两个手一起依然拿不动,最后干脆蹲下来,寻摸了一番,整个儿把那东西抱住,然后终于站了起来,抹的灰头土脸,笑嘻嘻的看着江木。

    “小豫好厉害啊!”江木夸了她一句,用手擦擦她脸上的尘土,不过擦来擦去也没什么分别。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江木当即一把抓过布包,又塞回了草堆中。

    “咣”的一声,门被踹开,几个秦兵闯了进来,四处扫视一番,小破房子一览无余,只有墙角里缩着个披头散发的乞丐裹在破烂的大氅中,年纪轻轻,身边还靠着个小女孩。

    “喂,你,脸转过来。”

    领头的秦兵对墙角的乞丐说。乞丐听话的把脸对着照进来的亮光,脸上都是黑乎乎的泥道子,睁着江木茫然地看着秦军,旁边的小女孩也用一样的神情抬头看着,她根本还懵懵懂懂什么也不明白。

    城中随处可见这样的人,实在没什么特别,几个秦兵也不想在这破地方久待。这时那个领头的无意间看了乞丐的手上一眼,不由脱口问道:“喂,你手上的茧子怎么那么厚?”。

    几个秦兵登时疑心大起,领头的这时注意到乞丐身下的草堆,喝了一声:“给我把那些茅草都掀开了。”几人拉开乞丐和小女孩,三下两下从里面翻出了那个二尺来长的沉甸甸的布包,“兵器!”几人都是心中一凛,当即打开一瞧,里面却是个扁长的石板。

    领头的秦兵茫然不知何意,一努嘴问那乞丐:“你这搞的什么鬼名堂?”

    乞丐畏畏缩缩的低着脑袋回答道:“回军爷,小的从前随着父母在采石场里砸石头,后来父母亡故,剩下我和小妹,这块石头可算是当作父母的牌位,因此一直带在身旁。求军爷手下开恩。”几个秦兵一听,合情合理,砸石头手上茧子厚也属应当。领头的点点头,把石块往地下一抛,这才离去。

    杀降第五日傍晚,王贲亲自站在刑场边上,看着天黑前最后一批俘虏砍完,旁边张道成一瘸一拐的过来附耳说道:“楚军俘虏所剩不多了,这姓荆的小子真是沉得住气,大人你看如何是好啊。”

    王贲瞥了他一眼,见他走路不甚利索,右臂因救帅而被荆天明打折,现下绑着根木棍,只怕八成是要残废了,这光景颇有些凄惨。这张道成虽说心如虎狼,手段阴暗,但是对他王贲却一直忠心耿耿,故而王贲虽不喜他,却也一直留用。

    王贲听他问起,轻叹一声,然后说道:“张道成啊,我平日对你心中不喜,多有责打痛骂,你记恨我么?似你平日这等辣手算计,将来如有一日飞黄腾达了,是否第一个先拿我下刀呢?”

    张道成一愣,正色道:“大将军有所不知,末将非但不记恨将军,反把将军视作恩公啊。末将确实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物,自己也清楚,因而除大将军之外,无处得寻容身之所。大将军胸怀非常人所能及,乃是一代豪杰,既英雄了得,亦能容得下末将这等人为用。只怕离了大将军,末将亦无甚好日子过。”

    “呵呵呵。你倒是想的通透。”王贲听了这番话,心中略有喟叹,看着夕阳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传令,今晚不歇,继续砍。”

    这一夜全城无人入眠,无不毛骨悚然,要么求告天地,冤魂死鬼切莫来寻;要么也求告天地,赶紧一个大雷把荆天明劈死吧。

    有胆大的出来上茅厕,却见城门那边红光漫天,城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焦臭味,原来是城门外那个大坑之中的尸体堆了这几日腐臭难当,秦军怕再生出些疫病恶疾,于是今晚点上一把火烧个干净。有那些知道缘由的秦兵和百姓,闻到这个味儿,脑中再一多想,立刻就吐了。

    整整一宿,城中始终不得消停。除了惨烈之极的嚎叫声,还有就是有人睡不着起来念念叨叨,要不就是出来吐,然后吵的隔壁人愈发心烦。

    有些脾气坏的就探头出来骂街,骂声一起家中有婴儿的也开始哇哇大哭。城中有宵禁令的,狗乱叫都拖出去宰掉,那些站岗巡逻的秦兵哪容得百姓这般乱法,见有些人闹得实在太不像话,万一要是起了暴齤动那还了得,于是就开始抓人,一抓人又哭又喊……

    如此这般折腾下来,真是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江木让小豫把头枕在他腿上,然后帮她掩上耳朵,让她安心睡。小豫究竟是小孩子受不得困意,一开始觉得难入睡,到最后也还是睡着了。江木一动不动就地盘腿而坐,一副充耳不闻的架势,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