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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焦躁

    所有的人都在恨荆天明,所有的人都在盼着他死,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他出来然后生吞活剥。他是个灾星,只要他活着对所有人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方今天下兵荒马乱,遍地烧杀,群魔乱舞,人不像人,种种罪愆祸端。

    皆出自荆天明这个灾星降世。假如荆天明死了,乱世必当终结,天下就太平了,至少淮阴城就太平了。淮阴城的老老少少都渴求着太平,都在日夜祈祷天下太平,都在时时刻刻念着荆天明早点死,黄天有灵定当感念这一群善男信女。

    这一晚一定只是一场噩梦,等到天亮的时候就都过去了。

    “醒醒吧!你们为什么不好好想想呢!——”

    噩梦的末尾突然有一个尖锐的声音高叫起来。大清早的时候,大街交叉路口的正中央杵了一个大木桶,上面站着一个干瘦的青年,在那里旁若无人地激愤地高叫着。

    “荆天明到底有什么错误!拿刀在那里残杀,让你们受尽折磨的是荆天明么!不是!他根本只是个外人,他来救你们,带着你们去打!楚国的大王,楚国的将军,楚国的官兵,没有人管你们,整个楚国都不要你们了!他来救你们!现在你们都咒他死,他干嘛要来救你们!我告诉你们,荆天明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就是来救你们!楚国上下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不要你们!都是懦夫!都是懦夫!醒醒吧!——”

    他又蹦又跳,大声疾呼,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他的身影融在初升的朝阳中,模糊耀眼,强烈的扭曲着,如同火焰在跳动。街上没有人,家家的门户依然紧闭,害怕被烧到。

    “醒醒吧!——————”火焰在噼啪炸响,迸出火星。

    这时从路边上“唰”的一箭射到,干瘦的青年从木桶上应声栽下,趴倒在地。几个秦兵走到近前,用脚把他拨翻过来,箭身没在脖颈处,他圆睁着双目,大张着嘴巴,拼命的吸着气,身体一下一下的抽搐,就像柴火烧到了最后,火苗跳了两下,终于熄灭。

    “二子,你恁心急了,怎的就能一箭射死了呢。”一个秦兵说。那个叫二子的手颤了一下,显得很紧张:“昨晚闹的太厉害,我,我怕他是荆天明同党,真闹起事端来可难收拾。说不定他,他就是荆天明。”

    “做美梦吧你。真要是荆天明能叫你射死了?”旁边几个一起哄笑了一阵,又一合计,便把尸体拖到城外的大坑里去了。

    “然也,在下正是‘鬼夫子’。”

    那人收回腰牌,轻描淡写的说道。这秦国三大密探头子之一、是否当真存在都是疑问的诡秘人物,如今竟然如此分毫不加掩藏地坐在面前,不由让人有些不可置信。更兼这鬼夫子管的是武林事,三夫子就算来找也最不该是他来。

    江木看着来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鬼夫子知他心中所想,也不多做解释,微微一笑,正色道:“大将军,那些暗地里的东西,您也不用费心多问,在下什么来历,究竟何人,都在其次。我此来也非是寻大将军的晦气,而是奉了上谕,有桩要事要知会将军。”

    江木想说的话都被他堵了回去,只得“哦”了一声,放下碗筷,正容端坐。

    鬼夫子道:“此事说来话长。大体上说,就是这个荆天明干系重大,主上的意思,将军您就算在淮阴多耽搁一段时日,也一定要抓到他。”

    江木自嘲式的哂笑了一下,悻悻然说道:“可不是干系重大么,这一仗打成这样,若再抓他不着,我江木如何回去交代。多谢大王还特意关照提醒。”

    鬼夫子闻言呵呵笑道:“看来这荆天明真是让将军如鲠在喉了。不过将军跟我大吐苦水也没有用啊,这可不归我管呐。主上令我此来,便是要我向将军说明原委,借助将军的人马,你我协力抓住他。我有很多的事情要问他。”

    “原委?”江木来了兴致,皱着眉头咂摸了一下嘴,“这荆天明居然有这么大本事,连足下这等隐秘之极的人物都要亲自现身插手,看来我处境之不易大王心里也有数的。足下请细说。”

    这时门外通禀张道成有要事面呈,江木看了鬼夫子一眼,略有犹豫,还是让他进来了。张道成进来勉强抬起右手抱拳行了一礼,正要说话,忽而边上鬼夫子说道:“这位将军右肘斜折,可是与荆天明动过手?”

    此言一出江木和张道成均是一怔,对望了一眼,一起看着他,江木应了一声:“正是。”

    鬼夫子拿起桌上的筷子,摆了一个架子作势缓缓刺向江木,转脸问张道成:“他是不是这么突刺大将军,然后你这么从旁挺枪缠他剑头?”

    “正是!”张道成应道。

    “你自下而上回绞想要切他手臂,他像这样手腕一翻,往后猛力一带。”

    鬼夫子用筷子猛地向侧后方一拉,“然后再反过来绞回头,连带着枪头继续直奔大将军,你没有撒手,用力死扛,于是胳膊肘就被拧断了。然后众人攒刺,将他逼退,大将军这才得以脱险。是这样吧?”

    二人见他口中所述,手上比划,宛如亲眼所见一般,与当时情形分毫不差,不由面面相觑。江木赞道:“足下慧眼如炬,果然是高人。莫非足下此前见过荆天明动手?你若能通晓他的武功底细,咱们便容易抓他了。”

    鬼夫子摇了摇头:“素未谋面。”

    “素未谋面?”江木奇道,“那么足下如何推知的如此详尽?”

    鬼夫子瞧了张道成一眼,咳嗽了一声,笑道:“这正是在下要说的原委了。只言片语道不尽然,将军还是军务要紧。”江木看他眼色,知他有意密谈,当下便不追问,转而问张道成究竟有何要事。

    张道成凑上前来,低声说道:“大将军,两个事情,一是俘虏已然杀光,二是粮草不多了。”江木听了面色凝重,觉得进退两难,一时无可索解。张道成继续道:“荆天明死活硬撑,若不狠下心来一口气下猛药,咱们只怕拾掇不下他……”

    “猛药?”江木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他什么意思。当下手一摆,示意他莫再往下说,“不行。”

    “大将军!现在荆天明就是在跟咱们斗狠,看谁先绷不住。先前七日算是个平局,如今紧要关头咱们不能松了,斗狠咱们怕过谁啊!”张道成力劝。

    鬼夫子道:“我初时自也难信,可又无他路可循。尔后我又一路查访求证,那姓罗的商贾又带我亲见当地秘传冶铁之术,其器品质虽不甚高,却也显然是有独到之处,我才终于确信。”

    江木忍不住疑问道:“既是独到之秘,他怎肯告诉你?”鬼夫子听了笑而不答,江木一怔,随即失笑,若连一个商贩的嘴巴都撬不开,阴文人之名可称笑柄了。

    鬼夫子继续道:“原本是探寻冶铁之术,结果却绕到这么个故旧之秘上。‘那人’留下的东西任谁得了立时便有称霸天下之资,当时正值兴兵攻赵甚紧,是以主上一得知,当即命我务须查个通透。前人多有求索其秘者,然皆是漫无头绪,根本无从找起。我自冶铁之术入手,竟颇多所获,可算是莫大的机缘。如此一路寻访下来,于五年前在朐县找到当年鲁南那些贱奴的一个后人,又觅得一件要事,当年‘那人’覆亡之时,尚留有一柄奇剑流落世间,此剑至关重要,个中细微曲折就不得而知了。此剑乃陨铁所铸,其质难熔,成型之后形状怪异,似是缺了剑头一般,观之便如断剑,因而得其号曰‘残虹’!”

    “断剑!”说到此处江木忽而想起一事,隐隐然明白过来鬼夫子兜的这个大圈子究竟如何了。

    “此剑既然形势特异,再往下查探起来便明朗得多了。找到了残虹剑,欲究其源想必也就容易了。此剑若曾流入江湖,当有不少人见过,只是不识货罢了,无论如何终归有迹可循。”

    鬼夫子说到此处,江木接口道:“于是你们查将下来,这条线终于是落在了这荆天明的身上。”鬼夫子道:“不错。我追索荆天明的行踪年余,始终未能得见。照我这一路所悉,荆天明手上的兵刃多半便是那残虹剑了,‘那人’留下的种种隐秘他定多有所知。”

    江木听了心道果然如此,鬼夫子又道,“如今他年纪轻轻竟敢只身前来淮阴相抗大军,身上必有惊人之能,亦必有惊人之秘。主上八载不辍其令,今番天赐良机,决计不能让他走脱。”

    江木听完长长一叹,点头称是,忍不住又问道:“这荆天明究竟什么来路,足下可有眉目?”

    鬼夫子摇头道:“此人孤魂野鬼一个,我除了知道有这么个人,其余一概不知。”

    江木追问道:“那足下此前究竟如何猜得出他使的招式?”

    鬼夫子道:“曾有两个阴文人被人杀了,其中一个手肘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伤处十分怪异,我仔细推演始终难以索解,只能大致估猜大概是短剑一类的兵刃如此运使,但是要想绞断手肘,必须是极快地正反交替猛力施展,如此招数大违常理,我是万万做不来的,因而我也不敢定论。荆天明手上既然八成就是那柄断剑,我便如此猜测了。”

    江木皱眉看着鬼夫子道:“若果真如足下所言,那荆天明的武功居然尚在足下之上?”

    此一问略显唐突,鬼夫子倒也并未挂怀,顺势道:“所以要请将军协力而为啊。”江木闻言当下哈哈一笑:“这个自然。”

    尔后两人又计议了一番布置之策,待到出得房来,天色已然渐黑,阴雨绵绵下得更加厉害。江木召集众将,宣告大王旨意,荆天明干系重大,大王志在必得,诸君务须协助这位中廷尉府的大人拿住他。只是究竟如何拿他,众将一阵商议,却皆无良策。

    此前全城搜查,但无人认得清荆天明的面目,实在也无甚良效,若不逼他出来终究难寻,可是楚军俘虏已然杀光,接下去又拿什么逼他呢。眼下粮草渐短,大军拖不得许久,着实进退两难。张道成几次欲要说话,都被江木瞪了回去,只得闭口不提。

    “赵绰,眼下还有多少粮草?”

    江木问座下管军需的偏将。那赵绰答道:“若仅由军中支用,还可撑八日。若要再发放于城中百姓,决计挺不过六日。不论撤军还是向前,扣去路上的时日,咱们在淮阴最多能再留五天。”

    木面容冷峻,又问道:“西面支援的粮草呢?”

    赵绰道:“末将早已命人前去联络,只是攻打淮阴时日太久,远超所料,那边调集补给也不是一两日便能足够,什么时候送过来,实在难以指望。”

    第八日早上,雨依旧在不大不小的下着,一昼夜下来,家家屋内四处透着霉味,和四散的血腥气糅杂在一起,满城都是一股怪异的味道。

    城里的人们还是如常的早早起来端着碗去排队领粥,却见施粥处空无一人,这才想起秦军早已撤出去了,自然无人放粥。众人只道秦军另有安排,便站在原地等候。

    忽然城头上传来一声大喊,声音雄壮,中气充沛,远远送出:“荆天明!此皆汝逼吾太甚耳!——”百姓们听了只觉莫名其妙,也不作多想。

    几日来秦军高压之下百姓们早已养成了习惯,如今身边并无秦军,可是众人依然安安静静一声不吭,队伍秩序井然。一直站到正午时分,还是不见人影,众人开始不安起来,交头接耳地议论,不知发生了什么。加之腹中逐渐饥火难耐,更增焦躁。

    有人便跑去城边喊问,怎的今日不放口粮了。城头秦兵得了命令,不论是何情况,谁也不许答话,只作充耳不闻。问话的人喊了数遍,眼见无计可施,到底放不放粥,一点准信也没有,只得悻悻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