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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见人影

    那人低下头来瞧着他的眼睛,江木只觉遍体发凉。那人手指一弹,刀片嵌在江木胸前的衣服上,不轻不重,正切开一个小口。那人笑道:“要我信你也简单,你带我去寻他,寻着便罢,寻不着你就自己挑个法儿死吧。”

    江木忙不迭地点头,忽而又小声嗫嚅问道:“那寻着了还有赏没?”那人一怔,失笑道:“有啊,便赏你条小命。”

    江木咬了咬嘴唇,走到路边捡起了那根满是血迹的三棱刺,心想若是走脱了荆天明,自己靠什么活着出城,打是打不过他的,至少要跟住他的行踪。想到此处,虽见周围火势渐盛,情况危急,江木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追上去。

    正要迈步去追,一旁的破屋中一声大响传来,火星四溅,砖石横飞,鬼夫子从里面暴起而出,一脸黑灰,须发狼藉,样子甚是骇人。他站在路当中,拍拍身上的灰尘,简单理了理形象,“咔咔”两声,把扭脱的关节接了回去,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笑着斜了江木一眼:“小子你想逃么?”

    “不,不是,我要去追他。”江木一对上他的眼睛就浑身发寒,这时候赶紧说清楚。

    “很好。”鬼夫子走过来从江木手中拿过兵器,从怀中掏出一幅布帕,不紧不慢从青铜刺上抹过,看着地上留下的点点血迹,眼中精光一闪,“被这东西咬了一大口,料你也走不远。”

    “禀大将军!”一员偏将拜于大帐之中,“城中各处皆已处置停当,众军正在外撤,只是那位中廷尉府的大人说是得了荆天明的行踪,自己一人闯进火场里去了。咱们是否要去接应?”

    王贲“哦”了一声,摆手道:“不必了。你们去只会添乱。咱们四下围定,不容那荆天明逃出城去便是了,坐在这里好好瞧瞧这位大人的本事吧。”

    淮阴城此刻各处大火已然相互连成一片,浓烟滚滚,天地间一片通红,平原之上百十里外亦能看见。城中残余百姓大多无处躲藏,烟熏火烤,就此消亡殆尽。

    荆天明一路跑出去里许,眼前逐渐迷糊起来,脚下一阵打晃,心知支撑不住,赶紧把江木从肩头放下,腿上一软摔倒在地。江木惊叫一声,急忙俯身看视。只见荆天明昏昏沉沉,嘴唇灰白,半边身子已经被血湿透,肩头伤口虽小。

    血流却是难以止住。江木赶忙撕下一片布条,把荆天明的伤处使劲勒住。荆天明一声痛哼,意识略略清明了几分。此时两边不断有烧断的木梁塌下,房屋东倒西歪,着实不能久待。江木小小的身躯架起荆天明一只胳膊。

    两人拖拖拉拉连滚带爬往前侥幸寻得了一处废墟,里面到处一片焦黑,燃着几处小火苗,已然没什么可烧的了。两人钻了进去,找了个角落,荆天明半靠半躺倚在那里。耳听得不断传来木石落地之声,来路想必一片混乱,鬼夫子片刻之间也难追到这里。

    江木四处望望,目光所及尽是烈火黑烟,不辨南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又去看荆天明的肩伤,见那布条也已染红,也不知究竟止没止住血。

    歇息片刻,荆天明终于有了些精神,但他双目之中已没了那股沛沛然的神采,空洞洞的望着天空。江木看着他,心中着实害怕起来。

    “江木啊。”荆天明嘴唇微动,忽然低低说道,“你说我做的对么?”江木眨眨眼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荆天明继续道:“我自阴山而出,两年之中行走世间,眼见得战祸之烈惨不可言,野有荒村长草埋骨,路有饥民与鸦争尸,兵戈过处山河尽染,黄天在上却无一丝悯然。天不怜世人,世人当自怜之,天不救世人,世人当自救之。我自以为仗剑而行,能救得几分世人苦难,到头来淮阴全城因我而亡,秦军万人客死他乡,只不过是枉增杀孽而已。我身负重责,原不该任性妄为……”

    江木年纪幼小,着实不能明白荆天明的意思,只道他神志不清,自言自语。

    “能救得的便救了,救不得的便救不得了,若是妄自逞强,结果只能是更加惨痛。天不救世人,世人当自救之……我即世人,救之不得,我又该怎么办?”荆天明呆呆的望着跳动的火焰,念念叨叨,反反复复,声音越来越低,直至不可耳闻。

    江木见状慌忙去摇他,还道他有什么不测。荆天明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黑色布包,二尺来长,一掌来宽,放在地上,转脸对江木温言道:“江木,你能拿得动么?”

    江木见是之前试过的,点了点头。荆天明微笑了一下,示意她去拿拿看。江木不解何意,只是不想违逆他。她知道这东西很重,于是单膝跪下,准备像之前一样去抱起来。

    荆天明在旁看着,心里暗暗合计:“江木啊江木,此情此境我已万难护得你周全,若让你一人自己走,这大火之中必然无幸。今日你我只怕均要送命在此,你若是拿不动,我便给你个痛快的。你若是拿得动,咱们便刀山火海,再去闯他一闯!只是以后烦扰无尽,怕你十分难捱了。”

    江木两手搭住布包,俯下身去慢慢使劲把一端抬起一点点,这次不知为何似乎比上次要重一些,正要用手放到下面去托住,忽然一股极寒的凶煞之气从手上传入体内。江木感到如同手上被狗爪子狠狠挠了一道一般,急忙缩手,抬起头来面带惊异看着荆天明。

    荆天明道:“这东西关联天下气运,我身陷重围,恐怕没办法带出去了。你要是能替我偷偷带出去,千万小心保管,荆天明感激不尽。你要是带不出去,那也是黄天厌恶此物,合该埋葬于斯。此物在我手上害死了许多人,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木不知身处生死关头,只道荆天明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要拿起来。她这一次有了准备,寒意传来她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却咬牙没有松开手。

    一点点从布包下面托住,慢慢抱进怀里,那一股凶煞恶寒沿着双臂如同两条冰线迅速地流遍全身,江木略微一坚持,浑身一抖,终于再也抱不住了。布包摔在地上,江木也跌坐在旁。

    荆天明见状叹了口气,自知此事终归是异想天开,就算她能勉强拿起,又支撑的了几时?即令是个壮汉,只怕也走不出十步。

    江木却不放弃,第三次又去再试,布包入怀,她极力又挺了一挺,全身不住发颤,更兼那股骇人的煞气不断袭来,直刺脑髓,让她眼前发花,简直要晕蹶过去。江木感到呼吸一阵难过,急忙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然后一点一点慢慢呼出去。

    恍惚间竟然合上了之前荆天明教她的养生之法。江木并未多想,只是想着喘气,连试几次,体内微微一股暖意升起,居然渐渐抵受得住,脑中刺痛,竟也减轻了几分,虽然仍是痛苦难当,但她功行不断,抱紧包裹,慢慢地终于站了起来。

    她哆嗦着转过身来,小脸惨白,努力的向着荆天明露出一个笑脸。

    荆天明惊讶不已,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不曾想自己无奈之中教她的法门居然此时派上了用场,江木初学乍练,他从未指望她能运使。

    “江木你真的很厉害!”

    荆天明拍了拍她的脑袋,一股暖流从顶门注入,又助她缓和了几分。随即荆天明又一阵黯然,深深地看着依然在瑟瑟发抖的江木。

    一脸凝重:“看来黄天犹不弃也!我是个愚蠢的人啊,竟然做了如此卜问。真不知把它交给你是对是错,但我却知晓,倘若咱们能出去,你的命数会沉重的像这包裹一般。老实讲我宁愿你拿不动!”

    江木不敢答话,她功力太浅,只怕一开口气息中断,立刻便坚持不住。

    “你们在这里!”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呼喊,两人均想鬼夫子追上来了。荆天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子。来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近前,却见乃是老什长吴伯。

    “天幸吴伯你竟然能找到我们!”荆天明眼睛重又亮了起来。吴伯看到他们两人,心中十分兴奋:“秦军四处放火,我寻了个由头自来找你们,可是小屋那边去路早已断了,我也没了主意,到处瞎乱撞,不想竟然真叫我撞见了。”

    吴伯好好看了看他们,见荆天明肩头带血,模样虚弱,不由甚是讶异:“你……”荆天明摆手道:“我不碍事,吴伯你来的真是时候,这真是天意!你快带着江木出城去。”

    吴伯之前没听见江木唤他,心中微有些奇怪,此刻一瞧,见江木抱着个黑布包裹,一个劲的打着冷战,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看着他,却一言不发,不由更是不解。吴伯愣了片刻,恍然大悟,转脸万分吃惊地看着荆天明:“你!……”

    荆天明郑重地点点头:“对!大军围定,不死不休,我是出不去了,你快快带着她走,去泰阳找罗绪义。”

    吴伯抢上一步抓住荆天明的胳膊,沉声斥道:“你想干什么!你又想意气用事对不对?咱们去杀个秦兵,穿上他的衣服,一定能混出去。天大的重担你竟然丢给一个小女孩,你简直……”

    话没说完,就听得不远处几下木石相撞的异声传来,“咣咣”数响,一处火墙被从外侧砸开了一个缺口,三人一齐转头,只见那边火光照映之下一只大手巴在了破口边缘。

    荆天明对着吴伯淡淡道:“混不出去了,冤家上门了。”吴伯怔怔地看着他,顿时明白了他的肩伤由来。荆天明道:“我拖住他,你们赶紧走,一定要把东西带出去。”吴伯知道已无退路可寻,眼中一下子满是伤悲:“你……”

    荆天明蹲下身子,扶住江木的肩膀,凝视着她,额头和她碰在一起:“荆天明感激不尽!快走。”吴伯来不及多说什么,携着江木匆匆而去,江木回头瞧着荆天明,满心不舍却不能言语,就这么一直瞧着,直到消失在前方拐角处。

    “哗啦啦”一阵大响,火墙塌落,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从中而出。荆天明转过身来,手中竟又多出一个一般模样的长方黑色布包,握在一端,向着来人抬手戟指。

    “残虹剑!”鬼夫子迈步而入,边走边道,“你总算拿出来了。”

    鬼夫子一步步迈过来,脸上却始终是平淡从容,“我一看到你,就感到实在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在这个鬼地方却是来不及讲的了,所以我必须要把你带回去,好好的谈一谈,当然你不会就范,所以咱们还得再继续斗上一斗。不过那么多的问题,有一个我却等不及现在就想问问你——”

    说到这里鬼夫子皱了下眉头,咂摸了一下嘴巴,“你前来死守淮阴,却又眼看着它旦夕毁丧,究竟是为什么呢?”这鬼夫子说话向来擅长攻心,是以故意有此一问,只道荆天明毕竟年岁尚轻,难免不受影响。

    不料荆天明却坦然道:“皆因我愚不可及。”言罢竟然将手中包裹向鬼夫子平平一掷,“拿去吧。虹之一物,自古不祥,所到之处,灾祸以降,如血之涂,如火之炀,我不想再留着了。”

    鬼夫子一惊,疑窦丛生,左手内力灌注,一把抄过,入手甚是沉重,却没有对方内力附着,仅仅是扔过来而已。鬼夫子虚眯着眼睛看了看荆天明,见他一副半死不活郁郁寡欢的神气,着实看不出端倪。鬼夫子三两下拆开布包,借着火光只见一样物事四四方方,扁扁平平,依稀有个把儿。

    一握上去触手生凉,他知道残虹剑形状古怪,这一瞧倒是不敢大意。江木在旁好奇心起,也踮着脚仰头来看。鬼夫子瞄了荆天明一眼。

    猛地青铜刺在剑面上一划,只见石屑纷飞,“残虹剑”上一道白印子,根本就是一块石头罢了。鬼夫子大怒,一抬眼,对面一块木板后面一片衣角一闪即逝,荆天明已经开逃了。

    江木还在看着那剑面上的白印子,尚未反应过来,只觉身子一轻,突然间凌空疾飞,已经被鬼夫子一把提住直追荆天明而去。

    鬼夫子穿过浓烟烈火歪梁斜木,几下起落追出去半里,一路追进一处小院,四周皆是燃烧的破房子,火头高窜,黑烟弥漫,再无去路。

    鬼夫子放下江木,踩着地上纷乱的杂物走了两步,警觉地环视了一圈。江木被烟雾呛得眼泪横流,捂着口鼻抢出院外。

    鬼夫子也无暇去理会他,心神内敛,耳清目明,极小心地注意着周遭的动静。忽地眼角一扫,瞄到自己的脚边地上有个暗红的血滴印子,隔了半步远前面又有一个,一直往前几步通到正前方的房屋中,屋内火光熊熊,却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