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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言下之意

    “将军有何筹码?”江木并不正眼瞧他,冷冷道。

    他诡秘笑着,说道:“一个真相,一府性命。足否?”

    真相?江木努力保持平静:“什么真相?”

    男子蓦地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冷笑,拖长了强调道:“别急,先告诉掌门先生另一件事。先生可知道商纣的故事?他残酷暴虐至极,不许百姓谈论他的行为,动不动就把稍有忤逆臣子剁成肉酱,啧啧……”

    江木冷哼道:“那是夏桀。”

    “不管是商纣还是夏桀,他们的刑罚好用便是,”面前的人挑衅的走近一步,“先生怕不知道吧,前些日子五弟的一个贴身小厮便被做了肉酱,可全拿去喂了狗呢。”

    徐设的贴身小厮,是胖三!

    江木浑身一震,颤声道:“他犯了何错?值你们这般对待他!”

    男子眉间的戾气层层扑来:“若不是你,他也不过普通的小厮,又何惧横祸加身?罪魁祸首还敢来问罪?!”

    江木想要大哭一场,却不甘心在敌将面前如此丢脸,死命忍住眼泪,仰起头道:“江木要那个真相。”

    他见江木还有力气站着问话,眼睛里多了几分迟疑,嘴上仍是戏谑话语:“十五年前,有个少年被父亲派去邯郸秘密做一件事,哪想出了细作,被杀手围剿,最后还是他的马儿通人性,驮着他回了家。只可惜啊——迟了!”

    他复又冷声道:“你大哥的前车之鉴,怕是够了吧?怎么,不愿答应么?”

    江木挑眉,忍着内心的震惊伤痛冷笑道:“若江木就是不愿呢?”

    “这倒也没什么,只不过,要搭上名家上下的性命罢了,”男子冷冷道,“还有全城的百姓,公孙先生怕是也知道的,江木们打算速战速决,不会久留。”

    江木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动弹不得。

    江木能怎么办?江木不是一个人!还有二哥,二娘,环婶,名家上下百来人;他们的性命全挂在江木一朝念想上,江木若行差踏错一步,他们全都会死!江木的骄傲不允许江木低眉顺眼,可是,江木不能那他人的生命作代价拥护啊……

    名家是死的,尊严也是看不见的,人却是鲜活的,江木怎么可以拿活生生的人命去维护见不着摸不到的死物?这笔买卖不划算,江木也不做。

    江木抬头淡淡看着他,冷静得连自己也无法想象,一字一顿道:“江木答应你。”

    男子嗤笑一声,问:“公孙先生真以为一句承诺便可了事?总要拿出点诚意吧,听闻公孙先生是女儿身,却有不输男子的傲气,不如朝江木磕个头以显诚心?”

    江木瞪大双眼僵立在那,死咬住牙不说话。他休想再折辱江木!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似乎没了耐心,扬了扬下巴道:“公孙先生莫不是想要名家陪葬吧?还是快些的好。”

    江木眼前飞速闪过大哥的脸,父亲的脸,美人的脸,还有很多模糊不清却生动鲜活的面庞,咬牙咬得口中有了铁腥味,终是屈膝——缓缓跪下!

    江木气得浑身发抖,冷笑道:“这个诚意可够?!”

    “很够!”帐外传来少年的急喝,江木茫然的转头去看,原来是徐设闯了进来。

    “既然大哥已同先生谈成,五弟江木便送先生回去吧!”徐设说罢,拉着江木往帐外走去,江木避开他的手站起来,对他笑道:“先生好生糊涂,竟未发现你的父亲给你取了个这般的好名字。”

    他眉头一皱,问道:“先生何意?”

    “设者,局也!”江木大笑着走出营帐,麻木了疼痛的心间只回荡着一句“设者,局也”,原来诸子百家,齐楚六国,都不过是大秦帝国的天地落网中小小猎物,而江木,也不过是被算计的可怜虫!

    离府邸不过五十丈的距离,江木看见被火光烧红的半边黑夜,以及远远传来的喧嚣,记忆里如梦魇般的那个晚上再度来临,全身血液被冰冻住,阵阵地冷。大哥离开的那个晚上,夜色也是这样的鲜红,好像血染一般,还有鼎沸的人声,简直是催命的咒语。

    江木突然狂奔起来:一定,一定又出事了!

    大火吞噬着后【庭,烈焰冲天喷薄,院子里浓烟滚滚,茂盛苍翠的桉树此时成了一根直指天空燃烧的巨柱,树枝被烧得劈啪作响,隔着数丈之远都能清楚听见。人们大叫着救火,惊慌失措的奔来跑去,一桶桶水灌下却无济于事。

    江木看着这混乱的局面,手脚冰凉,喉咙发不出一点声来。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向江木,几乎是哭着道:“掌门,二公子和夫人还在里面,救,救不出来了!”

    火是炙热滚烫的,映在江木的眼神中却死寂如寒冰:“谁干的?”

    小厮吓得低下了头,结结巴巴道:“是,是二公子!当时他狂笑着把油撒了一地,然后拿烛盏点燃了火,江木们都上去劝二公子,可他的眼神,好像恶鬼一样……还威胁道‘谁敢拦他就一起死’,江木们……”

    江木听罢点点头,柔声道:“明日你不用出现了。”

    他大惊,慌忙来扯江木的衣服:“掌门!”

    “听着,”江木俯下身,轻轻笑道,“你若不想死,就赶快离开,江木怕江木一个不小心,就宰了你;还有那群废物,到时你们可以一起上路。”

    所有的人都被江木遣走了,江木跪在火光前,终是忍不住,大哭出声。

    一定要这么逼江木么二哥?就算你有千般不是,也是江木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为何一定要这样!你们嫌江木背负的东西还不够多不够累吗?为什么非要一个个离开!

    冲天的火光,桉树被烧得噼啪响的声音,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孤独恐惧是江木最后的的记忆。

    从此之后,江木不再是鲜活的公孙玲珑。

    私以为世上不会有比起时间更低廉的东西了。

    没有了桉树的一片废墟太过不像样,江木于是命人重新修建,工匠们办事效率也快,不过两三年,便恢复原貌,只是某些东西是无论无核也无法复原了。

    战争后,名家的势力随着赵国的消亡而衰弱,十多年来,江木为名家辛苦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显得无比可笑。江木力挽狂澜,将名家发扬光大,却仍换来这般结局,若是以前的公孙玲珑,定是气得吐血三升,然后再斗志昂扬地发誓江木若痛三分,必让你们用百倍偿还!

    可是,江木的尊严,似乎都在那一跪里烟消云散;江木的念想,也都在那一晚的烈火中灼烧殆尽。事已至此,江木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恨,再去思考。

    如果可以,就这样废物似的平平淡淡过完此生,倒也是莫大的恩赐。

    只可惜老天爷一向不长眼睛。

    秦王二十九年,在江木不咸不淡的悠闲日子第十个初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李斯来访。

    新建的大厅里,李斯屈膝而坐,姿态与多年前如出一辙,而江木,代替了父亲坐在他的对面。没有屋外的桉树投下阴凉,空气中的炙热令人心烦意乱,江木轻摇面具,试图扇去几丝暑气,对面的中年男子却安之若素,仿佛夏日的酷热与他毫无关系。

    良久,他开口道:“与二十年前不一样了。”

    江木连连笑道:“瞧丞相大人说的!这二十年可不是个小数啊,怎么可能无一丝改变?倒是丞相大人忽然来访,小女子不胜惶恐,如有不妥之处还望丞相大人多多海涵那!”

    李斯看了江木一眼,眼中并无情绪,只淡淡道:“公孙先生过谦了,当年若不是承蒙令尊的指导,李斯也不是今日的李斯,倒是李某该好好谢先生才是。”

    江木故作受宠若惊状,连说着“不敢不敢”。

    你来江木往了一番,终究是无趣,江木于是住口不再恭维,命人上了一壶顶好的春茶,托着茶杯浅啜起来。

    也不知多久,李斯似想起什么,眉头一皱,复又舒展开来,笑道:“说起来,江木门下倒是有个门客十分得力,似乎还是先生的旧识。”

    “哦,小女子倒是好奇究竟是哪位旧识得到丞相大人的青睐。”江木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没想到,当初的寒酸小门客,如今也有了门客三千,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李斯冷淡一笑:“这个人姓郑,不知公孙先生可还记得?”

    江木在脑海里仔细的搜索了一遍,并无任何头绪。

    把玩着瓷杯,李斯淡淡道:“他单名一个祁字,祖上也是秦国显贵。”

    江木手上一顿,瞬间恢复了淡然:“承蒙丞相大人厚爱了。”李斯见江木并无失态,也便敛话不提。

    其实江木早就知道,胖三的惨死,名家处处受打击,其实与阿祁关系紧密,甚至他就是罪魁祸首。胖三也早早给了江木警告,终因江木不解其意而作罢,若江木能再警觉些,或许结局也并非如此难堪。

    十五年前他回到赵国,劝江木莫再做困兽之斗,其实只是为了掩饰他另一个不可告人的任务,是江木自作多情了。

    李斯自然不是专程来看江木不一定能看到的笑话的,他希望江木帮一个忙,去齐地的桑海小圣贤庄演一出戏:舌战群儒,最后输给张良。

    江木爽快地应了他,约好十日之后启程。当初留下名家,李斯并非为了父亲的一朝情谊,而是欲用各家的矛盾彼此牵制,名家这个软柿子自然要捏到手里才心安。

    可笑父亲也未料到局面竟如此发展,当初为名家处处奔走忙碌,不过是徒增人怀疑罢了。

    离出发还有一日,江木闲来无事四处转悠,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布坊。翠竹轻摇,浓荫一地,仿佛不管外界如何,这里都永远如时光停驻。犹豫了半晌,江木推门而入。

    记忆点点复苏,江木眼前出现了无数关于这间屋子每个角落的影像,耳畔似乎也回响起昔日的琐碎话语,不受江木的情感控制,如洪水般决堤而来。这是江木曾经最放心的地方。

    不管外界如何变化,美人的淡宁,那一地的竹阴永远不会变。所以江木心安理得,在这里肆无忌惮的胡闹非为,将自己的种种情绪表露无疑。

    “你怎么来了?”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进入耳朵,江木心下一惊,这才看清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蜷着一个人影,苍颜白发,神态是说不出的疲惫。

    “影密卫是皇帝陛下最为信任的贴身侍卫队,以将军的缜密调用之人皆是精锐,就像传闻所讲。只是刚才那人腿脚似乎有些……不便?”

    估量措辞,江木的目光停在对面人的脸上。

    章邯笑意略微收敛,“影密卫得以重用绝不只在技巧。影子,真实之物的衍生,离开实体,便无法存在。忠诚至死,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样的忠诚固然可贵,只可惜无有作为。”江木抢言说道。

    “有所作为,却不为江木用。这样的人,亦是敌人。”

    那一晚的谈话不欢而散。其实这样的收场也是理所当然,毕竟相去甚远的两个人之间也不应该有一致的心志。只是,心下却意外地不能清静。或许仅仅是因为他的一句“江木章邯的私事还轮不到一个医官品评”。

    调养的日子里别说行踪不定的章邯,就算在这院落里,隐秘卫的身影也并不是现在的江木能倾力探究的。

    如此一来,江木反而成了这里的主人。后院清扫落花、前庭观山饮茶,若不是还有一个瘸腿的人陪着江木闲聊,就好像这世间真的仅剩下江木一人。

    因着那人与阿德的几分相像,江木很乐意逗他,就像从前打趣阿德一样。不过这两人到底还是不同,阿德会迁就但也会反驳江木的话,而那人只安安静静地回答。

    江木问他,你现在还是影密卫?

    这句话江木虽然才刚问过章邯,但是章邯的回答似乎有些怒气,就好像被触碰到了逆鳞,尽管面色压抑但是句句说与江木听时都扣着“忠心”一词。言下之意是,江木之所以提出那样的问题,无非是不懂何为忠心。毕竟,江木在李斯手下做事,却逃避责难,转身牵涉及他。

    章邯说的话自然是没有错的,当然,江木也不会认为自己的举措有不妥。人如果死了,心脏不似骨骼,它会顷刻化水腐朽。连心都没有的死人,谈什么忠心?

    江木见他点头,话锋转向:“相国大人派遣来监视桑海城的一举一动的罗网组织就和影密卫有很大差别。江木听说,凡有异心或者是技艺稍弱的成员都会被内部铲除干净,与其管制手段相比,好像影密卫行事光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