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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答谢

    突然府内僮仆来报:“申徒张大人求见。”

    韩熙微微露出喜色,起身披衣,让僮仆搀扶着往正堂走去。

    申徒张良,论资历、论辈分,都不过是韩国朝堂上的新兴小辈,却得群臣之首的相国大人视若子侄、另眼相待,靠的绝不仅仅是他三代相韩的家世,或是其亡父张平与韩熙的私交,而是此子自身的异于常人之处。

    时人皆知张家稚子三岁识字,五岁诵诗,七岁学琴棋,九岁知天下;听说其父在世时偶问之以国事,此子亦能有独一无二的奇妙见解,言既出而惊四座。

    韩熙虽贵为相国,对于迷雾重重的韩国朝堂之争也常有束手无策的时候;然而只要与这个十来岁的小鬼谈笑片刻,听他几句快刀斩麻、又入情入理的剖析,仿佛再复杂、再难办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孔子曰:不耻下问。他堂堂相国请教这么个小娃娃,也没什么大不了。

    申徒张大人已经在正堂等候了片刻;见到韩熙亲身来请,赶紧行礼道:“良不知相国大人已经就寝,恕罪恕罪。”这孩子只有五尺来高,眉目清秀如画,像个女孩儿,礼数倒是十分周全,处处体现出世家子弟的派头风度。

    韩熙笑道:“此刻还早,老夫只是为图舒适散了衣冠而已,并非就寝。”一面拖着小鬼的手示意他坐下,“不知良子晚间到访,所为何事啊?”

    “无他,听说相国大人偶染小疾,特奉上先父过去多年服食的健体良方,望相国大人用之早愈。”

    “劳你费心了。”韩熙挥手令侍童收下方子,然后屏退左右,凑近张良低声道:“这几日老夫总是心神不宁。你不来找老夫,老夫倒要去找你了。”

    “不知相国大人何事萦怀?”

    “就是那个,司寇韩大人——”

    “大,大人。”就在这时,韩熙府上的应门小童居然不管不顾地又闯了进来,停在堂下,脸色显得很奇怪,“还,还有一位客人。”

    “什么客人?”韩熙很是恼怒,“不是叫你们都下去了么?!告诉他,老夫已经睡了,不见客。”

    “那,那位客人说,不能不见。”小童居然敢粘着不走,韩熙决定明日一定好好抽他一顿。

    “混账!什么人敢说这种话?”

    “我。”

    一个黑衣白发的身影,从堂前的树影中缓步走出,像幽魂一般轻飘飘地入了厅内。

    老丞相喉头一动,叫都叫不出来。现在他知道小童的表情为何如此奇怪了——那分明是被吓到魂不附体的脸色。

    他不知道此刻他自己脸上的神情,根本是一模一样。

    “你,你你是——”

    “小侄江木,见过相伯父。”那个杀人如屠狗一般的狂徒居然很是恭敬地行礼,却丝毫没有减轻韩熙内心的恐惧。“经年不见,特奉上一份薄礼聊表心意,望伯父万勿推辞。”说着,他把一个十分精致的木匣双手奉上,似乎在等人来接。

    韩熙抖得连手都伸不出来。他嘶哑着嗓子吼道:“来,来人——”

    “相伯父这是何苦。”江木嘴角微勾,把礼物盒子平平向前抛出——匣子像有一股无形的气劲托着一般,稳稳落在地上——腾出手来一把抓住韩熙左臂。“我们自家人说话,被下人听见,反为不雅。”

    “你……你你你是来杀老夫的?”

    江木居然笑得更加开心,“伯父哪里的话。相国大人又非韩于安同党。小侄若是对伯父有半分敌意,恐怕一刻之前,伯父的头颅便在五尺之外了。”

    韩熙白眼一翻——刚要昏倒,被江木手上微微施力,马上又精神了。此刻他深深嫉妒着那些动不动就能吐血晕倒的老弱病残。

    他没想到,十三岁的张家小鬼竟然如此初生牛犊不怕虎,挡在他的身前对这个胆大包天的刺客叱道:“江木!你一介罪臣之后,竟敢对丞相大人如此无礼!!!”

    江木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转到了张良身上,对视良久,久到韩熙都开始考虑墓地风水了——他抓着韩熙一臂的手才渐渐松开——然后拱手道:“方才多有得罪。庄出此下策,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当年卫氏惨案,实乃冤情,望丞相大人明鉴。”

    韩熙虽然被放了一只手,心里还是没能放松多少。他知道,眼前这人当真要取他性命,只在抬手之间。

    “老,老夫……”“何意?”

    “韩于安素与大人政见不合,他的党羽又遍布新郑,太仆刘骥、司空钟思,都是他的人;夜间巡城的王城守军中恐怕也混入了不少他的眼线。

    卫世子方才从正门出去,似乎并未刻意掩藏行迹,倘若令韩于安的党羽看见,他们怕是会在朝会上含血喷人,竞指杀害大司寇的刺客乃是丞相所聘。那时候众口一辞,丞相大人的嫌疑,便很难洗清了。”

    韩熙顿时不寒而栗。“……那该要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只有暂且遂了卫世子的心愿,抢先一步在君上面前扳倒韩于安一党。听说君上早年在做太子的时候,与卫世子交谊甚笃;此番他贸然提出面君,想也是经过一番考量的。”

    “然而江木其人,太过危险;万一他有不臣之心,危及君上,老夫岂非百身莫赎——”

    年轻的申徒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附耳过来道。

    “素闻丞相大人于殿门将军邓犰有提携之恩,不如秘请他相商,将卫世子打扮成侍卫模样混入宫中,令其相机向大王剖白,并指派相府门客暗中监视;一见他行止有异,便令其他侍卫将其诛杀当场;那时候死无对证,谁会知道此人是您向陛下引见的呢?”

    韩熙沉吟良久,拿捏不定;毕竟,这一步棋走得太险,牵涉太多,像一场豪赌。“老夫可以请邓犰前来商议;怕只怕卫子也如聂、专之流,为了行刺,根本不惜性命……”

    申徒摇头微笑道:“依良看来,卫世子恐怕并非如此蛮横无谋之辈。”

    他的语气和笑脸给了老丞相一种奇异的信心。至少在以往,这个稚龄少年的判断,从未出错过。此刻韩熙心中已经倾斜了七八分,其他只等与自己的亲信门客们商议过方能定下。

    他抚着胸口长出了几口气,忽而注意到江木带来的那个木匣还静静地停在地上。

    “不知里面是何物?”他突然好奇起来,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打开之后,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套妇人佩戴的首饰,有黄金打造的笄钗、耳环、手镯、颈饰,镶嵌着光芒璀璨的玳瑁、珍珠和翠鸟的羽毛。

    首饰之下压一层写着小字的绢布:“若丞相主意已定,可将此物献于王姬——侄庄顿首。”

    所谓王姬,其实是指举国皆知的韩王最宠爱的美人郑姬。

    韩熙愕然。他万没想到卫家小鬼不但算准了离开之后自己会改变主意,甚至连下一步该走的后门都给他安排好了。一旁的张良用袖子掩口嘻嘻偷笑了一声,看到丞相抬起头来,马上挪开袖子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

    “既如此,丞相大可宽心;卫世子欲见我王,委实不是为了行刺去的。”

    江木在新郑安排的种种计划,至少到了面君这一步,还显得十分顺遂。韩王安在做太子时,一度曾和卫家走得很近,公子安也挺喜欢江木这个伶俐异常的小侄儿;可惜到了江木父亲事发的时候,太子为了避嫌,在桓惠王前亦不敢为卫家置一词。

    很难说韩安心中有没有对卫家的一星半点愧疚之情,至少当他见到青丝成雪的江木哭拜于地下时,眼也红了、嘴唇也颤了,显得情绪十分激动;又有韩熙等人的助波推澜,这场赵武见晋悼公的戏拿捏得甚是到位,叔侄二人抱头痛哭,左右为之泣下。

    紧接着,江木声情并茂地控诉了韩于安等人里通外国、陷害卫家的罪行。韩王此时虽然心中早已偏向他,然而韩于安毕竟是王族老臣,在韩国树大根粗,党羽成群;如果一个处置不当,便容易引起世族元老的不满,甚至引发骚乱;因此十分举棋不定。

    这时上大夫段成挺身而出,言辞激烈地进言道对于这种叛国败类一定要及早根除,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捣黄龙,以免他们得到消息、在秦国使节的帮助下逃往国外,引得秦兵来攻——虽然当时天下各国的实力就是道义,攻城拔地根本不需借口。

    然而韩国多少年来一直努力做着祸水引往国外的不懈努力,寄希望于秦国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务上,无论是赵国、周王室还是修水渠。

    总之什么都好——才能在夹缝中苟且求存,因此对这种平白引起秦军注意、落得攻韩口实之事总是要极力避免的。韩王安被这么一说,态度也终于强硬起来,令将军邓犰带兵突袭,当夜包围了韩于安府。

    曾经熟悉的一幕短短三年之后便重演了。当夜,大司寇府上燃起大火,哀嚎之声播于四野。王城守军成功地在府邸内搜出韩于安与秦使暗中往来的密件,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来历不明的黄金,私藏的甲胄兵器,各种罪名不证自明。

    已经入殓的“韩于安”尸体被拖出来又“斩首”了一次,夷其族;抵抗的三十名死士就地处死。至于按照江木的判断还没有死的那个真正的韩于安。

    似乎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倒是几日之后火魅发现家中多了一个形状别致的容器,仔细一看是人的头骨,眼窝的窟窿用白银封住,外面涂着一层薄漆。

    此间事毕,江木因功被举荐为御史,掌查核百官;可江木却一再推辞,言自己无寸功以立身,又不通政事,情愿做一殿下执戟郎,终日护卫韩王左右。此等赤子之心令韩王唏嘘不已,待他也更为亲近。

    彻底剪除韩于安一党,看似雷厉风行成效甚快,其实整个计划是十分谨慎周密、也耗费了诸多心血和铺垫的。在回新郑之前,江木便开始着手取得韩国权势最大、封地最多的几家外姓大世族的支持,例如侠氏、段氏和陈氏。

    这三家的实力在韩国几乎可与王族宗室相当,说起话来也最有分量。他带着鬼谷山洞中取出的金银财货造访了每一家的封地,舌粲莲花地说动他们共同扳倒韩于安一党。除了侠氏的态度暧昧不明之外,另两家都明确地表示了卫氏的支持——江木心里清楚得很。

    除却重礼和犀利的说辞,真正让他们动心的理由,却是这两家的采邑都直接毗连着韩于安的祖上封地;如果韩于安一党被诛,便是段、陈两家兼并土地、扩充实力的大好机会,岂能白白放过?后来江木见到大夫段成在韩王面前如此卖力。

    便知道他们段氏的胃口尤其大;果不其然,韩于安一旦倒台,段成便想方设法地将段氏封地向北扩充了二十余里。陈氏也分得了十多里山丘林地。侠氏宗主既眼红另两家的收益,又无借口分封,便攻击段成、陈阳等人以公谋私。

    提出韩上卿的封地理应还是归属王族。江木原本也想染指阳翟附近一度被韩于安私吞的卫氏老封地,见这些元老重臣一个个在朝堂上你争我夺,思谋了一番决定还是先忍住不提。

    这一日的朝会上吵得尤其厉害,大司马侠殃与段、陈两家彼此都用上了最恶毒的说辞诋毁对方,韩王听得头疼脑热,却苦于没有压制三方的威势——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江木借口解手,随着段成走了出来,陪着他骂了几句侠氏的无礼与无耻。

    “侠殃这个老匹夫,吾恨不得杀而生食之!”

    江木唯唯点头,忽而诡秘一笑,道:“上大夫若当真作此想,其实,倒也不难。”

    段成诧异望他,压低声道,“我知卫子剑术超绝,可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也;卫子身份不同以往,恐怕不会像对付韩老贼时那般容易得手——”

    江木呵呵笑了一阵,“大夫当庄是什么人了?怎会如此鲁莽……”忽然附耳过去道,“不知大夫可听说过,聚散流沙?”

    “流、沙?”

    “听说那是天下最昂贵、最狠历、最来去无踪的刺客团体。七国之内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只知道他们从不失手,事后也无人查得出主使。”

    段成听得心如撞鹿。虽然当时的各国权贵都流行豢养私剑、厚待任侠之流以为己用,必要时以暗杀等不入流的手段剪除异己;然而如果要对付与自己实力相当甚至更胜一筹的敌人,则需要手段十分高明又忠心可靠绝对不会供出主谋的高手。

    这种人才在刺客中也是凤毛麟角。如果仅仅花费些钱财,就能买到如此贴心可靠事后还能彻底撇清关系的杀手,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

    他勉强遮掩住面上的迫切之意,故作悠闲地问:“那么卫子又是从何处知晓这些人的呢?”

    “庄在云梦山中修行之时,曾救过一个无名剑士。此人留给我三枚铁蒺藜以为答谢,嘱咐我若有需要,可取一枚蒺藜供奉在新郑城南的后稷祠内。后来庄多方打听,才知道这竟是流沙中人联络雇主的手段。”

    “那么卫子可有亲身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