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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南风大起

    “按照我的计划,此事只有成,没有败。”江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无需考虑其他。我只问你,敢,还是不敢?”

    “盖聂——奉陪。”

    “什么?”魏豹一跃而起,惊惶的目光从卫、盖两人身上扫过,“快请进来——”

    其实是他心里有鬼,才会惊吓过度。李信当然不可能得知三人的密谋,只不过今日捉住不少逃兵,虽然责骂了韩魏两军主将,但他回去之后转念一想,毕竟说明军心不稳,不可一味压制,故遣使者前来安抚。

    那秦使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先是转述了几句三国联军,必须戮力同心,同进同退的套话,然后便催促次日加紧攻城。言毕,他狐疑的眼光从军帐中另外两人身上扫过。

    盖聂看上去不过是个亲兵随从;不过江木,如此装束,如此气质,怎么都不像居于人下之人。而且那人直勾勾地与他对视,眼神冰冷,嘴角却带着奇怪的笑容。

    “魏将军,这位是——什么人?”秦使问。

    “取你性命的人。”

    魏豹来不及回答,鲨齿的红光已经一扫而过。秦使的头颅蓦地飞上半空。轰然倒下的身躯从断口处喷出汩汩的血流。

    这一剑,太快,快得没有声音。一切已成定局。

    魏豹傻了。他瞪大眼睛,半晌,忽然颤颤巍巍地倒退两步。

    他是一国的将军,冲锋陷阵,见过多少血流成河的惨烈沙场。然而这一刻,他的双腿在发抖,似乎已支持不住沉重的身躯。

    “魏将军,这下可不好办了。”江木神色如常,只是手里的长剑仍在滴血。

    “你……我……这这这……这可如何向李信将军交代啊——”魏豹语无伦次,声已喑哑。

    “将军大可绑了卫某,到秦人麾下请罪。”江木轻笑道,“不过,无论如何,秦国的使者都是在将军您的大帐之中死的;李信是否会相信将军您从头到尾都不曾背叛秦国,而没有与我等合谋?”

    威胁,这是赤luoluo的威胁。

    即使魏豹再无担当,也看清了眼前的形势。江木这个人,比他聪明,更比他狠绝,所以他毫无胜算。

    “我……魏某愿意加入合纵,三晋共伐无道,义不容辞。”半晌,魏豹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好,很好。”江木笑得开怀。他手腕翻转,鲨齿又是一挥——这一次,从使者的首级上削下了一片左耳。那血淋淋的肉片被他的剑尖挑起,忽然巧妙地一送,不偏不倚地落入魏豹方才用过的青铜酒器之中。

    “古时候的诸侯结盟,必用牛耳,歃血盟誓。可惜这里没有牛耳,只能用人耳凑合一下了。”江木语中颇有惋惜之意。他左手从仍在滴血的剑锋上抹过,将血涂在下唇上。

    “请将军歃血。”

    盖聂从头到尾见识了师弟可怕的爆发和对局势的掌控,心悸之余又生出几分钦佩。

    这一点,我不及小庄。或许,天下无人比得上他。

    江木忽然扭头一笑,将手中那柄怪异的长剑举到他面前;盖聂会意,也用手指沾了剑上的血,涂在口唇之上。

    “请魏将军歃血。”

    江木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魏豹几乎是颤抖着摸了一把酒杯中的人耳,往自己嘴里送;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再不做出决定,就轮到自己的耳朵不知落在何人的酒器中了。

    是夜薄雾漫漫,愁云遮月。五百赵骑人衔枚、马裹蹄,沿浮桥渡过漳水,悄无声息地逼近了韩军驻扎之处。

    对岸的岗哨和巡兵早已撤去,辕门大敞,数万步卒在营内严阵以待。士兵们披甲执锐,满面涂朱,列阵形如鱼鳞;阵中虽无车马,也不举旌旗,仍然显得军容极盛。

    一个首领似的的人物跨马立在最前,头上缠着重重黑布,只露出眼睛和口鼻;可惜盖聂还是从他周身的气势以及不意间漏出来的一缕白发中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他的目光从盖聂身后逡巡而过,颇为讥诮地挑起嘴角。

    “才这么点人?”

    “抱歉。我军主力不宜一起出动,以免引起秦人注意。司马将军会随后领军接应。”

    “哼,恐怕还是对我国不够信任吧。”江木抱臂哂笑道,“不过你区区一个百夫长,想要取信于中军,的确也是难为了点。倘若我真的别有居心,你怕是已经被人当做可有可无的弃子了。”

    “并非……”盖聂还想解释什么,江木已经不耐烦地把手一挥,“这么点人也够用了。东西抬上来。”

    步卒们左右散开,露出一条夹道——四名力士扛着一口巨大的铜缸走上前来,缸内晃荡着大半粘稠腥臭的赤褐色液体。

    “这是刚刚宰杀的鸡冢之血。”

    盖聂点点头,下令众骑士下马,用牲血涂了满面;随即将带来的五百面赵军旗帜分发下去。江木令部将公孙无恤带着数百人留在营中,在显眼处插上这些旗帜,然后四处纵火,鼓噪呼喊,做出乱军之相。

    无恤犹疑道:“倘若秦人领兵来救援韩营,岂不会发现这里的玄虚?”

    江木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放心,我料定他们绝不会来救。”

    像无恤这般悄悄渗入韩国军中的流沙成员并不在少数。起因是韩国有位庶出公子信,生得高大健硕,英武不凡,深得国君宠信,把持着新郑城外几处要塞的精锐戍卒,一直为储君公子成所忌;于是公子成的门客和好友江木都建议他以金帛交好军中将士。

    同时不断安插眼线到公子信麾下。公子成深以为然,便将此事全权委托卫庄,又交给他不少钱财珍宝作为活动费。当然最后江木收买到手的都是他自己的人脉声望,安插进去的也是流沙的人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不多时,两军都已准备完毕;江木一声令下,万余韩国步卒紧跟在五百赵骑之后,合力向着秦营奔袭过去。

    差不多同一时候,秦军大帐中,中军李信正在挑灯夜读一道紧急文书。

    这是信使快马加鞭从北方送来的一份战报,由前将军杨端和亲笔书写。信上所述,大略是假上将军王翦亲率十万铁骑出太原,取狼孟,在番吾附近与李牧率领的赵军主力遭遇,双方会战,各有斩获。后来李牧伏兵尽出,我军损失略大于赵军。

    已后退九十里扎营;而李牧坚守阵地,并没有追击。王老将军以为,此战可见赵国军容犹盛,实力尚存,想要一战亡赵还不到时机。

    不如从容退兵,等待上卿顿弱在邯郸的活动有所收获,再发兵不迟。另外,漳水南岸的联军久攻城不利,长期相持下去,恐怕韩魏两国要生异心,不如也及早撤军为上。

    李信愈看皱眉愈紧,最后连带绢书一起握在手里,斗大的拳头狠狠一擂案几,自言自语道:“大军开拨,岂可无功而还?想当年武安君率七万甲士孤军深入鄢城之下,屡攻不克,相持数月,最后一战破城,下鄢郢,烧夷陵,逼迫楚王迁都,是何等赫赫之功;如今我军在此不过十余日,又无粮草后患,却急着要退兵了,这倒是什么道理?”

    他胸口呼吸起伏,好一阵子才冷静下来。旋即又想,杨端和此信,语意不过是劝诫,倒不是假上将军发来的军令;如果我军趁这几日一举攻破赵长城,陈兵邯郸城下,不也是一件稀世大功么!想到此处,李信顿觉热血冲喉而上,恨不得即刻提剑跨马,冲出营外拼杀一番。

    灯上的脂膏即将燃尽。他斜眼看了看一隅的刻漏,已经接近三更时分了。

    就在这时,耳内渐渐地传入一些若有若无许的嘈杂人声,似近还远,有如远山上的松涛。

    “报——”

    还未等他侧耳倾听,一名秦兵气喘吁吁地掀帐而入,扑跪在他面前。

    “赵人连夜偷袭韩营,韩军已然溃败,正向我军方向退来!”

    “什么!”李信拍案而起,匆匆走出大帐。他登高遥望,但见东面韩营处火光冲天,无数晃动的影子在军帐间奔走呼号,熊熊烈焰中飘拂着不知多少赤色的赵军旗帜。

    “探子传回的消息,赵国在长城一线的防御总共不过千余人马,竟然还敢出兵夜袭,真是好胆量。”他咬牙恨恨道,“不过就算如此,韩人也未免太过不堪一击了。”

    “报——将军!西面的魏营也遭袭,营中着火了!”

    “什么!”李信惊怒,“赵国到底来了多少人!!竟有余力分兵攻打韩魏……难道斥候的情报有误,司马尚手下的兵力远超我们所料……”

    “将军,韩魏溃退,是否要分兵救援?”部将急急请示道。

    “救他们?哼。”李信看着火焰,眯眼冷然道,“倘若赵人计划诱引我军主力两下救援,令我军营寨空虚,妄想趁乱袭取,我们不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所谓敌志乱萃,利其不自主而取之,真是老掉牙的计策。”

    李信不会说出口的是,他向来看不上韩魏两军的战力,也根本没把两国当做盟友;就算他们全军覆没也没什么可惜的。然而这种想法正中了江木下怀。

    其实江木的计划细数起来极为简单:韩魏两军先各自做出被袭兵败的假象,然后步卒在赵国骑兵的带领下先后冲击秦军营寨;进攻时只打出赵国旗帜,并且赵人以牲血涂面,韩人也以牲血涂面,加上夜色昏暗,火光摇动。

    远远看去不知有多少满脸赤红、凶神恶煞一般的士兵呐喊着冲杀过来,顿时令秦军误以为赵人来了千军万马,在士气上先输了一筹。

    虽说秦国军纪森严,士卒往往全甲而眠、枕戈达旦,一听到警讯便纷纷出帐迎敌;然而毕竟来不及准备,许多人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便中箭倒地,陷入一片混乱。

    第一波箭雨过后,秦国的士兵大多还来不及反应,五百赵骑已经飞一般地杀入阵中,利用骑对步的巨大优势。

    居高临下、纵横劈砍,一时间秦营中惨叫不断,血肉横飞。一名头戴白翎的悍将冲在最前;他披着一领赤色披风,血染重甲,满脸猩赤,一杆长戟左突右挑,如入无人之境,真正有如杀神一般。

    李信正焦头烂额地指挥着全军列阵御敌,一转头,目光便被这人牢牢吸住了。他咬牙切齿,大喝道:“来将通名!”

    那人转头,一双黑眸中神采灼灼,有如寒夜飞星一般;嘴唇仿佛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盖聂心中很是为难,眼下貌似是个扬威立名的好机会,可是如果自己大喊一声“赵之百夫长葛大是也!”总觉得不能起到震慑敌人的作用;何况师弟尽在咫尺,如果这么一喊,保不准他会羞愤交加、气急败坏,干脆从背后捅自己一剑——

    他一戟震退数名斜侧面冲来的刀斧手,此时,一个刻意压得嘶哑老迈的声音已经代他大吼了出来:“赵大将军、代郡太守,武安君李牧在此!!尔等速速受死!!!”

    盖聂一听便知是师弟的声音。可惜江木现在一身黑衣,又弃了白马,混在乱军之中,似与夜色融为了一体;而这一声喊也是从丹田发出,借由内力传远,令人无法辨认他此刻身在何处。

    李信气得七窍生烟——且不说李牧什么时候练成了返老还童之术,单从战报里看,此人前两日还在番吾与王翦老将军交战,难道他还能有日行千里、分身化形之能不成!

    “小贼休要妖言惑众,乱我军心!!”他拔剑出鞘,怒吼道,“牵我的马来!”

    “将军!将军!”又一名满脸溅血的军士冲了过来,急报道:“马棚走了水,战马惊了!!”

    “什么!!”这下对李信的打击更是巨大。战马无论在哪一国都是极为宝贵的,营中的马厩一直有重重岗哨日夜把守;此时着火,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难道我军内部,也混入了他们的奸细不成!

    他猜的没错。早在一个时辰之前,江木便派一名流沙之中轻功极佳的刺客,唤作无命的,偷偷潜入了秦营之中,放出了那十几个次日便要被斩首祭旗的韩魏逃兵。这些人绝处逢生,自然分外感激涕零,愿为效死;无命领着他们潜伏到马厩附近,一听营中杀声四起,便趁机放火、令马匹惊惶失措,四散奔逃。

    乱,乱,乱。这便是江木要的效果。他很清楚,韩军的战力在七国军队之中并不算强,而敌人却是号称天下第一的秦国锐士;只有寄希望于对手的混乱,才是取胜的保障。

    当然,盖聂率领的五百骑兵战力实在彪悍,令他内心既羡且妒,这是他不能也不屑承认的。虽然赵人大多并没有多么高超的武艺,连带师哥本人也只是舞着一柄又长又笨的戟,全无纵横传人的出尘绝世、剑耀九州;然而用来冲散敌人的阵型、分割包围、配合步兵的进攻,倒是格外实用。

    夜间忽然南风大起,火仗风势、风助火威,眼看这场血腥的争斗也已激化到火焰一般:双方的士卒都在不断减少,积尸遍地,旌旗摧折,哀嚎声强灌入耳,飞溅的血花碎裂天际;中军大帐之前,李信双眼血红,挥舞着佩剑,高声督促全军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