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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争斗

    我在工地和玉石店分配自己的时间,走到那里都背着道德经和正在阅读的书。但是看过的书转眼就忘,性格却变的越来越深沉。本来不健谈的我除了喝酒应酬的时候大放厥词,其他时候都在沉浸在纸张编织的世界里。我也一直在这样的世界里得到满足和需求。

    工地的工程持续不断,产生了大量的财富。有了资金后李江就在老家投资了个工厂,筹建的时候我还去过几次,工厂离村子不远,约有一千来平,出大门就是县道。

    这天我们早上六点从中州出发,十点多到厂里。机器已经安装到位正在调试,厂子其他的配备也已经完善。他父亲坐在门口的地磅旁记录着来料。工人也是村里找的熟人正在厂子里忙碌,一个个干劲十足。

    李江和我站在门口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这十里八乡他也算是功成名就。站在门口聊着天李江给我说着工厂的筹建过程,我点头称是,不住的夸赞。

    正聊的起劲,一个五十来岁身形枯瘦,皮肤黝黑农民模样的人骑着三轮车在门口停下,停好车朝李江的父亲走去。没过几分钟他们就争吵起来。李江大刺刺的走过去,指着那老头吼道:“你想干什么?”

    “你们这磅有问题”

    “你再说一遍,谁磅有问题。”

    “我说你这磅有问题,同样一车料,我在你这称的和在别的地方称的错二三百斤,你这磅不准,你得把差价补给我。”

    “你说不准就不准了?早干什么去了,我们这磅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要想找事找错地方了。”这时李江已经紧紧贴上了那老人,大声的喝斥着。

    “你是谁?磅不准还有理了?”

    “你管我是谁?我是他儿子,你冲他吵吵就不行。想怎么着!”

    “行行,你厉害!”说完直盯着李江直到骑上车离开。

    中午太阳升的老高,风也觉得热,躲了起来。只有路上时不时路过的车辆带起一阵沙尘呼啸而过。

    李江带着我和工程师吃过饭回来,厂子里的人都已回家吃饭,我们站在门口说话。正在犯困的时候,突然从路东面急速冲来一辆车,一个急刹停在门口。我们扭头看的时候,又一辆没有牌照的高档轿车紧随而来,斜斜的停在门口。一瞬间从两辆车上下来七八个人,恶狠狠的往我们这边冲来,其中一个人仰着脸冲着天大声叫道:“谁呀,谁呀!”。

    这时,上午的那个老头不知从那里走出来指着李江说:“就是他”。接着十来个人呼啦啦围了上去,正在发愣的李江被其中一个人拽住头发,一群人围着就开始殴打,口里还说着:“你不是有钱吗!我看看你有多牛逼!”,一群人把他拖到车边,拽着头发往车身上撞,胡乱的挥舞着拳头。我们两个直冲上去,拽着其中一个人的手,大声喝斥:“松手!都松手!”。那为首的人看看我们,只是冲着李江发泄着戾气。

    也许是他们发泄完了猖狂与骄傲,也许是觉得已经打够了,也许是担心打出什么问题。随着拽着李江头发的人松手,人群也分散开,各个不停的叫骂着。李江被我们拉着进院里,捂着头抬眼看着那一群人,其中一个不依不饶的跟进院子,斗鸡一样走来走去。李江阴沉着声音对我说:“去给我拿把刀。快去!”我只是一手扶着李江,眼睛看着那一群人。紧接着,这群人似乎收到什么指令,坐上车,扬起一股烟尘离去。

    又过了一会儿那几个工人才吃完饭回来,我们还没有从刚才的慌乱中回过神来,李江双拳紧握,眼睛直直的瞪着门口。警察也赶了过来。门口的监控把整个过程都拍了下来。所有的事都经过严密计划,一共有三辆车,十来个人,其中一辆车先来探查过两次,看什么时候没人了剩下的两辆车才过来。整个过程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我们配合着警察对整件事做了口述。李江义愤难平,一遍又一遍的说:“你为什么不给我拿刀?你不懂,你应该给我拿刀!”

    我说:“我们要拿刀砍了他是不是就没理了?”

    他说:“你还是不懂这些事啊。”

    晚上回去的路上我开着车,回想起白天的事仍心有余悸。李江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在不确定的时间发生了不确定的事件,这是善还是恶?这件事有可能不发生么?或者发生了的话还有没有可能有其他的结果?比如和平解决?比如更加严重?车飞驰在高速路上,一切离得越来越远。

    随后的几天都没什么出奇,各忙各的。没有提及这件事。

    这天我和李江在办公室喝茶,李江说:

    “那事抓了二三十个,那个老头儿也进去了。按黑社会性质处理。”

    “对方出六十万想让撤销,我没同意。”

    “那这不是还可以?抓了这么多人,他们也得到了惩罚。”

    “可以个屁,你当时就应该把刀递给我,你还是没经过这种事。我必须要报复!”

    他紧咬牙关,双目凸起,紧握的双手青筋暴起。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啊!!”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整个房间都愤怒起来。

    “他们已经被制裁了,差不多行了。”

    “不行,我一定要报复!”

    我不再说话,心里有烦闷。这样的愤怒在我看来或是有些过了。谁又知道呢?可能是我的性格有些软弱,最近更加的平和。又或者这事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无法感同身受。

    他可以找来更多的人趁人不备狠狠的报复一下,把人打残打废,出一口恶气,没有什么是不可能。至于之后的事谁又管的了那么多呢?只要人不被抓住,这口恶气出了,以后的事谁又管得了许多?就算知道了谁在报复又能怎样?

    慢慢的他压下了心中的怒火,重新坐了下来,我们喝着茶都没再说话。我心里默念道德经: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侍,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整个空间都变的宁静,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转,只有杯中的茶水散发着热气,把茶香充满整个房间。

    “今天没啥事,先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好,有啥事打电话。”

    我从办公室出来就去了玉器店。拿了本道德经的描红。到了店里就临摹起来,临摹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加的沉稳和具有耐心,而这正是我比较匮乏的。从刚开始的拿起毛笔手就发抖,到现在书写流畅提笔稳健,当墨汁一撇一捺的落在宣纸上,我沉浸在其中,旁无一物。

    我哥说:“你嫂子昨天买了一份保险,一年要缴两万块钱,你让你媳妇给看看这是啥保险。”

    “行啊,她是专业的”正说着一位身穿职业装的短发女士快速走了进来,干净历练,精神奕奕。坐在我旁边,我感受到她身上的活力和犀利的气息,很容易吸引人。

    等她走了我说:“这是不是那个卖保险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

    “猜的,感觉到的”

    我哥惊讶的看着我。“你什么时候有这能力了?”

    我些许有些骄傲,心里也奇怪,我怎么猜的这么准?

    “走吧,别老在这坐着,也没人,咱下去转转,认识了不少茶叶店的老板,去聊会天。”

    “行,走吧。”

    我跟着他,转了几间茶社,每个坐那聊一会儿也就出来了,我哥都会介绍到自己的专业上,说自己的理念,讲自己的工艺。

    其中有一间茶社,给我印象很深。

    茶社装修很考究,一进门就被精巧的布置吸引。里面也极富文化气息,看着各种各样的物品放满了房间,似乎有些狭小。但是仔细一看每一件东西都经过主人的精心布置,摆放的位置,与周围物品的配合,与灯光的呼应。各自凸显着不同的特点和风格。丰富而不凌乱,无不显示着主人在装修上的用心之深。

    我深深的被老板的细心折服。说到:“咱这装修真不错,每个地方每件东西都很有含义,真好”我向四周观看,赞叹着,欣赏着。老板是一位端庄大气的女士,只在手上带着一只玉镯,说到:“我这装修都是我一点一点设计的,从整体的风格,到里面所有的摆件,摆在那个位置都精心考虑过,从开始装修到结束用了半年时间,用了五六十万。”我感叹着,这是我见过的最别致的装修了,不是说花了多少钱,主要是这份用心和效果是独一无二的。

    我哥说:“这就像我们做玉,一件作品经过精心的设计,雕刻,打磨,反复的斟酌才能成型,每一步都要投入极大的心血才能最终作出好产品。通过装修就能知道姐做茶也是很精细的,茶叶也肯定差不了。这茶店这么多能像老板这样一丝不苟的估计也没有了。”又相互的寒暄了一阵,我选了一饼茶就回我们店了,一路上我还在不停的跟我哥说那个店的装修,虽然我不懂但是能感受到老板花了多少心思,有多细致。

    这时候已经晚上八点钟了,市场里一楼是不限时间的。想开到几点就开到几点,有时到半夜十二点还能看到有些茶店里还有人在喝茶聊天。也许是酒后来休闲的,也许是在商谈生意的,人们在同一个时空或者忙碌或者悠闲,生活在同一片天地里。美妙又惬意。

    相比于茶,这段时期我更喜欢酒。

    有时我觉得我有酒瘾,没有酒喝就会约朋友出来喝酒。在推杯换盏中,酒的辛辣顺着食道进入胃里再从身体发散开来,浑身就发起热直直冲上脑门,这个时候再吃几口菜,上升的酒气就又被压了下去。

    当几杯酒下肚人也像酒一样打开了口子,一句接一句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管他懂不懂,管他对不对,管他好不好,一切都跟着杯子中的酒在打转。觉得与朋友的感情也加深了,自己没说的话也说了,想得到的快乐也得到了。

    我想从酒里得到什么么?没有。我只是想得到醉酒的那种眩晕与满足。我想喝更好的酒吗?没有,甚至假酒都喝不出来,我只是想要那种酒局上的浓烈。

    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时间癫狂在酒的浓香中。酒成了排解压力的媒介。每到醉醺醺就不用思考那么多,躺下就睡,直到第二天醒来。每到醉醺醺也就不会有烦恼,剩下的只是一副皮囊,行尸一般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我时常约朋友喝酒,往往在醉酒之后肆意挥洒着语言。说东说西,指南指北。似乎只有在这时候我才是真实的自我。幼稚又放纵。以至于醉酒后时常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些伤人的话,等想起来后悔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

    这天早上刚到办公室李江就说下午跟他回老家一趟,和处理上次事件的领导坐一下。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我们拿了几瓶酒就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寒暄过后领导说:“这事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李江没说什么,我只是斟茶倒酒,自顾自的吃菜。慢慢的酒过三巡话匣子都打开了。

    李江说:“我是回来给家乡做贡献来了啊,给家乡创造就业机会,利润来了。竟然在自家门口被人打了。”

    “你的案子上面天天催,已经牵扯不少人,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差不多得了”

    李江没再往这上面说,开始扯一些别的东西。

    又一遍的说:“哎,做个生意多难啊。我在自己家门口被人打了,要知道我回来投资是给家乡做贡献来了啊!”

    领导吃着东西开口到:“嗯,你是做贡献来了,都做了什么贡献了?”

    李江愣了一下。借着酒劲说了一句什么。我们都没有听清。

    他重复到:“我说今天能够认识兄弟很高兴。”

    到最后我也搞不明白他所说的贡献和增长。我想可能是没到那个层次,也就没有那样的觉悟。在回去的路上李江沉沉的睡去。我打起精神开车,想着大概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发财的命,达不到那样的认知,又或者等我发财了也会有那样的认知。毕竟我现在还是在温饱线挣扎,渴望着能从哪里多挣些钱,渴望着有份自己的事业。

    回到中州已经很晚,我们各自回家休息。

    自此以后这件事就没有再被提起过,就好像一颗石子投进湖里泛起一阵涟漪最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