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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阁新收小厮

    白裙女子走到近前,将手中玉坠贴在楚白衣胸口。

    那玉坠之中顿时彩光流转,仿若活物。

    女子嫣然一笑,清冷的眉眼中此刻竟泛起了泪光。

    将玉坠系在少年瘦弱的脖颈之上,女子俯身而下,手抵在少年胸口,喃喃道:“缘分,当真是有如此玄妙不可言……不枉我委身这风尘俗世,终究还是让我找到了……”

    一手环住少年脖颈,一手托住膝盖,那女子竟一把将瘦弱少年横抱于身。

    任由裙摆拖在地上,染上尘土,女子浑然不顾,起身向着巷尾走去,眼泪滴落在少年的胸口,打湿了一大片。

    此时若有他人在场,定会扼腕痛恨,这天香阁的花魁此时竟将一男子抱在胸前!

    女子莲步轻履,穿行于无人之巷,一路上竟无一人察觉。

    傍晚时分,令府堂前,一众家丁僮仆垂头丧气,显然一无所获。

    堂上,令上严闭目长叹,良久,方遣令下人各自散去。

    下人们没等到预料中的惩罚,心中都暗自窃喜,纷纷作鸟兽散。很快堂前又空旷了下来。

    令上严心中凄然,闭目良久。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这个城主居然会为了一个凡人少年,卑躬屈膝至此。

    眼下寻人无果,他已做好承受那贵公主怒火的准备,或许就是一死,也或许,他令府即日起就要消失。

    令上严转身,向着听澜阁方向走去,步伐却是沉重至极,忽的一个趔趄,这位老城主居然摔趴在地。

    好在周围并无二人。

    令上严艰难起身,继续走去,背影已是摇摇晃晃,凄惨凋零。

    听澜阁内,冷月怜已然从丫鬟口中听到了望江城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令府倾府寻客,此时已成全城第一热点话题,街头巷尾都在猜测那布告上的少年是何许人也。

    有甚者声称那少年是魔头转世,从令府追杀中跑了出来。

    也有甚者声称那少年是那令府二公子有龙阳之癖的面首,不堪受辱从府上偷跑了出来。

    更有甚者声称那少年是令家老爷的私生子,如今寻父上门,被府上的夫人乱棍打了出来,令城主心觉有愧,这才差人满城搜寻。

    总之,市井杂谈各执词令,却是与事实真相相去甚远。

    冷月怜听着丫鬟口中的消息,心觉此时做得太过,令府为了寻这个人,眼下已是颜面尽失。

    正欲去吩咐令上严息事宁人,令城主却是先一步,已在楼下恭敬跪着。

    冷月怜连忙上前,扶起老人,此时的令上严,哪里还有半点城主的威风,老脸上满是沧桑,凄惨至极。

    “公主,没能找到那少年……”令上严嘴唇颤抖,却只憋出这一句话。

    冷月怜见状,终于也是于心不忍,开口道:“我还要在此地待些时日,今日找不到那就明日,老城主先起来吧,明日还要托你出去寻人。”

    令上严听罢,也知这公主毕竟是女儿心,总归不忍逼他到绝路,终于起身,重重躬身一礼,道:“请公主放心,我令家此后必竭尽所能,全力去找那少年!”

    冷月怜点了点头,其实她在听到那少年是难民之时,气就已经消了大半。

    逃难至此无亲无故,仅仅是洗个澡,被自己看到了就要抓来赶尽杀绝,未免太过狠毒。

    她身为少公主,毕竟不是阴狠毒妇,蛮不讲理之类。

    又听闻那丫鬟口述望江城的今日,哪里还提得起半点怒气,本已打算就此收手作罢。

    可惜这城主模样可怜,一时竟只想给他台阶下,全然忘了自己是来差他作罢的。

    可眼下话既已出口,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若是真找到那少年,倒也不会再作什么拷打斥骂,眼下自己宫里太监老的老死的死,让他进宫当个太监,也不失为难民的一大出路。

    冷月怜对着躬身的老城主点点头,转身进了阁楼。

    全然没注意,身后老城主的嘴角已经快要压不住。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令上严的凄苦作态本就是作给这贵人看的,现在遂了他的愿,如何叫他心中不痛快!

    令上严直起身,转头回院,步履生风,面色红润,哪里还有先前的半点凄惨模样。

    呵呵一笑,令上严的步子也渐渐放缓,现在观着这池里的残荷败柳,也是别有风雅。

    ……

    天香阁内。

    楚白衣此时已被换上了一身青色纱袍,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处柔软大床之上。

    细看周围房间,皆以粉白为主色,琥珀珠帘叮当碰撞,俨然是一女子闺房模样。

    白裙女子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手里端着热茶,嘴角带笑。

    先前花车上的侍女静立一旁,撅着小嘴,看上去颇为不满。

    扭捏一番,侍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愿心姐姐,这个人……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看着床上穿着自己衣服的少年,立秋撇了撇嘴。面容倒是清秀,可惜太瘦了,讨不到她的喜欢。

    身为愿心亦仆亦友的侍女,她当然也知道,床上那个瘦弱可怜的少年,就是她愿心姐姐苦苦寻觅的命定之人。

    可以说,愿心能来这天香阁当清官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找这个人。

    天香阁作为大莫质量首屈一指的风月楼,来此游玩之人无一不是达官显贵或者江湖高手,凭借这些贵客,天香阁的情报网几乎笼络整个大莫,连一宫四厂的那些锦衣卫,也未必有天香阁的消息灵通。

    可惜,愿心要找之人既不知长相,也不知姓名,连年龄都不清楚,只知道是个男子,约莫十七八岁。

    于是几个侍女就整日看着那些送信的小厮将门口的花篮塞满,自家小姐有将那些信封一一过手。却从未打开看过。

    可能她自己也清楚,只凭一个模糊的年龄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看着小姐每每倚着栏杆,看着那玉坠怔怔出神,几位侍女万分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直到前几日,那玉坠突然发出微弱的白光,立秋虽然不解,也从小姐脸上捕捉到那一丝激动和兴奋中猜出了一些苗头。

    她当然也为自家小姐高兴,若不是愿心买下她们作贴身侍女,她们可能也跟楼下那些风尘女子一样,堕为勋贵豪杰的玩物了。

    于是,当天天香阁便放出消息,不日后,花魁愿心将乘花车出游,城内主街商铺尽数歇业,损失由天香阁全数负担。

    也是在出游当日,她亲眼看到,小姐手中的玉坠中霞光万千,玄妙异常。

    于是自告奋勇,悄悄尾随了那少年整整一日,不知在暗中打晕了多少靠近他的令府下人。

    幸好,那少年终究还是被带回来了。

    愿心久久不语,只看着雪白的手腕,不知在想些什么。

    立秋又悄声提醒道:“这少年应该快醒了,总不能一直住在您闺房吧……”

    愿心倒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轻声道:“你去找何婶,给他安排个小厮的活计,记在我名下。”

    不顾立秋震惊的双眼,她又补充道:“今日之时,不可向第二人提起,过了今日,他只是我沉鱼居里一个普通小厮,与我素不相识……至于名头,与你们一样,都是我救下来的孤儿。”

    立秋连忙点了点头,又似想到了什么,怯懦开口道:“那立春她们……”

    “也不用告知,今日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你我不日怕是就要离开这天香阁了。”

    立秋心觉离开也好,却又没说出口,只道了一声是,就转身下了楼去找何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