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送人吧
李孝文隔老远就听到家里哭声震天。
好端端的为什么哭？谁在哭？他第一反应是母亲出事了。仔细一听哭的最大声的是母亲。
是孩子早夭？
早产又没好物将养，确实不容易活，可是陈郎中说过没多大事，饭后他也才看过，孩子没有那么羸弱的……
况且母亲不喜那个孩子，以自己对母亲的了解，若是孩子真的夭折了，母亲顶多沉默一会儿，绝不会哭得这么……惊天动地。
那到底是怎么了？
李孝文一边往家跑一边胡乱猜测。
离家门越近，哭声越响，他听得也更真切。
除了母亲，还有孩子的嚎哭。出事的是丽娘？
想到这里，李孝文几乎站立不住，根本无暇顾及门外围着的看热闹的人，进门直奔侧房而去。
“丽娘！”门帘掀开，面前的情形直接让他忘了呼吸。
只见刘氏泪流满面神色痛苦，手下掐着的婴儿脸色铁青不知生死。
“你在干什么？”李孝文的声音听起来比筛子还要斑驳。
刘氏乍看到李孝文出现，心跳骤停，身上如被雷击，呆滞过后猛地松手。
孩子微弱的喘气咳嗽声惊醒了呆愣的两人。
李孝文一把将刘氏推倒在炕，双手抱起孩子，轻轻拍孩子的背，帮孩子顺气。
李敬仪跑过来抱着他的腿哭，但他无暇顾及。
幸好，孩子活着。
李孝文确认孩子活着后转头看向刘氏：“你知不知道，她是你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
李孝文一时语塞，找不到词来形容她。
不论什么原因，都不应该草菅别人的生命。哪怕是母亲也不行。
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人夸赞的贤良之人会这么……
“这么狠毒？”刘氏自己接话道，“对你们李家来说，死一个女子有什么紧要，不过是个赔钱货。
这样的赔钱货李家不止一个，死了一个还有一个。
甚至我死了，你也可以很快换一个新的。你在惊讶什么？”
不等李孝文反应，何氏从李孝文身后窜出来，铁青着脸结结实实给了刘氏一巴掌：“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
何氏来了有一会儿了。
那时她本想等儿子进门后来个先发制人，好好告一状。
谁料儿子进门径直入了侧房，根本没看她，她不得不止了哀嚎驱散街坊四邻跟着进来。
进门发现儿子先是呆愣，而后推倒了刘氏抱起孩子。
她正莫名，两人吵了起来。她一听再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毒妇，竟然想掐死自己的女儿。简直不可饶恕。
刘氏挨了一巴掌，状态却更加癫狂：“我在说什么婆婆你不知道吗？自打我生下老二你给过我好脸色吗？
我躺在炕上连口热水都没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们在哪里？
寒冬腊月我一个坐月子的人还得自己劈柴烧水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你问我说的什么话？你说的又是什么话？
你不是说我只会生赔钱货？我把她解决掉不碍你们的眼不吃你李家的粮难道不好吗？
我这么做难道不体贴不……”
“啪！”
李孝文突然一耳光甩在刘氏脸上：“你住嘴！”
一巴掌，一声吼，三个人都懵了。
刘氏说的那些话，何氏越听越心虚。正想着怎么圆回去的她，没料到儿子会出手。
刘氏更是全然没想到李孝文会打她。
李孝文打完就后悔了。
他起先还心疼母亲打了刘氏，见刘氏越说越离谱，只想立刻让刘氏闭嘴，这才鬼使神差给了刘氏一巴掌。
“李孝文，你打我？”
刘氏盯着李孝文，眼神凄凉。
李孝文本要否认道歉，动了动嘴，终是碍于面子，碍于男人尊严，无视刘氏受伤的眼神，点头说道：“是，是我打你。”
刘氏的眼神骤然冰冷。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穿好衣服，挣扎着下炕，拢了拢杂乱的头发，绕过他们出了门。
李孝文见此当即慌了，追出去问：“你要干什么？”
刘氏没说话，往院子外面走。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孝文心里着急，说出的话却非常不合时宜，“我警告你，你要是出了这个院子，之后就别想进来。”
刘氏顿住脚步，李孝文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李孝文知道刘氏无处可去，况且这样贸然离开李家无异于自请下堂。
想到这里，他又放低姿态放宽语气道：“你快别闹了，夜里风大，小心着凉，况且孩子还小，要吃奶的。”
刘氏反问：“到现在为止，你还觉得是我的错，是我要闹？”
说完不等李孝文反应，也无视李敬仪的哭闹，加快了脚步。出门和被金宝易勇扶着的气喘吁吁的李德洲撞了个正着。
李德洲在门外已经听到刘氏说的话了，只一想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当即拦住刘氏道：“孩子，是我们李家对不住你。有什么话我们回去慢慢说。”
接着呵斥李孝文，让他把他的媳妇“扶”回去。“扶”字特别加重语气。
又三言两语疏散了围观的人。向易勇和金宝道谢过后，随刘氏一同进了院子。
院门关上，院里院外已然隔绝。
看热闹的人很快散去。
制造热闹的人却仍在热闹。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李德洲算是深有体会了。
何氏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动不动怨气冲天口无遮拦李德洲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能避一时是一时。
至于儿媳妇，进门这几年更是一根刺也不能往身上扎。在外人看来温柔娴静，实则心中若有不快，憋不了一点，非得发泄出来才行。
不仅容易炸毛还敏感多疑，爱笑更爱咆哮。
反观自己的这个儿子，性格懦弱耳根子软，心思不活泛，娘说娘有理，媳妇说媳妇有理，只会在两个女人中间打转，拿不了一点主意不说。
关键时候还总是冲动鲁莽，坏事坏得及时又彻底。
他更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孙女出生不到两天，家里就长辈不是长辈，晚辈也不是晚辈，全然没了规矩乱了套。
婆婆挤兑儿媳，儿媳暗讽婆婆，丈夫打骂妻子，妻子顶撞丈夫，甚至，母亲要掐死孩子……
李德洲越听越离谱。叹口气沉声无奈道：“哎，都是贫穷惹的祸。”
能这么说，要么是当局者迷，要么是看得太透彻。
李德洲明显处在两者中间，身在局中跳不出去便袖手旁观，只听他沉目良久，说道：“这个孩子，暂时放在别处养着吧。”
放在别处养着？别处是哪处？谁来养？怎么养？总不能是李德洲来养吧？
刘氏第一个不乐意。
她当时那么做完全是被愤怒和怨恨冲昏了头脑，不是真的厌烦这个孩子想置她于死地。
孩子是她的孩子。她坚信没人能比她更爱自己的孩子。况且孩子出生才几天，怎么能离开母亲去别处。
李孝文也觉得不妥，具体不妥在哪里，他说不上来。
只有何氏一言不发，在她看来，只要这个孩子不来烦她，孩子活不活在哪里活，与她没多大关系。
李德洲说的是气话，他自然知道这么做不妥，孩子大一些还好说，这么小……转念一想，正是因为小，有些事做起来才毫无压力，不然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忍心对其痛下杀手。
凡事有一就有二，这次因为口角因为愤怒能为不能为之事，下次更愤怒的时候难道能忍住不为不能为之事？
李德洲知道，生儿子是何氏的执念，近乎魔怔，若要这个孩子活，若要这个家安宁，这个孩子就不能在何氏眼皮子底下晃悠。
谁也不能保证何氏能管住自己的嘴不抱怨，谁也不能保证刘氏听了能忍住不愤怒。送走孩子，迟早的事。
想到这里，李德洲没好气道：“既然都不同意，等丽娘出了月子再说。现在都好好守着规矩，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要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闭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今天实在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看向刘氏，“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话是这样说，可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彼此不宽容理解，不委屈这个就得委屈那个，很难一碗水端平。
李德洲能做的只有周旋，毕竟是一家之主，不管做了多久的甩手掌柜，该有的威严还在。
何氏自知理亏，有怨言也憋回了肚子。
刘氏轻轻点头，知道公公说的是场面话，她只当耳旁风，听罢冷着脸默默回了房间。
李孝文跟前跟后，想道歉却始终寻不到机会，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刘氏都选择无视，家里突然安静的可怕。
各怀心思又相对无言。
这个僵局，在李家四女回家探亲时终于打破。
李家四女闺名世华，嫁到了离李家村不过二里地的柳家庄，李世华嫁过去才知道夫婿柳录是个肺痨，什么也不能做，她成天劳累如砌墙的石头，哪里需要搬哪里，分毫不由自己。
唯一的好处是柳家家境相对富实，她在柳家虽然辛苦，但温饱不愁。
正因如此，李世华多年来对父亲李德洲的情感一直很复杂，加上何氏一直不亲近女儿，所以她基本不回娘家探亲。
这次破例回来，全赖李德洲着人带话，说有事要说。
什么事值得父亲捎话要她专门跑一趟？李世华满腹狐疑着跨进了阔别已久的家门。
好端端的为什么哭？谁在哭？他第一反应是母亲出事了。仔细一听哭的最大声的是母亲。
是孩子早夭？
早产又没好物将养，确实不容易活，可是陈郎中说过没多大事，饭后他也才看过，孩子没有那么羸弱的……
况且母亲不喜那个孩子，以自己对母亲的了解，若是孩子真的夭折了，母亲顶多沉默一会儿，绝不会哭得这么……惊天动地。
那到底是怎么了？
李孝文一边往家跑一边胡乱猜测。
离家门越近，哭声越响，他听得也更真切。
除了母亲，还有孩子的嚎哭。出事的是丽娘？
想到这里，李孝文几乎站立不住，根本无暇顾及门外围着的看热闹的人，进门直奔侧房而去。
“丽娘！”门帘掀开，面前的情形直接让他忘了呼吸。
只见刘氏泪流满面神色痛苦，手下掐着的婴儿脸色铁青不知生死。
“你在干什么？”李孝文的声音听起来比筛子还要斑驳。
刘氏乍看到李孝文出现，心跳骤停，身上如被雷击，呆滞过后猛地松手。
孩子微弱的喘气咳嗽声惊醒了呆愣的两人。
李孝文一把将刘氏推倒在炕，双手抱起孩子，轻轻拍孩子的背，帮孩子顺气。
李敬仪跑过来抱着他的腿哭，但他无暇顾及。
幸好，孩子活着。
李孝文确认孩子活着后转头看向刘氏：“你知不知道，她是你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
李孝文一时语塞，找不到词来形容她。
不论什么原因，都不应该草菅别人的生命。哪怕是母亲也不行。
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人夸赞的贤良之人会这么……
“这么狠毒？”刘氏自己接话道，“对你们李家来说，死一个女子有什么紧要，不过是个赔钱货。
这样的赔钱货李家不止一个，死了一个还有一个。
甚至我死了，你也可以很快换一个新的。你在惊讶什么？”
不等李孝文反应，何氏从李孝文身后窜出来，铁青着脸结结实实给了刘氏一巴掌：“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
何氏来了有一会儿了。
那时她本想等儿子进门后来个先发制人，好好告一状。
谁料儿子进门径直入了侧房，根本没看她，她不得不止了哀嚎驱散街坊四邻跟着进来。
进门发现儿子先是呆愣，而后推倒了刘氏抱起孩子。
她正莫名，两人吵了起来。她一听再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毒妇，竟然想掐死自己的女儿。简直不可饶恕。
刘氏挨了一巴掌，状态却更加癫狂：“我在说什么婆婆你不知道吗？自打我生下老二你给过我好脸色吗？
我躺在炕上连口热水都没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们在哪里？
寒冬腊月我一个坐月子的人还得自己劈柴烧水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你问我说的什么话？你说的又是什么话？
你不是说我只会生赔钱货？我把她解决掉不碍你们的眼不吃你李家的粮难道不好吗？
我这么做难道不体贴不……”
“啪！”
李孝文突然一耳光甩在刘氏脸上：“你住嘴！”
一巴掌，一声吼，三个人都懵了。
刘氏说的那些话，何氏越听越心虚。正想着怎么圆回去的她，没料到儿子会出手。
刘氏更是全然没想到李孝文会打她。
李孝文打完就后悔了。
他起先还心疼母亲打了刘氏，见刘氏越说越离谱，只想立刻让刘氏闭嘴，这才鬼使神差给了刘氏一巴掌。
“李孝文，你打我？”
刘氏盯着李孝文，眼神凄凉。
李孝文本要否认道歉，动了动嘴，终是碍于面子，碍于男人尊严，无视刘氏受伤的眼神，点头说道：“是，是我打你。”
刘氏的眼神骤然冰冷。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穿好衣服，挣扎着下炕，拢了拢杂乱的头发，绕过他们出了门。
李孝文见此当即慌了，追出去问：“你要干什么？”
刘氏没说话，往院子外面走。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孝文心里着急，说出的话却非常不合时宜，“我警告你，你要是出了这个院子，之后就别想进来。”
刘氏顿住脚步，李孝文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李孝文知道刘氏无处可去，况且这样贸然离开李家无异于自请下堂。
想到这里，他又放低姿态放宽语气道：“你快别闹了，夜里风大，小心着凉，况且孩子还小，要吃奶的。”
刘氏反问：“到现在为止，你还觉得是我的错，是我要闹？”
说完不等李孝文反应，也无视李敬仪的哭闹，加快了脚步。出门和被金宝易勇扶着的气喘吁吁的李德洲撞了个正着。
李德洲在门外已经听到刘氏说的话了，只一想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当即拦住刘氏道：“孩子，是我们李家对不住你。有什么话我们回去慢慢说。”
接着呵斥李孝文，让他把他的媳妇“扶”回去。“扶”字特别加重语气。
又三言两语疏散了围观的人。向易勇和金宝道谢过后，随刘氏一同进了院子。
院门关上，院里院外已然隔绝。
看热闹的人很快散去。
制造热闹的人却仍在热闹。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李德洲算是深有体会了。
何氏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动不动怨气冲天口无遮拦李德洲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能避一时是一时。
至于儿媳妇，进门这几年更是一根刺也不能往身上扎。在外人看来温柔娴静，实则心中若有不快，憋不了一点，非得发泄出来才行。
不仅容易炸毛还敏感多疑，爱笑更爱咆哮。
反观自己的这个儿子，性格懦弱耳根子软，心思不活泛，娘说娘有理，媳妇说媳妇有理，只会在两个女人中间打转，拿不了一点主意不说。
关键时候还总是冲动鲁莽，坏事坏得及时又彻底。
他更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孙女出生不到两天，家里就长辈不是长辈，晚辈也不是晚辈，全然没了规矩乱了套。
婆婆挤兑儿媳，儿媳暗讽婆婆，丈夫打骂妻子，妻子顶撞丈夫，甚至，母亲要掐死孩子……
李德洲越听越离谱。叹口气沉声无奈道：“哎，都是贫穷惹的祸。”
能这么说，要么是当局者迷，要么是看得太透彻。
李德洲明显处在两者中间，身在局中跳不出去便袖手旁观，只听他沉目良久，说道：“这个孩子，暂时放在别处养着吧。”
放在别处养着？别处是哪处？谁来养？怎么养？总不能是李德洲来养吧？
刘氏第一个不乐意。
她当时那么做完全是被愤怒和怨恨冲昏了头脑，不是真的厌烦这个孩子想置她于死地。
孩子是她的孩子。她坚信没人能比她更爱自己的孩子。况且孩子出生才几天，怎么能离开母亲去别处。
李孝文也觉得不妥，具体不妥在哪里，他说不上来。
只有何氏一言不发，在她看来，只要这个孩子不来烦她，孩子活不活在哪里活，与她没多大关系。
李德洲说的是气话，他自然知道这么做不妥，孩子大一些还好说，这么小……转念一想，正是因为小，有些事做起来才毫无压力，不然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忍心对其痛下杀手。
凡事有一就有二，这次因为口角因为愤怒能为不能为之事，下次更愤怒的时候难道能忍住不为不能为之事？
李德洲知道，生儿子是何氏的执念，近乎魔怔，若要这个孩子活，若要这个家安宁，这个孩子就不能在何氏眼皮子底下晃悠。
谁也不能保证何氏能管住自己的嘴不抱怨，谁也不能保证刘氏听了能忍住不愤怒。送走孩子，迟早的事。
想到这里，李德洲没好气道：“既然都不同意，等丽娘出了月子再说。现在都好好守着规矩，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要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闭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今天实在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看向刘氏，“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话是这样说，可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彼此不宽容理解，不委屈这个就得委屈那个，很难一碗水端平。
李德洲能做的只有周旋，毕竟是一家之主，不管做了多久的甩手掌柜，该有的威严还在。
何氏自知理亏，有怨言也憋回了肚子。
刘氏轻轻点头，知道公公说的是场面话，她只当耳旁风，听罢冷着脸默默回了房间。
李孝文跟前跟后，想道歉却始终寻不到机会，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刘氏都选择无视，家里突然安静的可怕。
各怀心思又相对无言。
这个僵局，在李家四女回家探亲时终于打破。
李家四女闺名世华，嫁到了离李家村不过二里地的柳家庄，李世华嫁过去才知道夫婿柳录是个肺痨，什么也不能做，她成天劳累如砌墙的石头，哪里需要搬哪里，分毫不由自己。
唯一的好处是柳家家境相对富实，她在柳家虽然辛苦，但温饱不愁。
正因如此，李世华多年来对父亲李德洲的情感一直很复杂，加上何氏一直不亲近女儿，所以她基本不回娘家探亲。
这次破例回来，全赖李德洲着人带话，说有事要说。
什么事值得父亲捎话要她专门跑一趟？李世华满腹狐疑着跨进了阔别已久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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