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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剑意

    他拖着一路血迹,人群却视若无睹。

    当葫芦喝得空了,他已来到算命摊子前,摊主客客气气笑了一下,问道:“客官这次要算什么?”

    李京泽浑身酒气、血气混杂在一起,从怀里掏了半晌,只掏得一个被血染红的胭脂盒子,扔到桌上。

    摊主面色不改,依旧如沐春风,他身旁摆有两道黑白道幡,写着“摸出神仙骨,算得平生迹”。

    李京泽嗤笑一声,一剑将桌子劈成两半,道:“算你的吉凶!”

    桌上铜币散得满地都是,摊主眼角跳了一下,呵呵一笑,摇头道:“规矩所限,神关及以上境界者不得出手,否则你早死了一万遍了。”

    他的眼神阴冷深邃,仿佛深渊,李京泽哈哈一笑,环顾四周。

    几十道目光锁定在他身上,如果眼神是刀子,肯定已经把他千刀万剐。

    他看到一张并不陌生的脸,是个女子,红袍束胸,袒露双肩,头上盘着妇人发髻,于是向她走去。

    女子站在一处张灯结彩的胭脂铺前,见他到来,笑得豪爽,声音却有些冷:“东方琊的面子只值这一回了,你杀我堂中三个姐妹,下次见面,必剜了你一身血肉,磨成脂粉!”

    李京泽嘴巴张了张,犹豫许久,问道:“齐逍遥是你什么人?”

    齐世筠吃吃笑道:“西南十三太保,一半是官家走狗,一半是造反英豪,你猜猜他是哪一边的?”

    李京泽沉默片刻,不客气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齐世筠额头冒起一根青筋,单手成爪,衣裙翻动,遥遥一抓。

    她本以为可以将他轻而易举摄来,不料李京泽身上闪现龙影,恐怖威势只出现了一刹那,却将她震得后退两三步。

    李京泽眼眸渐渐竖起,凶威浩荡,盯着她看了片刻,转身离去。

    齐世筠气血翻涌不停,望着他背影惊疑不定。

    他走到国师府前,那个背枪男人正在门前大马金刀坐着,鼾声阵阵。

    李京泽愣了一下,男人醒来,望着他讶然一笑,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接着道:“你杀我师弟,吃我一枪!”

    李京泽大骇,脚下却牢牢难动,男人的气息如同巨兽喘息,背后升起一座两面佛陀法相,一喜一悲,枪上长缨如龙,被佛陀镇在身下。

    男人起身,抬枪刺来,枪尖上黑白光芒闪烁,顷刻杀去!

    李京泽面色仓惶,感觉四周天摇地晃,身躯颤动不止,怒吼一声:“太一……”

    龙吟骤起,虚幻龙形从他眉心中游出,缠住他身躯,太一怒道:“吾伤还没好,汝又打生打死……”

    枪尖瞬息而至,男人却面露异色。

    和风拂过,李京泽神色一怔,只见眼前枪尖上的光芒寸寸静止,接着是枪杆、手臂乃至男人的整个身躯。

    像是翻开一页书,国师的身影翩然出现,指尖幽光熠熠,刺向男人眉心。

    嗤!

    有红光穿空而来,却拦不住他分毫,随后天地大变,原本平静的街道化作重重血海,海中有无尽菩萨佛陀盘坐,皆伸掌压下。

    李京泽心神大震,国师周身光华大作,将他护住。

    “你弟子坏了规矩,你还敢拦我?!”

    国师面色平静,血海翻涌,要将男人卷走,国师屈指一招,李京泽腰间起雪剑嗤的一声飞出,被他握在手中,一剑斩下。

    式成法,法成道,剑气长千丈,光耀之下,血海消融,菩萨佛陀像烈日之下的雪,层层散去。

    李京泽睁大双眼,看向这一剑,国师仅一剑,却蕴含万千剑式,或者说,他的每一道剑气都是剑式,汪洋一般。

    血海之顶,狰狞如来怒吼一声,双手合并,血海自两侧倒卷而起,泼天盖下。

    国师眉头一挑,持剑飞起,平转一圈,剑气如环,切向四面八方,血海被拦腰斩断,国师再飞身追去,直直杀向那如来。

    如来震怒,漫天血海汇成一个大手印,盖压下去。

    男人身上静止渐渐恢复,瞳孔放大,一抹剑光自下而来,刺破手印。

    他下意识抬枪,然而剑光如惊鸿过隙,一剑刺进他体内。

    血海暴动,如来抬腿冲了下来,然而血海中有莲花生,朵朵相连,撑向高空。

    如来身上法力涌动,抵御莲花塑造的静止世界,国师拔剑,身躯不断上升,发丝上的五枚剑佩次第脱落,化作五柄神剑,他的气息瞬间拔升了一个层次。

    如来面色大震,而国师飞至他身前,一剑出,宛若日月同辉。

    建王府内,黑须老者飞身而起,冲破房顶,然而一位将军身影顷刻间消失,随后房顶一声爆响,将军披甲执锐,将他逼得落回。

    宴会登时大乱,客人如鸟兽散,老者落地后又逆冲而起,身后飞出红绫,破开将军阻拦。

    后者一枪扫开红绫,追了上去,老者不胜其烦,眯眼冷笑道:“黄定边,你不过区区神武境,也敢拦我?”

    将军舞枪似大龙撼旋,回道:“神武又如何?我神通战法皆是世上绝顶,杀你易如反掌!”

    老者自知被其拖延,索性飞上长空,黄定边追咬而去。

    宴会中空旷一片,白筠眨了眨眼,偏头低声道:“若水公公,我们还是走吧?”

    宦官身上绿光幽幽,摇头道:“三公主安心,有咱家在,无人敢对您放肆!一万羽林军已将登龙巷围得水泄不通,一切自在陛下掌握中!”

    白筠松了口气,忍不住又夹了两筷子,水晶球被她放在桌上,小乌龟在里面缓缓游着,她又从桌上取来糕点,掰成碎块扔进去喂它。

    咻!

    又有怪人消失不见,是个面容丑陋的妇人,一位将军紧随其后,是兵部冠宇将军皇甫靖。

    自此这边只剩下一人,那将军白眉白发,腰间佩刀,呵呵笑着,对面响起一声夜枭般的低语:

    “某听闻天策上将有三位偏将亲信,擒龙黄定边、拔山皇甫靖已去,这位老将军可是人熊曲长空?”

    老将军一杯美酒入肚,闻弦而知雅意,笑道:“不错!老朽亦有所耳闻,太平道有五位神通广大的天庭仙神。”

    那人抬起头,露出恐怖似鬼的面容,曲长空面不改色,如数家珍道:“建王爷显圣真君之名独领鳌头,其后是大梦血如来、海会黑莲官、赤乌仙姑,还有一位声名不显,唤作明月神鬼剑客。”

    剑客六目神异,黑白紫三色纯澈,双唇薄似扁刃,阴冷一笑,拍案而起,破烂的衣摆翻动,似大鸟飞出楼外,曲长空侧着头眯眯笑,打趣道:“三公主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个小玩意儿?别又让六皇子玩死了。”

    白筠看过去,这位老将军的身影已是消失不见,不由泄了气,想到那可恶的六弟,气从中来。

    若水公公弯腰候着,劝慰道:“六皇子自幼长于世俗街巷,顽劣难除,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白筠摇摇头没说什么,建王忽然起身,走到她旁边,伸出手指想摸一下小乌龟,白筠合上盖子,缓缓道:“王叔何必迁怒至此?”

    建王面无表情,道:“绣虎之死,使孤无颜面对秦兄。”

    白筠抬起头,平静道:“秦王叔不会为他的死而生气,他本就死了,然而王叔纵容恶僧,逆天而行,日后出行多多当心。”

    建王笑了,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丫头片子,还教训起王叔了?!”

    白筠埋怨地看他一眼,将紊乱的发丝拢好。

    建王来了兴致,问道:“筠儿,王叔和国师,你支持谁?”

    白筠呼吸停住片刻,眨眨眼道:“谁赢我便支持谁!”

    建王早有预料,平静道:“三天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真是女大不中留!”

    白筠娇哼道:“王叔不要乱说,三天前我支持的是国师!”

    建王点点头,揶揄道:“现在谁也不支持,支持某位赢了的祭酒,或者说支持这只小王八!”

    白筠脸上腾地红了,抓起水晶球往外小跑出去,建王失笑,静静看了片刻,抬脚走了出去。

    若水公公冲他背影躬身行礼:“王爷,陛下口谕,见武止步!”

    建王脚步停住,自言自语说了一些话,复又向王府外走去。

    途中下人见礼,还有管家要向汇报各种事宜,他尽皆充耳不闻,来到登龙巷中。

    街上空空荡荡,巷口外有军阵严阵以待,各处阴影中立着六扇门的捕快,他所过处,皆被监视。

    “多事之秋,王爷不要闹得太大,不要忘了靖燕之变。”

    他走到胭脂铺旁时,一个身影从铺里走出,穿着蟒蛇吞珠服,头戴暗金冠,腰间挂佩,拎着大小盒子。

    建王目不斜视,冷冷道:“南宫傲,你爹都不敢向我添油加醋,你还敢火上浇油?!”

    六扇门门主南宫傲平平一笑,躬身行礼道:“陛下口谕,不敢不说!”

    建王脸色冷下来,一言不发朝前走去,走过两三座府邸后,被两道身影挡住去路。

    名声冠盖京城的明月酒楼黑灯瞎火,门窗皆紧闭,然而这两道身影在楼前大街上摆着桌凳酒肉,吃得津津有味。

    建王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多余的凳子上,抓起盘子,整盘牛肉皆被他倒进嘴里,却不见他嚼动吞咽,甚至脸颊都未鼓起一分。

    锦衣贵公子震怒,却不敢发作,一旁侍女低着头憋笑,建王一拍桌案,道:“说吧,皇兄口谕!”

    白嶷慢条斯理道:“父皇说国师所创新剑式不日便要公布天下,王叔多多上心,这是新剑式的图解及注释。”

    建王拿起册子,认认真真看了起来,不多时,他将册子塞进白嶷衣领中,道:“好好修行,等我杀了国师,让他收你为徒弟,当那劳什子剑堂的大师兄!”

    白嶷很怕他,讪笑道:“王叔威武!只是死人如何收徒?”

    建王没回答,一步迈出,身影消失,白嶷热脸换个冷屁股,闷闷不乐道:“京叶,再叫一盘牛肉来。”

    侍女姿色并不出众,却有一种静谧韵味,点点头去了,不多时,明月楼大门被人推开,一个小厮低头上了牛肉。

    白嶷吃着吃着,突然抬头,冷不丁道:“京叶,世上英雄豪杰太多,我只怕只能是那芸芸众生之一了!”

    京叶笑得很浅,回道:“江陵有青花瓷名满天下,其名为青,其色实为蓝。”

    白嶷若有所思,望着前方巷街怔怔出神。

    建王走到深处,国师府前只有尸身一具,长缨断成两截。

    建王替他阖上双目,盯着尸体身上唯一伤口半晌,最后一步升空,再一步走到云端。

    夜空中乌云密布,不见星月,更高处有剑光如洗。

    他身上渐渐涌起如梦似幻的墨黑光芒,化作一鹰一犬,鹰有四翼,犬有三首,破云而上。

    近处有恐怖的龙吟响起,他眉心神眼发光,勘破虚妄,看见一尊骑龙将军与盘坐在黑莲中的道君大战。

    他看了一会儿,纵身直上,来到赤乌仙姑与冠宇将军皇甫靖的战场旁,前者已经打出真火,三足火乌宛若一轮小太阳,后者力若万钧,砸得空间紊乱曲折。

    他蓦地心神荡漾,有传音响彻心间:“王爷救我!”

    建王顾不及其他,施展出止境神通,一步千里,直踏到无垠长空之上。

    头顶星光浩大,有莲花无根而生,朵朵璀璨,一道身影坐在其中望过来,却是一张年轻脸孔。

    建王身影似一团黑色流星,越过无数莲花,神眼骤然射出一道乌光,破空而去。

    浑身金莲涌动的身影被乌光挡住,大梦如来趁机飞出剑光,与建王并肩而立。

    国师看向建王,一步一莲花,来到两人身前。

    大梦如来身上剑痕累累,恐怖的剑气缭绕其中,不时震动,使他吐血不止,气息萎靡不振。

    国师脸上光华稍稍收敛,露出面容,平静道:“王爷,你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坏了约定。”

    “多说无益,我早已不想纠分是非对错!”

    建王身上乌光大涨,鹰犬迎风化作千丈大小的妖魔,一左一右侍立,同时耳上吊坠脱落,化作长枪,落到他手中。

    国师身上神光大作,一剑斜切,整片空间被这一剑斩得弯折,建王挥枪捅出,乌光化作大龙,咆哮而出。

    “燕靖之耻,红宫事变,你我之间何必再论对错?!”

    建王怒喝一声,挥枪而进,国师长剑舞圆,浑身光华中忽有神剑飞出。

    “燕王举兵逼君,月太妃更是私通旧朝余孽,王爷明知不对,却还是起了太平道,到底是寻仇,还是重蹈覆辙?!”

    国师声音凛冽,五柄神剑齐出,地水火风异象在神剑下层出不穷,而他手中起雪剑亦散发出洁白光辉,剑光如雪,每次挥剑都像是洒出一场雪崩。

    建王神眼中乌光不断,长枪如怒龙,席卷四面八方,黑鹰扑杀,三头犬撕咬。

    无尽神通爆发,余波远震千里空间,大梦如来喋血不停,冲入其中,与建王合攻国师。

    李京泽坐在莲花中,望着这场神魔一样的争锋,看见了许多没见过的东西。

    国师的五柄神剑与起雪剑类似,都是京华殿藏剑,除此之外,还有遗失在外的三把剑,共九剑,而京华殿是太学阁中的一处殿宇,尘封已久。

    国师的剑法似乎就是一道道剑式,或者说每种剑式里蕴藏了万千剑式,复杂无比,却浑然天成。

    李京泽越看越心惊,国师的剑法中掺杂了太多东西,已经到了由繁入简的境界,方剑式与圆剑式更是恐怖,不像基础剑式那样形式固定,反而是在诠释对剑道的感悟。

    他渐渐有一种感觉,这两种剑式就是剑道的一个境界,介于式与法之间。

    李京泽看得如痴如醉,心头不断闪过明悟,不由以真气幻化长剑,练起剑来。

    他施展自创的剑法,长剑接连挥动,飞剑汇入其中,再一剑刺出,剑气倾泻而出,洋洋洒洒。

    剑气有很多道,由飞剑数量决定,威力层层递进,李京泽沉思片刻,暗暗道:“倘若剑气能一统,威力还要翻个几倍,或者像道剑那般威力不断堆叠,也可行……”

    他不断练习,由于所得甚多,很快渐入佳境。

    他往里加入了很多东西,例如第一式道剑从寸到尺、从尺到丈的道韵,还有《蜉蝣录》第一式万剑钧剑气分化万千威力却不减的阵律,以及从国师剑法中看到的诸多感悟。

    莲花之中,李京泽舞剑如行云,每道剑式中都有飞剑融入剑中,而他的动作由小到大,就像世间万物从无到有、从少到多,剑式中蕴含变化,他施展时神色越发惊讶,感觉自己不像在练剑,像在画画。

    至此,他神色怔住,动作却不停。

    飞剑如墨,剑式如笔法,那些感悟便是“灵犀”。

    “横如千里阵云,折如百军怒发,点似高峰坠石,环似星寰浩宇……”

    李京泽心头雪亮一片,待到剑法之末,他一剑刺出,仿佛振笔倾洒出一片墨迹,于是其中蕴含的剑气瞬间迸发出去,一线寒芒彻亮夜空,天地竟发白一瞬!

    他心中欢喜,想起小师叔,暗暗道:“昀者,日出云端、光耀天下也!这一式剑法,便称作出云!”

    他眉心胀了一下,心头响起太一稍有惊讶的声音:“汝这一剑,有些意思,与上古正统剑法很是相似。”

    李京泽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上古正统剑法?”

    太一道:“上古年间,剑法以剑意为尊,与后来的剑势类似,但与所谓的剑式大相径庭。吾少时练剑,便是练的剑意!”

    李京泽更加惊讶,太一又道:“剑意虽说与剑势相同,都出于对天地与个人的感悟,但后者在于剑,前者在于人,在吾看来,剑意要更胜一筹!”

    李京泽若有所思,问道:“那格式之说比之如何?”

    太一沉默片刻,语出惊人:“实际上,剑意与格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剑道,完全可以融汇贯通,上方那人,便是如此!”

    李京泽心头大震,抬头看去,大战已经到了分胜负的时候,国师握剑平挥,极为缓慢,有浓厚道韵散出。

    “这是道剑第四式,蝼蚁必成丹心,道剑鸣,含光辟清浊!”

    李京泽认出了国师的神通,只见国师剑下有黑白太极转动,所过处乌光与血海尽皆湮灭。

    “剑意玄妙,不要用眼看,要用心看,用剑看。”

    太一指点道,李京泽神色一震,凝心聚神,闭眼感受着国师的气息。

    “汝想必能感受到,他的剑,与他的人已经融为一体,或者说,他便是剑……”

    太一缓缓道:“这便是剑意的第二个境界:人剑合一!”

    李京泽一口气长舒而出,睁开眼,好奇道:“剑意还有境界?”

    太一道:“剑意分三个境界,神剑通明、人剑合一、万剑归宗,以汝聪慧,想必可以理解前两个境界,而第三个境界,取自天族剑神的天剑术最终式。”

    李京泽眼前一亮,道:“敢请教?”

    太一声音肃穆,如神低语:“天寒渊,赋神威,无正邪,举头三尺,浩然游动。”

    “人流离,水长东,有剑无剑亦从容,万物万象万类法,从来是,剑归宗。”

    李京泽怔了一下,太一接着道:“到了这个境界,天地万物皆可为剑!昔年天族剑神对抗天劫,更是以帝城为剑,斩断了九曲黄泉!”

    李京泽心潮澎湃,神往道:“那又是何等玄妙的境界啊!”

    太一又道:“剑意其实并未断绝,或者说断绝不了,只是大多数剑修受限于见识,并不自知罢了。”

    李京泽问道:“那我如今算是什么境界?”

    太一嗤笑一声:“汝连第一重境界都算不上,检验剑意的办法,与人族灵夷境所谓的淬体神通类似,因此吾才说汝剑法中有剑意。”

    李京泽恍然大悟,赞道:“不愧是龙族太子,真是才识卓绝、学富五车!”

    太一笑道:“学富五车?吾的见识只怕五百车都装不下!”

    李京泽莞尔一笑。

    上空战斗已至尾声,纵使二人合攻,纵使建王神通层出不绝,却依旧挡不住国师的剑法,鹰折翼,犬断首,建王神眼紧闭,流出金血,散发披肩,蟒袍染血,却依旧挥枪。

    一旁大梦如来已是灯尽油枯,被国师囚于一式神通之中。

    国师从容道:“燕王的凌霜枪,日月教的青紫瓷枪,皇家的大云台枪,甚至还有六扇门的烛龙枪,王爷,你的神通虽多,却无一门精深,何苦来哉?”

    建王笑得壮烈:“国师,你天赋神武,短短数十年便已经到了神魄境绝顶,世间十五楼修士,无人不仰你项背!纵使并肩者,也要被你止境第一人的光芒照得抬不起头!孤若再不出手,只会被你拉得越来越远……”

    国师一剑出,破开建王护体罡气,刺进他肩膀中。

    建王惨然一笑,将手中长枪掷出,乌金长枪脱手化成庞大蛟龙,呜咽不止,在他身旁不愿离去。

    “蠢货,怨不得你妹妹骂你傻,跟着孤这个傻主子……”

    建王骂了两句,忽然抓住起雪剑往心口刺去,国师稍用力,剑尖偏了一分。

    建王冷冷道:“江龙门,你不杀我?”

    国师面色肃然道:“燕王兵踏白帝门,陛下尚且留其性命,王爷比之如何?”

    建王自嘲一笑,淡淡道:“孤生来便活在三位兄长的阴影下,皇兄胸怀大略,堪称雄主,羽王兄登顶绝世,世间无敌,燕王兄散尽家财赈三府,马踏塞外为红颜,就连造反也是造得轰轰烈烈。”

    国师道:“陛下有意让王爷监督最后一道山水重器的铸炼,王爷意下如何?”

    建王沉默许久,忽然问道:“幽州城里,你是故意输给我的?”

    国师讶然:“王爷现在才知道吗?”

    建王抬头看了一眼,心口往剑尖撞去,国师连忙挪开起雪剑,五柄神剑也化回剑佩。

    他选定方向,将起雪剑抛飞出去,笑道:“我知道王爷本性不坏,只是御人过于怀柔,城府又难以真正震慑手下人,还有就是陛下说王爷容易被吹枕边风,令陛下时常想起先帝……”

    他还没说完,建王就打断道:“废话少说!孤既然输了,任你处置便是!只是孤的世子刚满月,不能从小便没了娘。”

    国师满脸笑容:“好说,好说!全凭王爷做主。”

    建王突然低低骂了一句,撇过头去凶了一眼一旁欢呼雀跃的蛟龙,后者并不恼,反而将脑袋贴了过来。

    “夯货,你的鳞片扎到我了,你再黏我,我就把你抽筋扒皮丢到炼器炉里,当成你妹妹手里神兵的器灵……对了,国师。”

    国师好整以暇,和善道:“王爷请吩咐!”

    建王破天荒低下头道:“还请你放太平道一条生路。”

    国师神色如常,平静道:“一切处理,以大云律法为准,作孽者该当何罪便是何罪,至于其余人,王爷可自选一些收为家将,这是陛下旨意,绝无商量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