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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队办公室牲口棚趣事

    小队办公室就在早先小院儿刘家的院里。因为这小院早先是毛三爷的菜园子,自根儿就有口井,这样队里先坐北朝南的盖了一溜的棚房,之所以叫棚房,因为这一溜房由西往东第一间是饲养室,是饲养员歇着和存放细伺料的房间。挨着第二间是牲口棚,然后又是一间房,这间房就是小队办公室,再往东挨着又是牲口棚。

    然后又坐南朝北的盖的两间库房一个保管室,又坐西朝东的盖了一间牲口棚。后来挨着牲口棚的北边又盖了一间拖拉机房。中间空出来是院子,车把式回来卸了牲口把车排在院子里。

    最早没有自来水时,有那口井饮牲口非常方便,后来通了自来水了,那口井就渐渐的废弃了。

    小队的这个院子的北房并不临街,在这后面隔着空当,邻街的西边是家理发馆,那是大队的副业。东边是一间高级大厕所。

    说它高级是说有别于生产队盖的那些茅房,大泥砌破砖,一边是棚子一边露天,又低又窄又憋气。它是又高又大又亮堂,新砖砌就洋灰抹墙洋灰漫地,不单有对流的大窗户,房顶上还有天窗往上拔气,有铁纱门和纱窗。这在村里是老百姓住房都装不起的,当天热的时候,为防蚊蝇人们都往窗户上贴冷布.一个厕所装成这样,在老百姓眼里那是非常高级的。

    马路北早先的旧小学校,早已改成了一个什么单位的仓库。仓库东墙与派出所之间这条路对着的早先的窑厂,现在是公社的院子。早先的老爷庙拆了庙门改盖成了青砖洋瓦的农村信用社,后院还是派出所没变。

    喂牲口的饲养员的屋里,北边半间屋子是一铺大炕,剩下的屋地上有两个大缸和一个坛子,分别盛着喂牲口用的高粱,蚨子和盐。这时候喂牲口的是王家的大爷和张家的揺头晃两个老头。俩人是夜班白班一礼拜一换,清理马粪和垫圈早晨交班时一块干,平时铡草另有人帮白班的干。

    这屋里的大炕平时也是车把式们坐着躺着的地方。还有就是二张,二张不是车把式,是管队里那几个茅房掏粪的,近六十的人了,身体倍儿棒。掰起手腕子来连那几个正当年的车把式都不是个儿。年轻的时候是在城里拉洋车的,四九城里面的事儿都听过见过,到现在虽说是挑粪了,可看那打扮,上身对襟扭绊的的褂子,下身一条黑色免裆的大肥裤子,绑着腿带。一条红带子刹在腰间,脚下一双双鼻梁的千层底布鞋,还是那拉洋车时的做派。

    二张是光棍—人无牵挂,似乎自打有农业社那一年他就干这个了,那时见他挑粪从街上过人们都躲着,我们这帮孩子们起哄喊着:“快躲开,快躲开,卖香油的来了。”夏天了苍蝇生蛆时也管他叫蛆长。成立高级社那年区长下来给社员开会,孩子不知道那是什么领导,起着哄的冲着二张“蛆长!蛆长!的叫。”把区长给叫毛了,直翻白眼儿。二张赶紧上前跟领导解释说,他们不是叫您,是叫我哪,我是大尾巴蛆的那个蛆长,跟您不是一回事。

    现在二张淘茅房都是起五更干活了,等人都起来他都干完了,其他时间带手拣破烂归置茅房后边的粪堆。当时队里奖励积肥,个人家的粪堆队里拉走,按立方给钱。所以二张归置那几个粪堆可以另得点钱。这样每月二张开支七八块钱,捡破烂卖几块钱,积肥得几块钱,三份加起来得有二十多块吧,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二张最大的花销是酒,那是个真喝酒的主儿,天天离不开酒。到年终结算,春节放假了别人都走个亲戚进个城,二张也进城,先在火烧铺这里喝了个够,然后兜里揣了瓶酒坐上350路到了关里,一道儿上这瓶酒就没了,到了朝阳门外路北的五层楼,又叫菜吃喝一顿,晃晃悠悠坐车又回来了,到牲口棚的大炕上一躺着就算歇了。

    有一次不是放假,二张也喝得不少,在牲口棚的炕上躺着鼾声雷动,隔着一间牲口棚都传到我们屋了,我跑过去看热闹。刘汉平说他现在叫渴,你弄一根棍儿头上拴根线,线上拴颗大盐粒子,然后蘸点水像钓鱼似的,让那盐粒子下面的线头滴答水,往他嘴边送,然后慢慢再躲开,你看他准跟着动。我不信就照着他说的弄了根竹梢子头上栓了根线,线上系了个大盐粒子,特意留了一段线头蘸了水,然后像钓鱼似的把那水珠送到二张的嘴边儿,屋里的几个人都不出声的瞧着,慢慢的果然先是二张的嘴唇跟着线头,抿那上边的水儿,后随着我竹梢的移动,二张的脑袋也跟着在枕头上转动,后来当我从正上方抬高竹梢子时,二张的脑袋追着竟然离开了枕头。噢………”满屋的人哄堂大笑,二张被吵醒了眯糊着眼睛睜了一下说:“别闹~别闹了。”一会儿又鼾声大起。

    可着牲口棚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这个饲养员的屋子,车把式、拖拉机手、电工都爱在这儿聚齐,聚齐了有时就有乐子可瞧。

    在农村叔侄过玩笑,小叔子和嫂子过玩笑都是街坊间的。并且有不成文的规矩,约定俗成。当叔的可以占口头便宜,但不能动手,当侄的嘴头上不能犯上,但可以动手,胳肢夹肢窩,捏鼻子,撸脑袋瓜子,这些造不成大伤害的动作。

    有时赶上犯贱的小叔子和一家的嫂子侄子开玩笑,那就是他自找不舒坦了。“小子,想着晚上给我留门啊。”当侄儿的上去就撸脑瓜子。这时当叔的只能捂着脑瓜子,不能还手,嘴还不闲着的说:“你也不说说咱们孩子。”嫂子说:“让你嘴欠,把他嘴给堵上。”当侄的抓把草就往他嘴里塞,这时作叔的只能捂着嘴不让塞或者逃跑而不能反抗。最后连土带草的都顺着脖领子塞到后脊梁里了,嘴头上占便宜,弄的一身土给大伙白看一个乐子。

    刘三儿是队长的叔,官称三叔,在队里赶牲口车。他就爱占口头便宜。管这个叫儿子,让那个叫他好听的。那天在牲口棚的院里,一下子同时惹着了两个管他叫叔的大小伙子,嘴上占便宜又不能还手,结果让人家给摁在饲养室的炕上看了瓜。

    看瓜都是对十岁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玩的。小孩跟大人善脸,街坊叔叔大爷的逗着玩儿逮着寒碜他。逮着后一只手攥住他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把孩子的裤子褪下来,露出小屁股寒碜他,求饶了,数嘴了,就放了他,数嘴就是讨饶说自己不对的地方。

    那天是早上头晨活还没出工,车把式们都没出来套车。我隔着一个牲口棚就听那边屋里高声大调的热闹。赶紧跑过去看,见着三叔被人看了瓜,扒了裤子四马团蹄的给捆在了炕上。看乐子的就是喂牲口的和几个车把式,倒没外人,更没女的也寒碜不了哪去。像这样你一改嘴,求饶这事儿就算完了。可他不介,嘴里还是儿子媳妇儿,你妈怎么怎么的,嘴不闲着,弄得这两个看了他瓜的也没了退步了,另一个车把式比他小不了几岁,可论着也得管他叫叔,一眼看见了电工存在拖拉机房边的半桶沥青油,就给提拎了过来说:“给他膏油,看他嘴还贱不贱!”那两个接了过来,一个摁着一个刷,把他的屁股沟子连前带后的给刷得个黑了吧唧粘粘乎乎的,才给解了绳子。临了说:“看还长不长记性。”

    第二天一早刘三的媳妇就来了,堵在牲口棚的门口骂大街:“都是街坊里道的,还有个大小没有啊……有这么闹的吗?啊…….”一气数落了两个钟头,这几个车把式猫在屋里不出声,不露面,也不出车了,落的牲口也跟着歇了一晨活儿。

    等刘三媳妇一走,屋里的把式儿都凑到刘三叔跟前说:

    “昨晚上干什么来的?”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怎么让你媳妇知道了。准是有事儿来的.”

    “沒有……”

    临完了大家都散伙回家吃饭去了,我傻愣愣的问:“那是怎么知道的呢?”他说是昨天闹得乱哄哄的时候,他们家孩子来找他拿钥匙,正好撞见了,回家学的舌。得,还没寒碜到哪儿去哪,都让孩子看见了,真是寒碜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