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天子
司隶的情况是肉眼看见的糟，在董卓虐京后，旧都洛阳已被焚毁，之后又有李傕郭汜因猜忌又互相交兵残杀，以东河南部分几乎难见人烟。偶尔能听见犬吠，却是无主野狗，已经习惯了生食人肉。
我们在这曾经的帝都，帝国最繁华如今却又最破败的河南尹内行军已经三日，眼前景象令人不寒而栗，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生灵涂炭，一切都显得如此凄凉惨淡。
“军师，几日里未见一人，该不会……”赵云不无担心说到。
我默默算着时间，陛下东归开始于兴平二年七月，此时为建安元年初，才过去半年而已。
半年的时间里李傕追兵穷追不舍，护卫陛下的军队也和宁辑将军段煨攻伐半月，种种事故致使东归极慢。
我们全军骑乘，又得力于之前攻占汝南北部之便，一路西行经沛、汝南、由颍川北入河南尹，速度不可谓不快。
“如今见不到人，我猜是天子被李傕追得急了，只得往北逃，渡黄河到河东去了。”我顾不得休息，即领赵云吩咐全军，掉头往北。
赵云虽有百般不解，但对军令是说一不二的。
夜深，全军摸黑前进，都举火把照明御寒，像一条火龙奔北。赵云与我并骑。
他见我心思沉重，像在思虑着什么，就问：“军师，本不该有疑。但如何知道天子在河东？”
如何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他我是穿越而来，对着三国志记载开的金手指，只能笑道：“你就当我千里眼顺风耳，听到罢了。”
就这样又疾行了两天，好在路上口粮准备充足，又在上蔡得到了中秋的补给，这才在河南地内无所顾虑。
不然以此间破败，想补充粮草想必是十分困难的。
我感叹于粮草的重要，不知已经行到黄河边上.前方探马回报，一队人马约数百人，遥遥望见皇家乘舆，正渡河而来。
“是天子，子龙随我来！”
说完我快马而去，赵云呼几十名侍卫轻骑跟随。只一小会就来到岸边，见一大堆人，有男有女身穿破衣走来。
在前是一将军，引百来步兵几十骑。将军骑在高马上，并不着甲，只是持矛。他见我们来到，疑惑下带骑兵上前，喝令我们站住。
“在你面前的是白波将军，尔等何人？敢犯天子车驾。”
白波将？想必此人就是韩暹了。
黄巾余党白波军的将领，因护卫天子东归雒阳又功，受任大将军，领司隶校尉。此后居功自傲、目中无人，肆意攻杀大臣，甚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不是什么好人。
我冷笑一声，给赵云使了个眼神。
赵云立即会意，拍马直取韩暹。他骑术极好，只一瞬就到韩暹眼前，用枪身将他拍到马下，吃了一嘴泥。
“在你面前的是徐州小吏赵子龙，你是何人？敢劫天子车驾。”
银枪一横，作势要取韩暹性命。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吓的这人连连求饶。
“我护卫陛下东归雒阳，九死一生兵马折损大半。还往各位英雄留我有功手下留情！”韩暹跪在地上，求饶样子好不狼狈。
正说间，金木车驾来到众人前，左右高高掀起车帘，一人端坐在车内，年纪虽不大却自带威仪。
一黄门高声唤曰：“此乃大汉天子，跪！”
众军听到都跪倒，行见天子礼。赵云见我迟钝，忙拉我一齐跪下，低声说：“想什么呢？这是天子！”
没想到繁文俗礼又这么多。行完稽首礼，皇帝示意我们起身，我低头，细细打量着这东汉帝国的最后一位皇帝。
这位末代皇帝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容貌：他的脸庄严冷峻、喉结突出如一把刀。身穿一身破黑龙袍，戴一顶珠玉冠，珠帘下面一双眼睛深邃、锐利，像鹰一样俯视着我们。
盯得我不寒而栗。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皇帝，之前古装剧里看到的那些“帝王”和这位比起来气质相差太多了。此时汉家虽然气数倾颓，但这位天子身上的气场还是非常强大。
不愧是有四百年沉淀的大汉，连末代皇帝都有如此威严。
他歪着身，拂袖以手指我，问：“卿等何人？”
我再拜，回道：“陛下，臣下军师中郎将汤梦，受徐州牧命来迎陛下。”
“徐州牧现在是刘玄德吧，是朕宗亲。徐州远来护驾朕心甚慰，你带了多少人来？”
“精骑二千。”我如实禀报。
“你们徐州就来两千人，这样护驾？”一旁着皂缘深衣，戴进贤冠的文臣不屑的说。
我不睬他，面皇帝正言道：“后有李傕郭汜追兵，内有黄巾余党挟持。群贼作乱，妄杀大臣，卫尉、射声校尉皆死于乱军，皇室器物符契简策法典图籍尽失。我大汉立国四百年从未有过这种事，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啊！”
帝默然不语。
“雒阳残破，群贼环伺，不宜复都。刘玄德治徐州，百姓安定，带甲十万。依典，又是中山靖王之后，乃汉室宗亲。陛下可随我去徐州，暂且栖身，待关内安定后再还不迟。”
我以情以理晓之，帝终于被说动。
问：“寡人闻陶谦死后徐州动乱，袁公路从南侵之，如今情况如何了？”
看来汉代消息实在闭塞，我也耐心将平叛之事一一说给刘协听了。
他感慨徐州忠义良士之多，又因汉家亲族能平定祸乱而高兴，就吩咐左右侍从：“如此，传我旨意，百官及虎贲羽林卫去徐州暂安。”
白波军将领杨奉还想阻拦，但他此时兵弱，韩暹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也只能依了。
一切准备妥当，我见文武百官都饥肠辘辘，面有菜色，就让粮官多做炊食，以牛羊肉分之，大宴群臣。
看诸卿官僚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的样子，想是几日没吃过饱饭了。也感叹大汉朝廷，何以沦落到这个地步。
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丞相所言不假啊。
饭毕，我让赵云护卫皇帝并大臣诸僚先走，把军中战马让给他们骑行，加快速度以防万一。
我留下兵一千断后，又在林间多设疑兵，旌旗招展，似有万人之势。
又让人护送“天子车驾”往洛阳去，掩人耳目。
明明是迎奉天子，却怎么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闲言少叙。赵云领命后就护卫着天子东行，我带兵在地势险要处扎下营来，等了几天又是大雪，几日里的疲惫袭来我顿陷梦境。
是梓瑶，她从城上跌落。我伸手去拉，却只拽住衣角。
“汤梦，去救更多人。”她还是那么温柔，温暖，声音像莺语好听。
“军师，追兵到了！”恍惚间我被侍卫荣海摇醒。他从徐州一直随我，从受封中郎将起就侍立左右。
第一次见他这么张乱。
出帐去看，雪已将大地染成素白。山脚下军列肃整，遥遥望去一眼看不到头。
是西凉兵杀到了。
我们在这曾经的帝都，帝国最繁华如今却又最破败的河南尹内行军已经三日，眼前景象令人不寒而栗，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生灵涂炭，一切都显得如此凄凉惨淡。
“军师，几日里未见一人，该不会……”赵云不无担心说到。
我默默算着时间，陛下东归开始于兴平二年七月，此时为建安元年初，才过去半年而已。
半年的时间里李傕追兵穷追不舍，护卫陛下的军队也和宁辑将军段煨攻伐半月，种种事故致使东归极慢。
我们全军骑乘，又得力于之前攻占汝南北部之便，一路西行经沛、汝南、由颍川北入河南尹，速度不可谓不快。
“如今见不到人，我猜是天子被李傕追得急了，只得往北逃，渡黄河到河东去了。”我顾不得休息，即领赵云吩咐全军，掉头往北。
赵云虽有百般不解，但对军令是说一不二的。
夜深，全军摸黑前进，都举火把照明御寒，像一条火龙奔北。赵云与我并骑。
他见我心思沉重，像在思虑着什么，就问：“军师，本不该有疑。但如何知道天子在河东？”
如何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他我是穿越而来，对着三国志记载开的金手指，只能笑道：“你就当我千里眼顺风耳，听到罢了。”
就这样又疾行了两天，好在路上口粮准备充足，又在上蔡得到了中秋的补给，这才在河南地内无所顾虑。
不然以此间破败，想补充粮草想必是十分困难的。
我感叹于粮草的重要，不知已经行到黄河边上.前方探马回报，一队人马约数百人，遥遥望见皇家乘舆，正渡河而来。
“是天子，子龙随我来！”
说完我快马而去，赵云呼几十名侍卫轻骑跟随。只一小会就来到岸边，见一大堆人，有男有女身穿破衣走来。
在前是一将军，引百来步兵几十骑。将军骑在高马上，并不着甲，只是持矛。他见我们来到，疑惑下带骑兵上前，喝令我们站住。
“在你面前的是白波将军，尔等何人？敢犯天子车驾。”
白波将？想必此人就是韩暹了。
黄巾余党白波军的将领，因护卫天子东归雒阳又功，受任大将军，领司隶校尉。此后居功自傲、目中无人，肆意攻杀大臣，甚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不是什么好人。
我冷笑一声，给赵云使了个眼神。
赵云立即会意，拍马直取韩暹。他骑术极好，只一瞬就到韩暹眼前，用枪身将他拍到马下，吃了一嘴泥。
“在你面前的是徐州小吏赵子龙，你是何人？敢劫天子车驾。”
银枪一横，作势要取韩暹性命。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吓的这人连连求饶。
“我护卫陛下东归雒阳，九死一生兵马折损大半。还往各位英雄留我有功手下留情！”韩暹跪在地上，求饶样子好不狼狈。
正说间，金木车驾来到众人前，左右高高掀起车帘，一人端坐在车内，年纪虽不大却自带威仪。
一黄门高声唤曰：“此乃大汉天子，跪！”
众军听到都跪倒，行见天子礼。赵云见我迟钝，忙拉我一齐跪下，低声说：“想什么呢？这是天子！”
没想到繁文俗礼又这么多。行完稽首礼，皇帝示意我们起身，我低头，细细打量着这东汉帝国的最后一位皇帝。
这位末代皇帝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容貌：他的脸庄严冷峻、喉结突出如一把刀。身穿一身破黑龙袍，戴一顶珠玉冠，珠帘下面一双眼睛深邃、锐利，像鹰一样俯视着我们。
盯得我不寒而栗。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皇帝，之前古装剧里看到的那些“帝王”和这位比起来气质相差太多了。此时汉家虽然气数倾颓，但这位天子身上的气场还是非常强大。
不愧是有四百年沉淀的大汉，连末代皇帝都有如此威严。
他歪着身，拂袖以手指我，问：“卿等何人？”
我再拜，回道：“陛下，臣下军师中郎将汤梦，受徐州牧命来迎陛下。”
“徐州牧现在是刘玄德吧，是朕宗亲。徐州远来护驾朕心甚慰，你带了多少人来？”
“精骑二千。”我如实禀报。
“你们徐州就来两千人，这样护驾？”一旁着皂缘深衣，戴进贤冠的文臣不屑的说。
我不睬他，面皇帝正言道：“后有李傕郭汜追兵，内有黄巾余党挟持。群贼作乱，妄杀大臣，卫尉、射声校尉皆死于乱军，皇室器物符契简策法典图籍尽失。我大汉立国四百年从未有过这种事，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啊！”
帝默然不语。
“雒阳残破，群贼环伺，不宜复都。刘玄德治徐州，百姓安定，带甲十万。依典，又是中山靖王之后，乃汉室宗亲。陛下可随我去徐州，暂且栖身，待关内安定后再还不迟。”
我以情以理晓之，帝终于被说动。
问：“寡人闻陶谦死后徐州动乱，袁公路从南侵之，如今情况如何了？”
看来汉代消息实在闭塞，我也耐心将平叛之事一一说给刘协听了。
他感慨徐州忠义良士之多，又因汉家亲族能平定祸乱而高兴，就吩咐左右侍从：“如此，传我旨意，百官及虎贲羽林卫去徐州暂安。”
白波军将领杨奉还想阻拦，但他此时兵弱，韩暹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也只能依了。
一切准备妥当，我见文武百官都饥肠辘辘，面有菜色，就让粮官多做炊食，以牛羊肉分之，大宴群臣。
看诸卿官僚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的样子，想是几日没吃过饱饭了。也感叹大汉朝廷，何以沦落到这个地步。
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丞相所言不假啊。
饭毕，我让赵云护卫皇帝并大臣诸僚先走，把军中战马让给他们骑行，加快速度以防万一。
我留下兵一千断后，又在林间多设疑兵，旌旗招展，似有万人之势。
又让人护送“天子车驾”往洛阳去，掩人耳目。
明明是迎奉天子，却怎么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闲言少叙。赵云领命后就护卫着天子东行，我带兵在地势险要处扎下营来，等了几天又是大雪，几日里的疲惫袭来我顿陷梦境。
是梓瑶，她从城上跌落。我伸手去拉，却只拽住衣角。
“汤梦，去救更多人。”她还是那么温柔，温暖，声音像莺语好听。
“军师，追兵到了！”恍惚间我被侍卫荣海摇醒。他从徐州一直随我，从受封中郎将起就侍立左右。
第一次见他这么张乱。
出帐去看，雪已将大地染成素白。山脚下军列肃整，遥遥望去一眼看不到头。
是西凉兵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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