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人中吕布
凉州全军黑衣黑甲。与中原军队不同，这些出生边地的战卒多散发，个头虽小但孔武有力，皆持双手大戟。
又杂融了许多羌人、匈奴人，这种敌军骑兵比例很高。远望见数千战马在左右驰骋，都是轻骑，以弓箭和骑射见长。
看这阵势，想来我们是遇到李傕主力了。
“命全军守好后路山口，搬出拒马障碍。前军只留五十，防弓弩即可。”
我让传令布阵准备。
西凉兵战法我此前多有了解。
《三国志》记载：“卓遣疑兵若将与平阴渡者，潜遣锐众从小平北渡，绕击其后，大破之津北，死者略尽。”
董卓以这种“前军假寐，骑兵进攻”的战术大破王匡，实际上是一种绕后打法，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攻击后背，以此一击定胜。
现在看李傕将步兵列阵正前，大概率是疑兵而已。我们真正要防的是背后。
随着一声号鸣，西凉军中一阵急凑的箭雨袭来，密密麻麻打在了大盾上。一次两次，箭矢扎在盾面上甚至将盾牌压倒，兵士们都很惊慌。
“若敌军正面进攻，如何抵挡？”情急之下荣海问我，此时他带侍卫十人围成一个圈，举盾将我护在正中。
牙将二人在左右，都依传达。不得不说刘备拨给我的这支州兵是很好用，在绝对劣势面前仍能保证令下即行。
自己人确实靠谱。
“此为佯攻，不必理会。竖旗在前，牙将、曲长和众屯将整备士卒，随我来。”
我引众将官来到营后，有一山口通路已被重兵把守，鹿角数重，长枪如林，戒备森严。
突然间地面颤抖，马蹄声如律，山间碎石都跟着抖动起来。眼前数百米处一支铁骑，皆人马具鞍，一袭黑旗黑甲奔杀而来。
“天子在后，建功当前，杀！”我抽出佩剑，加入到战阵中去。
事实证明，是我低估了西凉铁骑的战斗力。
首轮冲击之下黑骑就撕开了我军防线，牙将屯将数人被骑枪挑飞，死状惨烈。
鹿角也如同虚设，骑士们索套仅一拉，这些精心布置的障碍就被破坏，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如此，我军危矣。
阵法已乱仅凭步兵根本不是这些久经沙场西凉铁骑的对手，敌军攻入营帐，肆意砍杀，转眼间我军就折损大半。
都伯什长们还想重整队伍，但战局太过混乱，此时逃生就成了唯一选择。
“军师，事危矣，你走！”荣海在我身旁，持一杆长枪护卫。
他武艺极好，长枪使起来如风，连杀了两名想要取我性命的西凉骑士。又将战马让给我，示意我走。
“不行，我不能弃你们不顾。”
见我犹豫，荣海单膝跪下，又劝：“天下可以无荣海，但绝不可无汤总。侍卫军师数年，有幸矣！”
说罢他很踢马屁股一脚，战马受惊吓，疯也似的冲了出去。
回身望荣海，他又杀回阵中，浑身披血像一尊战神。
眼看全军就要覆没，西凉的骑士们牢牢占据上风，此刻只剩屠杀而已。
忽地，一只骠军迎面而来。
为首一将军，身高七尺有余，极为健壮。头戴亮银冠，身穿兽面吞头铠，腰间系玲珑狮蛮带，手持一柄双刃画戟，胯下一匹赤红烈马。
“天子何在？”将军也不多话，勒马问我。
我装作不知。此时西凉军来回冲撞，正被这人看见。
“好啊，冤家路窄，随我杀！”说着将军脚下使力，赤马知他心意如风驰骋，身后百来骑兵亦随着加入战局。
停马再看，一瞬的工夫来人就杀到了西凉人面前，与之战作一团。赤马将军瞅准一将：此人年纪不大，前后人马拥簇，穿一身玄甲好不得意。
想来是个将军。
他将画戟横在腋下，像一道闪电夺目冲击，风在身后都止住了呼吸。
“噗！”一声闷响，画戟竟贯穿那少年将军胸膛，将他冲战马上冲了出去，周围护卫骑士皆大惊失色，四散奔逃。
将军懒得去管，拔出画戟下马，用腰刀割掉了那将的头，戳在戟尖向西凉兵喊到：
“乱贼李暹已被我杀，其余人等求饶不迟！”说着他大笑起来，惹人发怵。
李暹，李傕之侄，官至副车中郎将，想必是这支骑兵的统帅了。
主帅阵亡，余下骑士或逃亡，或投降，战局因而瞬间逆转。
“这北地之士，还真是喜欢斩首行动呢。”看着狂笑的将军，我自言自语说着。
清点人马，徐州兵战死十之八九，只余百来人，又多带伤。牙将二人均阵亡，各都伯、曲将、什长也十不存一。
荣海甚至连尸体都没能找到，只听说他又杀三名敌骑，背中数箭力战而死。
我让人以木刻成他的样子下葬，洒酒挥别。祭奠完阵亡将士，一阵悲戚涌上心头。
这些都是徐州良家子弟啊，几日前还活生生的每一个人，一日战后就成了一座座土堆。
不知今年徐州，又有多少人家要戴孝。
伤感间，一人轻拍我肩，回头却是熟人。
“龚县令？你怎么在这？”
不是别人，正是昌虑县令龚宁。
他哈哈大笑起来，问：“我怎么不能在这？身是汉臣，天子蒙难，理应匡扶才是呐。况且……”
他眼珠一转，难掩笑意，说：“你又如何知道我是个县令呢？”
一番话把我搞迷糊了，正准备再问，赤马将军走了过来，拱手行礼后，道：
“末将奋威将军、温侯吕布，字奉先，问先生名讳。”
温侯吕布，汉末三国天下武力第一的代名词。也不怪李暹只一回合就挂，换谁上谁都抗不住这一击。
“军师中郎将汤梦，字汤总，拜见将军。”我回礼，在两米高的吕布身前显得有些短小。
论官职，人家是封侯，又是东汉朝廷亲授的封号将军。我这中郎将还只是刘备盖章，品佚和身高都不是一个档次。
毕竟人家在长安诛国贼的时候，我们还在给公孙瓒打工。
自惭形秽啊，自惭形秽。
“阁下就是汤总？久仰大名！我听公台多次说起你，是个有情义，足智多谋的人物。”
说着吕布拍拍“县令”，哈哈大笑了起来。
“县令”接过话来，自我介绍道：“在下陈宫，字公台。”
陈宫陈公台，吕布帐下谋主，前三国时期著名的阴谋…策略家。与其说是吕布军师，其实二人更像合作关系。
兴平元年，陈宫趁曹操领兵征伐陶谦，谋划约定陈留太守张邈之弟张超、从事中郎许汜及王楷等同谋叛乱，率众迎接吕布为兖州牧，占据濮阳。
差点端了曹操老家，要不是袁绍出手相救，阿瞒定栽在陈宫手上了。
此人极擅谋虑，又性格直爽，嫉恶如仇。只是不知他为何当初会在昌虑，今天又出现在这里。
都是我们危难之时。
见我满肚子疑问，陈宫也笑了起来，释道：“汤总，是否在想昌虑相见之事？”
我点头。
“年初，我们在东郡与曹操战，不利。后来听说徐州有变，我就带兵南下欲助玄德，奉先仍留东郡抗曹。国贼曹操是天下祸害，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听陈宫这样说我颇有点想笑，看来他是和曹操真是不共戴天，不管怎样都要恶心一下阿瞒。
陈宫继续说到：“来到彭城境内，碰巧遇到昌虑县令带兵出城，就诈称是曹豹派来，试他态度。这县令果然已降曹豹，一脸媚像，我恨而杀之，便赚了城。”
“之后我就在昌虑栖身，探闻玄德在开阳，汤总你也正回军来救，料定大军必走彭城，就在昌虑等你。”
好一个陈宫，人言足智多谋，一听果然如此，我就说怎么区区县令，一封引荐信这样好使，各地都让通行。
有趣，精彩。
释疑后，吕布问我：“今杀退了骑兵，山下李傕也不敢再动。却不见天子车驾，陛下现在何处？”
我也不再瞒他，将护送天子去徐州一事告知。
本以为吕布会发怒去截，毕竟我以为他来此目的就是这个。
但没想到吕布反而高兴了起来，笑着说：“去徐州好，徐州安定，远离凉州逆贼，好，好，好！”
三个好是让我看不懂了，不止这温侯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他又一把拉过我手，说：
“李傕郭汜作乱，社稷倾颓，陛下蒙尘，心中惭愧！今幸得相助，先生有功于社稷，布断不能忘。还请先生引路，我们同去徐州！”
又杂融了许多羌人、匈奴人，这种敌军骑兵比例很高。远望见数千战马在左右驰骋，都是轻骑，以弓箭和骑射见长。
看这阵势，想来我们是遇到李傕主力了。
“命全军守好后路山口，搬出拒马障碍。前军只留五十，防弓弩即可。”
我让传令布阵准备。
西凉兵战法我此前多有了解。
《三国志》记载：“卓遣疑兵若将与平阴渡者，潜遣锐众从小平北渡，绕击其后，大破之津北，死者略尽。”
董卓以这种“前军假寐，骑兵进攻”的战术大破王匡，实际上是一种绕后打法，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攻击后背，以此一击定胜。
现在看李傕将步兵列阵正前，大概率是疑兵而已。我们真正要防的是背后。
随着一声号鸣，西凉军中一阵急凑的箭雨袭来，密密麻麻打在了大盾上。一次两次，箭矢扎在盾面上甚至将盾牌压倒，兵士们都很惊慌。
“若敌军正面进攻，如何抵挡？”情急之下荣海问我，此时他带侍卫十人围成一个圈，举盾将我护在正中。
牙将二人在左右，都依传达。不得不说刘备拨给我的这支州兵是很好用，在绝对劣势面前仍能保证令下即行。
自己人确实靠谱。
“此为佯攻，不必理会。竖旗在前，牙将、曲长和众屯将整备士卒，随我来。”
我引众将官来到营后，有一山口通路已被重兵把守，鹿角数重，长枪如林，戒备森严。
突然间地面颤抖，马蹄声如律，山间碎石都跟着抖动起来。眼前数百米处一支铁骑，皆人马具鞍，一袭黑旗黑甲奔杀而来。
“天子在后，建功当前，杀！”我抽出佩剑，加入到战阵中去。
事实证明，是我低估了西凉铁骑的战斗力。
首轮冲击之下黑骑就撕开了我军防线，牙将屯将数人被骑枪挑飞，死状惨烈。
鹿角也如同虚设，骑士们索套仅一拉，这些精心布置的障碍就被破坏，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如此，我军危矣。
阵法已乱仅凭步兵根本不是这些久经沙场西凉铁骑的对手，敌军攻入营帐，肆意砍杀，转眼间我军就折损大半。
都伯什长们还想重整队伍，但战局太过混乱，此时逃生就成了唯一选择。
“军师，事危矣，你走！”荣海在我身旁，持一杆长枪护卫。
他武艺极好，长枪使起来如风，连杀了两名想要取我性命的西凉骑士。又将战马让给我，示意我走。
“不行，我不能弃你们不顾。”
见我犹豫，荣海单膝跪下，又劝：“天下可以无荣海，但绝不可无汤总。侍卫军师数年，有幸矣！”
说罢他很踢马屁股一脚，战马受惊吓，疯也似的冲了出去。
回身望荣海，他又杀回阵中，浑身披血像一尊战神。
眼看全军就要覆没，西凉的骑士们牢牢占据上风，此刻只剩屠杀而已。
忽地，一只骠军迎面而来。
为首一将军，身高七尺有余，极为健壮。头戴亮银冠，身穿兽面吞头铠，腰间系玲珑狮蛮带，手持一柄双刃画戟，胯下一匹赤红烈马。
“天子何在？”将军也不多话，勒马问我。
我装作不知。此时西凉军来回冲撞，正被这人看见。
“好啊，冤家路窄，随我杀！”说着将军脚下使力，赤马知他心意如风驰骋，身后百来骑兵亦随着加入战局。
停马再看，一瞬的工夫来人就杀到了西凉人面前，与之战作一团。赤马将军瞅准一将：此人年纪不大，前后人马拥簇，穿一身玄甲好不得意。
想来是个将军。
他将画戟横在腋下，像一道闪电夺目冲击，风在身后都止住了呼吸。
“噗！”一声闷响，画戟竟贯穿那少年将军胸膛，将他冲战马上冲了出去，周围护卫骑士皆大惊失色，四散奔逃。
将军懒得去管，拔出画戟下马，用腰刀割掉了那将的头，戳在戟尖向西凉兵喊到：
“乱贼李暹已被我杀，其余人等求饶不迟！”说着他大笑起来，惹人发怵。
李暹，李傕之侄，官至副车中郎将，想必是这支骑兵的统帅了。
主帅阵亡，余下骑士或逃亡，或投降，战局因而瞬间逆转。
“这北地之士，还真是喜欢斩首行动呢。”看着狂笑的将军，我自言自语说着。
清点人马，徐州兵战死十之八九，只余百来人，又多带伤。牙将二人均阵亡，各都伯、曲将、什长也十不存一。
荣海甚至连尸体都没能找到，只听说他又杀三名敌骑，背中数箭力战而死。
我让人以木刻成他的样子下葬，洒酒挥别。祭奠完阵亡将士，一阵悲戚涌上心头。
这些都是徐州良家子弟啊，几日前还活生生的每一个人，一日战后就成了一座座土堆。
不知今年徐州，又有多少人家要戴孝。
伤感间，一人轻拍我肩，回头却是熟人。
“龚县令？你怎么在这？”
不是别人，正是昌虑县令龚宁。
他哈哈大笑起来，问：“我怎么不能在这？身是汉臣，天子蒙难，理应匡扶才是呐。况且……”
他眼珠一转，难掩笑意，说：“你又如何知道我是个县令呢？”
一番话把我搞迷糊了，正准备再问，赤马将军走了过来，拱手行礼后，道：
“末将奋威将军、温侯吕布，字奉先，问先生名讳。”
温侯吕布，汉末三国天下武力第一的代名词。也不怪李暹只一回合就挂，换谁上谁都抗不住这一击。
“军师中郎将汤梦，字汤总，拜见将军。”我回礼，在两米高的吕布身前显得有些短小。
论官职，人家是封侯，又是东汉朝廷亲授的封号将军。我这中郎将还只是刘备盖章，品佚和身高都不是一个档次。
毕竟人家在长安诛国贼的时候，我们还在给公孙瓒打工。
自惭形秽啊，自惭形秽。
“阁下就是汤总？久仰大名！我听公台多次说起你，是个有情义，足智多谋的人物。”
说着吕布拍拍“县令”，哈哈大笑了起来。
“县令”接过话来，自我介绍道：“在下陈宫，字公台。”
陈宫陈公台，吕布帐下谋主，前三国时期著名的阴谋…策略家。与其说是吕布军师，其实二人更像合作关系。
兴平元年，陈宫趁曹操领兵征伐陶谦，谋划约定陈留太守张邈之弟张超、从事中郎许汜及王楷等同谋叛乱，率众迎接吕布为兖州牧，占据濮阳。
差点端了曹操老家，要不是袁绍出手相救，阿瞒定栽在陈宫手上了。
此人极擅谋虑，又性格直爽，嫉恶如仇。只是不知他为何当初会在昌虑，今天又出现在这里。
都是我们危难之时。
见我满肚子疑问，陈宫也笑了起来，释道：“汤总，是否在想昌虑相见之事？”
我点头。
“年初，我们在东郡与曹操战，不利。后来听说徐州有变，我就带兵南下欲助玄德，奉先仍留东郡抗曹。国贼曹操是天下祸害，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听陈宫这样说我颇有点想笑，看来他是和曹操真是不共戴天，不管怎样都要恶心一下阿瞒。
陈宫继续说到：“来到彭城境内，碰巧遇到昌虑县令带兵出城，就诈称是曹豹派来，试他态度。这县令果然已降曹豹，一脸媚像，我恨而杀之，便赚了城。”
“之后我就在昌虑栖身，探闻玄德在开阳，汤总你也正回军来救，料定大军必走彭城，就在昌虑等你。”
好一个陈宫，人言足智多谋，一听果然如此，我就说怎么区区县令，一封引荐信这样好使，各地都让通行。
有趣，精彩。
释疑后，吕布问我：“今杀退了骑兵，山下李傕也不敢再动。却不见天子车驾，陛下现在何处？”
我也不再瞒他，将护送天子去徐州一事告知。
本以为吕布会发怒去截，毕竟我以为他来此目的就是这个。
但没想到吕布反而高兴了起来，笑着说：“去徐州好，徐州安定，远离凉州逆贼，好，好，好！”
三个好是让我看不懂了，不止这温侯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他又一把拉过我手，说：
“李傕郭汜作乱，社稷倾颓，陛下蒙尘，心中惭愧！今幸得相助，先生有功于社稷，布断不能忘。还请先生引路，我们同去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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