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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姓了水又如何

    不染楼。

    京中要说这近几日哪个名字最火,首屈一指必然是不染楼三个字,这种火热却是自下而上汹涌扑去,怕是连那京都第一楼风华楼都不曾达到过的鼎沸程度。

    在八月十八开楼之后,有传说不染楼为顶级风花妙处,亦有人说不染楼伤风败俗有辱斯文,各种议论纷纷,各类评价好坏。

    仿佛无时无刻不在京都人耳朵旁出现,偏没人觉得烦闷,特别是开楼那日不曾去过的人,恨不得找上十个百个去过的描述描述当初盛况聊以慰藉。

    至于京都市面上则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起了女子画作,有女子纤腰丰臀,有女子描眉抚琴,有女子饮酒赋诗。

    它们的共同点则是里面细枝末节处皆带有不染楼字样,譬如一面镜,一屏风,一件衣物。

    不少画作里还有客人们面带得意指点江山作背景,好似不经意就感觉自己当时也在场,直挠的人心里痒痒。

    而有画作就有本子,还不是早就被读腻味了的才子佳人。

    单就是几个女子在那里吐露心声,或是被夫家抛弃,或是家道中落走投无路,甚至还有公门侯府丫鬟出身在诉说贵人们的奢华.....

    种类繁多不一而足,比起一眼直白的画作这类本子在书生举子之间则更受欢迎,恨不得当场杀将不染楼去慰藉慰藉那些可怜女子们。

    当然,这些都是京都底下人喜闻乐见的,真正有背景有手段的无疑是更关注另两则消息。

    其一自然是不染楼里有入品女子作陪的事,不得不说九品三阶在大璃人心底抬得太高,更不用说还是一个女子入品,足以引得无数官家人瞩目。

    也都是在疯狂打听这位入品女子的事儿,想要一探究竟是哪位犯事儿官员千金流落风尘,甚至有不少举子听闻此事都想要凑钱去赎人。

    若说入品女子作陪是勾起了不少中层人员无限遐想,那第二则消息就是真正在上层贵人间流传甚至于引为笑柄了。

    因为开设不染楼的正主儿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初入京都的西宁郡府小王爷!

    任谁都知道在这京都开设院楼场所需要背景,没有官家背书怎么可能开设下去,但在西宁郡府这位小王爷之前可没人站出来。

    哪怕你明知道这是谁家谁家产业,但绝没有人敢站出来光明正大指点,更不用说本人承认,偏这位初入京都的西宁郡府小王爷就这么做了。

    且听传言那位还是正室所生世子,哪怕西宁一脉已经降爵将来必然还会再降承袭,但堂堂郡王后代居然公然站出来开设风月场所简直骇人听闻!

    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选择性忽略了那位郡王后人不过龆龀年龄的事实,哪怕谁都知道对方是来京都做质子,但那也是郡王之子,他就是开设青楼,他就是做了那商人贱业!

    因为西宁一脉出了这位离经叛道小王爷,引得原本就被文官排斥的勋贵愈发不受待见,就是勋贵一脉自己都自觉脸面无光。

    新上着手重整京营修饬吏治的干系哪怕他们也缺钱,可他们去拿勋贵名头赚钱了吗?

    简直胡闹!

    .......

    “呵,你倒是会胡闹!”

    眼下不染楼后面某处僻静别院里张安庭看着眼前人影却没忍住开口笑斥。

    张安庭自然分得清人气是人气,赚钱是赚钱,又怎么样才能赚到钱。

    所以真要说大头还得是那些高门大户,这一点风华楼就做的比自己好多了。

    不过他张安庭目标又何至于此,他已经想象得到那些勋贵们怎么在背地里骂他这位郡王之后见识浅薄竖子难与之为谋了。

    但那又如何,废了这么多功夫他只要得了好处骂便骂了,只要不影响他张安庭赚下一份属于自己的产业。

    “若东家保不住我,那便不保。”

    站在张安庭身前娉婷而立愈发清冷的水静儿语气也不觉高冷起来,偏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傲劲儿。

    只能说事业才是最锻炼人,仅仅隔了两月又一晚,眼前真正做了水静儿却差点让张安庭认不出来。

    略一恍惚张安庭才收回神来,强忍住怪异脸色道,“只是让你跟林妹妹学礼仪,怎么连他这份性子你也学到了。”

    倒也不完全是林黛玉,至少眼下林妹妹可不会说出这样赌气的话,单那份傲娇劲儿真个是太像。

    没想到这一句却是让水静儿默了,半晌后才突然道,“奴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从默默无闻到万众瞩目只用了一个晚上功夫。

    若不是强自撑着加上眼前这位当时又在,水静儿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下去台面的。

    开始他一时冲动选择下去,后来在那一跃之后只做到本能寒着一张脸谁也不看,约莫没有人能比昨晚的水静儿更能体悟什么叫身不由己。

    曾经出身不差且有读书经历的水静儿也更清楚自己和眼前这位算是彻底绑在一起。

    “我还是那句话。”

    闻言稍一顿过张安庭却是忽笑了,笑的无比灿烂,“只要我在这楼里就没人可以逼你,除非我不在了。”

    明明是严肃至极的发言从张安庭那张稚嫩笑脸中说出来丝毫不显得违和,甚至让人不得不信服,直有千钧重。

    “奴信。”

    水静儿默然点头,若在今天之前他或许还有迟疑,但今天真再无顾忌,他更是第一次直视眼前这人,“爷说要同我一起扬名京都,是真个做到了。”

    要说他林静儿算卖了身,眼前这位又何尝不是。

    曾经在荣府住过的林静儿又如何不知眼前这位身份,更亲见受过圣眷,偏他真就站了出来在众勋贵前自认不染楼主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改。

    眼前无疑比自己要更难,背后所受攻讦也要更多百倍乃至千倍!

    “哈!”

    张安庭也是不由笑了,眼前这位从被自己买来在顺从听话外就表现敏感多虑,若是换了晴雯可想不到这么多,“这名声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也没你想那般严重。”

    张安庭如何不知道自己把勋贵一脉脸面扔在了泥地里踩,踩完还要拿去卖钱。

    但他却更清楚在作为勋贵之前他张安庭还是作为质子,区区一个藩王质子又能得有什么好名声?真不如卖了换钱!

    “爷莫单宽慰我。”

    然而这次张安庭发笑却没让水静儿认同。

    他水静儿也算是起起落落落过,哪怕看不懂什么局势,但他却是看出眼前这位替自己改这名字除开照顾自己情绪外显还有深意,不然也不会单一个水字就让堂堂宁国府主退避三舍。

    “奴还是那句话,若保不住,那便不保。”

    这倒是水静儿真心话。

    这一路行来眼前这位如何说如何做他都是看在眼里,至少对得起他,尽管这一刻他突然羡慕起半生没出过荣国府又除开照顾人什么都不会也不懂的晴雯来,见得懂得太多未尝是好事。

    “你呀,就是喜欢想太多。”

    水静儿不是晴雯显然没有那么好打发,不过张安庭倒也不想解释太多,毕竟站在他位置看到的东西水静儿显然是看不到。

    水?

    就是姓了水又如何,他既然敢给水静儿改这个姓氏自然就有把握去应对来自北静王水溶的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