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
素日里充满生气的草原被什么遮住了：从高处看，你会发现本该是绿色的部分被涂黑了，阴阴沉沉。似乎是在怜悯草原这个无法留住自己颜色的失败者，涂色的人在两团墨黑之间留了一道绿线，绿线上下两端各有一个小点。
把视角往低处拉，你会渐渐看清组成黑幕的每一个黑点。他们是士兵——身着盔甲，手持矛盾，跨着良马，一动不动的精兵。以绿线为界，以上的士兵腰挂白绫，我们称之为白绫军；以下的士兵头顶翼盔，我们称之为翼盔军。这是是两个阵营——并且是战意高昂，整装待发，剑拔弩张的两个阵营。
看来这最后一片绿也要守不住了。
把视角往更低处拉，你还能清晰地听见绿线上的两个小点的对话。
“没什么好说的了！”看来这是白绫军的领袖，我们叫他白绫大将。
“你一直都这么极端，但现在真不是时候！你要是有一刻能听我好好讲，今天也不用死那么多人啊……”看来这是翼盔军的领袖，我们叫他翼盔大将。
“你以为你辩驳几句就能改变你背叛我的事实？”白绫大将怒道。
“那是为了马河域的全体部民！你就说你的决定会不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吧。”翼盔大将坚定地说。
“省省你那假大空的狡辩！”
翼盔大将叹了口气。
然后，最后的绿线被吞噬了，草原失去了自己的颜色。
一时间，黑羽落地，白线散落，翼盔沉没，白绫凋零。良马奋勇向前，不畏剑光寒流；良马无力倒下，没入铁蹄声中。先消失了草，后消失了天；先出现了光，后出现了血。残肢，断尾——短兵相接。
叮！当！偏执的火花！
“叛徒就是叛徒！”白绫大将力劈华山，势猛千斤。
“你甚至不让我说任何一句话！”翼盔大将举盾格挡，剑盾相交，火星四溅。
“少给我废话。招！”利刃破空，直奔翼盔。
“你真是……”翼盔大将用力拨开剑招，以余力弾反将去。白绫大将受力不衡，险些跌落马下。面甲落地，右脸泛出淤青。
翼盔大将本能趁此机会结果了他。但他没有。不多时，白绫大将大吼一声，开始了下一回合。
叮！当！罪有应得的血一直流！
“叛徒去死！”一个白绫士兵怒吼，将一个翼盔士兵腰斩两段。
“哟，你们的世界一定很简单吧，非善既恶。”一个翼盔士兵嘲讽，将矛刺入了那个白绫士兵的后心。
可是没等他转向下一个敌人，一匹马便撞过来，他再没了意识；这匹马还没将这个翼盔踩在蹄下，便不知被谁砍断了腿，背上的兵也不知落在何处。
看啊，是谁的脑袋落了地？是谁的心脏挨了一蹄？是谁的温血染红了草绿，又是谁的碎骨被踩进了泥里？
看啊，血！血！血！它们一滴一滴汇成股，一股一股流成河。犹如镰刀割倒的麦株，粒粒洒向死神的箩筐；又如入冬的冻雨，在四处结上红霜。
叮！当！一个，两个；一群，两群！
黑圈显著地缩小了，草原要恢复绿色了吗？天啊，那是……
叮！当！灼热的箭矢！
谁把焦油抹上了箭，又是谁释放出了这猛兽般的火焰？咆哮啊，烧啊，烧啊烧啊烧，黑圈缩小，另一种黑圈又扩大；士兵死伤无数，尸体枕着焦土。
叮！当！
叮！当！
胜负已分，大势已去。白绫包围了翼盔，最后的几十顶顶黑羽在日光下熠熠发光。白绫大将得意，上前准备终结他的仇敌。
“你还想跑？”
翼盔大将还想跑。他飞出一剑，白绫向后一闪，心中一愣。黑羽开始突围，他们挡下羽箭，格下剑击，冲开敌群。狂戈乱舞，所过不留半丝生机；狂风呼啸，所过必是人仰马翻。
南边，南边。
一个倒下十个填上，一箭挡下十箭飞来。不出意料，南边也很快围满了人。
草原上的黑色越来越大了，焦土随着灼箭不断向南扩张，直到触及一条深蓝。
“首领，我们没有路了！”
“前面可是马河！”
“马河无人能渡——啊！！！”
最后几个战士也倒下了，而白绫还在不断涌来。一支灼箭凿穿了翼盔大将的左臂，又一支羽箭钉进了他的右肩。
“杀了他！杀了他！”
“你们都别动，他只能我来杀！”
箭越来越密，白绫越来越近，马越来越疲。
前面是马河，渡不过的马河。
他们来了。一矛刺向后腰，他躲，保住了大动脉却失去了腕甲；一刀走向后颈，他闪，保住了头却失去了右臂。马儿的尾巴不知何时被齐根斩断，它一声嘶鸣，开始不受控制。
欲生，唯渡马河。
当马河冰冷的水拍在他脸上，他才重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冰流滑过他的伤口，痛楚但舒适。
当马河冰冷的水没过他头顶时，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冰流灌进他的肺，马儿嘶叫着下沉。窒息。
当马河冰冷的水吞噬他的意识时，他听见无限远的远处有箭矢破空。
这样死总比那样死好。
就这样吧，无所谓了。
草原到最后都没有恢复绿色。是啊，又怎么会呢？纵使尸体被生者掩埋，事实被胜者掩盖，焦土也还是焦土啊。
然而这又怎样？草原不会记得。明年春风一吹，新草便会盖过这一切。
素日里充满生气的草原被什么遮住了：从高处看，你会发现本该是绿色的部分被涂黑了，阴阴沉沉。似乎是在怜悯草原这个无法留住自己颜色的失败者，涂色的人在两团墨黑之间留了一道绿线，绿线上下两端各有一个小点。
把视角往低处拉，你会渐渐看清组成黑幕的每一个黑点。他们是士兵——身着盔甲，手持矛盾，跨着良马，一动不动的精兵。以绿线为界，以上的士兵腰挂白绫，我们称之为白绫军；以下的士兵头顶翼盔，我们称之为翼盔军。这是是两个阵营——并且是战意高昂，整装待发，剑拔弩张的两个阵营。
看来这最后一片绿也要守不住了。
把视角往更低处拉，你还能清晰地听见绿线上的两个小点的对话。
“没什么好说的了！”看来这是白绫军的领袖，我们叫他白绫大将。
“你一直都这么极端，但现在真不是时候！你要是有一刻能听我好好讲，今天也不用死那么多人啊……”看来这是翼盔军的领袖，我们叫他翼盔大将。
“你以为你辩驳几句就能改变你背叛我的事实？”白绫大将怒道。
“那是为了马河域的全体部民！你就说你的决定会不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吧。”翼盔大将坚定地说。
“省省你那假大空的狡辩！”
翼盔大将叹了口气。
然后，最后的绿线被吞噬了，草原失去了自己的颜色。
一时间，黑羽落地，白线散落，翼盔沉没，白绫凋零。良马奋勇向前，不畏剑光寒流；良马无力倒下，没入铁蹄声中。先消失了草，后消失了天；先出现了光，后出现了血。残肢，断尾——短兵相接。
叮！当！偏执的火花！
“叛徒就是叛徒！”白绫大将力劈华山，势猛千斤。
“你甚至不让我说任何一句话！”翼盔大将举盾格挡，剑盾相交，火星四溅。
“少给我废话。招！”利刃破空，直奔翼盔。
“你真是……”翼盔大将用力拨开剑招，以余力弾反将去。白绫大将受力不衡，险些跌落马下。面甲落地，右脸泛出淤青。
翼盔大将本能趁此机会结果了他。但他没有。不多时，白绫大将大吼一声，开始了下一回合。
叮！当！罪有应得的血一直流！
“叛徒去死！”一个白绫士兵怒吼，将一个翼盔士兵腰斩两段。
“哟，你们的世界一定很简单吧，非善既恶。”一个翼盔士兵嘲讽，将矛刺入了那个白绫士兵的后心。
可是没等他转向下一个敌人，一匹马便撞过来，他再没了意识；这匹马还没将这个翼盔踩在蹄下，便不知被谁砍断了腿，背上的兵也不知落在何处。
看啊，是谁的脑袋落了地？是谁的心脏挨了一蹄？是谁的温血染红了草绿，又是谁的碎骨被踩进了泥里？
看啊，血！血！血！它们一滴一滴汇成股，一股一股流成河。犹如镰刀割倒的麦株，粒粒洒向死神的箩筐；又如入冬的冻雨，在四处结上红霜。
叮！当！一个，两个；一群，两群！
黑圈显著地缩小了，草原要恢复绿色了吗？天啊，那是……
叮！当！灼热的箭矢！
谁把焦油抹上了箭，又是谁释放出了这猛兽般的火焰？咆哮啊，烧啊，烧啊烧啊烧，黑圈缩小，另一种黑圈又扩大；士兵死伤无数，尸体枕着焦土。
叮！当！
叮！当！
胜负已分，大势已去。白绫包围了翼盔，最后的几十顶顶黑羽在日光下熠熠发光。白绫大将得意，上前准备终结他的仇敌。
“你还想跑？”
翼盔大将还想跑。他飞出一剑，白绫向后一闪，心中一愣。黑羽开始突围，他们挡下羽箭，格下剑击，冲开敌群。狂戈乱舞，所过不留半丝生机；狂风呼啸，所过必是人仰马翻。
南边，南边。
一个倒下十个填上，一箭挡下十箭飞来。不出意料，南边也很快围满了人。
草原上的黑色越来越大了，焦土随着灼箭不断向南扩张，直到触及一条深蓝。
“首领，我们没有路了！”
“前面可是马河！”
“马河无人能渡——啊！！！”
最后几个战士也倒下了，而白绫还在不断涌来。一支灼箭凿穿了翼盔大将的左臂，又一支羽箭钉进了他的右肩。
“杀了他！杀了他！”
“你们都别动，他只能我来杀！”
箭越来越密，白绫越来越近，马越来越疲。
前面是马河，渡不过的马河。
他们来了。一矛刺向后腰，他躲，保住了大动脉却失去了腕甲；一刀走向后颈，他闪，保住了头却失去了右臂。马儿的尾巴不知何时被齐根斩断，它一声嘶鸣，开始不受控制。
欲生，唯渡马河。
当马河冰冷的水拍在他脸上，他才重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冰流滑过他的伤口，痛楚但舒适。
当马河冰冷的水没过他头顶时，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冰流灌进他的肺，马儿嘶叫着下沉。窒息。
当马河冰冷的水吞噬他的意识时，他听见无限远的远处有箭矢破空。
这样死总比那样死好。
就这样吧，无所谓了。
草原到最后都没有恢复绿色。是啊，又怎么会呢？纵使尸体被生者掩埋，事实被胜者掩盖，焦土也还是焦土啊。
然而这又怎样？草原不会记得。明年春风一吹，新草便会盖过这一切。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