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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内定

    当天下午时分,粮满仓简单用过些饭食,便来到自家后院。此时,后院已经萧瑟许多,没了往日的繁华与喧闹。

    就连园中的花草都耸拉脑袋,一脸的丧气模样。

    梁满仓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空虚感,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有些后悔,让儿子去参选什么驸马。

    但他也不是那种前怕狼,后怕虎之人。箭在弦上,也只能硬着头皮闯过去就是。

    走过一条宽阔的青石板道,梁满仓来到住家的后宅。

    往里一瞧,就见自己夫人正带着病恹恹的儿子,在小院东南角的小亭中休息。

    梁满仓整理衣着,迈步走上前。

    梁邦瑞见着,作势想要行礼,偏在这时喉咙管发痒,呛得他“咳咳咳”的剧烈咳嗽起来。

    惨白的面容上,憋得如辣椒一样鲜红。

    “瑞儿...瑞儿。”夫妻二人忙扶住梁邦瑞,轻轻挥舞手掌,拍打他的后背。

    梁邦瑞摆摆手,涨红的面容上挤出一丝笑容,看向父母回道:“我...我没事,父亲大人放心,我...我一定会选上驸马,为你们争光,咳咳咳...”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梁母满脸心疼,用手帕接着,不一会儿上边就沾满血迹。

    “瑞儿!”梁母声音哽咽,盯着儿子,两泡热泪直在眼眶中打转。梁邦瑞想要安慰,只是话未说出口,立刻又被咳嗽声淹没。

    “你会好的,你会好的。赵真人都说了,只要你选上驸马,太医和公主都能救你的命。”梁母抱住儿子,强颜欢笑道。

    梁满仓也是老泪纵横,跟着说道:“是啊,最多再有一个月,咱家就是皇亲国戚了,张公公那边咱早已打点好,驸马之位,非瑞儿莫属。”

    说罢,三人抱在一起。

    如此温存了好一会儿,梁邦瑞才从父母二人怀中挣脱,他看着父亲问道:“爹,买通张公公,咱家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不多...不多,咱家别的没有,就钱有的是,你只管放心就好。”梁满仓摇摇头。

    “你骗人。”梁邦瑞恼下脸,指着父母二人说道,“你以往每日晚上都要喝两碗燕窝才睡,现在晚上的燕窝没了,还有娘亲身上的首饰也没了。”

    “那是爹不想喝了。”

    “也是娘觉得那首饰不好看。”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一同辩解道。

    梁邦瑞满脸痛苦,他捂住双脸,自嘲道:“我...我就是个废人,不但不能替父母争光,不能替祖宗传承家业,现在还连累你们二老,为我倾尽家产。”

    “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瑞儿!”梁满仓红着脸一喝,抓下儿子的双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是爹的儿子,爹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若是不在了,这些东西爹留着有什么用?”

    “再说,只要你当上驸马,咱家就是皇亲国戚,日后谁还敢说你无用?”

    梁夫人也跟着点点头,梁邦瑞脸上闪过一丝坚毅,算是应了下来。

    一家三口在小亭内待到日头沉西,这才散去。

    ...

    七日后。

    位于富贵街的礼部衙门大厅,十余人名年轻的男子整齐侍立。

    他们都是第二轮挑选的获胜者,再经过第三轮挑选,最终只留三人。

    这三人再由张鲸挑选一人,报由皇帝。

    也就是说,公主在成婚之前是不会见到自己夫婿的。这就如同开盲盒一般,开到谁就是谁。

    今儿个梁邦瑞脸上打了点儿红粉,也服用了些止咳的药物,再加之他本来模样也算端正。

    站在那里,竟还真有几分驸马的气势。

    其余选举者也是个个摩拳擦掌,披红熏香。

    临来之前,他们还专门多擦了几遍屁眼子,生怕里边有什么东西没擦干净,熏到诸位大人物。

    “张公公到!”忽然,一声尖锐的嘶吼掠过大厅,如同风雷迅猛,惊得厅内众人打了个颤,纷纷挺直腰杆子,看向大厅左侧入口。

    然后就瞧见,一名身穿豆青色小蟒朝天曳衫的张鲸走了进来,在他的旁边,还跟着一名身穿绯红官袍的礼部官员。

    那是礼部左侍郎,钱普。

    在二人身后,则是一些礼部的郎官和主事。

    反剪着双手,张鲸一步一摇地走到众多参选者面前,众人不敢轻慢,忙弯腰行礼道:“见过张公公,见过钱侍郎,见过诸位大老爷。”

    张鲸在人堆中瞄了眼梁邦瑞,见他今日气色不错,心下也欢喜起来。

    点了点头,张鲸冲钱普打了个眼色。

    钱普又往回一瞥,一名主事挤出人群,扫了眼厅内众人,说道:“此次永宁公主选婿,二轮参选,十八进三,尔等若是落选,亦不必丧气。”

    说罢,诸郎官上前,把这十八人带到大厅两边的小房间,一一进行考核问询,决出三人出来。

    由于张鲸事先打过招呼,梁邦瑞肯定入选,他便不急。

    钱普作为礼部代表,自是得了张鲸好处,他拉着张鲸来到一旁的值房坐定,压低声音说:“张公公,除却梁邦瑞外,还有两人,也有人打过招呼。”

    “一是锦衣卫千户李干之子,李诚,年十八岁。”

    “还有一个是户部仓大吏,王松之子王永,模样端庄,家世清白。”

    张鲸抿了口茶水,笑嘻嘻道:“嗨,那还选个什么,直接让人带上来就是。咱家早日选了那梁邦瑞,也早回去交差。”

    “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的。”钱普摆手回道。

    “嗯,不过咱可说好。”张鲸点点头,又冷声道,“那梁邦瑞咱是一定要选的,你可别给咱打横炮,否则咱绝不客气!”

    “哎哟,张公公说哪里话,我怎么敢打你张公公的横炮。”钱普摇摇头,讨好似地笑道,“谁人不知你张公公的厉害?我看等冯公公退了,那掌印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张鲸不置可否,只眯着眼睛一笑。

    钱普见他兴致不高,也不再热脸贴人冷屁股,跟着眯上双眼,静静等候选举的结果。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时分,最终敲定三人。

    “一是李诚、二是王永,三梁邦瑞。”

    得了名单,张鲸装模作样在三人之间一番纠结,最终咬牙选定梁邦瑞。

    随后便同钱普一道,写了折子递交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