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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苏青入狱

    “今日就到这吧!”

    朱元璋收敛笑意,动身朝院门口走去。

    朱标,毛骧纷纷起身,正欲拱手道别,不料才走两步的朱元璋停步扭头朝苏青似笑非笑道,

    “你小子不错,此间还是简陋了些,明日咱赐座宅子于你,一应护院仆从给你配全乎咯,也不枉你立下如此大功!”

    朱标身形一僵,满脸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家老爹。

    苏青心里嗤笑,面上不显,既不拒绝也不接受,只当是一阵风刮过。

    恰在此时一彪型大汉从铺子通向院落的通道处显现身影,其人一张脸如同万年寒冰,身上煞气竭尽可能收敛却依旧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很强!’

    苏青的第一念头,此人手脚功夫绝不一般,至少3个毛骧也不是此人对手。

    那人对朱元璋微微一礼,

    “陛下,那老仆兜兜转转去了一间民房,打包了金银细软,驾马车直奔北城门,已被拿下。”

    苏青瞳孔猛然收缩,二话不说,一个健步便朝朱元璋而去,他要在第一时间拿下朱元璋!

    “贤弟,不可!”

    朱标急呼。

    “陛下小心!”

    毛骧呼喝的同时,已朝苏青身后扑来。

    朱元璋不躲不闪,只是冷笑。

    而离几人较远的门口,汉子却冷静的出奇,一抬左手,袖中有小箭“嗖”地飞出,方向正是苏青腾挪向朱元璋的必经之路。

    苏青无奈改变了行进轨迹,一个侧向翻滚,与破空而来的袖箭擦身而过。

    “叮”的一声脆响,是箭矢与石板地的撞击声。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间。

    苏青起身静立原地,脸色阴沉如水,冷冷地对上了朱元璋的嘲弄眼神。

    随后赶到的毛骧一拳击在苏青后背,口呼,

    “胆敢刺驾,此乃谋逆之举,罪无可赦!”

    苏青闷哼一声,踉跄两步,稳住身形,目光依旧死死盯住朱元璋,任由嘴角鲜血流淌。

    老柴从襁褓陪伴他至今,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羁绊,此刻落入对方之手,自己一击未能得手,反抗已毫无意义!

    朱元璋抬手打住了毛骧的呱噪,冷声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

    “天道完不完整咱不知道,但这天下唯吾独尊!”

    “没人可以跟咱讨价还价!”

    “带去昭狱,让他好生反省,该不该恃才傲物,浑不把咱放在眼里!”

    “是,陛下!”

    毛骧从腰间抽出特制绳索,将苏青反绑了个结结实实。

    陆陆续续又从犄角旮旯冒出几个人,与毛骧一同拱卫着苏青离开铺子。

    朱标这时才如梦初醒,语带哀求与悲愤,

    “爹,您怎么可以这样~”

    “没有他援手,娘亲可就…,唉!”

    朱元璋做不到让自家好大儿怨愤自己,叹了口气解释道,

    “标儿啊,为君之道,岂可妇人之仁?”

    “此子有大才你也见识了!”

    “委屈他一人,可叫天下万民过的更好,可叫咱大明昌盛兴隆!”

    “爹驱逐暴元之际,死了多少士卒,将领?”

    “他们为了汉人天下稳定,可以成千上万地战死沙场!”

    “他苏青难道不是咱大明的子民?为何独他一人不肯为苍生万民计?”

    朱标哪里不清楚自家老爹的野望,岂会被这三言两语说服,反驳道,

    “爹,苏贤弟他忧国忧民,无非是不愿入朝为官罢了!”

    “朝堂里是什么状况,咱们比谁都清楚,苏贤弟正是看透了这些,而且他也不是不愿入朝堂,如今他还不满20,等咱朱家那位永乐帝,他们君臣上演一出千古佳话,岂不更好!”

    朱标就差没说,你自己比不过永乐帝,强留下苏青,无非是想借助他的能耐…可你作为祖宗,抢子孙的左膀右臂好吗?

    朱元璋恼羞成怒,这种事心照不宣,越解释越心虚,呵斥道,

    “闭嘴!”

    便大踏步朝铺外而去。

    镇抚司昭狱。

    苏青被松了绑,此刻他内伤不轻,毕竟是全无防备下的一击,努力背靠墙盘坐在地。

    毛骧深知此人对于陛下的重要性,而且苏青于他锦衣卫也有香火情,所以苏青这间牢房算是VIP间,干净不说,铺盖一应俱全,连茶案,小书架都有,摆明了是针对一些王工大臣的临时拘谨所。

    此刻毛骧在牢房过道里对着两个牢头训话,

    “苏贤弟于我锦衣卫有恩,你们好生伺候,尤其饭食讲究些!”

    两人连连点头,

    “指挥使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当老父母供养着!”

    “你们先下去吧,我与苏贤弟有话要说。”

    “是,大人!”*2

    二人临走前还特地给毛骧搬了把椅子,毛骧靠着栅栏坐下,一脸歉意道,

    “事发突然,毛某来不及收手,出手重了些,贤弟不要紧吧?”

    苏青忍着内府翻江倒海问道,

    “老柴可好?”

    毛骧脸上有些难看,迟疑片刻道,

    “贤弟放心,太子殿下下令将他转移到东宫去了,正在全力救治……”

    苏青猛然抬头,双眸一片冰冷。

    “老弟,你别急,哎呦,你那家仆也是够刚烈的,一个不察竟是撞了墙…”

    “不过你放心,有御医……”

    毛骧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苏青已不再看他。

    这都特娘的什么事啊,这个时候劝人家好好听陛下的话,乖乖去做个变法的独臣?

    “唉,贤弟,你好生休息,毛某改日再来探望。”

    苏青的伤势隔夜就好了,能恢复的如此快,他思来想去也只能将功劳归功于之前的剑影异象。

    每日该吃吃,该睡睡,其余时间,不是在锻炼身法,就是在看书静心,除了送饭菜的狱卒,并无人打扰。

    朱标带着一肚子委屈,将事情来龙去脉跟马皇后说了个透彻,他自己是劝不了朱元璋收回成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家娘亲身上,毕竟老爹对娘亲一向言听计从。

    岂料朱元璋是铁了心的,宁可多日不去后宫听唠叨抱怨,只在御书房的隔间里入睡。

    傍晚,御书房。

    太子朱标机械式地念诵当日由他经手处理的奏章,朱元璋负责给出意见。

    这是皇帝与太子每日的必修课。

    “胥吏加入考核升迁一事,这些日子吏部可议出什么章程来了?”

    朱元璋突然发问,将本就心事重重的朱标搞了个措手不及,

    “啊…哦,回父皇,户部整体持反对意见,毕竟国库空虚,难以负担如此庞大的人员开支;”

    “吏部吵成一锅粥,大抵有三道声音,一是坚决反对,与一众朝臣口径一致,此举对苦读十数载的文人太不公平。”

    “另一道声音是担忧如此大规模的异地考核,所耗费人力物力太过庞大,恐难以周全;”

    “再有就是极力支持的,毕竟此举大大增加了吏部的权柄。”

    朱元璋正听的入神,冷不丁朱标来了句,

    “父皇,那家仆死了!”

    朱元璋猛然抬头,双目灼灼,

    “死了?”

    这意味着他朱元璋与苏青更难转圜,再想要苏青心悦诚服地为他所用,无异于痴人说梦!

    朱标神色黯然,

    “本就撞破了头颅,极力抢球下暂无性命之忧,却不肯吃药进食,虽强制灌了下去,但其心存死志,一直念叨着不该拖累少爷,终究还是去了!”

    朱元璋只片刻便调整了思绪,想要一个人开口,昭狱有的是办法,不过不是现在,贪多嚼不烂。

    经苏青提点的几件事先得好好办下去,尤其是宝钞一事,那是头顶上的一把刀,需要尽快解决,大明银行迫在眉睫。

    另外也是给足他苏青时间,他朱元璋不信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就甘愿在牢房里呆一辈子!

    朝小太监吩咐道,

    “宣毛骧!”

    不久,毛骧觐见,

    “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

    朱元璋朝意兴阑珊的朱标望了一眼,微微挑眉,压制心中不悦问毛骧,

    “那小子现今如何?”

    “回陛下,吃喝睡,打熬身体,看书,并不与人言语,属下去劝慰过几次,皆无回应。”

    “你锦衣卫调整的如何?”

    “回陛下,臣成立了情报司,并将之细分到各个行省,每省设正副千户,并由他们各自扩充正编2000人,暗桩8000人,暗桩只领半饷,若有建功则另行赏赐,并开通了晋升通道,以便其优秀者可直升锦衣卫正编。”

    “另外昭狱与三司的交接也在进行中,预计数月内连同一应案宗彻底移交。”

    朱元璋点点头,

    “沿海一代列为重点排查,但有走私证据确凿者,全族株连,准你锦衣卫先抓人,移交三司,一应财产1成留归你锦衣卫,3成归内库,其余移交国库。”

    毛骧大喜,

    “臣谢陛下恩赐!”

    朱元璋摆摆手,

    “退下吧。”

    “臣告退!”

    待毛骧退下,朱元璋起身招呼,

    “标儿,咱见你也无心奏对,不如跟爹走走吧!”

    也不等朱标应答,便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朱标回过神来,赶紧追了上去。

    父子俩这一走,就在人群的簇拥下坐上步辇,出了宫门,直奔昭狱而来。

    才回到北镇抚司的毛骧闻讯赶紧招呼当值众人接驾。

    待众人大礼跪拜后,朱元璋只是挥挥手,

    “各自散了吧,咱就是来看看,其他人不必伴驾,毛骧带路!”

    毛骧自然知道朱元璋要去哪,

    “臣遵旨!”

    “陛下,太子爷,这边请!”

    三人进入幽暗的昭狱,狱卒们来不及跪拜就被毛骧挥退了,

    “守好大门,未经允许,不得靠近!”

    “是,指挥使大人!”

    三人来到关押苏青的牢房前,苏青正在扎马步利右手虚握,蓄势作挥剑状,这也是苏青每晚的必修课,挥剑2000次。

    苏青的精神面貌与初见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头发长了些许,或许还多出了一丝冷意。

    朱标时隔半月再次见到了苏青,心里愧疚更甚,双目已是通红,失声道,

    “贤弟,是孤无能,终是没能救下他~”

    苏青动作一僵,但转瞬继续,只是双目中的泪水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毛骧搬了两把椅子,朱元璋大咧咧入座,但朱标却是不肯。

    “可曾后悔?”

    “若非你一意孤行,你的老仆此刻应该在豪宅大院里享受着大管家的待遇!”

    “若非你忤逆君上,此刻的你当是意气风发,在朝堂上挥斥方遒!”

    苏青收了动作,嗤笑,

    “呵,你也配?”

    “大胆!”

    毛骧又开始忠心护主了。

    朱元璋抬手制止,戏谑道,

    “让他说!”

    “你朱重八从一个被吓破胆的小和尚如何起家,别人不清楚,苏某却是未必!”

    朱元璋瞳孔收缩成针尖状!

    一幕不堪当即涌上心头,发小写信让他加入反抗朝廷的义军,他是害怕到拒绝了的,只是机缘巧合下,那封信丢失了,他当时害怕被人捡了去告发到朝廷,不得不连夜跑路投奔义军……

    “靠着一群拼死敢战的老弟兄,靠着智谋过人的刘,李,叫你坐上了这个位置罢了!”

    “你自夸的‘张良’,时人称‘诸葛在世’的刘基先生,世人皆知他不贪名求利,却落的个什么下场?”

    “早早告老还乡都离不开阴谋算计,而这一切不就在你眼皮底下发生的?”

    “开国才15年,你已经杀了多少开国功臣?”

    “整个洪武一朝,你又杀了多少?”

    “淮西集团全军覆没,呵,还真是凉薄、多疑到骨子里了!”

    三人齐齐惊涛骇浪,朱元璋脸上除了羞恼,更多却是惊愕。

    淮西集团全军覆没,几个字如滚滚闷雷砸进了三人心底。

    连朱元璋都不敢置信,淮西集团若全军覆没,岂不是自己砍断了自己的左右手?

    三人皆不怀疑苏青在无的放矢,但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这般去做?

    苏青就地盘坐,不带一丝感情继续道,

    “一个开国皇帝制定了什么国策,往往注定了这个朝代能走多远!”

    “承认你有驱除鞑虏之功,可那又如何?”

    “就是你制定的一系列脑瘫国策,将整个汉人民族带入万劫不复,导致野人当道,大开历史倒车,致使我汉人惨遭四方蛮夷先后屠戮近万万人!”

    “苏某是想兼济百姓,却宁死也不做你洪武朝憋屈的官!”

    “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