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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朔迷离

    接下来的一周,平静得可疑。所有消息和来电,只和工作有关。所有过往,仿佛夏天夜里偶然来的一阵风,没到人跟前就散了。

    不忙不闲混到了周五,天气预报说周末两天有阵雨大风,我寻思家里冰箱里只有几块雪糕,一大瓶可乐,厨房吊柜里剩些面包、饼干。看来下了班,得先去超市买点食材、牛奶预备,既然周末天气不好,不如躲在被窝里追剧好了。

    周日中午,我尚在半梦半醒之间,手机“滴滴”响了起来,一看,老板娘来电。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想出三种不同说辞,准备接起电话后,听听老板娘的要求,再决定用哪一种说辞拒绝。

    “你还没起哪?不舒服么?”听筒里,老板娘的声音笑眯眯地,听上去情绪很高。

    “是啊,是啊!”我顺着她的话说,“昨天睡晚了点,头疼得厉害,早上吃了两片阿司匹林才好些,刚睡了一会。”

    窗户外狂风呼啸,吹得雨点子斜打在窗户玻璃上,“啪嗒啪嗒”不停。这鬼天气,我可不想被老板娘拎去接机或是当临时解说,在她没开口前,得赶紧表示今天身体不适出不了门。

    果不其然,老板娘“呵呵”两声,顿了顿,拖长声音道:“这么说,你今天是不能出门了?”

    我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也不管老板娘看不看得到,嘴里连声“嗯嗯”,又按了按胸口,略带痛苦地“哎哟”了一声。

    “不能出门,那行,我过来找你。把你家具体地址发一个给我。再发个定位。”老板娘干脆利落地说道。

    我顿时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老板娘说要来我家?

    “喂,喂!地址发我!”老板娘提高声音,娇嗔地道,跟着挂断。

    我对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楞了足足一分钟,陡然跳起,直冲下楼梯,忙把桌上吃剩的蛋挞皮、开心果壳、雪饼包装袋一股脑地扫进垃圾桶。又赶忙把没洗的面碗、筷子、调羹全塞进洗碗池。

    从沙发上拣起晒好没叠的衣物、袜子,再把脏衣篮里的所有衣物全部塞进洗衣机。赶着洗了碗,正扫地时,大门被人“嘭嘭嘭”地敲响了。

    我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从猫眼向外一望,老板娘站在我家大门外,正左顾右盼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赶紧打开门,胳膊肘还夹着扫帚。

    老板娘随手关上门,瞟了我一眼,笑道:“看来是给你添麻烦了。”说完,也不等我开口,脱下凉鞋,赤脚走进屋里。

    我胡乱把扫帚朝门口鞋柜一靠,跟了上去。

    “咦,你这屋子不大,倒有上下两层,布局很合理,一楼客餐厅,二楼卧室。啊,还是明厨明卫,客厅还有这么大个窗户。不错不错。”老板娘站在客厅中央,转了一圈后,夸赞道。

    “我也觉得还行,一个人住完全够了。就是我不怎么喜欢收拾屋子,乱了点。”我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捏了两个冰川玻璃杯,杯子里倒了大半杯可乐,递了一杯给老板娘。

    老板娘接过可乐,顺势在米色布艺双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你坐啊,别站着了。你不是头疼么。”她倒招呼起我来,我顿时有种她是房东,我是房客的错觉。

    “姝姐今天大驾光临……”我拖过电脑桌前的单人椅,坐了下来,微笑着说了半截话。

    “上次你给我讲了个又长,又不怎么精彩的故事。”老板娘喝了口冰可乐,悠然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天我也给你带了个故事,慢慢讲给你听。”

    我皱了皱眉头,拉开窗帘,屋子里陡然亮了许多。窗外,狂风大雨已转变成牛毛细雨,缓慢而悠长,无止尽地下着。

    “我真的头疼,可能听不了太长的故事。”我婉转拒绝,不能明着赶人,毕竟她是我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那你别喝冰可乐了。多喝点热水,头疼就是水喝少了。”老板娘果断拿过我手里的冰川杯,搁在桌上。

    我眨巴眨巴眼睛,只得屈从于她的命令,乖乖去厨房拿起水瓶,给自己倒了杯昨天剩的热水,捂在手里。

    “谁的故事?”我在窗旁边一张常坐的硬木圈椅上坐了下来,隔着一张小茶几,和老板娘面对面地坐着。

    “你听过‘罗燕’这个名字吗?”老板娘晃动着手里的冰川杯,微微眯着眼睛,盯着我。

    我认真想了想,“不认识。也没听过。”我答道。

    “哦~~~”老板娘拖长了语气,把杯子搁茶几上,“罗燕是蓝晓丹的母亲。”她极平静地说。

    “哦,”我随口答应一声后,突然咂摸出不对来,“这事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难道是蓝晓丹的母亲,来找她了?”

    “当然不是,罗燕死了好些年了。”老板娘点燃一支白色细长的女士烟,示意我拿个烟灰缸过来。

    我在客厅转了转,去厨房拿了个纸杯,接了点水,放到老板娘面前。她抖了抖烟灰,嘀咕了一句:“这可不好放。”说完,把烟横搁在纸杯口,身子向后一靠,双腿弯曲,搭在沙发垫上,又拖了个绿鹦鹉靠垫抱在胸口。

    “姝姐你今天来……?”

    “蓝晓丹的母亲罗燕5年前,被绑匪劫持,勒索蓝池山300万。蓝池山没凑够钱,罗燕被绑匪撕票。3年后的6月1日,蓝池山失踪。5年后,也就是今年,蓝晓丹同样在6月1日死亡。”老板娘喝了口冰可乐,幽幽地看了我一眼。

    “蓝晓丹死前最后见过她的人就是你。嗨,她可比你小啊,怎么能预见到自己会死在你前面?还把你写进了她的遗嘱,真的,这里面,好不对劲。”老板娘细长的凤眼扑闪着,似笑非笑地睃了我一眼。

    “蓝晓丹家的事,尤其是她母亲被人绑架撕票的事,我都没听她提过,你怎么会这么清楚?”我瞪着老板娘,嚷道,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跳进我脑海,“难不成,威胁我的人是你?”但我没敢说出口。

    “那怎么可能?”老板娘瞟了一眼我疑惑、不安的神情,早猜到我在想什么,立即斩钉截铁地否定。她一手拿起已燃了快一半的香烟,一边淡淡解释道:“我不过是找了个表哥,向他打听了下蓝家的事。”

    老板娘三代锦城人,亲戚关系复杂,人脉极广。不夸张地说,她就是躺着不去跑客户,各种亲戚介绍来上门的生意也足够她每年挣个几十万。所以她动动手指头,翻翻通讯录,就能知道蓝家的事,也许真不是撒谎。

    “姝姐果然厉害,想来故事必定是好的,我洗耳恭听。”我吃不准老板娘到底想在我这套出些什么,所以拍拍马屁,听她讲的好,话说多了,总会露点马脚出来。

    老板娘从自己包里摸出一包薯片,又摸了个黑色皮革笔记本,拿在手上朝我晃了晃。

    “你讲吧,”我不客气地撕开薯片包装袋,拿了一片放进嘴里。

    “5年前,4月2号晚上11时许,在校读书的蓝晓丹接到她爸爸——蓝池山的来电,说她妈妈——罗燕,失踪了。同时,蓝池山向警方报案,称自己妻子失踪。

    由于罗燕做为一个成年人,且失踪不满24小时,所以警方没有立案,而是劝蓝池山回家等待,或是联系亲友同事,向他们打听罗燕下落。

    蓝池山独自在家等了一个晚上,罗燕没有回来。罗燕上班的公司反馈的消息称,罗燕当天下午不到3点,接了个电话,就很慌张地走了。

    罗燕这一走,不知所踪。”

    老板娘说完,看了看我,从已吃得差不多的薯片袋里摸出大半片薯片,笑了笑道:“你怎么看?”

    “罗燕不是被绑架了么,蓝池山什么时候接到的消息啊?”我把冷掉的水放在窗台上,喝了口不怎么冰,也没什么气的可乐,没劲,像喝糖浆。

    “3号下午,蓝池山接到电话,对方称绑架了罗燕,让蓝池山拿出300万。当天下午放学,蓝晓丹从私立学校返家,陪着蓝池山。”

    “300万?蓝池山这么有钱!”我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吃惊地瞪着老板娘,老板娘面带微笑地冲我点点头。

    5年前就能拿出几百万现金,那么蓝晓丹到底有多少钱?遗嘱里,会留多少给我呢?想到这,我的心脏顿时砰砰直跳,声音大得连对面的老板娘都听见了。

    “那个,蓝池山没报警么?警察怎么说?”我的脸和耳朵都有点发烫,只得尴尬地转移一下话题。

    “警方通过电信局追踪到,绑架电话是从一个公用的磁卡电话打出的,在北边城郊结合部,那里可没摄像头,所以找不到打电话的人。

    蓝池山有钱是有钱,可一下拿出300万赎人也是不可能的。他没在规定时间凑够钱,所以么,绑匪撕票了。”

    说完,老板娘把只剩一点点火星的女士烟丢进纸杯里,烟头接触到水,发出“刺啦”一声轻响。

    “那绑匪人呢?抓到了吗?”

    老板娘耸耸肩,淡淡道:“没有,蓝池山给警方提供了几个人,据说是生意上有往来纠纷的。但警方查了,这几个人在案发时间都有不在场证据。而且,做生意嘛,三角债,你欠我,我欠你在当时很常见。他的债主,欠债人里,找不到谁急于要这么一大笔钱渡过难关。”

    说着,她一口喝干了杯里的可乐,冲我晃了晃杯子,我忙站起来,从冰箱里把大瓶可乐拎了出来,又给她满上一杯。

    “这事就这么没下文了?绑匪没抓到,罗燕呢?她怎么被撕票了?”

    “这话就长了。”老板娘抓起空了的薯片袋子,毫不留情地扔进沙发边垃圾桶里。一些零碎薯片从袋子里飞了出来,四散在沙发周围。

    “能详细讲讲么?”我眼里满是好奇,没有丝毫掩饰。

    老板娘拿出烟盒,从里面抽了一支细长女士烟,点燃,悠悠咂了一口,白色烟雾在她头顶上方袅袅盘旋,没到屋顶就散了,屋子里,慢慢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薄荷烟草味。

    “行吧。”老板娘顿了顿,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