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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重提(一)

    讲到这里,老板娘停顿下来,看了看早已见底的杯子,再扭头一看,可乐瓶也空了。

    “你这故事讲得真不咋样。”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留意老板娘的举动,随口发表评论,“干巴巴的,跟听流水账一样。完全不吸引人。”我摇摇头,拿起我的杯子。

    杯子里只有薄薄一层可乐,刚刚够盖住杯底。“可乐没了,茶我家没有,速溶咖啡来一杯?”我把剩下的可乐倒进洗手盆,靠在厨房门口大声问老板娘。

    “酒有没有?”老板娘挑起一边眉毛,转头盯着我问。

    我笑了,以酒会友那是再好不过,可惜我家冰箱几乎是空的,半点下酒菜也无。

    “还有两罐菠萝啤酒,半瓶葡萄酒,很一般的那种。”我怕纵横酒场,千杯不醉的老板娘嫌弃我的酒,有点心虚地解释了一句。

    “还有,没下酒菜。”我找补了一句。

    老板娘歪歪头,用一根手指“啪”地按开棕色皮包上的金色按钮,从里面抽出一个同款棕色皮夹子,两根手指夹出一张红色百元大钞。

    “拿去,下面便利店买瓶雪碧。隔壁凉菜店切点耳朵肘子回来。”老板娘吩咐道,她在我家,倒比我更像主人。

    我按她说的置备齐全,老板娘已经把葡萄酒拿出来,冰川杯也洗干净放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我一样一样把吃食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摆在上面。

    老板娘拧开雪碧盖子,按一比一比例和葡萄酒混合起来倒进冰川杯。我没由来地想起,有一次,我也是这么请蓝晓丹喝葡萄酒,却被她好一顿嘲笑,说喝葡萄酒是不加东西的,只需要稍微冰镇即可,又说欧洲人好不容易把葡萄里的糖分去掉酿成葡萄酒,到我们这,又给加回去,简直白费手脚。

    “叮”

    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才发现是老板娘用她的杯子碰了碰我的,示意我坐下。

    “你说我讲得不好,那下面你来讲给我听吧。”老板娘嘬了口葡萄酒,懒散地靠在沙发背上,对我说。

    “这个,她家里的事,尤其是她父母的事,我知道得很少。”我随口解释道,眼睛却在卤肘子、甜皮鸭和凉拌三鲜上来来回回地打转。现在已是下午1点半,早饭也没吃,我真是饿了。

    “喏,”老板娘从包里拿出一叠A4纸,纸的左上角用一颗订书钉钉着,我半欠起身子,接了过来。

    “长篇大论的,我也懒得看了。你看看,完了讲给我听。”老板娘说完,伸出筷子,准确地夹起一块甜皮鸭肉,不吃,放在手边塑料盖子上,筷子朝鸭子肉盒底伸去。

    “你找鸭腿么?砍成小块了。”

    “不要那个。是这个!”老板娘兴致勃勃地举起筷子给我看,她夹了半个鸭脑袋,“还有半个也是我的,你别抢。我就爱吃脑花。“

    我无语,撇撇嘴,吃了块肘子,慢声道:“姝姐你的头脑就跟开过光一样,十个人的脑子加起来也不如你一个人动得快,你哪里还需要吃脑花?”

    “你个死丫头!”老板娘大大嗔怪了我一句,“你的嘴才开过光!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刚要反唇相讥,老板娘夹了块鸭腿肉放在我面前,“你边吃边看啊,别说话了。我吃东西就讨厌说话,好好享受美味不行么?”

    我趁她还没缩回沙发,赶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看。接着,我拿起那叠纸,一边啃骨头,一边翻看起来。老板娘蜷在沙发里,一边晃着红酒杯,一边有滋有味地喝酒吃肉。

    纸上的信息又多又杂乱。

    比如,一开始说蓝池山向警方提供一条线索,说罗燕在婚前有过一个交往3年的男友,后来因为不明原因分开了。分开后,前男友还多次骚扰罗燕,甚至在她婚后也打过电话,发过暧昧短信,甚至尾随过她。

    这条信息后面,却是记录的一件完全不相关的事情。说罗燕生下蓝晓丹后,因婆媳关系难处,曾经带蓝晓丹回娘家住了一年。一年后,蓝池山发了笔财,给蓝母在郊区买了栋叠拼别墅。罗燕这才带着孩子回家。

    这上面不光有蓝家的各种大小事务信息,还有一小部分来自警方的信息。我起身找了支黑色签字笔,一条一条慢慢圈了出来。

    首先,警方查实勒索电话来自城市北郊城乡结合部一个公用磁卡电话亭,时间是中午12点过7分。以电话亭为起点,最近的摄像头是向南3公里外一个交通摄像头,这意味着,警察根本找不到是谁打了这通电话。

    其次,警方查证了蓝池山提供的,可能勒索他的人员名单。没有一个符合要求,

    最后,警方赶到白塔公墓,打开404号骨灰龛位,里面空空如也,70万不翼而飞。根据警方勘验,里面的确有放过百元大钞的痕迹。

    交通摄像头也证实,4号那天,通往白塔公墓的公路上出现了蓝池山的车,经过技术部分放大后确认,开车人的确是蓝池山,驾驶室里只有他一人,往返皆如此。4号以后,白塔公墓沿途摄像头都没有拍到蓝池山重返公墓。

    这足以证实,蓝池山的确放了钱,钱被绑匪取走。

    那么,罗燕被人绑架后撕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至于绑匪为什么狮子大开口要价300百万,最后却指定一个只能放下70万现金的骨灰龛,这着实令人费解。而且,绑匪拿到70万后销声匿迹,从此人间蒸发。

    这桩案子到现在,也没侦破。

    我看完这一叠A4纸,沉吟半晌,抬头皱眉,问老板娘道:“这些消息你从哪得知的?蓝家家事又多又详细就算了,怎么连警方查证的情况,都在上面?”

    老板娘已喝完葡萄酒,听到我这么问,伸出手腕,用三根手指捏起菠萝啤酒罐,晃得“哐哐”直响,自己“咯咯”笑了一会,才正色道:“别打听。我保证这上面的信息都是真的。蓝家的事不难打听,你说说,你怎么看?”

    我想了想,慢声道:“有一点,这上面怎么没提罗燕是怎么死的?只说是在河堤下排水渠发现的尸体,莫不是淹死的?”

    老板娘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撇撇嘴解释道:“警察也不能什么都跟你说啊!不过,罗燕不是淹死的。好像是,被掐死的。”

    我吃惊地看了眼老板娘,心想她还真是厉害,什么内幕消息都搞得出来。“掐死的,那凶手一定是男人,女人没那么大劲。”

    “废话!能当绑匪的当然是男的!”老板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只不过,有几个呢?一个怕是不成。哦,对了,一定是一男一女!女的一定是罗燕的熟人,至少是认识的。不然罗燕不会给她开门。

    你看,我是这么想的,罗燕的一个女性朋友,因为某种原因,缺一大笔钱,又知道罗燕老公有钱,所以伙同自己男友。嗯,也许是老公。在案发下午,女的骗罗燕开门,罗燕见是熟人,不提防,开了门。两人一拥而上,把罗燕绑架了。

    然后给蓝池山打电话,敲诈。

    只是在转移人质过程中,出了纰漏,男绑匪失手掐死罗燕了。

    所以他们慌了,潜意识里,人死了,当然要埋到公墓去。这也是为什么绑匪把交赎金的地方定在公墓。

    人质都死了嘛,能捞一笔是一笔。所以绑匪勒索300万,只拿了70万就跑了。

    你说,我分析得有没有道理?”

    老板娘口沫横飞地说了一大篇,我一度怀疑,她今天来我家的目的,就是要我听听有关她对罗燕绑架案这不着调的分析。

    “姝姐,罗燕死在前,绑匪打电话勒索在后。不会因为人死了所以少拿钱吧?

    而且,据我多年看刑侦剧的经验,如果是熟人实施绑架,大多数在绑架后会第一时间弄死人质,然后利用人质家属急于救人的心情,拼命地敲诈钱财。

    在蓝池山没有报警的情况下,勒索300万只拿70万就消失,真的很奇怪。

    还有一点更奇怪,蓝池山接到勒索电话,对方要求300万他马上就同意了。好,姑且我们认为他财大气粗,不心疼钱,但是!他居然没有要求听一听罗燕的声音就答应了!

    他都没有确认妻子是不是真的在对方手上,甚至都没有确认妻子是不是还活着,就答应给对方300万!”

    “对啊!”老板娘一挺身子坐正了,“我怎么没想到?来来,接着说,你还有什么发现?”

    “你没想到,但警察肯定想到了。可你这份情报上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信息,我猜,大概是你没问吧,所以对方也没回答?”

    我看着老板娘,笑眯眯地捻起一块卤肘子肉,丢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老板娘耸耸肩,闷了口啤酒,狐疑道:“警方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能够啊!”

    “我们能想到的,警察肯定能想到。没提的原因,也许,”我皱了皱眉头,“蓝池山当年,给出了完美的解释。”

    “我去下洗手间。”老板娘伸腿下地,目不斜视地朝卫生间走去。

    我一边大口喝着啤酒,一边扭着脑袋看窗户外面,太阳已不知所踪,空气闷热无比,远处隐隐传来雷声,一场预谋已久的倾盆大雨就快来了。

    老板娘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坐回沙发前,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方才低头看着我,点头道:“你猜得不错。蓝池山当年在公安分局做笔录时,提过,他在电话里听道过‘老公救我’四个字。根据法医鉴定,罗燕在失踪后不久即被害,所以蓝池山听见的求救声,也许是绑匪胁迫罗燕后录下的,也许是同伙伪装成罗燕说的。”

    我点点头,用指关节一下一下敲击着椅子扶手,哪里有点不对劲,我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