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前章（2/7）他不斗争，他亦举起枪支
——那段记忆我已然忘却大半了。
故乡的某个东南亚小国，记事以来从未谋面的父亲，不知是病死还是饿死的母亲，以及军队经过时踏地的震声。
匍匐在弹片废墟里，从尘土与垃圾中翻找食物，求的一线生机…自幼我就在做这样的事了。
不知明日太阳是否照常升起，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沐浴那阳光…那是我的日常，是我们那里所有人的日常。
那时我们都将这种生活当作是习以为常。
——而那段记忆我从未有忘却过。
位于中东，一处可以称为世界焦点的纷争地带，交战的炮火声无时无刻不在鸣响着。
旷野，乡镇，亦或是每一个城区，各方势力的混战厮杀不分时间与地点。
随着时间推移，我已然成了个所谓的体面人，最初作为一名自诩高尚的志愿者，怀着傲慢的同情感来到这里。
“特维斯医生！这边的患者需要手术，弹片插到他的肺里了！”
“特维斯！快过来，这家伙要挺不住了！”
一直，一直，无论何时都有人在呼喊着我，祈求者我去对那些在战争中被无端波及的无辜平民施以援手。
那些声音无比的嘈杂，让我烦躁不堪，没有一刻能够心神安宁。
我曾自以为是，认为凭借自己的医术定能够将这些深受苦难的人民从伤痛中挽救。
然而事实上我什么也做不到。
即使我能通过一场无比完美的手术来拯救一个人的性命，化解一个人的危难，在那期间就会有众多人因未能及时的救助而死去。
那仿佛是我下的手，我亲自杀死他们似的。
……
男人此刻位于昏暗的吟瑰市第一图书馆中。
这间位于市区边缘的古旧大图书馆在半年以整修中封闭，因为工期不足的原因如今处于被停用搁置的状态中。
他正看中了这一点，才将此设立成了他参与本次圣杯战争的据点。
并非城塞或者是工坊，仅仅是据点罢了。
没有任何的结界或是使魔的防卫，不具备任何对魔术师的安保措施，仅仅作为一个隐人耳目的避难所来使用。
要问为何不设防的原因十分的简单…
他不会。
男人并非是个合格的魔术师，事实上，他甚至不能是魔术师。
特维斯·H·皮斯曼，如今已然年过三十，有着一张坚定而成熟的英俊面孔，戴着与他发色无二的二的黑框眼镜，身着的则是并不怎么和身的白色大衣。像个温和的学者。
这个男人与魔术的关联只有自己那位身为三流魔术师的养父，因为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而收养了这个具有稀疏魔术回路的孤儿，并在死前将一族的刻印传承给了他…然而比起成为一名魔术师，特维斯更喜欢自己作为医学家，医生的这一身份…事实上他也将大多的心血都投入到了这方面里。
至于魔术，他对此并未太多钻研。
继承了三流魔术刻印的三流魔术师，他理所当然的对所谓的神秘一窍不通，除了因为继承刻印而得到的几个小把戏之外，他就是个普通人…无论是工坊的建立还是防御的设置都是他不可能做到的。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一个连魔术师都算不上的男人，圣杯也认可了他。
暗红色的令咒静静地铭刻在他的右小臂上，三划的华丽花纹似乎闪着细微的流光。
“圣杯…”
特维斯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面前那水印制成的简陋降灵阵，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
他从布满各类书籍的长桌上拿起一张残破泛黄，似乎已然年代久远的书页…只是书页的一角，其上仅仅印着几个已辨认不清的英文单词。
唯一能够看清的的是一个署名：
“威廉”
……
特维斯将纸页小心的放于阵中，银色的波光随着咒文的咏唱缓缓亮起。
他曾经在中东地区的纷争地带做过一段时间的战地医生，见过许多地狱，也结识了诸多在地狱中挣扎的人，那其中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一位已然年过半百的老人。
老人是个佣兵，却并非是受到哪个势力雇佣才踏上战场，他仅为了自己的正义而举起武器，对准的敌人永远是他所认为的恶。
他是个颇有实力的魔术使，也是熟练的狙击手，可他却自称是骑士。爱与梦想都早已在战火中被烧却殆尽，他说驱使着他抗争的只剩下信念。
特维斯曾对他颇为不耻，无论他歌颂着怎样崇高的信念，手中的剑与枪支都无法改变其暴力的本质。他投身于战争，把战争当做赎罪或者对信仰的践行，这是无比的傲慢。
“你说我的抗争并不正确？那便一定是如你所说的那样吧。”
对于特维斯的质问，老骑士轻易地便认可了。特维斯有些吃惊，他原本一位老骑士是那类腐朽古板，坚守着自己信念的人。
“人老去，信念亦老去。我的抗争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目的，只剩下偏执的执念让我举起枪。”
“你认为暴力是绝对的错误与恶，那么接受被伤害与掠夺就是正确与善么……”
骑士的长剑已然破损锈蚀，他的过去告诉他未来无法回头，他只能相信自己为正义而战。
“医生，你说你讨厌战争？那就去终结战争。”
“你的意思是要我像你一样，以暴力来遏制暴力？我做不到。”
老骑士摇了摇头。
“你姑且也是魔术师吧。”
“我可没听说过有能够阻止战争的魔术，就算有我也做不到。”
“或许是有的，年轻人，或许有你也能做到的方法存在啊。”
特维斯一时间愣住了，他发觉老骑士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更何况又有谁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呢。
“……圣杯……你听说过吗？”
“是神话里的东西吧…”
“不，我所说的“圣杯”并不是那种幻想，而是现代魔术的产物。”
特维斯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术师，甚至将他称作是魔术使也似乎有些勉强了，因此他对于现代魔术的知识几乎是一窍不通的。他的水准也就仅限于知晓这世上有神秘存在这样罢了。
“圣杯，那是能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愿望机…”
老骑士讲述起一段往事。
魔术师们总是为了抵达根源而不惜一切手段，即便那是违反时间常理，破坏秩序与规则的道路，只要有窥探根源的可能性，他们便不会犹豫。
圣杯与圣杯战争便是这样的产物。
七名魔术师作为御主，使役七名从者围绕圣杯所展开的争夺与厮杀的仪式，圣杯战争，这既是为抵达根源的尝试，也是胜者实现愿望的通路。
圣杯战争的胜者能够获得实现一切愿望的权利。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那圣杯战争的本质还是野蛮的掠夺而已吧。”
闻言的老骑士仅仅是微微一笑。
“或许是如此吧……但你若是在战争中取胜，世上便会不再拥有战争。”
“终结世上所有战火纷争，使和平长久驻留…虽然听起来天方夜谭，但圣杯或许能做到。”
无论是幻想还是现实，归根结底还是只有暴力才能终结暴力，战争才能结束战争？若是世界注定如此，特维斯便注定要否定这种规则。
“若是你能得胜就向圣杯许愿吧…许愿让这世界再无战争，再无悲伤的死亡就好了。”
说罢老者便径自离去，或许后来他死在了战场的某个角落吧。
……
_
他对老骑士的话语耿耿于怀，终于还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下站上了这片硝烟燃气的土地，可他绝并非是来追寻战争。
咏唱停息，光芒褪去，仅剩烛火摇曳闪烁。
然而英灵未现，仅有一柄古朴典雅的镀银燧发枪静静地躺在微光涌动的法阵中，压住了那张泛黄的书页。
“…一把枪？”
疑惑中，特维斯捡起阵中燧发枪，沉甸的重量让他感受到了枪支的真实，并非是什么虚幻灵体。
可这仅是一杆枪，与那个男人口中所述的所谓“英灵”相差甚远。
特维斯讨厌枪。枪支即是战争的工具，是暴力的化身，枪正可谓是人类恶性在现代最为鲜明的体现了。人们畏惧代表武力的枪支，又因此创造更为强大的武器，纷争的连锁正是由此开始的。
他明白枪支是无罪的，即便它没有诞生，人类依旧会拉起弓弩，举起刀枪棍棒，若是什么都没有的话就用拳头也罢，暴力本身不会改变。
曾有这样一个疑问存在：第一个拿起武器的人有罪吗？答案是否定的。武器本身并非是暴力，人类举起刀枪与长矛，拉满弓弦，最初为的大概并非是谋财害命，而仅是狩猎野兽而活下去吧。
恶即在于人类本身，即使他知道这点也始终无法喜爱枪支。
特维斯不禁想象，若是那满盈的圣杯真能实现一切愿望，若能将这份斗争的恶性从人类的灵魂中剔除，世界是否会再无硝烟？
就在他端详着手中精致枪支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凭空响起。
“晚安，御主阁下。”
特维斯惊愕地转过头去，一个模糊的影子立在那里。隐约能够看清楚，男人身着黑白相称的礼服，头戴一顶优雅的圆礼帽，手中还立着一根镶金的手杖。
“…你是谁？”
男人十分有绅士风度地脱帽行了一礼。
“我是威廉，仅仅是一个不值得被铭记的小人物而已…”
特维斯思索许久。名曰“威廉”的英雄人物在漫长历史之上并不少，他却无法将其中任何一个与眼前的男人关联。
“你…就是我的从者么？”
听到疑问，威廉仅仅是轻笑了笑。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随着这杆枪一同降临的幻灵里的其中之一而已。”
“那你究竟是什么…”
威廉捡起地上泛黄的纸张，忽然之间那仅有边角的纸页开始迅速的复原，瞬间就变成了一张崭新的、完整的扉页。
“希望之船，开拓之船，我并非代表了历史中的哪一位英雄，而是自由这一概念的具现化。”
他手中那张书页之上，赫然书写着一行整齐而醒目的字符。
“THEMAYFLOWERCOMPACT”
不用谁过多的介绍了，这便是美利坚合众国文明伊始的象征，五月花号公约。
淡泊却虚幻的雾气缭绕，一道道身影在四周昏暗的空间之中显现，他们比威廉更加模糊而难以辨认。他们异口同声地开口。
“我们没有个体的名字，没有单独的灵基，您的从者只不过是一个个为自由而战的英灵或者幻灵组成的集合体，这就是我们。”
特维斯从威廉手中缓缓接过书页，身影们一瞬间尽数地消失了，只留下一杆枪和一张老旧的纸。他将长叹了一口气，尝试着整理了一下自己那纷乱的思绪。
灵基，幻灵…这些闻所未闻的名词并未使得他感到有任何的疑虑与不安。原本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仅仅想要确认那个男人口中的话语究竟有几分真实罢了。
可如今他无比确信，如今这座城市已然确实地化为了战场。那是确实存在的实体，却又是跨越时空存在的灵，它在呼唤战争，它正自诩英雄。
“威廉，你说你是希望，你说你是开拓者？我绝不认同。”
特维斯仅是低声自言自语，澎湃的情感久违的在他的胸腔中跃动起来。他眼前的枪支在告诉他要去斗争，但他对此全盘否定。
自由的化身是倾诉暴力的武器，特维斯绝不认可这就是真实。
特维斯•H•皮特曼厌恶所有战争，因此否定所有战争，他不战斗，他不争夺，他只为终结战争而紧握枪支。
他将前进，他将否定，无关神秘还是非神秘，这将成为给愚蠢人类史画下休止符的最后一役。
故乡的某个东南亚小国，记事以来从未谋面的父亲，不知是病死还是饿死的母亲，以及军队经过时踏地的震声。
匍匐在弹片废墟里，从尘土与垃圾中翻找食物，求的一线生机…自幼我就在做这样的事了。
不知明日太阳是否照常升起，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沐浴那阳光…那是我的日常，是我们那里所有人的日常。
那时我们都将这种生活当作是习以为常。
——而那段记忆我从未有忘却过。
位于中东，一处可以称为世界焦点的纷争地带，交战的炮火声无时无刻不在鸣响着。
旷野，乡镇，亦或是每一个城区，各方势力的混战厮杀不分时间与地点。
随着时间推移，我已然成了个所谓的体面人，最初作为一名自诩高尚的志愿者，怀着傲慢的同情感来到这里。
“特维斯医生！这边的患者需要手术，弹片插到他的肺里了！”
“特维斯！快过来，这家伙要挺不住了！”
一直，一直，无论何时都有人在呼喊着我，祈求者我去对那些在战争中被无端波及的无辜平民施以援手。
那些声音无比的嘈杂，让我烦躁不堪，没有一刻能够心神安宁。
我曾自以为是，认为凭借自己的医术定能够将这些深受苦难的人民从伤痛中挽救。
然而事实上我什么也做不到。
即使我能通过一场无比完美的手术来拯救一个人的性命，化解一个人的危难，在那期间就会有众多人因未能及时的救助而死去。
那仿佛是我下的手，我亲自杀死他们似的。
……
男人此刻位于昏暗的吟瑰市第一图书馆中。
这间位于市区边缘的古旧大图书馆在半年以整修中封闭，因为工期不足的原因如今处于被停用搁置的状态中。
他正看中了这一点，才将此设立成了他参与本次圣杯战争的据点。
并非城塞或者是工坊，仅仅是据点罢了。
没有任何的结界或是使魔的防卫，不具备任何对魔术师的安保措施，仅仅作为一个隐人耳目的避难所来使用。
要问为何不设防的原因十分的简单…
他不会。
男人并非是个合格的魔术师，事实上，他甚至不能是魔术师。
特维斯·H·皮斯曼，如今已然年过三十，有着一张坚定而成熟的英俊面孔，戴着与他发色无二的二的黑框眼镜，身着的则是并不怎么和身的白色大衣。像个温和的学者。
这个男人与魔术的关联只有自己那位身为三流魔术师的养父，因为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而收养了这个具有稀疏魔术回路的孤儿，并在死前将一族的刻印传承给了他…然而比起成为一名魔术师，特维斯更喜欢自己作为医学家，医生的这一身份…事实上他也将大多的心血都投入到了这方面里。
至于魔术，他对此并未太多钻研。
继承了三流魔术刻印的三流魔术师，他理所当然的对所谓的神秘一窍不通，除了因为继承刻印而得到的几个小把戏之外，他就是个普通人…无论是工坊的建立还是防御的设置都是他不可能做到的。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一个连魔术师都算不上的男人，圣杯也认可了他。
暗红色的令咒静静地铭刻在他的右小臂上，三划的华丽花纹似乎闪着细微的流光。
“圣杯…”
特维斯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面前那水印制成的简陋降灵阵，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
他从布满各类书籍的长桌上拿起一张残破泛黄，似乎已然年代久远的书页…只是书页的一角，其上仅仅印着几个已辨认不清的英文单词。
唯一能够看清的的是一个署名：
“威廉”
……
特维斯将纸页小心的放于阵中，银色的波光随着咒文的咏唱缓缓亮起。
他曾经在中东地区的纷争地带做过一段时间的战地医生，见过许多地狱，也结识了诸多在地狱中挣扎的人，那其中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一位已然年过半百的老人。
老人是个佣兵，却并非是受到哪个势力雇佣才踏上战场，他仅为了自己的正义而举起武器，对准的敌人永远是他所认为的恶。
他是个颇有实力的魔术使，也是熟练的狙击手，可他却自称是骑士。爱与梦想都早已在战火中被烧却殆尽，他说驱使着他抗争的只剩下信念。
特维斯曾对他颇为不耻，无论他歌颂着怎样崇高的信念，手中的剑与枪支都无法改变其暴力的本质。他投身于战争，把战争当做赎罪或者对信仰的践行，这是无比的傲慢。
“你说我的抗争并不正确？那便一定是如你所说的那样吧。”
对于特维斯的质问，老骑士轻易地便认可了。特维斯有些吃惊，他原本一位老骑士是那类腐朽古板，坚守着自己信念的人。
“人老去，信念亦老去。我的抗争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目的，只剩下偏执的执念让我举起枪。”
“你认为暴力是绝对的错误与恶，那么接受被伤害与掠夺就是正确与善么……”
骑士的长剑已然破损锈蚀，他的过去告诉他未来无法回头，他只能相信自己为正义而战。
“医生，你说你讨厌战争？那就去终结战争。”
“你的意思是要我像你一样，以暴力来遏制暴力？我做不到。”
老骑士摇了摇头。
“你姑且也是魔术师吧。”
“我可没听说过有能够阻止战争的魔术，就算有我也做不到。”
“或许是有的，年轻人，或许有你也能做到的方法存在啊。”
特维斯一时间愣住了，他发觉老骑士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更何况又有谁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呢。
“……圣杯……你听说过吗？”
“是神话里的东西吧…”
“不，我所说的“圣杯”并不是那种幻想，而是现代魔术的产物。”
特维斯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术师，甚至将他称作是魔术使也似乎有些勉强了，因此他对于现代魔术的知识几乎是一窍不通的。他的水准也就仅限于知晓这世上有神秘存在这样罢了。
“圣杯，那是能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愿望机…”
老骑士讲述起一段往事。
魔术师们总是为了抵达根源而不惜一切手段，即便那是违反时间常理，破坏秩序与规则的道路，只要有窥探根源的可能性，他们便不会犹豫。
圣杯与圣杯战争便是这样的产物。
七名魔术师作为御主，使役七名从者围绕圣杯所展开的争夺与厮杀的仪式，圣杯战争，这既是为抵达根源的尝试，也是胜者实现愿望的通路。
圣杯战争的胜者能够获得实现一切愿望的权利。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那圣杯战争的本质还是野蛮的掠夺而已吧。”
闻言的老骑士仅仅是微微一笑。
“或许是如此吧……但你若是在战争中取胜，世上便会不再拥有战争。”
“终结世上所有战火纷争，使和平长久驻留…虽然听起来天方夜谭，但圣杯或许能做到。”
无论是幻想还是现实，归根结底还是只有暴力才能终结暴力，战争才能结束战争？若是世界注定如此，特维斯便注定要否定这种规则。
“若是你能得胜就向圣杯许愿吧…许愿让这世界再无战争，再无悲伤的死亡就好了。”
说罢老者便径自离去，或许后来他死在了战场的某个角落吧。
……
_
他对老骑士的话语耿耿于怀，终于还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下站上了这片硝烟燃气的土地，可他绝并非是来追寻战争。
咏唱停息，光芒褪去，仅剩烛火摇曳闪烁。
然而英灵未现，仅有一柄古朴典雅的镀银燧发枪静静地躺在微光涌动的法阵中，压住了那张泛黄的书页。
“…一把枪？”
疑惑中，特维斯捡起阵中燧发枪，沉甸的重量让他感受到了枪支的真实，并非是什么虚幻灵体。
可这仅是一杆枪，与那个男人口中所述的所谓“英灵”相差甚远。
特维斯讨厌枪。枪支即是战争的工具，是暴力的化身，枪正可谓是人类恶性在现代最为鲜明的体现了。人们畏惧代表武力的枪支，又因此创造更为强大的武器，纷争的连锁正是由此开始的。
他明白枪支是无罪的，即便它没有诞生，人类依旧会拉起弓弩，举起刀枪棍棒，若是什么都没有的话就用拳头也罢，暴力本身不会改变。
曾有这样一个疑问存在：第一个拿起武器的人有罪吗？答案是否定的。武器本身并非是暴力，人类举起刀枪与长矛，拉满弓弦，最初为的大概并非是谋财害命，而仅是狩猎野兽而活下去吧。
恶即在于人类本身，即使他知道这点也始终无法喜爱枪支。
特维斯不禁想象，若是那满盈的圣杯真能实现一切愿望，若能将这份斗争的恶性从人类的灵魂中剔除，世界是否会再无硝烟？
就在他端详着手中精致枪支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凭空响起。
“晚安，御主阁下。”
特维斯惊愕地转过头去，一个模糊的影子立在那里。隐约能够看清楚，男人身着黑白相称的礼服，头戴一顶优雅的圆礼帽，手中还立着一根镶金的手杖。
“…你是谁？”
男人十分有绅士风度地脱帽行了一礼。
“我是威廉，仅仅是一个不值得被铭记的小人物而已…”
特维斯思索许久。名曰“威廉”的英雄人物在漫长历史之上并不少，他却无法将其中任何一个与眼前的男人关联。
“你…就是我的从者么？”
听到疑问，威廉仅仅是轻笑了笑。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随着这杆枪一同降临的幻灵里的其中之一而已。”
“那你究竟是什么…”
威廉捡起地上泛黄的纸张，忽然之间那仅有边角的纸页开始迅速的复原，瞬间就变成了一张崭新的、完整的扉页。
“希望之船，开拓之船，我并非代表了历史中的哪一位英雄，而是自由这一概念的具现化。”
他手中那张书页之上，赫然书写着一行整齐而醒目的字符。
“THEMAYFLOWERCOMPACT”
不用谁过多的介绍了，这便是美利坚合众国文明伊始的象征，五月花号公约。
淡泊却虚幻的雾气缭绕，一道道身影在四周昏暗的空间之中显现，他们比威廉更加模糊而难以辨认。他们异口同声地开口。
“我们没有个体的名字，没有单独的灵基，您的从者只不过是一个个为自由而战的英灵或者幻灵组成的集合体，这就是我们。”
特维斯从威廉手中缓缓接过书页，身影们一瞬间尽数地消失了，只留下一杆枪和一张老旧的纸。他将长叹了一口气，尝试着整理了一下自己那纷乱的思绪。
灵基，幻灵…这些闻所未闻的名词并未使得他感到有任何的疑虑与不安。原本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仅仅想要确认那个男人口中的话语究竟有几分真实罢了。
可如今他无比确信，如今这座城市已然确实地化为了战场。那是确实存在的实体，却又是跨越时空存在的灵，它在呼唤战争，它正自诩英雄。
“威廉，你说你是希望，你说你是开拓者？我绝不认同。”
特维斯仅是低声自言自语，澎湃的情感久违的在他的胸腔中跃动起来。他眼前的枪支在告诉他要去斗争，但他对此全盘否定。
自由的化身是倾诉暴力的武器，特维斯绝不认可这就是真实。
特维斯•H•皮特曼厌恶所有战争，因此否定所有战争，他不战斗，他不争夺，他只为终结战争而紧握枪支。
他将前进，他将否定，无关神秘还是非神秘，这将成为给愚蠢人类史画下休止符的最后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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