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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前章(4/7) 无心之人逆反

    就如同大家都知道的那样,时钟塔灭亡了。

    声名显赫的十二位君主,魔术师家族的家主们,那些魔术刻印的传承者……各怀绝技的魔术师们无一例外的在那场原因不明的灾难中失踪。

    至于那位真实身份鲜为人知的“院长”与魔法师“宝石翁”泽尔里奇,至今还未出面,甚至同其余人一样安危不明。

    魔术界的前景真是一片黑暗……数百年,数千年积累传承,以时间与生命堆砌通往根源的巴别塔顷刻倒塌,只留下残垣断壁。

    隶属于协会的所有的魔术师们无不悲伤感慨,同时失去了那些诸如“君主”强者的协会也开始分崩离析,残存的小人物们开始了徒劳的勾心斗角。

    然而,在这之中有一个例外存在。

    那便是我等存栖之处,尤格多米雷尼亚(千界树)家族。

    千界树,这支家系与普遍的魔术传承氏族不同,不只依靠着血缘与天赋来甄别继承者,代代仅是单一而精深地刻画丰富着仅有一枚或数枚的寄存家系全部命脉的魔术刻印。

    我等一族只是不断地收留着那些因为种种原因而被协会所排挤驱除的废弃者们。

    一族的联系,作为象征的尤格多米雷尼亚魔术刻印是单薄无比的,轻易地便能够分割,移植或者增殖,并且能够与其他的魔术刻印共生兼容。

    尽管没有真正的血缘,拥有的仅是这样浅薄的关联,族系中的每个人依旧保持着团结一致。

    无论弱小强大,地位高低…一族内的谁遭遇困难,我们都将会倾全族之力相助……事实上我也曾经受此恩惠。

    而最终到达根源时所收获的硕果,毫无疑问也是属于族内的每一个人的。

    我等早已成为魔术协会口中的异端或是叛徒,但那又怎样呢……随他们怎么说去吧,弱小无助的魔术师们聚集到一起来谋求生存,这便是我们尤格多米雷尼亚。

    第十三次魔术峰会召开,然而仅是在协会挂名的千界树,实际上早已被整个魔术界排除在外……自然族中也未有人一人收到魔术峰会的邀请。

    因此一族逃过了劫难。

    我无时无刻不在回想曾经的那段日子,那段辛酸而艰苦的时光。

    在伟大的族长达尼克的带领下,弱小的千界树家族藏匿于时钟塔的黑暗之中不断蚕食,匍匐着缓慢小心地壮大着自己的势力。

    在协会的夹缝中苟生,最困难的时候连制作龙牙兵都是问题。

    但这种苟活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高高在上,以久远家系为荣耀的魔术师们尽数消亡了,这正意味着重新划分魔术世界的时机已然到来。

    圣杯战争,同样原因不明的战争打响了。

    原因不明?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了让新生尤格多米雷尼亚地位长久永固,为了迎接下一个由千界树统领的魔术千年纪。

    达尼克·普雷斯通·尤格多米雷尼亚族长向同胞们发出了指令。

    我等尤格多米雷尼亚势必夺取圣杯。

    ▽▽▽

    吟瑰市东部城区青腹蛇旅店

    坐落于城市偏僻外围的一间小旅馆,其地下室已然成为了魔术师男人的“工坊”。

    昏暗无比的地下工坊中,借着微弱的烛光能够确认清楚的是一男一女两人。

    其中一席黑袍的魔术师男性,是千界树所派出的吟瑰圣杯战争的参与者。魔术师手背上那赤红色的刺青证明了他参加这场战争的资格。

    艾尔维·罗萨,这是他旧时的名字,是曾经辉煌一时,现今却已然没落的魔术师一族的末裔。

    魔术师早已抛弃了这个名字。

    距今十二年前,还在时钟塔修行的艾尔维是当时魔术协会中极为亮眼的新秀之一,凭借着对魔术属性“地”的优秀掌握与家系积累的植物魔术,年仅16岁便已然达到典位,且很有机会进阶色位。

    然而在那天被告知自己引以为傲的魔术回路毫无征兆的即将枯竭后,地位,尊师,友人…男人失去了他原本所拥有的一切。

    就在这绝望之时,伟大的千界树族长,达尼克·普雷斯通·尤格多米雷尼亚向他伸出了手。

    “你跟我很像,艾尔维,既然你已经失去了在时钟塔的全部,那么千界树的大门便向你敞开。”

    走投无路的男人选择了成为千界树的血族。

    大概是半年过后,在一族的无私帮助之下,男人家族的魔术刻印又奇迹般地复活了……然而他却并未返回时钟塔夺回失物,而是留在了千界树。

    关于为何要留下,他的回答十分明确:

    他已然看清时钟塔丑恶的真实面貌,所谓的魔术协会都只是些追名逐利,毫无人性的混蛋,是为了抵达根源而舍弃了“人”本性的怪物。

    与其相比,人性尚未淡化,相互扶持,能够为仅仅一位族人使整族倾囊相助的千界树才是他值得效忠的归宿。

    之后男人被达尼克族长所认可,十二年来为千界树全体而鞠躬尽瘁,光荣地坐上了千界树的第二把交椅。

    ——这便是魔术师艾尔维·罗萨·尤格多米雷尼亚至今为止的一生了。

    时钟塔覆灭,圣杯战争再度打响的现今,千界树开启了一场巨大的棋局…作为其中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男人背负一族的使命义无反顾的来到吟瑰,并毫无意外地获得了参战的资格。

    …

    “杜尔,触媒。”

    艾尔维用简短的话语下达指令。

    收到指令的是褐色中短发,眼仁锐利却空洞,穿着白色千界树制服的少女,她从工坊的储物柜中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金属盒。

    少女没有名字,只是拥有一个代号的工具罢了。

    由一族中的某位魔术师窃取爱因兹贝伦家的技术改造后制造而成的量产型人造兵器,少女是这系列“产品”的正式第一作,也是性能最高的统率个体。

    魔术师一共带来了30名人造人兵器,虽然这些人造人与接下来将要在“圣杯战争”中召唤的英灵的战力有着云泥之别,但靠着他们所装载的独特集团魔术,对付一般魔术师或是常规的使魔军团还是绰绰有余的。

    名为统率个体“杜尔”的少女将储物盒交给魔术师,将其打开,其中躺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朴实短剑。

    没有华美的装饰,剑刃也早已卷曲不堪……男人知道世上肯定还有与其相差不多的另外二十一把存在。

    刺死那位盖乌斯·尤里乌斯·恺撒的二十二柄短剑之一,在魔术师的故乡意大利,一位收藏家曾经持有者他……收藏者只是了解其历史,却不知它的魔术价值。

    虽说作为一件文物来讲这柄短剑也的确算是价值不菲了,然而这种价值在与其的魔术意义相比之后显得不值一提。

    作为沾染了那位至高独裁者鲜血并终结其生命的武器之一,短剑毫无疑问的拥有作为降临英灵尤里乌斯·恺撒的圣遗物的资格。

    罗马共和国的无冕之王,流淌神之血脉,维纳斯女神的末裔,神器黄之死亡的持有者……盖乌斯·尤里乌斯·恺撒必将在这场战争中带领千界树一族走向无可动摇的胜利。

    魔术师如此坚信。

    “以银与铁为原,石与契约之大公为础。”

    魔术师将遗物摆放于水银的魔阵中,开始了呼唤王者咒文的吟唱。

    “涌动之风隔断阻绝,关闭四方之门……”

    咏唱延续,召唤阵中微光亮起,那本应仅是这场七天七夜仪式的开始罢了。

    从召唤阵上出现的光芒起初仅是星点,随着每节咒文的吟唱变得越发闪亮,照亮漆黑房室的更多地方。

    …

    “降临吧,天平之守护者啊!……”

    来了,来了…魔术师明显地感受到了周遭魔力的剧烈翻腾,空气中一切的魔素都在向那小小的召唤阵所发出的光辉收束,靠拢,接合。

    随即,一道原本不存的人影于耀光中显现。

    是英灵,并且一定是高贵的帝王无疑了。

    “尤里乌斯·盖乌斯·恺撒!”

    魔术师的激动无以言表,尽管还未能够确认清楚眼前英灵的真身,甚至连其样貌身形都在璀璨光辉的包围中难以看清,他还是唤出了那个自己确认无疑的名字。

    然而就在魔术师以无上的荣光与自豪呼唤着被铭刻于人类史之上的英雄降临之时,就在圣洁光辉闪烁之际——

    名为杜尔的人造人少女不知何时,也不知从何处取得了一柄锐利的短枪。

    然后她刺了出去,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对象是她的主人,魔术师艾尔维·罗萨·尤格多米雷尼亚。

    ……

    短枪从背后贯入了魔术师的身体中,然而仅仅只有枪尖没入,其余的部分被另一种力量所阻拦。

    尽管魔术师并未能够提前预料到这一袭击,然而无形埋藏于他皮肤之中的防御魔术礼装“即逝之藤”抵挡住了攻击。

    以植物魔术为傲的魔术师在自己身体里埋下了数颗从南美被发现,并受过魔术强化的藤蔓种子。

    在受到攻击的瞬间,他所引以为傲的魔术“增殖”便自主发动,将藤种迅速转化为能够阻挡子弹,爆炸物,以及绝大部分攻击性魔法的铠甲。

    那种普通至极的锐器当然是没有作用的。

    “……背叛了吗?”

    一瞬间,魔术师发觉了自己险些被刺杀。

    然而他并未为之而后怕,也未对自己家系的魔术感到自豪。

    魔术师所感到的是深深的不解与疑问。

    尽管他并不知晓作为原典的爱因兹贝伦人造人们究竟如何,然而这些假冒伪劣品他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才对。

    可以判断,能够思考权衡,却没有作为人感情的兵器们,他们应该仅是言听计从的消耗品。

    不应背叛,不会背叛,不能背叛……本应如此才对,然而眼前这个人造人颠覆了这一切法则。

    “……为什么呢?”

    当然,人造人“杜尔”并未回答。

    或许是被其他势力的魔术师用什么方法控制了…魔术师最终得出了结论。

    遭受重创的魔术协会的余孽,尚未表态的冬木“御三家”,或是其他渴望圣杯却未被选中的三流魔术师……能够称之为敌人的家伙数不胜数。

    “攻击。”

    魔术师轻描淡写的发出指令,覆于身躯的魔藤一瞬间便聚合,收拢,最终化作一只壮硕的手臂。

    随后人造人少女被男人背后那由纤维构成的“第三只手”掐住喉咙,高高举起。

    整个过程没有遭受任何反抗,或者说人造人弱小到无法反抗。

    “…真是没用的杂鱼啊……这种东西真的能在“圣杯战争”里发挥作用吗…”

    魔术师不由得有些担忧,但那是另一回事了。

    藤臂将少女抛出,沉重地砸在了地下室工坊的墙壁上,将坚硬的混凝土砸出一个深坑来。

    魔术师并未继续追击。

    对于他而言那不过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插曲罢了,而真正的重头戏自然是“英灵召唤”。

    被谁所背叛这种事他早已经习惯了……无论是恩师也好,友人也罢,他们都是些虚伪之辈。

    唯一忠实的只有至亲的血族们,这便是魔术师穷极短暂一生所领悟到的。

    工坊仅剩的的黑暗被召唤阵的光辉驱散,从中现出数十名各执兵器的人造人,那些武具或是刀剑,或是枪戟,没有任何魔术性可言,充其量只是优质的常规冷兵器罢了。

    “你们也是吗…”

    魔术师未将它们放在眼里。这样的杂鱼不论来多少,在自己的魔术手下都毫无还手之力,魔术师十分自信,他也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虽然被背叛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不过正好,可以给自己召唤出的那位英灵当作是初现界的热身陪练,也便让自己了解所谓“从者”拥有的力量究竟能够达到何种地步。

    于是他便向那还未展露面貌,仅在光中显出身形的从者下令。

    “吾之从者啊,解决…”

    然而话音未落,男人的后背已然被数十柄利刃穿透。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或是说没有反抗的机会。

    化为臂的藤蔓还未做出反应,被指令的从者还未行动一步。仅仅在或许眨眼都来不及的一瞬之间,人造人们仅是一瞬便出现在了魔术师的身后。

    数十柄武器一同刺出,不给魔术师留下一丝逆转的机会…

    那身影宛若一颗被风雨所折断的巨树。

    魔术师倒下,竭力,死亡,对礼装的魔力供给也再无后续,藤蔓一瞬便凋零崩塌…他的眼中直至最后还残留着莫大的惊愕。

    于是乎就结果而言,自诩强大的魔术师不明不白地被自己所统帅的人造人们斩杀,意味着吟瑰圣杯战争的参与者在还未开战之时便减少一人。

    本应如此才对。

    然而……

    “精彩!实在精彩!…”

    男人伴随着鼓掌与喝彩声从光芒中走出,随即那光也逐渐暗淡。

    “你们那逆反的勇气与决心属实令我敬佩!”

    毫无疑问的,他便是所谓的“从者”,于人类史上留下丰功伟绩,或救世苍生,或引领变革的英雄之一,其灵魂的赝品。

    “从者……”

    从墙上挣脱出来的人造人少女,杜尔凝视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男子。

    身高七尺有余,有着优雅的黑色中卷发,不算是魁梧壮硕,甚至还显得有些贫弱的身躯与其所穿戴的那套黑与红相间的束腰战袍不是很搭配。

    他不像一位王,也不像一位战士,唯一能确认的是这位英灵确实来自“罗马”这一辉煌的文明。

    会是盖乌斯·尤里乌斯·恺撒吗?至少仅凭这些肉眼可见的要素来判断的话,她还无从确认。

    “成功降临了…”

    这是一个失误,十分严重的失误。

    本想要在英灵召唤完成之前将其了结,切断御主与从者之间的魔力连接……然而实际上却晚了一步——英灵召唤的仪式成功了。

    “不过…不完美。”

    显然他并未失去冷静。

    在灵基尚未构建完毕时,提供魔力的御主已然死亡,因此眼前这名从者的灵基必定是不完整的。

    强弩之末罢了。

    杜尔用一个手势下令所有的伙伴后退,与那骑英灵拉开了一段数米的距离,兵戈相指,戒备地将其包围。

    所有人造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骑落单的英灵,寂静无声,也没有谁眨一下眼。每个人都警戒着他将会做何行动。

    …

    然而成为视线中心的那位疑似恺撒的英灵却毫无自觉地蹲下身来,从身前那冰冷的地砖上,准确来说是召唤阵的余烬中捡起那柄曲折愚钝的匕首来。

    那是召唤他的遗物,与仍为人类时的他拥有相当缘分的宝物。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能被保存到现在!”

    话语中能听出几分欣喜,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众人听的……英灵在手中来回把玩着那柄旧物,丝毫没有自己身在重围中的自觉。

    然后英灵再次俯下身来。

    一刀两断,魔术师尸体上那承载有令咒的右臂被整个砍下,那柄卷曲斑锈的短剑在他手中似乎变得削铁如泥,无比锋利。

    “虽然说御主被干掉了让我很遗憾…但是没想到竟然见到了如此精彩的反叛啊…呐,我问你们,你们究竟为何而背叛,弑杀主人?”

    无人回应,寂静无声。

    “不想说吗……但我知道的,从你们的眼里是能够看出来的…至少绝不是为了什么低俗下贱的原由…这反叛必然是高尚而伟大的。”

    魔术师的手臂被英灵拿在手中,血液还在不住的喷涌,洒落。

    与地上本就流淌着的血液交融,扩散。

    “这样下去我可能要提前退场了…那可不行,任谁都不会白白浪费圣杯战争这样的机会。”

    英灵手持右臂,带着一脸纯真无比的笑容向人造人们的统领走来。

    “从者,Assassin,请叫我布鲁图斯。”

    他满怀敬意地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他递出那只刻画着令咒的手。

    “试问,汝就是我的master吗?”

    ……

    千界树的棋局在开盘之前就已然溃败,无心的人偶在短暂的生命中寻求变革,使得这场战争的终局有了更多未知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