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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搅屎棍

    日落西山,蚊蚋四起,这些飞虫在空中上演着,突破了人类法律和道德底线的无耻行径,迫使韩梓北不得不换了一个地方。

    跳下石墩子,往前走了一段,来到青年生产服务社门前。

    服务社门前支着苫布棚子,棚子上吊着灯泡,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歪戴着蓝色解放帽的男青年正在卸一辆自行车的外胎。

    韩梓北往后撤了两步,让开了风口和光亮,迎着灯光,举起手里的兽牙,晃了晃。

    隐约间能看见兽牙里有一股粘稠的液体随着韩梓北的动作慢慢地流动。

    对于这颗兽牙,韩梓北可谓是手段尽出,水浸、火灼、滴血,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试了个遍。

    除了发现这颗兽牙能吸收他的血液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用处。

    后来,韩梓北右面的犬牙掉了。

    当他把这颗犬牙和兽牙放在一起比量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一个恍惚,犬牙就融进了这颗兽牙之中,又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一点点地消解。

    “彻底没了吗?”

    韩梓北舔着牙床上的缺口,使劲晃荡了两下,也未见兽牙里的液体溢出来。

    “你会不会啊,笨手笨脚地弄了多长时间了!”

    一个中年妇女围着车子转了两圈,朝年轻的修理工不耐烦地嚷嚷着。

    “嗨,爱补不补!爷们还不伺候了呢!”

    男青年呲笑了一声,把手上的螺丝刀子往毡布上一扔,拍拍手,起身回了屋子。

    “哎~~~,不是!哎,有人管没人管啊,还叫青年服务社呢!这什么态度啊!”

    中年妇女气得直跺脚,却无可奈何。

    想要推车走人,可是车子像是做了剖腹产手术的孕妇似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内胎被拽出来一少半。

    女人见无人回应,只能硬着头皮,夹着花布兜子进了屋子。

    韩梓北跺了跺脚,抖掉脚底的泥,抬脚把泥巴踢到了水坑里。

    水坑很快恢复了平静,随之又被一阵“啪叽”声震得泛起了涟漪。

    韩梓北扭头看去,只见在几个行人身后,发小牛振杰正和一个娃娃脸的女孩走了过来。

    五短身材的牛振杰傻呵呵地控制着步伐的幅度,以求和这名女生保持同步。

    “这不巧了吗?”

    看着一脸傻笑的发小,韩梓北把兽牙揣进兜里,抬脚跟了上去。

    一直走了很远,他才站定身形。

    “排骨?”

    刚刚转过身的牛振杰脸色一红,抹不丢地喊了一声原身的外号。

    “行啊,这个可比你之前那个强多了!”

    “别,别这么大声!”

    牛振杰的脸更红了,窜过来要捂韩梓北的嘴。

    “好了,人家都进门了,听不见啊!”

    韩梓北侧身躲过发小又短又粗的手,带头往大钱市胡同走。

    “排骨,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啊,八抬大轿就在前面候着呢!”

    韩梓北开了句玩笑,转过头正色道:“晚上给我留门,要是家里待不下去了,我就去你那凑合一宿。”

    “还是因为工作名额的事?”

    牛振杰皱了下眉毛,圆脸上现出一副不忿的神情。

    “甭提了,你记得给我留门就行。”

    韩梓北搂着牛振杰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要说也是奇怪,原身在家里爹不亲妈不爱的,在外面却很有人缘,从小到大交了不少好朋友。

    说笑间,两人拐进巷子,在胡同口分道扬镳。

    家里,十五瓦的灯泡上蒙着一层灰,散播着昏黄的光线。

    看着屋里分坐两团的“家人”们,韩梓北莞尔一笑。

    众目睽睽之下,他点了点头,身形转动,影子如同甩起的披风,和窗外的夜色连成一片,在屋里悄悄地蔓延。

    晚风袭来,灯泡微微晃动着,灯光下那一张张各怀心思的脸庞若隐若现。

    坐在角落里的韩梓北真想弄部相机把这一刻永久地保存下来。

    抛开蓦然升起的念头,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哥,带烟没!”

    “啊?”

    韩梓南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去掏兜,却被韩中的咳嗽声制止住了。

    “兔崽子,你特么是不是找不自在,当着老子的面要烟抽!”

    韩中怒目而视,攥出一阵骨响。

    不用多想,只看鼻毛喷张的角度,韩梓北就知道韩中是真怒了!

    “顾大爷之前说男人嘛,不怕喝酒、抽烟,要不在社会上显得不合群,尤其工作之后和领导出去,要是能喝酒,不仅不是坏事,还能受到领导的重视呢,是不是,二哥!”

    韩梓北的话里有话,明着捧了韩梓南,实际却是想看看老二的反应。

    韩梓南笑了笑,伸向裤兜的手停了下来。

    韩梓北见状往后一靠,墙上的白灰早就被原身蹭掉了。

    后背贴着墙壁,感到一阵舒爽的凉意。

    葛丽华见丈夫没动静,只好自己张嘴了:“老四,你之前说那个一千五是什么意思?”

    韩中、冯淑娟和韩梓尚闻言,脸色顿时一紧。

    韩梓西摆弄着辫子,好奇地看了过来。

    “没什么意思啊!”

    韩梓北翘起嘴角,点动着手指,“嫂子,我给你算一下哈!要是不考虑文凭的话,除去实习期间的工资,一个月只按36块钱算的话,一年就是430多块钱,一千五也就是三、四年的工资,这还不算单位发的福利......”

    “不是、老四、”

    “老二媳妇,那个工作名额的事不用你操心了!”

    韩中不高兴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葛丽华的话。

    这也就是对儿媳妇,韩中还要维系老公公的颜面。

    如果是换了家里其他人,他早就开骂了。

    “就是,自己姓什么自己不清楚,在我们老韩家裹什么乱、”

    “老五,你平时生病吃嫂子开的药,求嫂子给你弄止血带和玻璃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韩梓北打断了韩梓尚的讥讽,转头对着脸色涨红的葛丽华笑道:“二嫂,您放心,我可从来没把您当外人!”

    这时,韩梓南的腿上一痛,脸上的怒气更浓了些:“老五,你怎么和你嫂子说话呢!别以为咱爸和咱妈护着你,你就无法无天的,你要是再这么没大没小的,可别怪我收拾你!”

    “爸!”

    韩梓尚丢了面子,又不敢和二哥硬顶,只能期盼地看向父亲。

    韩中的脸色忽白忽红,像是快要爆炸了的炮仗。

    韩梓尚想象着某些人就要遭殃、挨打的场面,扯起嘴角,朝韩梓北示威地发出一声冷笑。

    “哥,有烟没!”

    韩梓北剋下一块墙皮捻成碎末,朝韩梓南再次开了口。

    在他进屋的时候,对立的局面就已经成型,但是应该还没彻底撕破脸。

    现在火拱起来了,可以看戏了,却没有花生、瓜子,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有!”

    韩梓南掏出烟给屋里的父亲和韩梓北散了两颗烟,唯独没给韩梓尚。

    “老四,嫂子也不和你藏着掖着了,一千块钱,那个工作名额卖给嫂子,你看行不!”

    葛丽华被小叔子戗了肺管子,心里都快要气炸了,根本不去看公公和婆婆的脸色,干脆把话挑明了。

    韩梓北眨了眨眼睛,像是有些犹豫。

    “爸!静静她们家可、”

    “我知道。”

    韩中捂着胸口,摆了摆手,没让小儿子把话说下去。

    说实话,韩中确实被子女们的态度给气到了,感觉心脏猛地收紧,仿佛被人攥住了一般,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以致于,他冒出个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的念头。

    但是,再难受也得挺着,当爹的脸面可不能丢。

    “嫂子,我觉得一千块钱有点少。我拿你当一家人,咱们就甭说两家话。如果下放真像你说的那么轻松,你弟弟为什么不去,说不定还能弄个大学生名额呢!”

    韩梓北以彼之矛攻子之盾,把葛丽华和他说的话又还了回去。

    另外,他看出韩中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想再说些令其难堪的话。

    为人子女嘛,老子再便宜也占着大义呢,真要是把他气坏了,那就过分了。

    “老四,你知道嫂子家的条件、”

    “嫂子,在说这话之前,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

    “不是,你们还当我是你们爹不、”

    “不是,老四,我弟弟身体弱,从小、”

    “嫂子!”

    韩梓北笑了,侧过头,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伤疤。

    “这个!”

    葛丽华终是不说话了,眼睛再次瞟向了丈夫。

    “一千二,老四,这下你嫂子家可得砸锅卖铁了!”

    韩梓南向前倾着身子,言之凿凿地看着烟雾缭绕中的弟弟。

    “艹,不就是钱吗!老子出了!一千五!”

    韩中脸色涨红地举起了手,一句国粹开头。

    “一千六,老四,我和你哥也砸锅卖铁啦!”

    “一千八!”

    “两千!”

    “这样吧,你们也别喊了,喊得再热闹也没用,回去一合计不值那么多钱,到时候再反悔,落个说话不算话的名声,家里外头都抬不起头来。”

    韩梓北吐出一个烟圈,掐灭了烟头,“明天上午九点,西直门储蓄所门口,谁给的钱多,工作就卖给谁。”

    随着他说话间吐出的气息,烟圈一点点地扩散、飘逸,把怒目而视的韩梓尚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