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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清晨,初升的太阳像个月科里的婴儿,被厚厚的云层呵护着。

    “喔喔喔”的啼叫声,在距离四九城直线仅有八十余公里的云霞岭的山坳间回响。

    这里地处山区,地势最高的百草畔南麓海拔2000多米,即便是三伏天,早起的时候依然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厚厚的云层将村落笼罩其间,隐隐约约间只能看见一些青石土瓦。

    唯一清晰的是一条从山坳里蜿蜒而下,满是黑色煤灰的乡间土路。

    未几,三双黄胶鞋和一双“山鞋”先后探足,踏碎了云雾,仿佛卷起了舞台的幕布。

    布质、圆口、左右脚通穿的山鞋停顿、转向,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排骨,我来挑啊!”

    “没事,还不累。”

    “咱们去前面拐弯那,后面有马铃声!”

    一双尺码最大的黄胶鞋顿了顿,洪亮的男声提醒道。

    “噢!”

    山鞋前移,继而出现一条黑色的缅裆垂裤和黑色的绑腿。

    绑腿缠得很高,直到腿弯下面,勒出两条笔直的小腿。

    往上则是有些窝囊的裤腰和一件蓝底白花的右开襟褂子。

    褂子有些小,衣领附近的袢扣没有系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和两条齐肩的羊角辫。

    继而是一张小麦色的椭圆形脸庞,一双比杏核眼略细一点的柳叶眼和两条柔和中带了些许曲线的平眉。

    也许是沾染了山间的云雾,也许是反射了阳光。

    女孩蓄满了青春、活力的眼眸中漾着七色的流彩,回转间,顾盼生辉。

    她叫吴静怡,不知道家里的长辈给她起名时,怀有怎样的愿景。

    也不知道这位长辈看见她手里提着一条一米多长的枣木棍子,随手挽了个棍花的模样,会不会气个倒仰。

    三双黄胶鞋们紧跟在“山鞋”的后面,鞋帮处的绿裤脚绷着颜色各异的补丁。

    这个时代的人喜欢军装,绿裤子和武装带几乎是每个年轻人的必备。

    从山上下来的韩梓北、秦爱民和岳浣溪就是这样的打扮,只是上身的衣服有所不同。

    秦爱民穿着海军衫,韩梓北和岳浣溪则是普通的布衫。

    吴静怡的褂子和缅裆裤,是用布料换了土布,求老乡帮忙做的。

    她舞着棍花,走在一行人的前面,所有出现在她视野里的生物都逃不出她的魔掌。

    韩梓北三人挑着七尺长的桑木扁担,扁担下是用木头箍成的水桶。

    岳浣溪跟在他身旁,荷叶头低垂遮住了脸颊,一件白衬衫的中上部分挺拔翘立,随着身体的呼吸,微微起伏,颇为壮观。

    韩梓北的目光掠过险峰,看向抿着嘴、一声不吭的女孩。

    这个让原身魂牵梦绕的女孩,和走在最前面的吴静怡,无论是名字、长相还是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

    吴静怡的长相极其符合这个时代人的审美。

    脸型圆润大方,眉眼舒展,但是性子却像是得了多动症似的,一刻都不愿意闲着。

    而岳浣溪洽洽相反,长了一张狐狸脸,一双眼睛灵动异常,却很少说话,只比自闭症强一点。

    “哗楞楞、哗楞楞!”

    铜铃声越发清晰,四人紧赶了两步,在山路的拐弯处停了下来。

    只见一个穿着夹衣夹裤的中年男人牵着一匹马骡从山上走了下来。

    骡子背上左右各驮着一个荆条编成的驮筐,随着骡子每走一步,都会从缝隙里洒落一些煤灰。

    “呦!你们这么早下山啊!”

    中年男人看见让路的几人,放缓了脚步,咧嘴一笑。

    “嗯,二叔,您早啊!”

    吴静怡的眉毛一扬,左面的脸颊下现出一弯酒窝。

    “我帮你们捎点东西啊!”

    “不用了,二叔,没多沉!”

    秦爱民摇了摇头,咧着不小于顾南星的大嘴笑道。

    “可不,煤多沉啊!”

    二叔打了句哈哈,笑着拐过了山路。

    “咯咯咯!”

    “还笑,不怕吃一嘴的煤灰啊!”

    韩梓北拿起扁担,勾起木桶,来到山路的中央。

    木桶里装了两坛蜂蜜,相比之下,蜂蜜加上坛子还没有木桶沉。

    四人两两并肩而行,韩梓北不时地回答着吴静怡和秦爱民的提问。

    “吊死鬼儿!”

    吴静怡抬手指向路边半空中垂下来的一小截枯枝,扭头朝大家示意。

    待大家躲开后,她手中枣木棍的棍头一抖,点在这只学名叫作尺蠖的害虫身上,小小的虫子顿时飞得无影无踪了。

    那些附着在尺蠖虫丝上的露水,随之抖了出去,其中一滴露水落在了岳浣溪的脖颈里。

    岳浣溪嗔怒地瞪起了眼睛,分别送给偷笑的韩梓北和秦爱民,一人两个卫生球。

    “穿林海跨,垮雪原气冲霄汉......”

    秦爱民得了一双白眼,不仅没有沮丧,反而吊着嗓子唱起了戏。

    “乱唱!”

    岳浣溪小声地念叨了一句,小巧的鼻尖紧了一下。

    “两个字!”

    韩梓北在超过岳浣溪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女孩呼出的气息粗了两分,这是韩梓北通过目测判断的。

    几人嬉嬉闹闹地又往前走了一段,吴静怡把韩梓北的行李递给他,接过了扁担。

    云霞岭公社分为岭上和岭下两个部分,之间有不到二十里的盘山路。

    由于岭上没有供销社和代销点,想要买东西的话,要么下山去买,要么等供销社的售货员背货上岭。

    但是想卖农副产品的话,就要把东西运下来才行。

    秦爱民他们三人去供销社卖蜂蜜,韩梓北去找公社主任。

    山皮砌成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像样的桌子。

    桌子上摆着麦克风和扩音器,桌子后面端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捻着下巴上的胡子看着调令,末了,还反过来看了看背面。

    韩梓北在对方开口前,从挎包里拿出了税务局给他写的表扬信,递了过去。

    接着,又掏出香烟,并给中年男人点着了火。

    “呦呵,你小子瘦的像个麻杆似的,还能抓贼!”

    “正好碰上了,被那孙子砍了一刀,砸掉了一颗牙,咱也没含糊,一砖头就把他开了,然后补上一记断子绝孙脚,听医生说这孙子枪毙后,烧的灰都得比一般人少二两!”

    韩梓北抬起包着纱布的右手比划着,言语中透露着漫不经心的狠劲。

    “行,是个吃肉的!”

    “嘿嘿!”

    韩梓北咧嘴一笑,露出没有犬齿的牙床子。

    男人咂着嘴,在一张比调令小了一号的介绍信上写了几笔,盖上了大红章。

    韩梓北道了谢,拿着这张介绍信,去办理粮食关系转移的证明。

    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包里准备好的两瓶泸州二曲和两盒红景天都省下了。

    回到供销社,韩梓北把烟酒留给了秦爱民他们。

    三人陪着韩梓北去公社前面等车。

    “回去吧,有好消息,我就给你们写信,你们需要什么,就写信告诉我。”

    韩梓北在上车前,想了半天,还是压下了在心里编织了很长时间的话。

    “以后别那么冲动,命只有一条,咱们还得留着干革命呢!”

    秦爱民伸长手臂,抱住韩梓北晃了晃。

    “你再遇到这样的事,就偷摸跟着那些坏人,等我回城,咱们一起直捣黄龙,给他们来个一勺烩!”

    吴静怡舞了个棍花,忽然把棍子递过来:“喏,给你拿去防身。”

    “算了吧,大姐,咱们四九城又没有狼!”

    韩梓北摇了摇头,拒绝了女武神的宝贝。

    “小心点!”

    岳浣溪见韩梓北看向她,言语轻柔地说道。

    映在岳浣溪眼中的韩梓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相信我,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韩梓北上了车,对着三人大声地说道。

    其实,这话又何尝不是对他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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