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再回断桥，沈府群葬
齐予珩收回视线，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他怎么会认为那是归荑呢，归荑最是守矩，怎么会同一个男子这般亲近，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眼见着迎亲的队伍走过，看热闹的百姓散去。
谢韫钰方才松了紧握着她的手，听见她恍若自嘲般的话：“新娘子应该很漂亮。”
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在舌头尖儿转了一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想说，若是你穿上那身婚服才合该是整个上京城最美的新娘子。
沈归荑游思在外没有感受到他的犹豫，视线紧紧地随着婚队，直到他们彻底地消失在街的尽头。百姓散去，街上又恢复了一惯的热闹，她拉拉他的袖子轻声说：“我们走吧。”
谢韫钰应声，随她绕过人流回了客栈。他想着她方才什么都没吃，刚唤了小厮去置备膳食，她却道：“我带你出去吃吧。”
他心思一动，压低了声音道：“可，合适吗？”
沈归荑知道他在顾及的是什么，略一咬唇，小声道：“那回家吧，我想雪团了。”
“别介啊，”他拉着她，“说起吃的，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保证合你我心意。”
“哎。”
他拉着她穿过人烟少的小巷，一路东拐西拐，时不时还停下来打量个半天。大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断桥的那间酒肆楼下，酒肆里客人少，大堂里也不过稀稀散散地坐着二三壮汉。
沈归荑仰着看着酒肆牌匾。
“海棠醉，看的清吗？”他低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酒肆是我姨母的嫁妆之一，在这儿准得不会有人察觉。”
“那我们来这儿做什么，喝酒吗？”
谢韫钰摇头：“你还会喝酒呢？”
“只会一点，”她应答，由着他把她拉进酒肆。
见来客，小二笑吟吟地迎接上来：“贵——”
谢韫钰掏出一块银牌丢他怀里。
小二一个变脸：“是小公子啊，小公子怎么来了？这位是？”
“小爷的妹妹，”他道，“小爷的上房可有开出去啊？”
小二回道：“公子您的房间谁敢用不是，还好好的呢。您请您请。”
谢韫钰朝沈归荑得意一笑，带着她上楼。
小二在后头将帕子往自己肩膀上一甩，开始啧啧啧。
另外一个小二擦完了桌子，走过来问道：“公子身边的那个姑娘是谁啊？”
“妹妹。”
“妹妹？没听说过公子还有这么大的妹妹啊，咱们娘娘可有没有小公主。”
“说不定是情妹妹呢，”小二说完一甩帕子，去了楼上。
楼上，进了屋子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
“还是这儿，”他双手一叉腰，笑容明媚：“去年，你在楼下，我在楼上。”
沈归荑略掀开白纱，顺势去瞧，见下方林荫一片。提起去年她自然也是回忆起来了。
“没想到你我还真是有缘。”她含笑道。
谢韫钰眸光深深，扬声道：“这算什么，我希望和你的缘再深一点，再长一点。”最好长长久久的。
这话倒好似吓着她了，她咬着唇半天不言语。其实说是吓着倒不如说是有些羞恼，她这些年来何时遇到如他这般将喜欢弄得明目张胆的少年。京中的公子大多是庄重自持，就算是遇到喜欢的姑娘也是不会直言这情意，总是要多转上几个弯子才成。
“公子。”
“嗯？”
“我们现在走吧，”沈归荑侧过脸去看着他，唇畔含笑：“现在离开还可走到下一个县城呢。”
“现在走？”
“要不然打包些干粮？”
“其实，我还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但是说出来怕你伤心。”
“什么？”
谢韫钰笑着，拉着她往外走。撞见店小二让他去装车，顺带晚些时候去他们留宿的客栈把马车牵回来。风风火火地又带她出了门，驾马出城奔赴。
日落时分，马车停在了一处人家，谢韫钰下了马车进去院子同在院里的男人女人说了些话，又递上银钱。男人顿时喜笑颜开地随他过来将马车牵入庭院。
“来这作甚？”她出了马车看到所处的又是一处小镇子上，眼下农人回家，街上行人如织。
谢韫钰扶她下了马车，轻声道：“我带你去见你最想见的人。”
她身子一僵，由着他搀扶下马，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是我想的那样吗？”
谢韫钰反手握住她的手，朝屋子里招呼一声，男人手脚麻利地解下马绳将马牵了过来。
“我带你去。”他翻身上马，向她伸出手。
沈归荑心脏怦怦跳动剧烈，由他拉她上马，驾马离去。
恰时，一位老妇手挎着香篮扶着门颤颤巍巍地出来：“大儿，是谁来啦。”
女人忙上去搀扶住老人。
男人大声喊：“娘，是来看杏子林的。”
“什么？”老妇倾耳去听。
男人无奈又喊了一遍：“娘，他们是来看杏子林的。”
女人也接话道：“娘，是来买杏子林的。”
老妇人听清了，这才哦哦地应道。
男人放了扫帚上前来随媳妇一起扶着老人到一旁藤椅上坐下，他望着老人护在怀来的香篮：“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啊？什么？”
“我是问你要去哪里？”男人加大了声音。
“今天是沈府满门的七七日，我上山去给他们奉奉香火！”
“娘，沈府的七七早就过去了。”男人无奈：“现在天黑了，去山上不安全！”
老人啊啊两声才道：“沈大人，他们一家是好人呐，好人不长命呐。”
女人抹抹眼角的泪。
男人一叹，他老娘早就不记事了：“老天不开眼呐！”
策马狂奔，也是夜幕降临才到了那处。
沈归荑下了马，就着微茫的光见着眼前大大小小的坟包，潸然泪下。
谢韫钰瞧着眼前这一片小小的地里，挤满了密密麻麻，没有碑名的坟包。只有在最前端有着一个木制的没有名字的无字碑。
“是这儿吗？”她喃喃。
“就是这儿，”他道。他查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沈归荑跌跌撞撞，狼狈地来到，颤抖着手抚摸上那没有字的木碑，泣不成声。
谢韫钰用指腹擦去眼角的泪水，到她身边同她一般跪下来轻声道：“斩首之后，魏帝直接下令将他们丢到乱葬岗，是一些敬仰你祖父父亲的好心人一点一点地拾回残躯，趁着夜色送来这儿。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谁是谁，便都葬在了一处。又怕不知道有多少人，便在地上堆上坟包用来计着，立下无字碑。”
她跪在地，拥住那碑，眼眸冷冽得厉害。
谢韫钰跪在一旁，在碑的一边刨了个小坑出来。拿出火折子点了香烛，再点燃篮子里的纸钱。
微风席卷，小坑里燃烧尽的纸钱在空中飞舞。
沈祖父，沈祖母，沈伯父，沈伯母。我会照顾好沈归荑，你们放心。沈家诸位在上，我亦信她会还你们一份清白！
他朝他们磕了头，遂招呼起了沈归荑。
“来烧些纸钱吧。”
沈归荑的泪水好似流不尽似的，偏生又一声哭声也无，瞧起来怪瘆人的。
她过来跪在旁边一点一点地将纸钱撒在坑里，她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来京城吗？”
谢韫钰浅声道：“不知。”
“那为何不问？”
他笑：“我信你会和我说。”
沈归荑侧目望着他那双澄澈真挚的眼睛，直接跪坐下来，溢出一抹嘲讽地笑：“我同哥哥将他从街上捡回来的时候，他不过才七岁，瘦瘦小小的，就是一个乞丐。后来他认祖归宗，拜了我父为师，入了军营成了世子。可为何他连一年都等不了就迎娶新妇，迎娶的还是江微。”
谢韫钰垂眸，他知道她所言的就是齐予珩，但其间同江大姑娘有何关系他却猜不到。
“我同江微一起长大，是我闺中最好的朋友。她出身于将门，是最不同的一个女孩子，会武会诗词歌赋会琴棋书画，我的马术还是她教的呢。”她低笑着，“可一年前，我外祖家，白家表兄就上门来提亲了。原本什么都说好了，可交换庚帖抬聘那天，江微就病了。”
病了？
他侧目。
沈归荑嘲讽似的笑：“表哥对江微真心，说愿意等她，等她病好再来下聘。若是江家拒了也就罢了，偏偏他家满口应承。江微这病啊，大大小小一年有余了吧，可如今她倒是病好了，不惧花轿颠簸，不惧婚仪繁琐。”
“你一直在说江微，可为何不说说你自己。”
“我？我有何可说？”
谢韫钰凝视着她：“你和齐予珩。”
她眨着眼睛，神色暗淡了下去：“他是淮王世子，又是功业有成的大将军。而我家破人亡——”
“可你不喜欢他，你今天看到他和江微成亲，你只对江微生气，却不会对他生气。他赠你的钗你也并非如此爱不释手的珍贵。”
沈归荑笑着，将支钗拿出来，指尖摩挲着钗顶，有些失神：“他与江微定亲在前，又与我赠钗在后，他齐予珩把我当作什么。一个——妾吗。”尾音颤抖，她手一松，那支钗就没入火堆。
“是我这个没福之人入不了他齐家的有福之门。”
他捏着帕子去擦她又流下的眼泪，轻叹着：“你这个傻子，怎好在你的家人面前说这些。”
你怎么会是无福之人，沈归荑，你的福分该在后头。
他怎么会认为那是归荑呢，归荑最是守矩，怎么会同一个男子这般亲近，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眼见着迎亲的队伍走过，看热闹的百姓散去。
谢韫钰方才松了紧握着她的手，听见她恍若自嘲般的话：“新娘子应该很漂亮。”
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在舌头尖儿转了一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想说，若是你穿上那身婚服才合该是整个上京城最美的新娘子。
沈归荑游思在外没有感受到他的犹豫，视线紧紧地随着婚队，直到他们彻底地消失在街的尽头。百姓散去，街上又恢复了一惯的热闹，她拉拉他的袖子轻声说：“我们走吧。”
谢韫钰应声，随她绕过人流回了客栈。他想着她方才什么都没吃，刚唤了小厮去置备膳食，她却道：“我带你出去吃吧。”
他心思一动，压低了声音道：“可，合适吗？”
沈归荑知道他在顾及的是什么，略一咬唇，小声道：“那回家吧，我想雪团了。”
“别介啊，”他拉着她，“说起吃的，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保证合你我心意。”
“哎。”
他拉着她穿过人烟少的小巷，一路东拐西拐，时不时还停下来打量个半天。大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断桥的那间酒肆楼下，酒肆里客人少，大堂里也不过稀稀散散地坐着二三壮汉。
沈归荑仰着看着酒肆牌匾。
“海棠醉，看的清吗？”他低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酒肆是我姨母的嫁妆之一，在这儿准得不会有人察觉。”
“那我们来这儿做什么，喝酒吗？”
谢韫钰摇头：“你还会喝酒呢？”
“只会一点，”她应答，由着他把她拉进酒肆。
见来客，小二笑吟吟地迎接上来：“贵——”
谢韫钰掏出一块银牌丢他怀里。
小二一个变脸：“是小公子啊，小公子怎么来了？这位是？”
“小爷的妹妹，”他道，“小爷的上房可有开出去啊？”
小二回道：“公子您的房间谁敢用不是，还好好的呢。您请您请。”
谢韫钰朝沈归荑得意一笑，带着她上楼。
小二在后头将帕子往自己肩膀上一甩，开始啧啧啧。
另外一个小二擦完了桌子，走过来问道：“公子身边的那个姑娘是谁啊？”
“妹妹。”
“妹妹？没听说过公子还有这么大的妹妹啊，咱们娘娘可有没有小公主。”
“说不定是情妹妹呢，”小二说完一甩帕子，去了楼上。
楼上，进了屋子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
“还是这儿，”他双手一叉腰，笑容明媚：“去年，你在楼下，我在楼上。”
沈归荑略掀开白纱，顺势去瞧，见下方林荫一片。提起去年她自然也是回忆起来了。
“没想到你我还真是有缘。”她含笑道。
谢韫钰眸光深深，扬声道：“这算什么，我希望和你的缘再深一点，再长一点。”最好长长久久的。
这话倒好似吓着她了，她咬着唇半天不言语。其实说是吓着倒不如说是有些羞恼，她这些年来何时遇到如他这般将喜欢弄得明目张胆的少年。京中的公子大多是庄重自持，就算是遇到喜欢的姑娘也是不会直言这情意，总是要多转上几个弯子才成。
“公子。”
“嗯？”
“我们现在走吧，”沈归荑侧过脸去看着他，唇畔含笑：“现在离开还可走到下一个县城呢。”
“现在走？”
“要不然打包些干粮？”
“其实，我还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但是说出来怕你伤心。”
“什么？”
谢韫钰笑着，拉着她往外走。撞见店小二让他去装车，顺带晚些时候去他们留宿的客栈把马车牵回来。风风火火地又带她出了门，驾马出城奔赴。
日落时分，马车停在了一处人家，谢韫钰下了马车进去院子同在院里的男人女人说了些话，又递上银钱。男人顿时喜笑颜开地随他过来将马车牵入庭院。
“来这作甚？”她出了马车看到所处的又是一处小镇子上，眼下农人回家，街上行人如织。
谢韫钰扶她下了马车，轻声道：“我带你去见你最想见的人。”
她身子一僵，由着他搀扶下马，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是我想的那样吗？”
谢韫钰反手握住她的手，朝屋子里招呼一声，男人手脚麻利地解下马绳将马牵了过来。
“我带你去。”他翻身上马，向她伸出手。
沈归荑心脏怦怦跳动剧烈，由他拉她上马，驾马离去。
恰时，一位老妇手挎着香篮扶着门颤颤巍巍地出来：“大儿，是谁来啦。”
女人忙上去搀扶住老人。
男人大声喊：“娘，是来看杏子林的。”
“什么？”老妇倾耳去听。
男人无奈又喊了一遍：“娘，他们是来看杏子林的。”
女人也接话道：“娘，是来买杏子林的。”
老妇人听清了，这才哦哦地应道。
男人放了扫帚上前来随媳妇一起扶着老人到一旁藤椅上坐下，他望着老人护在怀来的香篮：“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啊？什么？”
“我是问你要去哪里？”男人加大了声音。
“今天是沈府满门的七七日，我上山去给他们奉奉香火！”
“娘，沈府的七七早就过去了。”男人无奈：“现在天黑了，去山上不安全！”
老人啊啊两声才道：“沈大人，他们一家是好人呐，好人不长命呐。”
女人抹抹眼角的泪。
男人一叹，他老娘早就不记事了：“老天不开眼呐！”
策马狂奔，也是夜幕降临才到了那处。
沈归荑下了马，就着微茫的光见着眼前大大小小的坟包，潸然泪下。
谢韫钰瞧着眼前这一片小小的地里，挤满了密密麻麻，没有碑名的坟包。只有在最前端有着一个木制的没有名字的无字碑。
“是这儿吗？”她喃喃。
“就是这儿，”他道。他查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沈归荑跌跌撞撞，狼狈地来到，颤抖着手抚摸上那没有字的木碑，泣不成声。
谢韫钰用指腹擦去眼角的泪水，到她身边同她一般跪下来轻声道：“斩首之后，魏帝直接下令将他们丢到乱葬岗，是一些敬仰你祖父父亲的好心人一点一点地拾回残躯，趁着夜色送来这儿。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谁是谁，便都葬在了一处。又怕不知道有多少人，便在地上堆上坟包用来计着，立下无字碑。”
她跪在地，拥住那碑，眼眸冷冽得厉害。
谢韫钰跪在一旁，在碑的一边刨了个小坑出来。拿出火折子点了香烛，再点燃篮子里的纸钱。
微风席卷，小坑里燃烧尽的纸钱在空中飞舞。
沈祖父，沈祖母，沈伯父，沈伯母。我会照顾好沈归荑，你们放心。沈家诸位在上，我亦信她会还你们一份清白！
他朝他们磕了头，遂招呼起了沈归荑。
“来烧些纸钱吧。”
沈归荑的泪水好似流不尽似的，偏生又一声哭声也无，瞧起来怪瘆人的。
她过来跪在旁边一点一点地将纸钱撒在坑里，她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来京城吗？”
谢韫钰浅声道：“不知。”
“那为何不问？”
他笑：“我信你会和我说。”
沈归荑侧目望着他那双澄澈真挚的眼睛，直接跪坐下来，溢出一抹嘲讽地笑：“我同哥哥将他从街上捡回来的时候，他不过才七岁，瘦瘦小小的，就是一个乞丐。后来他认祖归宗，拜了我父为师，入了军营成了世子。可为何他连一年都等不了就迎娶新妇，迎娶的还是江微。”
谢韫钰垂眸，他知道她所言的就是齐予珩，但其间同江大姑娘有何关系他却猜不到。
“我同江微一起长大，是我闺中最好的朋友。她出身于将门，是最不同的一个女孩子，会武会诗词歌赋会琴棋书画，我的马术还是她教的呢。”她低笑着，“可一年前，我外祖家，白家表兄就上门来提亲了。原本什么都说好了，可交换庚帖抬聘那天，江微就病了。”
病了？
他侧目。
沈归荑嘲讽似的笑：“表哥对江微真心，说愿意等她，等她病好再来下聘。若是江家拒了也就罢了，偏偏他家满口应承。江微这病啊，大大小小一年有余了吧，可如今她倒是病好了，不惧花轿颠簸，不惧婚仪繁琐。”
“你一直在说江微，可为何不说说你自己。”
“我？我有何可说？”
谢韫钰凝视着她：“你和齐予珩。”
她眨着眼睛，神色暗淡了下去：“他是淮王世子，又是功业有成的大将军。而我家破人亡——”
“可你不喜欢他，你今天看到他和江微成亲，你只对江微生气，却不会对他生气。他赠你的钗你也并非如此爱不释手的珍贵。”
沈归荑笑着，将支钗拿出来，指尖摩挲着钗顶，有些失神：“他与江微定亲在前，又与我赠钗在后，他齐予珩把我当作什么。一个——妾吗。”尾音颤抖，她手一松，那支钗就没入火堆。
“是我这个没福之人入不了他齐家的有福之门。”
他捏着帕子去擦她又流下的眼泪，轻叹着：“你这个傻子，怎好在你的家人面前说这些。”
你怎么会是无福之人，沈归荑，你的福分该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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