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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邀他上街,察觉所喜

    他这病反反复复,道是一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到了七月中的时候才算是尽好了。

    又一日清晨,沈归荑出门时就见得他在院中练剑,才觉得他是好全了。

    余光见她,停下了动作,轻喘着气看她:“沈归荑?”

    “你继续,非常好。”她弯了目子,点头夸赞。

    这话倒是让他害羞了,不觉就红透了耳廓。他挠挠头:“你,这是要去集市?”

    沈归荑点头:“我绣完了,隔了好些日子,也不知道许老板还收不收?”

    他竟然表现得比她还激动,几步就到篱笆那处:“你的绣技这般好,怎么会不收呢?”

    沈归荑恍若真被他眼中的真挚之情感染,亦点头赞同:“那便承公子吉言了。”

    谢韫钰咧嘴傻笑,欲语不语地耍着剑,掩耳盗铃般的目光在她身旁飘忽不定。

    “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她脑袋一歪,含笑出声。

    “我?”他攀在篱笆上,神情激动:“我也可以一起去?”

    这么激动作甚?她也没说不让他一起。

    沈归荑虽疑虑,但还是点头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

    “要!”他一把将剑丢出去:“你妾等等我,我去换身衣裳!”

    见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她掩唇笑出声。

    后边的屋子里,红婶忙着给雪团喂小鱼干,一个不注意它的大脑袋就直接钻到袋子里。再一次将它提溜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

    红婶长长一叹,暗自道:她家公子还是没出息。

    “哎呀,你怎么又钻进去了?”她回头,雪白的毛团子整个身子都进了袋子里,只留下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外面。

    “喵呜!”雪团被巴拉出来,不满地叫。

    谢韫钰换了衣裳出来,贴心得给她拿着竹篮。

    路程过半,他突然道:“沈姑娘,下次我教你骑马吧。这路也太难走了,你走了脚疼。”

    这次,她眼珠流转,没有开口拒绝,一口笑应下来:“好啊,劳烦公子教我。”

    “好!你放心我可厉害了!”

    少年郎君的笑意比天边的那轮羲日还要璀璨夺目。

    沈归荑好似被灼了目,偏过脸:“你的武功很好吗?”

    他拍着胸脯,仰首道:“那时,小爷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她含笑嗔道:“真是自说自话。”

    “哎,”谢韫钰任她说了也不恼,乐呵呵地跟上去,“我说得可是真的欸!”

    “真的?”

    “真真的。”

    眼下,天湛蓝,白云悠悠,风轻轻。一对儿男女笑闹着行走在林间,惊起飞鸟逃窜。阳光明媚,青春正好。

    到了市集,谢韫钰等候在外,又进了绣坊对面的那一间酒馆要了一壶清茶在檐下坐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茶,一边视线从未在绣房大门处离开。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茶壶盖子,一手撑住下巴。他想着,她现在做什么?

    “许老板。”

    闻她声,在柜台算账的许老板抬起头,见着她,面露惊喜之色。

    “白姑娘?”

    许老板迎上前来,她笑着:“我还以为姑娘不来了呢。”

    “这些时日家中有事耽搁了,”她将篮子里的绣品取出:“就是不知道老板还收否?”

    许老板颔首,闻她话露出心疼之色:“收,还收的。姑娘是个可怜人,有事啊就处理好了再来就是。姑娘的绣品好,一出手啊就哄抢着要呢。”接过绣品,抚摸过栩栩如生的绣样,她双眸露出惊艳。

    沈归荑笑着,没有如她所愿接话,只是道:“老板还收就好。”

    许老板一叹:“姑娘真的不打算来此吗?在下惜才。”

    “不了,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

    “哎,姑娘也该著上些私人记号,日后或许能记载于册,万世荣光。”

    沈归荑谢过她的好意:“只不过是为了吃食罢了,不敢玷污名人大家清名。”

    “胡说,”许老板嗔道:“名人大家就不吃饭啦?”一摆手,她道:“罢了罢了,你既无此心,我也不强求。我去给你拿银子。”

    “多谢。”她道。

    “姑娘还要不要再带些绣样回去?”她敲着算盘,头也不抬。

    “绣样就不必了,近来家中事忙。待轻暇时再绣上一些来让老板掌眼。”

    许老板算好了账,拿了银钱过来给她:“好好,姑娘还是要好好想想在下所说的。这时人崇尚绣技,有了名气来钱也就会快多了。”

    沈归荑接过银子放入荷包里,福身道谢:“老板好心。”

    “慢走啊。”许老板将她送到店门口。

    沈归荑再次同她告别。

    谢韫钰见着她出来起身上前去。

    “如何?”他双手环胸。

    “正如公子所言。”她笑答。

    他露出一口大白牙:“那,你——有什么可以给我的吗?什么东西都可以。”他面露小心之态,像是邀宠的萌犬。

    她轻轻一笑,故作着不允:“你才与我说了不过一句话就想图报答?不太好吧?”

    谢韫钰嘟着嘴,拉着她的阔袖一角摇晃,暗自撒娇。

    沈归荑最受不得他这样,无奈道:“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你谢公子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他们又不认识我,管他们作甚?”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沈归荑却唯恐他这模样落人眼中,妥协道:“那你想要什么?”

    谢韫钰立即就喜笑颜开:“这还可以有要求?”

    “我又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他凑近,低声道:“沈大家亲绣的一件大氅。”

    沈归荑瞪了眼他,低斥:“别胡说!”

    他见她发怒,连忙举手讨饶:“我错了,那你做不做嘛~”

    沈归荑真受不了他这一言不合就撒娇的德行,嘴角抽了抽:“做,给你做。”

    他鼓掌,欢欣道:“真好!谢沈姑娘赏赐。”

    沈归荑摇头,躲过了他讨好伸过来意图帮她拿篮子的手。他也不强求,好处得了,接下来的小事还算难吗?前者就在懊恼她为何这般就答应了。

    随后他们又去了一家卖葬品的店铺,他立在她身后做着保护神,警惕地盯着她周围,听着她同店家请教。出来之后,又从着店家的话去布匹铺子中又买了所用的布匹。

    他瞧着她花光了这些时日所挣的银钱,买了一堆用来绣经幡最好的物什。

    “看来换你的银钱又得等上很长一段时间了。”她抿唇笑道。

    谢韫钰蹙着眉,却说着:“你为什么不买一件好一点的衣衫呢?”看着她身上是细布衣裙,戴的是木钗白花,买的却是丝绸锦缎。

    沈归荑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已经很好了。”

    两人各怀心思顺着人流出了城。

    回到小居,谢韫钰眼尖地看见那海棠树上,繁枝掩盖,似乎站着什么人。

    他面不改色地转头朝她道:“我,我想起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沈归荑颔首,率先进了屋子。

    待屋门打开又合上,他一下就冷了脸色,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朝树上掷去。

    “是何人?”

    “你好狠的心哪,”一个青影从树上落下,稳稳站在地上。她回身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谢韫钰收回手,冷着脸道:“怎么是你?”

    孙萦芑不答,只是朝他展示着身上的衣衫:“这般文雅,你喜欢吗?”

    谢韫钰嘴角抽搐,偏过头。

    那边,沈归荑摘下了帷帽,支起窗,见他还站在院门觉得奇怪。因着孙萦芑所站位置有一棵硕大的海棠树遮挡,她瞧不着她的身影。对独自一人站在院外的他才心生疑惑。

    他不是有事去做吗?

    “喵~”雪白的小猫跳上窗台,仰着脸来蹭她的手。

    沈归荑心里一软,朝他一颔首转手抱起小猫往屋子深处去了。

    见她走了,谢韫钰才后知后觉自己松了一口气,冷着脸负手转头离开。

    孙萦芑连忙跟上,到了一处半坡位置他才停下来。前者走到他身侧,在他还没有开口之前就先一步道:“方才那个就是你喜欢的女子?”

    他张着嘴还没有说话,她又先一步道:“她生的是很好看,但我也不差啊?为什么你——”

    沈归荑所站的地方是看不见她,但她能看见她。

    谢韫钰将她的话打断:“孙姑娘,我都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这和你长什么模样,有什么样的品性外貌没有关系。”

    “谢韫钰,”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凑近他,很自信地说道:“你也没这么喜欢她嘛。”

    “那你认为我该如何才是喜欢?”他后退好几步,反问。

    见他后退,她也不恼:“你这般爱讲道理,若是她是你喜欢的人,又怎么会如此折辱于她?外室?伯父伯母知道吗?难怪这一月多你都难回家一次,是被此处的温柔乡绊住脚了么?”

    她唇角挽起笑,但染着苦涩的意味。她在拿话刺他,何尝不是在往自己心里插刀子呢。

    谢韫钰猛然看向她,眼神如刀,淬着冷意。

    孙萦芑心里一哆嗦,按捺住自己,不让自己后退弱了气势。

    “孙萦芑,我告诉你,有些话是不能从嘴里出来的!”他逼近她:“比如,那句‘外室’之谬言!你听着,我不会让她做外室,我谢韫钰要名正言顺迎娶她过门,做我的夫人!”

    他话就似那最冰冷最锐利的刀子,在她的心里一下一下的凌迟着,将那一颗心千刀万剐。

    她一下就红了眼,眸中蓄着泪。颤抖着,她质问他:“那我呢?我算什么?我与你之间的这么多年的情谊算什么?”

    谢韫钰别过眼睛去,朝他递过去一方锦帕:“这锦帕是新的,孙萦芑,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是知己。”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可以是。

    孙萦芑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抬袖一抹眼泪,痴痴笑道:“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做知己呢!”

    “那也可以什么都不是,”他回头,静静地凝视着她。

    声音很温和,可入了心便化作寒刃,裹着无双的寒气。

    她的目光落在他未曾收回去的手上,那方巾帕上。

    “谢韫钰,你就不能在狠一点,再坏一点,再让我多恨一点?”她抬头望着他凄苦地笑着。

    他将帕子塞到她手里,轻声道:“孙姑娘,我希望你能寻你所喜,爱你所爱,一切都是你所欢喜的样子。不要为旁人去哭,也不要为了旁人的欢喜而毁灭了你自己的欢喜,这样不值得。”

    孙萦芑攥紧帕子,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许久,谢韫钰才听到她闷闷的话,声若蚊蝇:“需要我帮你去告诉伯父伯母吗?”

    “你说什么?”他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你没听到就算了!”她大吼。

    见她转身欲走,他不紧不慢地道:“孙姑娘,还劳烦请你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她反身大喊:“谁稀罕!”完后,大步流星,气冲冲地下山。

    谢韫钰看她大吼完就快步离开,手指一划过鼻子。他双手环胸笑着,他知道孙萦芑的傲骨,经过这么一下她定然也会逼自己放下他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