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报名日
方才早早就醒来了。
他本打算睡到自然醒，谁知还是早醒了。
只是报名而已。他能想得通，可还是醒得很早。
干坐着，空想着，不如先动起来。
今天会是个好日子。此时的东方已经比昨天更早地泛起了红晕。
天地寂静，也清净。
方才运转丹田之气，感受天地间的灵力，呼吸吐纳之际让身心慢慢融入到天地之中。
天妙宗主修的是自然灵力中的土系一脉。
他现在感知着大地的脉动，但心跳声还是无法应和大地的脉动。
七岁生日那天，他的手按在父亲的胸口，在父亲的引导下，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居然可以和大地的脉动同频共振！
然而，大地的脉动比人的心跳纯粹。没有复杂的节奏，没有过多的杂音。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报名日，方才的心绪相比较于以往，更显得激动。
人一激动，心跳就会加快，还会出现不一样的莫名悸动。
导引体内的灵力走遍全身，方才收整身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还是要加倍努力啊。
今天村长家早早地升起了炊烟。
想起昨天是老村长的生日，他被长眉真人叫去，对老村长的失约，想着这几年老村长对自己的关照，他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方才擦着汁，发觉烟已经减弱，看来早饭做好了。
没一会，他看到孟羽挎着个竹篮出来了。
她今天这么早就到爷爷家了啊。方才暗想着。
孟羽是老村长的宝贝孙女，虽说仅是个普通的农家姑娘，却是个让人一见倾心的女生。
她的身材高俏，四肢修长匀称，圆润的鹅蛋脸上，一笑起来就会露出两颗深深的梨涡，原本水灵有神的大眼睛也会因为笑眯得弯弯的。
方才看出孟羽前进的方向，不是回自己的家，而是去他家。
这么早……难道是给我送早饭吗？
昨天李婶已经拿过来好多了。
看着孟羽轻抚着盖在竹篮上的盖子，再转两个弯就到他家了。
方才赶紧施展灵力，两个起落，他就降到了自家的后门。
……
孟羽敲门的时候，方才已经用最快速的方式擦拭身子，换了一身衣裳，左嗅右闻，确保汗味不那么浓烈了，这才打开了门。
孟羽也不客气：“大哥啊，我都看你从山上飞下来了。”
方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笑道：“羽妹，你的视力是越来越好了。”
“你又不是只小蚊子。”孟羽像回到自己家那样平常，“那么大个人。而且能从山上飞下来的，在村子里也只有你一个人。”
方才长大了，孟羽也长大了。
孟羽照例自然地把早饭放到桌上，见方才愣站在门口望着自己，露出甜甜的微笑，就地打了个转。
“好看吧！”孟羽双手拎着裙边，左右摆动着，“这可是为了爷爷生日，我特意赶制出来的。”
今天的孟羽随意地把头发束在一起，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裙，外套一件小羊羔皮袄。
现在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比朝霞还要热烈几分的红晕。
春天来了，气温在渐渐升高。
“问你呢。”孟羽停下摆动，上前打了木头般呆立着的方才的手臂，“好不好看？”
方才早就看得出了神，连连点头，连声说：“好看，好看，好看。”
孟羽狡黠地一笑，追问道：“是我好看，还是裙子好看。”
方才“啊”地一声，脸一下子比熟透的番茄还要红。
“你啊什么啊呀！”孟羽故作生气，“快吃饭吧，你还要去报名呢。”
“是的，还要报名。”方才赶紧走到桌边，“吃饭吃饭，先吃饭，再报名。”
孟羽边气哼哼地把饭菜从篮子里拿出来，边念叨：“奶奶让你吃得饱饱的再去报名。”
“谢谢奶奶！”方才坐到凳子上，“吃得饱饱的。”
他接过孟羽递过来的米饭，听她说：“爷爷也真是的。明明报名时间还早着呢，就催着我赶紧给你送来。”
方才低着头不敢看孟羽，边扒饭，边说：“还早，还早。”
“你还真不客气呢。”孟羽拿起自己那碗饭，“我也还没吃早饭呢。一早就急着把热饭热菜送过来。你也不等等我。”
“啊……等。”方才赶紧把碗筷放到桌上，双手放到腿上，“等……肯定等。”
孟羽噗嗤一笑：“赶紧趁热吃吧。奶奶一早就准备了。”
“哦，好。”方才应着，拿起碗，快速地把饭扒进嘴里。
孟羽把一块炒蛋夹到方才碗里，温柔地说：“别光吃饭啊。也要吃菜。”
方才的心更乱了。
他应着“吃菜吃菜”，从那碗青菜里夹了一大筷，一口全吃了进去。
孟羽笑了，笑的比朝阳还要浓烈，比鲜花还要灿烂。
真是这灿烂的微笑，浓烈到令方才更加不知所措。
孟羽问道：“你不喜欢吃炒蛋了？”
方才十分认真地回道：“十分喜欢。”
孟羽：“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方才把炒蛋放进嘴里，没嚼两下就咽了下去。
“你……”孟羽急了，“这可是我亲自做的炒蛋，你就这样吞了？”
方才：“那要怎么吃？”
孟羽不忍心欺负这样的方才，笑着：“就按你刚才的那样吃。”
她先夹了一块炒蛋放进嘴里，又夹了一块炒蛋给方才。
她一边细嚼，一边柔声说：“或者像我这样也行，慢慢嚼着吃。”
方才照着孟羽说的，慢慢地嚼着，细细地品味着，然后缓缓地咽了下去。
孟羽很开心，立即追问：“味道怎么样？”
“很好。”方才呆呆地一笑。
“什么很好?”
“就是炒蛋的味道很好。”
孟羽想了想，又接着问：“那么炒蛋味道好在哪里呢？”
她期待着方才会说出“因为是你做的，所以炒蛋的味道很好”。
方才听到孟羽在问他炒蛋的味道好在哪里，他脑子里已经有了答案：因为是你做的，所以味道才这么的好。
他抬起头，迎上孟羽满怀期待的目光，认真地回答道：“因为有蛋的味道。”
想起“因为有蛋的味道”这个离谱的回答，孟羽赌气不再理他了。
她顾自吃完饭，然后监督着方才把所有的菜都吃完，连一滴汤汁都没让他放过。
她一声不吭地收拾完碗筷，急步走到门口，又跺了下脚，转身，看到不知所措的方才，心一下子又软了。
方才带着歉意地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真是个呆子。孟羽暗暗跟自己较劲。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老实说，是有一点。但已经没事了。对了，祝你报名顺利。”
“嗯，顺利。”方才举了下手，然后发觉不知道为什么要举起手，立即急促地挠了挠头。
孟羽好似看着奇异生物似地瞪了方才一眼，扔下“笨蛋”两个字。
她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小跑着回去了。
……
天妙宗位于妙高峰。
妙高峰以高、挺、秀三项位列八大宗门之首。
妙高峰的高是一种风骨，挺是一种气魄，秀是一种态度。
天妙宗地理位置的独特。
往北有雪池，临东有乌江，朝南有蛮湖，往西有剑水。
它的独特更在于，在邪魔大清除期间，那些自知当下无法对抗宗门神圣之力的魔邪们，极少部分藏到远海孤岛，极大部分隐遁接近天妙宗管辖边界的蛮戎阴砂之所。
天妙宗自然成为了抵抗魔邪反扑的第一道屏障。
方才感受着从东方吹来拂在身上的暖风。
现在他默默地走在山道上，想着和孟羽生活中的某些点滴，他越想越觉得孟羽说的太对了，自己就是个笨蛋。
至于为什么今天面对孟羽时会有这么大的不知所措，完全是一周前去村长家拜访时，那几位邻居大婶说了句“村长，你的孙女婿来了”。
“哟，这不是方才吗！”一个热情洪亮的熟悉声音从不远处的山亭里传来。
方才寻声望去，果然是大牛。
“大牛！”方才大方地挥手回应，大声道，“你又来了。”
“来了来了。”大牛朗声笑起来。
他快步冲出亭子，吼着“借光”“借过”，碰撞出一条道来，小跑着来到方才面前。
大牛是林正然的小名。属牛，人高大，体格健壮，一身剽悍的肌肉，活脱脱体现出专攻土系防御方面的灵力修行者的体形。
方才对林正然的热情，根本无法拒绝。任由林正然把他抱住，往上举了举。
那场面，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多年未见的两兄弟，在今天这个重大的日子里，终于相见了。
方才比林正然小一岁。
林正然参加过两次宗门的入门弟子考试了。
“今年准备好了？”方才终于落地。想起往事，他打趣地接着道：“但听你的声音，还是很激动啊。”
“这不是看到你来了吗。”林正然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你看，我这次都没抱着你打圈圈。”
方才的脸一热。想起林正然每次来找他求教灵术方面的问题时，都会先亲热地给他拥抱，还会举起他转上几个圈，更会叮嘱他几句，要多吃饭，多吃肉，才能长得跟他一样壮。
他阻挡过，躲避过，更阻止过，可还是敌不过大牛旺盛的热情。
敌不过，就加入吧。
真挚的热情能够感染到人，并使其融入到热情的真挚之中。
林正然猛地一指亭子方向：“你要不信，你就去问问我的小兄弟。在没见到你之前，我可安静了，坐的可端正了。”
你真要坐的端正，怎么会看到我呢。方才心中笑着暗想。
听到林正然喊他名字时，他就看到有个瘦小的少年身影，想跟着林正然一起跑出亭子。
可对方迟疑了一下，又退回进亭子，站在柱旁，一直望向这里。
林正然向瘦小的少年挥了挥手，瘦小的少年也举起手挥了两下回应。
“他叫猴子。”林正然拉起方才的手就往亭子走，“我记得他和你同年。”
来到亭子，林正然一拍方才的肩膀，满是骄傲地说：“猴子，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方才兄弟。”
“幸会幸会。”猴子露出略带生疏的笑容，十分客套地说，“大牛哥经常在我面前夸你厉害。”
“看看你说的。我怎么能是夸呢。”林正然纠正道，“我可是实事求是地说了方才兄弟的厉害而已。”
“我绝对没有添油加醋！”林正然拍着胸脯，向是在跟方才保证，又接着介绍说，“他是猴子，叫魏光。他是我兄弟，所以，他也是你兄弟了。”
魏光在三人中长得个子最小，身材也最瘦，可他的一双灵动的眼睛却大的出奇。
“方哥好。”魏光再一次介绍自己，“我叫魏光。”
方才问明魏光的出生年月后，发觉对方比自己还要大上一个月。
林正然解围道：“年龄不是问题。”
魏光配合地应和：“大牛哥说的是。”
方才在和魏光打招呼时，觉察不出魏光有灵力修为。
要让别人觉察不出自身的灵力修为，一种是本身就不具备修行灵力的体质。另一种是修行到一定境界后，可以自如地控制灵力在体内游走，达到不被他人探知出修行到何种修为程度的状态。
方才于是问道：“你怎么也是今年才来参加入门弟子的报各？”
魏光刚要说，林正然已经抢着回答了：“猴子不是来报名的，是被我硬拉着来看热闹的。”
魏光点点头，有些惨淡地一笑：“我并不是修行灵力的体质。从小多病，一直在家养病呢。这两年大牛哥说是从方哥你这里习得了一个什么大地有灵术……”
林正然更正道：“地灵术。”
“对，地灵术。”魏光的眼里闪出生命的光辉，“大牛哥只要一有空，就会用地灵术找到有助我身体静养的位置，我的病慢慢地好起来了。”
谁料林正然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地道：“病是慢慢好起来了，就是不长个儿。”
说着，他转向方才：“好兄弟，有没有什么天灵术的，好让猴子长长个儿。”
魏光的脸涨的通红：“大牛哥，你明明知道我们家的个儿本来就都不高。”
林正然怔了怔，笑道：“抱歉抱歉，你看看，我又激动了。”
“没事。”魏光笑道，“大牛哥也是希望我长得壮点。”
林正然神色一正，认真地道：“兄弟，你别看猴子这小身板弱，可他的脑子，厉害着呢。你知道吗，他生病在家休养的日子里，居然把长者大人家里的书都看完了，而且还是一字不差地倒背如流。连长者大人都夸他脑子厉害，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呢。”
说到这里，林正然脸上再次出现傲骄的神态，好像魏光看完的书和得到的赞许，也有他的功劳一般。
魏光刚刚褪下去的脸红，又汹涌地攻了上来：“我也是看看书打发下时间了。”
方才见状，配合地道：“大牛哥说的肯定是真的。”
“嘿，看看你们俩，怎么都来这套。”
林正然虽然这么说，神情好似有些不耐烦，可心里美的很。
方才提议道：“我们还是边走边聊吧。”
魏光解释说：“是我走的太累了，所以在这里休息休息。”
林正然再一次更正说：“别看猴子瘦小，他可有骨气了。我说我背着他走吧，他偏不，一定要自己走完全程。”
方才这才知道了今年林正然来报名，为什么没有和他打招呼了。
既要照顾好想看看外面世界的魏光，另一方面，应该是为了要顾全魏光的自尊。
现在不期而遇，天意使然，林正然本身对方才并没有见外过。
方才本想施展个灵术协助魏光上山的，听林正然如此直接地夸着魏光，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方才：“那我们一起慢慢走。”
林正然：“对的，慢慢走。反正今天就报个名就测个灵，抽个文试，别的事也没有。”
魏光推让再三，最终还是遵从了林正然的提议：他走在前面，他们俩跟在后面配合他上山的前进速度。
听着两人在身后聊着近一年来的境况，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魏光感到人生路上肯定会有更多的精彩等着他去体验。
……
妙天门没有繁复的门饰和雕饰，仅是普通的两扇松木门。
木门两边连楹联都没有，上面挂着一块德上人写的三个金色楷体大字“妙天门”。
进入妙天门，正式进入了天妙宗。
石阶上有着造型各异的观。
甘泉旁布着形状高底统一的亭。
岩洞中设有怡情怡神更怡心的石台。
峰峦上坐着气派雄伟的大殿。
特别是主殿天妙殿，建在三重高大的石台基之上。殿前三丈高的鎏金铜香炉，终年香烟袅袅。
殿围一排绿松参天，翠竹簇拥映阶，仙鹤闲散悠然，灵龟锦鲤自在戏水。
好一处福地。
据说天妙宗内的每一尊神，每一道梁，每一根柱，每一扇门和窗，小到每一片瓦，都经过德上人的巧心安排。
天妙宗就是德上人的心血，德上人为了天妙宗倾尽了全部。
报名的流程早已化繁为简。
参加宗门入门弟子考核的，是先进行灵力测试，再进行文试，两项都通过之后，才会进行武试的比拼。
测灵碑是一块丈高的通体漆黑如墨的石碑，设在明月泉旁边的八角两仪亭内。
测灵碑的宽度，刚好连接亭底座那副太极图一白一黑两个圆点。
入门弟子的考核，是为了选拔真正的人才。
文试自然不必说，全凭日常的知识积累。
武试涉及到灵力比拼，要是没点灵力修为，上场等同于自找苦吃。
魏光虽然不参加报名，但还是抱着兴奋和好奇排在队伍里，在方才和林正然的中间。
“只需要单手放到测灵碑上，”林正然说着把手掌放在魏光的后背上，“轻轻地释放出灵力注入到测灵碑，发出白色的光亮，就算通过了。”
魏光感到后背升起一股暖流，知道大牛哥把灵力传输给了自己。
这两年就是靠着大牛哥的地灵术和灵力，他的身体才有了明显的好转。
魏光大眼睛一转，马上追问：“要是有人刻意保留实力呢？”
“保留实力并不违规。”林正然说明着，“哪怕仅是手掌旁边的一小圈发出光亮，也算有灵力，就能通过。”
“这样不是很不公平吗？”魏光好奇极了。
“所以还有武试在。”林正然回想起前两次的经历，感慨极了，“谁也不想自己的实力过早地被他人见识到。”
魏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一直盯着测灵碑上出来的图形变化。
正如大牛哥所说，有好多人真的仅施展出比手掌区域大了那么一点的光亮。
可能是有所保留，也可能是实力本就如此。
对自身灵力比较自信的，还会施展出也是受到控制的光亮区域。
这样也是一个好方法，让那些不如己的人，不再存丝毫的侥幸，冷静地面对残酷的现实。
魏光默默统计着，从测灵碑人为地控制出现有规则的图形起，圆形出来的次数是最多的，其次的图形是方形，或是棱形，特殊点的图形还有直条形和横条形的。
这时，有一人施展出流动的波浪形。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那人客气地四下拱了拱手，十分得意地扬长而去。
“真是个傻子。”
“有什么好得意的。”
“注入灵力罢了，作什么秀，有什么可高兴的。”
“就是。最后比拼的可是现场的实力。”
“兄台说的对。这种花招，也只有在测灵碑前秀一秀了。”
对于灵力的施展成形，魏光从书上也了解到过一点。
灵力是以点成面，除了仅让手掌边发出闪亮外，圆的图形是最容易呈现的。
至于方形和长条，只需要稍加控制，也是不难办到。
棱形比较特殊，更别说波浪形，还是流动的那种。
林正然听着那些嘲讽的话，冷哼了一声，低低地对方才说：“那人今年有戏啊。”
方才认同道：“不错。那个人的实力绝对不弱。”
林正然好似忍着笑：“就是太浪了点，不懂得收敛收敛。”
方才点了点头。
魏光问道：“等下你们想亮什么出来？”
方才决定随大流：“我做个圆出来就行了。”
林正然神秘地一笑，压低声音说：“我的吗，你们就瞧好了吧。”
然而他又接着补充：“你们知道吧，长老们可是盯着测灵碑的。先不说德上人吧，在测灵碑前露一手，多多少少会给长老们留下个好印象。”
林正然说的没错，在天妙殿二楼，此时站着三个人，俱是天妙宗的长老。
轮到方才了。他很随意地把左手放到测灵碑上。
手掌刚一接触到测灵碑，一个直径横切碑面的圆就显了出来。
站在远处看的，会觉得方才拥有的灵力修为也不过如此。
有几个觉着方才的灵力还远不及刚刚那位秀了一把波浪的。
可那些站的近的，特别灵力修为不错，眼力又好的，看到方才露出的这一手，都会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捏一把汗：方才对于灵力的掌握和收放的自如，已经达到了天妙宗师兄级别的实力。
这些人的心里都在祈祷着，祈求得到德上人护佑，在接下来的武试中，千万千万别抽到成为方才对手的数字。
方才走出亭外，待魏光出来后，向天妙殿二楼望去。
现在有四个人了。
他凝视一望，新出现的那人居然是天泰宗的元上人。
站在元上人左手边的是长眉真人。
站在无上人右手边的是宿心真人和慈昂真人。
长眉真人看到方才在望向这边，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方才看到元上人好似在问长眉真人些什么，赶紧收回视线。
林正然看到方才居然是常规发挥，心里有些不爽。
所以他并没有听取方才的叮嘱，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浪的更厉害。
不知是为了发泄前两年的不满，或者纯粹是为了引起众人及长老们的注意。
只见他来到测灵碑前，把右手放到碑上，感受着测灵碑石面的光滑和冰冷。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气之时，突然双目圆瞪，猝不及防地喊一声：“嗨！”
一个占了半个碑面的拳头浮现出来，缓缓往上升起，慢慢地顶出了测灵碑面。
林正然的举动，让排在他后面的那位，等了小一会。
可以十分确定的，看到这一幕且实力不如林正然的，都在心中对他骂了小一会。
林正然俨然一副小人得志沾沾自喜的模样。
魏光语声里满是笑意：“大牛哥……你可真是牛脾气。”
林正然冲向方才抬了抬下巴，一脸傲娇地道：“这就是一浪更比一浪强。”
浪不浪的先不说。
魏光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
不管是已经完成灵力测试的，还是继续排着队即将进行灵力测试的，目光里流露出控制不住担忧的人，明显多了很多。
看来林正然的拳头，是真的把大多数人的心里防线给击破了。
他本打算睡到自然醒，谁知还是早醒了。
只是报名而已。他能想得通，可还是醒得很早。
干坐着，空想着，不如先动起来。
今天会是个好日子。此时的东方已经比昨天更早地泛起了红晕。
天地寂静，也清净。
方才运转丹田之气，感受天地间的灵力，呼吸吐纳之际让身心慢慢融入到天地之中。
天妙宗主修的是自然灵力中的土系一脉。
他现在感知着大地的脉动，但心跳声还是无法应和大地的脉动。
七岁生日那天，他的手按在父亲的胸口，在父亲的引导下，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居然可以和大地的脉动同频共振！
然而，大地的脉动比人的心跳纯粹。没有复杂的节奏，没有过多的杂音。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报名日，方才的心绪相比较于以往，更显得激动。
人一激动，心跳就会加快，还会出现不一样的莫名悸动。
导引体内的灵力走遍全身，方才收整身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还是要加倍努力啊。
今天村长家早早地升起了炊烟。
想起昨天是老村长的生日，他被长眉真人叫去，对老村长的失约，想着这几年老村长对自己的关照，他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方才擦着汁，发觉烟已经减弱，看来早饭做好了。
没一会，他看到孟羽挎着个竹篮出来了。
她今天这么早就到爷爷家了啊。方才暗想着。
孟羽是老村长的宝贝孙女，虽说仅是个普通的农家姑娘，却是个让人一见倾心的女生。
她的身材高俏，四肢修长匀称，圆润的鹅蛋脸上，一笑起来就会露出两颗深深的梨涡，原本水灵有神的大眼睛也会因为笑眯得弯弯的。
方才看出孟羽前进的方向，不是回自己的家，而是去他家。
这么早……难道是给我送早饭吗？
昨天李婶已经拿过来好多了。
看着孟羽轻抚着盖在竹篮上的盖子，再转两个弯就到他家了。
方才赶紧施展灵力，两个起落，他就降到了自家的后门。
……
孟羽敲门的时候，方才已经用最快速的方式擦拭身子，换了一身衣裳，左嗅右闻，确保汗味不那么浓烈了，这才打开了门。
孟羽也不客气：“大哥啊，我都看你从山上飞下来了。”
方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笑道：“羽妹，你的视力是越来越好了。”
“你又不是只小蚊子。”孟羽像回到自己家那样平常，“那么大个人。而且能从山上飞下来的，在村子里也只有你一个人。”
方才长大了，孟羽也长大了。
孟羽照例自然地把早饭放到桌上，见方才愣站在门口望着自己，露出甜甜的微笑，就地打了个转。
“好看吧！”孟羽双手拎着裙边，左右摆动着，“这可是为了爷爷生日，我特意赶制出来的。”
今天的孟羽随意地把头发束在一起，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裙，外套一件小羊羔皮袄。
现在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比朝霞还要热烈几分的红晕。
春天来了，气温在渐渐升高。
“问你呢。”孟羽停下摆动，上前打了木头般呆立着的方才的手臂，“好不好看？”
方才早就看得出了神，连连点头，连声说：“好看，好看，好看。”
孟羽狡黠地一笑，追问道：“是我好看，还是裙子好看。”
方才“啊”地一声，脸一下子比熟透的番茄还要红。
“你啊什么啊呀！”孟羽故作生气，“快吃饭吧，你还要去报名呢。”
“是的，还要报名。”方才赶紧走到桌边，“吃饭吃饭，先吃饭，再报名。”
孟羽边气哼哼地把饭菜从篮子里拿出来，边念叨：“奶奶让你吃得饱饱的再去报名。”
“谢谢奶奶！”方才坐到凳子上，“吃得饱饱的。”
他接过孟羽递过来的米饭，听她说：“爷爷也真是的。明明报名时间还早着呢，就催着我赶紧给你送来。”
方才低着头不敢看孟羽，边扒饭，边说：“还早，还早。”
“你还真不客气呢。”孟羽拿起自己那碗饭，“我也还没吃早饭呢。一早就急着把热饭热菜送过来。你也不等等我。”
“啊……等。”方才赶紧把碗筷放到桌上，双手放到腿上，“等……肯定等。”
孟羽噗嗤一笑：“赶紧趁热吃吧。奶奶一早就准备了。”
“哦，好。”方才应着，拿起碗，快速地把饭扒进嘴里。
孟羽把一块炒蛋夹到方才碗里，温柔地说：“别光吃饭啊。也要吃菜。”
方才的心更乱了。
他应着“吃菜吃菜”，从那碗青菜里夹了一大筷，一口全吃了进去。
孟羽笑了，笑的比朝阳还要浓烈，比鲜花还要灿烂。
真是这灿烂的微笑，浓烈到令方才更加不知所措。
孟羽问道：“你不喜欢吃炒蛋了？”
方才十分认真地回道：“十分喜欢。”
孟羽：“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方才把炒蛋放进嘴里，没嚼两下就咽了下去。
“你……”孟羽急了，“这可是我亲自做的炒蛋，你就这样吞了？”
方才：“那要怎么吃？”
孟羽不忍心欺负这样的方才，笑着：“就按你刚才的那样吃。”
她先夹了一块炒蛋放进嘴里，又夹了一块炒蛋给方才。
她一边细嚼，一边柔声说：“或者像我这样也行，慢慢嚼着吃。”
方才照着孟羽说的，慢慢地嚼着，细细地品味着，然后缓缓地咽了下去。
孟羽很开心，立即追问：“味道怎么样？”
“很好。”方才呆呆地一笑。
“什么很好?”
“就是炒蛋的味道很好。”
孟羽想了想，又接着问：“那么炒蛋味道好在哪里呢？”
她期待着方才会说出“因为是你做的，所以炒蛋的味道很好”。
方才听到孟羽在问他炒蛋的味道好在哪里，他脑子里已经有了答案：因为是你做的，所以味道才这么的好。
他抬起头，迎上孟羽满怀期待的目光，认真地回答道：“因为有蛋的味道。”
想起“因为有蛋的味道”这个离谱的回答，孟羽赌气不再理他了。
她顾自吃完饭，然后监督着方才把所有的菜都吃完，连一滴汤汁都没让他放过。
她一声不吭地收拾完碗筷，急步走到门口，又跺了下脚，转身，看到不知所措的方才，心一下子又软了。
方才带着歉意地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真是个呆子。孟羽暗暗跟自己较劲。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老实说，是有一点。但已经没事了。对了，祝你报名顺利。”
“嗯，顺利。”方才举了下手，然后发觉不知道为什么要举起手，立即急促地挠了挠头。
孟羽好似看着奇异生物似地瞪了方才一眼，扔下“笨蛋”两个字。
她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小跑着回去了。
……
天妙宗位于妙高峰。
妙高峰以高、挺、秀三项位列八大宗门之首。
妙高峰的高是一种风骨，挺是一种气魄，秀是一种态度。
天妙宗地理位置的独特。
往北有雪池，临东有乌江，朝南有蛮湖，往西有剑水。
它的独特更在于，在邪魔大清除期间，那些自知当下无法对抗宗门神圣之力的魔邪们，极少部分藏到远海孤岛，极大部分隐遁接近天妙宗管辖边界的蛮戎阴砂之所。
天妙宗自然成为了抵抗魔邪反扑的第一道屏障。
方才感受着从东方吹来拂在身上的暖风。
现在他默默地走在山道上，想着和孟羽生活中的某些点滴，他越想越觉得孟羽说的太对了，自己就是个笨蛋。
至于为什么今天面对孟羽时会有这么大的不知所措，完全是一周前去村长家拜访时，那几位邻居大婶说了句“村长，你的孙女婿来了”。
“哟，这不是方才吗！”一个热情洪亮的熟悉声音从不远处的山亭里传来。
方才寻声望去，果然是大牛。
“大牛！”方才大方地挥手回应，大声道，“你又来了。”
“来了来了。”大牛朗声笑起来。
他快步冲出亭子，吼着“借光”“借过”，碰撞出一条道来，小跑着来到方才面前。
大牛是林正然的小名。属牛，人高大，体格健壮，一身剽悍的肌肉，活脱脱体现出专攻土系防御方面的灵力修行者的体形。
方才对林正然的热情，根本无法拒绝。任由林正然把他抱住，往上举了举。
那场面，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多年未见的两兄弟，在今天这个重大的日子里，终于相见了。
方才比林正然小一岁。
林正然参加过两次宗门的入门弟子考试了。
“今年准备好了？”方才终于落地。想起往事，他打趣地接着道：“但听你的声音，还是很激动啊。”
“这不是看到你来了吗。”林正然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你看，我这次都没抱着你打圈圈。”
方才的脸一热。想起林正然每次来找他求教灵术方面的问题时，都会先亲热地给他拥抱，还会举起他转上几个圈，更会叮嘱他几句，要多吃饭，多吃肉，才能长得跟他一样壮。
他阻挡过，躲避过，更阻止过，可还是敌不过大牛旺盛的热情。
敌不过，就加入吧。
真挚的热情能够感染到人，并使其融入到热情的真挚之中。
林正然猛地一指亭子方向：“你要不信，你就去问问我的小兄弟。在没见到你之前，我可安静了，坐的可端正了。”
你真要坐的端正，怎么会看到我呢。方才心中笑着暗想。
听到林正然喊他名字时，他就看到有个瘦小的少年身影，想跟着林正然一起跑出亭子。
可对方迟疑了一下，又退回进亭子，站在柱旁，一直望向这里。
林正然向瘦小的少年挥了挥手，瘦小的少年也举起手挥了两下回应。
“他叫猴子。”林正然拉起方才的手就往亭子走，“我记得他和你同年。”
来到亭子，林正然一拍方才的肩膀，满是骄傲地说：“猴子，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方才兄弟。”
“幸会幸会。”猴子露出略带生疏的笑容，十分客套地说，“大牛哥经常在我面前夸你厉害。”
“看看你说的。我怎么能是夸呢。”林正然纠正道，“我可是实事求是地说了方才兄弟的厉害而已。”
“我绝对没有添油加醋！”林正然拍着胸脯，向是在跟方才保证，又接着介绍说，“他是猴子，叫魏光。他是我兄弟，所以，他也是你兄弟了。”
魏光在三人中长得个子最小，身材也最瘦，可他的一双灵动的眼睛却大的出奇。
“方哥好。”魏光再一次介绍自己，“我叫魏光。”
方才问明魏光的出生年月后，发觉对方比自己还要大上一个月。
林正然解围道：“年龄不是问题。”
魏光配合地应和：“大牛哥说的是。”
方才在和魏光打招呼时，觉察不出魏光有灵力修为。
要让别人觉察不出自身的灵力修为，一种是本身就不具备修行灵力的体质。另一种是修行到一定境界后，可以自如地控制灵力在体内游走，达到不被他人探知出修行到何种修为程度的状态。
方才于是问道：“你怎么也是今年才来参加入门弟子的报各？”
魏光刚要说，林正然已经抢着回答了：“猴子不是来报名的，是被我硬拉着来看热闹的。”
魏光点点头，有些惨淡地一笑：“我并不是修行灵力的体质。从小多病，一直在家养病呢。这两年大牛哥说是从方哥你这里习得了一个什么大地有灵术……”
林正然更正道：“地灵术。”
“对，地灵术。”魏光的眼里闪出生命的光辉，“大牛哥只要一有空，就会用地灵术找到有助我身体静养的位置，我的病慢慢地好起来了。”
谁料林正然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地道：“病是慢慢好起来了，就是不长个儿。”
说着，他转向方才：“好兄弟，有没有什么天灵术的，好让猴子长长个儿。”
魏光的脸涨的通红：“大牛哥，你明明知道我们家的个儿本来就都不高。”
林正然怔了怔，笑道：“抱歉抱歉，你看看，我又激动了。”
“没事。”魏光笑道，“大牛哥也是希望我长得壮点。”
林正然神色一正，认真地道：“兄弟，你别看猴子这小身板弱，可他的脑子，厉害着呢。你知道吗，他生病在家休养的日子里，居然把长者大人家里的书都看完了，而且还是一字不差地倒背如流。连长者大人都夸他脑子厉害，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呢。”
说到这里，林正然脸上再次出现傲骄的神态，好像魏光看完的书和得到的赞许，也有他的功劳一般。
魏光刚刚褪下去的脸红，又汹涌地攻了上来：“我也是看看书打发下时间了。”
方才见状，配合地道：“大牛哥说的肯定是真的。”
“嘿，看看你们俩，怎么都来这套。”
林正然虽然这么说，神情好似有些不耐烦，可心里美的很。
方才提议道：“我们还是边走边聊吧。”
魏光解释说：“是我走的太累了，所以在这里休息休息。”
林正然再一次更正说：“别看猴子瘦小，他可有骨气了。我说我背着他走吧，他偏不，一定要自己走完全程。”
方才这才知道了今年林正然来报名，为什么没有和他打招呼了。
既要照顾好想看看外面世界的魏光，另一方面，应该是为了要顾全魏光的自尊。
现在不期而遇，天意使然，林正然本身对方才并没有见外过。
方才本想施展个灵术协助魏光上山的，听林正然如此直接地夸着魏光，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方才：“那我们一起慢慢走。”
林正然：“对的，慢慢走。反正今天就报个名就测个灵，抽个文试，别的事也没有。”
魏光推让再三，最终还是遵从了林正然的提议：他走在前面，他们俩跟在后面配合他上山的前进速度。
听着两人在身后聊着近一年来的境况，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魏光感到人生路上肯定会有更多的精彩等着他去体验。
……
妙天门没有繁复的门饰和雕饰，仅是普通的两扇松木门。
木门两边连楹联都没有，上面挂着一块德上人写的三个金色楷体大字“妙天门”。
进入妙天门，正式进入了天妙宗。
石阶上有着造型各异的观。
甘泉旁布着形状高底统一的亭。
岩洞中设有怡情怡神更怡心的石台。
峰峦上坐着气派雄伟的大殿。
特别是主殿天妙殿，建在三重高大的石台基之上。殿前三丈高的鎏金铜香炉，终年香烟袅袅。
殿围一排绿松参天，翠竹簇拥映阶，仙鹤闲散悠然，灵龟锦鲤自在戏水。
好一处福地。
据说天妙宗内的每一尊神，每一道梁，每一根柱，每一扇门和窗，小到每一片瓦，都经过德上人的巧心安排。
天妙宗就是德上人的心血，德上人为了天妙宗倾尽了全部。
报名的流程早已化繁为简。
参加宗门入门弟子考核的，是先进行灵力测试，再进行文试，两项都通过之后，才会进行武试的比拼。
测灵碑是一块丈高的通体漆黑如墨的石碑，设在明月泉旁边的八角两仪亭内。
测灵碑的宽度，刚好连接亭底座那副太极图一白一黑两个圆点。
入门弟子的考核，是为了选拔真正的人才。
文试自然不必说，全凭日常的知识积累。
武试涉及到灵力比拼，要是没点灵力修为，上场等同于自找苦吃。
魏光虽然不参加报名，但还是抱着兴奋和好奇排在队伍里，在方才和林正然的中间。
“只需要单手放到测灵碑上，”林正然说着把手掌放在魏光的后背上，“轻轻地释放出灵力注入到测灵碑，发出白色的光亮，就算通过了。”
魏光感到后背升起一股暖流，知道大牛哥把灵力传输给了自己。
这两年就是靠着大牛哥的地灵术和灵力，他的身体才有了明显的好转。
魏光大眼睛一转，马上追问：“要是有人刻意保留实力呢？”
“保留实力并不违规。”林正然说明着，“哪怕仅是手掌旁边的一小圈发出光亮，也算有灵力，就能通过。”
“这样不是很不公平吗？”魏光好奇极了。
“所以还有武试在。”林正然回想起前两次的经历，感慨极了，“谁也不想自己的实力过早地被他人见识到。”
魏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一直盯着测灵碑上出来的图形变化。
正如大牛哥所说，有好多人真的仅施展出比手掌区域大了那么一点的光亮。
可能是有所保留，也可能是实力本就如此。
对自身灵力比较自信的，还会施展出也是受到控制的光亮区域。
这样也是一个好方法，让那些不如己的人，不再存丝毫的侥幸，冷静地面对残酷的现实。
魏光默默统计着，从测灵碑人为地控制出现有规则的图形起，圆形出来的次数是最多的，其次的图形是方形，或是棱形，特殊点的图形还有直条形和横条形的。
这时，有一人施展出流动的波浪形。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那人客气地四下拱了拱手，十分得意地扬长而去。
“真是个傻子。”
“有什么好得意的。”
“注入灵力罢了，作什么秀，有什么可高兴的。”
“就是。最后比拼的可是现场的实力。”
“兄台说的对。这种花招，也只有在测灵碑前秀一秀了。”
对于灵力的施展成形，魏光从书上也了解到过一点。
灵力是以点成面，除了仅让手掌边发出闪亮外，圆的图形是最容易呈现的。
至于方形和长条，只需要稍加控制，也是不难办到。
棱形比较特殊，更别说波浪形，还是流动的那种。
林正然听着那些嘲讽的话，冷哼了一声，低低地对方才说：“那人今年有戏啊。”
方才认同道：“不错。那个人的实力绝对不弱。”
林正然好似忍着笑：“就是太浪了点，不懂得收敛收敛。”
方才点了点头。
魏光问道：“等下你们想亮什么出来？”
方才决定随大流：“我做个圆出来就行了。”
林正然神秘地一笑，压低声音说：“我的吗，你们就瞧好了吧。”
然而他又接着补充：“你们知道吧，长老们可是盯着测灵碑的。先不说德上人吧，在测灵碑前露一手，多多少少会给长老们留下个好印象。”
林正然说的没错，在天妙殿二楼，此时站着三个人，俱是天妙宗的长老。
轮到方才了。他很随意地把左手放到测灵碑上。
手掌刚一接触到测灵碑，一个直径横切碑面的圆就显了出来。
站在远处看的，会觉得方才拥有的灵力修为也不过如此。
有几个觉着方才的灵力还远不及刚刚那位秀了一把波浪的。
可那些站的近的，特别灵力修为不错，眼力又好的，看到方才露出的这一手，都会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捏一把汗：方才对于灵力的掌握和收放的自如，已经达到了天妙宗师兄级别的实力。
这些人的心里都在祈祷着，祈求得到德上人护佑，在接下来的武试中，千万千万别抽到成为方才对手的数字。
方才走出亭外，待魏光出来后，向天妙殿二楼望去。
现在有四个人了。
他凝视一望，新出现的那人居然是天泰宗的元上人。
站在元上人左手边的是长眉真人。
站在无上人右手边的是宿心真人和慈昂真人。
长眉真人看到方才在望向这边，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方才看到元上人好似在问长眉真人些什么，赶紧收回视线。
林正然看到方才居然是常规发挥，心里有些不爽。
所以他并没有听取方才的叮嘱，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浪的更厉害。
不知是为了发泄前两年的不满，或者纯粹是为了引起众人及长老们的注意。
只见他来到测灵碑前，把右手放到碑上，感受着测灵碑石面的光滑和冰冷。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气之时，突然双目圆瞪，猝不及防地喊一声：“嗨！”
一个占了半个碑面的拳头浮现出来，缓缓往上升起，慢慢地顶出了测灵碑面。
林正然的举动，让排在他后面的那位，等了小一会。
可以十分确定的，看到这一幕且实力不如林正然的，都在心中对他骂了小一会。
林正然俨然一副小人得志沾沾自喜的模样。
魏光语声里满是笑意：“大牛哥……你可真是牛脾气。”
林正然冲向方才抬了抬下巴，一脸傲娇地道：“这就是一浪更比一浪强。”
浪不浪的先不说。
魏光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
不管是已经完成灵力测试的，还是继续排着队即将进行灵力测试的，目光里流露出控制不住担忧的人，明显多了很多。
看来林正然的拳头，是真的把大多数人的心里防线给击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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