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微妙
今天早上，应天府的老百姓走出家门看了好大一场热闹。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金吾卫百户李周怒杀羽林卫千户谢宝庆。
然后全家主动赴衙门投案自首的事。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
这当然是因为李家在行事上果决，又在道德上令人同情。
除了李家人和吃瓜群众的相互配合之外。
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可以说这个原因才决定了此事的大小程度。
那就是——官府一直没插手。
如果从李周杀人后回家算起。
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上午。
李家一路造势，博取同情。
吃瓜群众因为同情，越聚越多。
两者相互激荡，终于成就了今天这条应天府的“头条新闻”。
那面对这从无到有，像雪球般越滚越大的事件。
应天城内各该管的衙门，都在做什么？
首先是这个事件中的执法者，羽林卫。
自从昨晚金吾卫连夜对蓝玉的嫡系府军前卫展开行动。
到今晨骆忠出头检举，羽林卫迅速出动。
捉拿周本岳婿二人。
行动不可谓不快，理由不可谓不充分，去的人不可谓不多。
本来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
而且这个岔子还不是一般的大。
自己这边的人被嫌疑人杀了。
其他的人争先恐后的逃了。
大家慌慌张张，如鸟兽散。
过了很久才把消息传回羽林卫衙门。
好不容易知道了消息，上级决定再次捉拿李周。
但是谁去又成了难题。
经过早上去的人这么一传播。
李周简直成了魔王转世，太岁阎罗。
大家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去抓人。
已经死了一个谢宝庆了，谁想做第二个？
虽说重赏之下有勇夫，但这钱至少得有命花吧？
这下，又耽误了时间。
等到商议定了，准备再次整队出发拿人的时候。
却又传来消息，百姓跟着李周都要到羽林卫了。
这下羽林卫上下更是吃惊不小。
这是要干什么？要公然与羽林卫作对吗？
也有那脑筋转的快的，想出了个一石二鸟之计。
干脆就说李周蓄意教唆，意图不轨。
于是羽林卫上下如临大敌，不仅向上报告情况。
还紧急召集人手，准备来个一网打尽。
与图谋不轨的罪名相比。
死一个小小的千户，实在是不足挂齿。
只要把罪名坐实，那这局面就活了。
谁还会关心一个千户是怎么死的？
到时候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等到羽林卫紧急摇人，布置妥当的时候。
李周那里已经对围观人等一再致谢。
吃瓜群众都各自散去了。
这下羽林卫上下可傻眼了。
从早上到中午，自己这边的一顿操作可谓都白忙活了。
真是一步慢，步步慢。
吃屎都没赶上热的。
两个字概括现今的形势：被动，很被动。
再说这李周和周本的老东家金吾卫。
金吾卫知道这件事情要比羽林卫早。
因为金吾卫距离周家近。
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金吾卫其实立刻就开始了行动。
按原本的打算，有两套方案：
一是派人劝李周从家里出来，主动投案自首。
这样免得伤了和气，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二是本卫自己组织人马，强行闯入李家，把李周捉拿归案。
权衡之下，金吾卫的高层决定，先等等看。
给李周一个与家人诀别的机会。
如果时间一久，他还不出来，那就是自寻死路。
本卫衙门就要不顾旧日之情，来硬的了。
其实金吾卫上下何尝不知羽林卫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于是各人心中都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
王祥就被派遣出马，因为他和李周的关系最近。
金吾卫希望他能劝说李周，自己出门投案。
躲避是没有出路的，你自己主动出来，就免得我们动手。
没想到王祥心中另有想法。
而且他到李周家附近的时候，李家一家三口已经把自己绑了。
正在往衙门走。
至于去哪个衙门，怎么个阵势。
金吾卫的几个当家人一问，心中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好家伙，有胆色。
你们这是全家齐上阵，要给羽林卫上点眼药啊。
金吾天策这两个卫所，可能从彼此成立的第一天起。
双方之间就有地位和利益之争。
一直明争暗斗，私底下谁也不服谁。
既然李家的人有这个觉悟，这种决心。
那金吾卫也就顺水推舟乐见其成。
也做了一名吃瓜群众，站在旁边看戏。
作为应天地面上的“父母官”。
有最小当家人的之称的应天府，它的态度就更模棱两可了。
应天府嘛，平时也就管管治安，指挥一下交通。
更大的事它就做不了主了。
得听命令，看眼色。
你说李周是不是在应天城内行凶杀人？
是。
他是不是在提着一柄带血的配刀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是。
他是不是带着一家人出门诉说冤情博取关注？
是。
性质如此恶劣你都不管？
不管。
这是你们神仙打架。
我们应天府作为受气的小鬼凭啥往里头掺和。
天下卫所里排名头两位的起了冲突。
还死了一个千户。
这事至少得五军都督府这个量级出面才能摆平。
自己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谁都能拿来出气的衙门。
装什么好汉，逞什么英雄。
你们当事的都不管。
那我更不管。
于是应天府也抱定了一个躺平看戏的心思。
对李周的行为只装作没看到，听之任之。
只求个得过且过，平安是福。
但是它越这么想，事就越来找它。
眼看着吃瓜群众们吃完了别人的瓜，
一摸口袋，立刻不满了。
刚才看热闹的时候人太多了。
自家在人潮中随波逐流，等回过神来。
发现身上的钱财被人“顺手牵羊”了。
人吃了亏，就是要听劝。
李周不是说了吗？
羽林卫是皇帝亲军卫，非同小可。
咱们惹不起。
可是这丢了钱，受了气。
不能认命了。
否则不便宜了那些犯罪分子。
那群众有困难，得找谁啊。
自然得找相对来说容易找的。
相对于羽林卫这等强横显贵的衙门。
还是应天府这个样子看着更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于是那些损失了钱财的。
就都找应天府报案来了。
何况咱们这事本来也归你管。
不光应天府看着这密密麻麻来报案的吃瓜群众们头疼。
刚才还在一边看戏的金吾卫也不好过了。
那周本不光到了金吾卫门口。
还跪在地上，口口声声说要见指挥使大人。
要向他当面自首。
否则就一头撞死在衙门口算了。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金吾卫百户李周怒杀羽林卫千户谢宝庆。
然后全家主动赴衙门投案自首的事。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
这当然是因为李家在行事上果决，又在道德上令人同情。
除了李家人和吃瓜群众的相互配合之外。
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可以说这个原因才决定了此事的大小程度。
那就是——官府一直没插手。
如果从李周杀人后回家算起。
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上午。
李家一路造势，博取同情。
吃瓜群众因为同情，越聚越多。
两者相互激荡，终于成就了今天这条应天府的“头条新闻”。
那面对这从无到有，像雪球般越滚越大的事件。
应天城内各该管的衙门，都在做什么？
首先是这个事件中的执法者，羽林卫。
自从昨晚金吾卫连夜对蓝玉的嫡系府军前卫展开行动。
到今晨骆忠出头检举，羽林卫迅速出动。
捉拿周本岳婿二人。
行动不可谓不快，理由不可谓不充分，去的人不可谓不多。
本来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
而且这个岔子还不是一般的大。
自己这边的人被嫌疑人杀了。
其他的人争先恐后的逃了。
大家慌慌张张，如鸟兽散。
过了很久才把消息传回羽林卫衙门。
好不容易知道了消息，上级决定再次捉拿李周。
但是谁去又成了难题。
经过早上去的人这么一传播。
李周简直成了魔王转世，太岁阎罗。
大家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去抓人。
已经死了一个谢宝庆了，谁想做第二个？
虽说重赏之下有勇夫，但这钱至少得有命花吧？
这下，又耽误了时间。
等到商议定了，准备再次整队出发拿人的时候。
却又传来消息，百姓跟着李周都要到羽林卫了。
这下羽林卫上下更是吃惊不小。
这是要干什么？要公然与羽林卫作对吗？
也有那脑筋转的快的，想出了个一石二鸟之计。
干脆就说李周蓄意教唆，意图不轨。
于是羽林卫上下如临大敌，不仅向上报告情况。
还紧急召集人手，准备来个一网打尽。
与图谋不轨的罪名相比。
死一个小小的千户，实在是不足挂齿。
只要把罪名坐实，那这局面就活了。
谁还会关心一个千户是怎么死的？
到时候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等到羽林卫紧急摇人，布置妥当的时候。
李周那里已经对围观人等一再致谢。
吃瓜群众都各自散去了。
这下羽林卫上下可傻眼了。
从早上到中午，自己这边的一顿操作可谓都白忙活了。
真是一步慢，步步慢。
吃屎都没赶上热的。
两个字概括现今的形势：被动，很被动。
再说这李周和周本的老东家金吾卫。
金吾卫知道这件事情要比羽林卫早。
因为金吾卫距离周家近。
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金吾卫其实立刻就开始了行动。
按原本的打算，有两套方案：
一是派人劝李周从家里出来，主动投案自首。
这样免得伤了和气，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二是本卫自己组织人马，强行闯入李家，把李周捉拿归案。
权衡之下，金吾卫的高层决定，先等等看。
给李周一个与家人诀别的机会。
如果时间一久，他还不出来，那就是自寻死路。
本卫衙门就要不顾旧日之情，来硬的了。
其实金吾卫上下何尝不知羽林卫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于是各人心中都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
王祥就被派遣出马，因为他和李周的关系最近。
金吾卫希望他能劝说李周，自己出门投案。
躲避是没有出路的，你自己主动出来，就免得我们动手。
没想到王祥心中另有想法。
而且他到李周家附近的时候，李家一家三口已经把自己绑了。
正在往衙门走。
至于去哪个衙门，怎么个阵势。
金吾卫的几个当家人一问，心中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好家伙，有胆色。
你们这是全家齐上阵，要给羽林卫上点眼药啊。
金吾天策这两个卫所，可能从彼此成立的第一天起。
双方之间就有地位和利益之争。
一直明争暗斗，私底下谁也不服谁。
既然李家的人有这个觉悟，这种决心。
那金吾卫也就顺水推舟乐见其成。
也做了一名吃瓜群众，站在旁边看戏。
作为应天地面上的“父母官”。
有最小当家人的之称的应天府，它的态度就更模棱两可了。
应天府嘛，平时也就管管治安，指挥一下交通。
更大的事它就做不了主了。
得听命令，看眼色。
你说李周是不是在应天城内行凶杀人？
是。
他是不是在提着一柄带血的配刀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是。
他是不是带着一家人出门诉说冤情博取关注？
是。
性质如此恶劣你都不管？
不管。
这是你们神仙打架。
我们应天府作为受气的小鬼凭啥往里头掺和。
天下卫所里排名头两位的起了冲突。
还死了一个千户。
这事至少得五军都督府这个量级出面才能摆平。
自己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谁都能拿来出气的衙门。
装什么好汉，逞什么英雄。
你们当事的都不管。
那我更不管。
于是应天府也抱定了一个躺平看戏的心思。
对李周的行为只装作没看到，听之任之。
只求个得过且过，平安是福。
但是它越这么想，事就越来找它。
眼看着吃瓜群众们吃完了别人的瓜，
一摸口袋，立刻不满了。
刚才看热闹的时候人太多了。
自家在人潮中随波逐流，等回过神来。
发现身上的钱财被人“顺手牵羊”了。
人吃了亏，就是要听劝。
李周不是说了吗？
羽林卫是皇帝亲军卫，非同小可。
咱们惹不起。
可是这丢了钱，受了气。
不能认命了。
否则不便宜了那些犯罪分子。
那群众有困难，得找谁啊。
自然得找相对来说容易找的。
相对于羽林卫这等强横显贵的衙门。
还是应天府这个样子看着更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于是那些损失了钱财的。
就都找应天府报案来了。
何况咱们这事本来也归你管。
不光应天府看着这密密麻麻来报案的吃瓜群众们头疼。
刚才还在一边看戏的金吾卫也不好过了。
那周本不光到了金吾卫门口。
还跪在地上，口口声声说要见指挥使大人。
要向他当面自首。
否则就一头撞死在衙门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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