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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一场幸福的婚礼

    刘金宁刚将刘金海和朱可可两人接回家里,他们就带着相机朝着祠堂建筑那一片旧院落奔去了。虽然是作为时尚旅游杂志策划人,朱可可一直有为一家乡村古建筑研究与保护的期刊杂志写专栏,而这一次刘金宁的盛情邀请也基本满足了她发掘村落古建筑素材和时尚乡旅写作的意愿诉求。

    两个时尚传媒人走进一座深藏乡村旷野、比肩江南名城小镇,经历过岁月和战争洗礼的乡村古院落群,似乎赋予了她历久弥新、朝气蓬发的新生代生命力量,两个年轻人脸上溢满微笑,内心里却泛起时迁事移、举兴村落的沉重落寞感和责任感。

    刘金海跟朱可可介绍,祠堂是上世纪80年代末期改革开放之风还未吹到湘西南边城山区时翻修,在他爷爷从村里的民兵队长转任村长的那段时期,组织村里的手工艺人和四里八乡的能工巧匠一砖一瓦重新修建起来的。

    那时并没有人民公社化运动的工分之说,也不像现在做工按照工量工价谈价钱,乡民熟人之间主要是通过换工和等价物品交换来实现房屋修筑的事项。

    朱可可问,那当时这处祠堂古建翻修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有纪念意义或者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说到祠堂翻修的事情,刘金海振奋欢悦的脸上浮过一丝感伤,他说,为了赶祠堂的修建工期,爷爷在一个冬天的初雪天组织大家架装屋瓴的横梁。

    寒冷的天气里,大家捡来用剩的木料在房前生起火来取暖,然后借助房下木支架的支撑托举木梁到房顶安装,由于同伴的疏忽导致木梁滑落,爷爷随着木柱的滚落从房梁上摔到了梁下的支撑架上,但爷爷忍着胸口的疼痛缓过来后,又继续爬上房梁施工,这也给他后来落下了严重的病根。

    朱可可听到这里,眼神里透出一丝凝神的光,她感受到一个冬天初雪的火堆旁,一群时代的工匠能人攀爬在青砖木梁之间密切分工、戮力协作、忘我投入的火热建设画面。

    他们站在梁顶屋沿的风雪交加中,守望银白雪原的广阔平野,远眺群山峦聚的山水空濛,他们身体里涌动着激情的炽热,手臂上生发着攒紧的劲力,共同夯奏着建设的伟美之歌。

    似乎是怀着一种敬仰的沉思,朱可可搭手放在额角望着悬挑日光光晕、翘出青砖白面山墙的悬山顶屋檐观测了好一阵,才又转身看向身边的刘金海,说,那爷爷后来怎样了,病情好转了吗。

    刘金海带着朱可可走进祠堂后面石板小径的几处建筑,说,爷爷当时摔到了肋骨、胸腔积血,但他忍痛没跟我们任何人说,因为当时医疗条件落后,他担心自己去医院看病治病会影响村里的建设工作,增加家里的经济负担,就一直隐瞒了下来。

    说到感伤的地方,刘金宁有些神情沮丧,他说,爷爷在和疼痛纠缠的十几个年头,病发前的一段时间才胸透拍照检查出胸腔严重积血。

    朱可可没有再问什么,因为他从刘金海的表情里猜到了后来爷爷病危情况的结果。

    走过一段石板小径,朱可可跨过一道门墩石坎,随便进了间古建筑房屋,一位慈祥的老人正提着个上面印写了红色“环境卫生奖”字样的银白色不锈钢铁桶,从房子中间中庭墙角位置安装的自来水洗衣池边走过来,刘金海跨步走过去抢过老人手上的铁桶,亲切地喊她,奶奶,我给你晾吧,你歇息会儿。

    老人见刘金海拿走了铁桶还想夺回去,但看他已经走出了几步自己够不到,便说,小海,奶奶自己能晾衣服,你什么时候从广州回来了。

    刘金海说,就刚才,我哥到车站接我。老人又问,这女孩是谁,长得这么水灵,和你嫂子一个模样。老人的一句话让朱可可白净的脸上霎时泛起了红晕,尴尬又无助地站在旁边不知怎么言语。刘金海说,她是我认识的一位杂志社记者,是来给我们村做宣传报道的。

    老人刚才欣喜的光一下子消逝了几分,说,是记者同志啊,那也挺好,现在你哥要在村里搞乡村旅游,多找朋友宣传是好事。

    见老人现代开明、智慧温慈,朱可可也忍不住搭话说,奶奶,您现在是要去晾衣服是吗,我给您拍几个照可以吗?

    因为朱可可忽然发现,奶奶穿着的墨灰色斜襟粗布长袖单衣,束脚的纺布长裤,加上棕榈白布纳底的布鞋,很有一些年代年岁的纵越感,所以才想着要给老人拍几组照片。奶奶毫无推辞地说,可以可以,你要怎么拍都可以。

    于是朱可可的相机镜头里,便留下老人站在一片古民居房前空地上,健朗慈祥,笑容满面,洞穿几十载岁月光阴的成组照片。

    给老人拍完照,两位年轻人便一前一后拉扶着奶奶,顺着老屋外的水泥路回家里吃饭,奶奶更是被两位年轻人讲述的大城市的光鲜斑斓、热闹纷呈所深深吸引。

    奶奶问,那你们觉得,奶奶能不能有天也像你们一样,去大城市里看看新奇的世界。两人相互对望了一下,说,能,能,奶奶是村里的时尚,也肯定可以到大城市里看见世界的时尚。老人会心的笑,就像她当年跟着爱人奔赴大城市找寻失离的革命战友,又或者是随着子女下海沿海城市跨历的见闻憧憬。

    朱可可在马桥村的古建采风和旅游主题素材采写都很顺利。但两人却在刘金宁和李秀华的婚礼布置上发生了分歧。他们一个认为,既然是要西式,就要纯粹,从花束到司仪台以及婚礼主持人都要展现素洁尊贵、清新高雅的氛围意境,让科技时尚和村落时代人文精神融为一体

    “同时呢,我们需要充分表现西方婚礼的简洁大气”,朱可可满脸想象的说,“因为过多的民俗亮色会降低婚礼的层次感和体验感,一个则想着西方标配,乡俗融入,去伪存真、去虚求实,既展现婚礼的时尚品质又纳取乡村生态环境的优势底色,乡情乡俗的纷繁热闹,让它成为村民们喜言乐谈、富于乡村礼俗精神的隆重美食。”

    两人在婚礼活动舞台搭建现场交流的时候,曾一度因为主题风格的设计样式问题出现激烈争吵,过来帮忙搭建舞台支架的村民,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们的婚礼。

    朱可可说,我不同意你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咱们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给你哥嫂将婚礼办的隆重热闹一些,不是吗?

    刘金海解释,可是我的初衷就是他们的想法呀,他们想要的就是红火热闹的氛围,而核心就是这个搭建在稻田上的舞台。

    朱可可说,他们说的是他们的初衷,但他们也有真实的诉求想法,你没有做过婚礼策划,所以你并不懂得通过观察他们的行为来发现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

    刘金海问,那你说要怎么搞,难道要按照你设计T台走秀模特的形式来打造他们的婚礼?这是我哥我嫂,不是别人,我只想他们开心快乐遂心遂意,而不是总感觉被人推着走。

    朱可可觉得自己纯粹是为了追求婚礼的幸福指数而需要去设计相关的艺术环节,为了一场婚礼能够真正的完满不留缺憾,而刘金海却存疑她为了实现自己的艺术理想和追求,而忽略牺牲了婚办主方的情感感受,一时她涌动的情绪找不到出口,所以便沉默无声地取下鸭舌帽和墨镜,揩了揩眼角的泪花,双手叉腰地站立,沉默不语。

    风徐徐的吹来,她望着远处金黄沉实的稻穗,任凭徐徐浩渺的秋风拂过她洁白柔韧的衬衣衣领和袖口。

    宽敞的稻田舞台已经初成雏形,两侧的稻穗没过舞台的边缘,高大的舞台背景板等待安装喷绘的油布,山风温和、林黛含绿、稻禾清香,身后的马星河水坝瀑水潺潺、稻浪起伏、天朗气清。

    朱可可还让刘金海联系了县城的提琴乐队而不是镇上的鼓乐表演队,村里唯一一支村民组成的民乐演奏队也被朱可可否决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通过强大的策划公关网络找到的、驻守全溪的热点民谣乐队。

    按照朱可可的策划布置,镇上的鼓乐队和村里的民乐乐队只在祠堂宴请的婚宴宴席上演奏表演。婚礼的流程是婚车从李家院子接来新娘,在祠堂前的稻田婚礼舞台上举办完证婚仪式,再按照村里的婚俗穿过门楼、祭拜祠堂、进到新郎家中,最终完成全部婚俗仪式。

    朱可可还邀请了市里的电视、网络媒体和传媒公司,以乡村婚俗纪录片的形式来全程记录报道他们的婚礼。刘金海和朱可可最大的分歧,就在于刘金海误解她将他哥嫂的婚礼当做一种宣传的噱头和筹码,来丰羽成就她工作经验完善的一种商业资本。

    而事实上,刘金宁和李秀华都是默许支持了朱可可更具宣传目的性的策划布置。

    两人正僵持不下,刘金宁便开车带着李秀华拎了西瓜葡萄橘子和瓶装水跑了过来。

    下车见两个年轻人各怀心事的站在马路边,刘金宁便猜到一二,他指着车子后座上放的水果和水跟刘金海说,小海,别只顾着拍照了,赶紧把我车上的水果和水给大家分一分。

    见朱可可一个人走上搭建的舞台,刘金宁拿了瓶水走过去递过去给她,说,这些天辛苦朱老师了,没有你帮忙,我们夫妻俩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来办这场婚礼了。

    朱可可接过水来,说了声谢谢,又坦白自己的心声,说,金宁哥别这么见外,其实我和金海是大学同学,对于一些合作策划的商业案子经常会出现分歧,不过冷静下来一番细致审慎商量后,基本都会在满足客户要求的基础上,和解推进案子执行完成。

    刘金宁拧开瓶盖连喝了几口水,站在台子的木板上朝水稻田的四周看了看,说,怎么感觉你和小海做事跟我和你嫂子做事有点相似呢?

    李秀华拿水给到坐在舞台边上休息的几个村民,听着刘金宁的话一时就来了意见,说,可可姑娘你别听他瞎诌,他做村长还行,但当一名合格的老公就还差很远。

    朱可可听完腼腆一笑,旁边喝着水的村民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只有刘金宁猛被他媳妇的话戳了下脊梁骨,好像瞬间说话不顶用了,就说,朱老师,我们的婚礼,按照你的想法来做就行,小海他是我弟,他喜欢这个村子原本的模样,所以你不要被他基于我们和这个村子的一些刻板印象所左右,按照你的策划构想放心大胆去做就是了。

    刘金宁的鼓舞,像是给了朱可可莫大的动力,刚才和刘金海争执不下的委屈无奈一并跑没了影。她说,金宁哥,我觉得我的想法和你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对吧,你办这场婚礼不单纯只是为了你和嫂子的婚事,还有就是为了更好地把你们村宣传出去!

    刘金宁收起刚才满满的自信,略带狡黠微笑地说,朱老师心里知道就好,不要明着说,只要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村的美丽景色就好。

    刘金宁和李秀华婚礼的前一天,刚好是国庆节,大姐刘金秀和姐夫郑林茂、二姐刘金芳和王原都带着小孩回到老家,刘金宁三层房的小洋楼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大姐夫郑林茂在全溪市开的定制家居厂原来有三家直营门店,因为刚好碰上房地产趋势上行,家居市场火热,十多年的持续经营下,在周边县市发展了不少加盟店。

    对于刘金宁和李秀华的婚礼,郑林茂直接一给就是好几万。刘金宁推脱着说,姐夫你给这么多我可还不起。

    郑林茂抖了抖手上的卡地亚手表,又扶了扶镜框有些脱漆包浆的眼镜说,金宁你怎么拿你姐夫这么见外,我又没说什么时候让你还,你在咱村里画了这么大一个圈搞开发,于公于私我都得要支持你!

    刘金宁也没推辞,他知道应该是父母有常跟大姐夫提起村里和家里的情况,只说,那行,姐夫,铁打的算盘流水的账,我就不跟你讲那么多两家话了,这些我全都收下了。郑林茂说,要得要得,只要你莫忘记姐姐姐夫的好就行。

    第二天的婚礼十分隆重。

    美妙的提琴声音乐下,温馨与欢乐,祝福和美好,幸福而喜庆的味道萦绕全场。朱可可作为一线都市的时尚策划人,对乡村婚礼的把控也是轻车熟路,很好地拿捏了乡村乡情和村民的黏柔热诚。

    当刘金宁站在稻田中央的舞台上真情和李秀华表白后,舞台两侧的彩带彩炮瞬间腾上半空,多彩艳丽的在明净的空天里构织出幸福的图案。当他们站在台上拥吻的时候,亲朋们阵阵热烈的掌声穿透一穗穗稻谷和稻尖,李秀华眼角流出幸福火热的泪水。

    婚礼上,刘金海和朱可可的主持配合非常默契,因为对于刘金海来说,台上台下的人都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他们字正腔圆、音律和美、情感诚挚地念着手里准备的主持词卡片,并且有条不紊、流程紧凑、节奏得当地请出新郎新娘的父母们发表感言,随后又将村支书李舒鹏邀请到台上给新人主持证婚词。

    一场浪漫别致、富于田园味道,中西融合、极具品味格调的新人婚礼便显山显水地展现出它华贵富美、明艳动人的新颖样式。

    刘金海本来是叫了上任村长、他三叔刘运城上去做证婚词的,但刘运城从来没见过这么正式隆重的场合,情绪激抑之下竟然有些怯场便推脱了。

    刘金海只好又找了村支书李舒鹏,李舒鹏倒是没有刘运城那样情怯,他和善欣悦地看着眼前的这对新人,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说:“今天,我们在这里见证了一个美好的时刻。这对新人即将开启新的生活阶段,这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珍惜这份感情,一起走过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我也祝愿他们未来的生活幸福美满,家庭和睦。愿这对新人未来的生活幸福美满,愿他们的爱情永恒如初。”

    美好的祝福很好地支撑和满足了年轻新婚夫妇的坚定信念和幸福追求,而这之后,刘金宁对李舒鹏的好感度也为此上升了不少。

    当刘金宁再次拿过刘金海给到的话筒被要求说一段肉麻煽情的情话时,刘金宁却模仿《大话西游》里的经典台词幽默了一番,说,“我对你的爱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如果非要给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李秀华听着刘金宁这么无厘头的恶搞,瞬间从刚才幸福泪水的沉浸中换了个表情,她顾不得台上亲朋好友的众目睽睽,一只手拎着刘金宁的耳朵,说,你再拿孙悟空的金箍棒和紧箍咒说事,看我不拿铁扇公主的扇子扇你!

    刘金宁被揪得龇牙咧嘴,忽然笑得很天真,说,我刚才可没说金箍棒和紧箍咒!李秀华穿着洁白的婚纱,顶着头纱,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不禁羞红了脸。

    而刘金海却带着节奏引领现场的亲友不停地喊,亲一个亲一个,并且将“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天成良配、凤鸾和鸣”等等这些美好的祝福,都送给了这对天作之合的新婚燕尔。

    对于刘金宁和李秀华来说,这场婚礼似乎已经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青梅竹马的情谊早已经让他们从青春懵懂的爱意变成了亲情。

    但为了证实他们的爱情,更为了借助他们的这场婚礼,让原本沉寂、内蓄、坚忍广博而满富发展生机活力的村庄以崭新鲜明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他们支持朱可可和刘金海用丰富新颖的婚礼形式来表露他们爱情的幸福甜美、生活的富足以及村庄的殷实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