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我的父亲

    看着父亲严肃的脸，我知道父亲是因为我的学费在犯愁。

    因为今天是八月二十九号，离开学的日子就剩两天了，可是父亲的兜里却没有一分钱。

    看着父亲在老房子凹凸不平漆黑的地上踱步，我的心里难过极了，因为父亲在医学上来说是一个早已经失去劳动力的人，一个职业病两期患者。一种粉尘病，村里又叫他雪肺，其实普通话应该是叫矽肺病，是一个职业病。在过去只要下过井采过矿的人都会得这种病，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在铁山垅钨矿当过矿工，也就在那几年下矿井的时间父亲得了这该死的病。

    只要得了此病者基本上丧失了劳动力，只要一运动就上气接不了下气的。全靠营养吊着，稍微保养不好的人就会撒手而去，严重的患者四十都过不了就一命乌乎去了，父亲能活到现在，全靠他年轻的时候做过江湖郎中，懂得不少药材，凉快的时候他就会上山采药回来自己调理自己，特别是在山上遇到一个名道骨仙风的道士告诉父亲一款草药，更是让父亲受益非浅，父亲靠着这味草药在农村救了许多肺结核患者，同时还到禾丰圩里卖点钱，要不是早几年为自己的身体打下根基，就凭家里现在的态状，也许父亲熬不了几个月就要去见革命先烈。

    现在的父亲都六十多岁了，我真的不想成为他的负担，让他为我犯愁。因为这种病，活的人长的人没几个。像下村的堂哥一样，四十不到就走了。看着父亲严肃的脸我终于把心里敝了很久的话给说了出来：“爸，我不想霍读书哩！”

    这话像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父亲的脸上，一下令父亲难堪起来，同时也让父亲坚定的话从嘴里冒了出来：“建华，你哇弄给？只要你读的出霍，爸爸就算卖了这几间老房子，也要供你读出霍。”

    读书是穷人唯一的出路，我也是父亲唯一希望。他总是希望我好好的读书，改变这几年在村里一直被人欺凌的命运。过去品学尖优的我是父亲的骄傲，但是他不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一落千丈。在班里已经排在３０位以下，严重偏科。并不是我不好好学习，而是我上课听不进去。这都怪李永泰那个狗屁不通的班主任把我从原来的三排调到了五排，从此我的学习学绩就一落千丈。因为从第四排开始都是一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只要不是严厉的老师，后面就像集市乱哄哄的一团，根本听不到老师讲什么。说真的只要上课让我听进去，我读书根本不用像一些学生一样孜孜不倦兢兢业业，该玩就玩，该睡就睡我一样考个好成绩，而且下了课我就爱看小说，对于我来说那可是读书娱乐两不误，正因为这样我经常夸我自己是个天才，也令许多同学对我羡慕不已。许多见了我都会忍不住的夸我一句“敢屌”。

    而我这么一个天才，竟然就毁在李永泰这个狗屁泰手里。别人都这么骂李老师，现在我也开始在背偷偷骂他狗屁泰，狗屁不通。

    他真是一个不称职的老师，他从禾丰高中降职一直降到尧口初中，他还是管不好他的的学生。所以学生都在背后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着狗屁泰，就是狗屁不通的意思。只要他上课，课堂上的前几排与后几排那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前面哑雀无声，后面如戏班登场。当然还有包括管不严的英语女老师上课也一样，课堂纪律差的很。初二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调到后面去做，我一直想不通。虽然我下了课不爱学习，爱看小说。可是我并没有影响学习，每当我想到此事我就会露出憎恨的目光。

    社会都说有后门或关系，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这个狗屁泰收了那个家长的好处，故意把我调到了后面。就像以前我读小学的时候一样，父亲就认识学校的老师，不但没钱的时候学杂费可以先欠着，就连老师也对我特别的关照。

    以我现在成绩我根本上不了高中，上不了高中我也考不了大学，我不想让父亲的梦破灭，我只能选择早早的辍学，这样父亲才不会下更多的心血，才不会有父亲更大的失望与伤心。假如要达成父亲的心愿，让自己读书出去，除非让我在初二复读一年把我落下的功课补回去，我才能回到那品学尖优的学生。父亲没有关系我复读不了，就算复读的了家里也没有闲钱。所以从成绩下来之后，我就已经看淡，大不了提早辍学，给家里减少负担。而且改革多年的中国，读书并不定就是农民唯一的出路，看着那么多蜂涌而出去广东计生活的农民，也有回来过的挺好。特别是通过小说杂志，我已经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勤劳的农民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都过上幸福的生活。像我这么勤劳我就不相信过不上幸福的生活，所以我早有了一颗驿动的心。

    父亲斩钉截铁的看着我，同时也看着那上百年的老房子。这是上百年的客家老屋，也是我们一大家子八九口人赖以生存的家。一共两层，而上层只做粮仓跟堆杂物，下层住人。一排房子十间，在这一排子当中我家占了四间，除去一间当厨房也就剩下三间屋子了，第一间是父母住的，第二间是大哥大嫂住的，第三间是二哥、三哥跟我住的。由于我要学习，最后我就被父亲安排到了楼上的阁楼上睡。虽然现在哥哥们都不在家，但是我还是喜欢睡在阁楼上，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回来骂我“逼粪箕，你余动哩我的东西”。虽然是兄弟，但我还是不喜欢听他们责备，因为我从小就是全村赞扬的好孩子。客厅中间带天井，一排房子住了几家人，左右相同。一家连着一家，整个村子都连在一起，中间也一条阴森长长的通道贯穿整个村庄，村中央是祠堂，村两头是厕所跟猪圈。

    从山上往下看错落有致的老屋像极了BJ的四合院，青砖黑瓦更是代表祖上曾经的显赫与辉煌，这种老屋唯一的好处就是冬暖夏凉。可是它也有它的坏处那就是光线不足，大白天的好多房子也黑咕窿咚的。由于岁月沧桑、年代更迭，不管谁家的老屋都会漏雨，只要下雨总少不了拿脸盆、水桶上二楼接漏。稍微有钱点钱的人都到村外头建房子了，伯父一家就是前几年从这个弄堂搬出去的，不然我们家还轮不到四间房，二哥、三哥那间一直是伯父家的厨房。就算没在外面盖房子的，也会请泥匠师傅上屋顶修修，只有没钱的人家才舍不得花那几块一天请个泥匠师傅修修屋顶。只要家里条件稍微好点的人，都会想办法搬出老屋，找个地方重新盖过新屋。别是现在水泥钢筋房，那怕土坯房的四室一厅也比这个强。

    我家要不是村书记曾生财作梗，我家也许老早搬出这个老房子。再怎么说父亲也是个有养老金的下放工人，在村子可是要比没有收入的村民强多了，就因为这五、六十块钱的养老金，走路都令母亲更有底气，也就因为这几十块钱的养老金可令村里没有收入村民羡慕不已，也妒忌生恨。再说那个时候大姐刚嫁，父亲得了一笔彩礼。再加上父母平时省吃节用，手上还是能盖一幢土木结构的土坯房子。

    在说在农村盖个土木结构的房子，也花不了多少钱，人工是左邻右舍亲房人帮衫的，土砖一般都是拿自己家里地里的土做的，木材都是偷偷到自家油茶岭上砍的。只有泥瓦匠跟木工要钱，再说自己的堂哥都是木工，没钱都可以欠着。

    父亲就想在自家的自留地里盖一幢四室一厅的土木结构土坯房，改善一家人的居住条件，这样以后对我们四兄弟娶媳妇有很大的帮助。

    可是谁也不曾想到，父亲当年解决养老金的时候未曾通过村支书曾生财办粮食关系，反而成了一种仇恨。小人常戚戚，君子坦荡荡。这话说的一点不错，也正是因为当年解决这几十块的养老金，父亲没有找他办手续，没给他送烟提酒，所以他一直记恨着父亲。他可是园岭村数一数二的人物，从大集体开始他们家就独霸着村里书记一职，不过那个时候是他父亲当书记，现在又轮到他当书记。在村里不管谁家有红白喜事都的给他送礼送钱拍马屁，不然他就会给人穿小鞋，故意挑事找茬。特别是这种盖房子的大事，更是要给他送点钱，不送钱也的提几瓶好酒或好烟。这种事情在村里傻子都知道，何况父亲。不然天王老子来了也说了不算。说真的在农村，村干部有时根本就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而是骑在人民的恶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