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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以命相搏

    花容见荷溪母子骑马逃离,便也顾不上替酒糟鼻推拿解穴,飞身跨上自己的坐骑前去追赶。

    陆饮溪见师弟已中箭身亡,花容又在追杀荷溪母子,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将其拦下,护住师弟妻儿周全。陆饮溪飞身跃上陆向东的坐骑,纵马急追,眼看两匹马脚力相当,陆饮溪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

    不多时,花容回头却见陆饮溪已不在身后追赶,寻思道:“这人估计是自己逃命去了,原来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待我料理了那对母子再去找寻他也不迟。”

    山中道路蜿蜒曲折,花容便沿着马蹄印记一路追寻荷溪母子。行至一隘口处,却见道路前方一人仗剑而立,衣袂随风轻曳,身旁一匹高头大马,已倒在血泊之中,凄声嘶鸣。

    拦路之人正是陆饮溪,他对这山间小道再熟悉不过了,眼看走大路追赶不上,便抄小道赶来拦截。那马儿正是陆饮溪所杀,他早料定自己不是花容对手,自己死后若还将马儿留下,她两匹马轮换,追上荷溪母子便是轻而易举。

    花容见拦路之人正是陆饮溪,喜出望外,说道:“甚好甚好,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还道你小子临阵脱逃了呢,原来是在这当口堵老娘,正好省得我再去寻你。”花容不过二三十岁年纪,陆饮溪却已四十出头,她竟以“老娘”自称,以“小子”称呼陆饮溪,足见其蛮横无礼。

    陆饮溪见花容言语轻薄无礼,怒上心头,更不打话,拔腿便向她奔来,目露凶光,其势犹如饿虎扑食。见陆饮溪来势汹汹,花容不敢怠慢,顷刻间射出三只连珠箭,陆饮溪高接低挡,闪转腾挪之间便已奔到花容近前。

    陆饮溪从一开始便已打定主意,拼死也要拖住花容,为荷溪母子争取更多的逃命时间,是以首要击杀目标便是花容胯下坐骑。只见他右手疾神,挺剑朝准马头便刺。

    花容起初见陆饮溪砍杀坐骑,就已明白他的用意,料定他多半会对自己胯下马儿如法炮制,早已心下有防。见陆饮溪果然运剑刺向马头,花容丝毫不慌,双臂握紧缰绳,猛地往后一拽,只见胯下大马,前蹄飞扬,以后蹄为支点,蓦地向后一转圈,便已掉转马头。陆饮溪一剑刺空,前冲之势未消,又向前迈出两步。花容大喝一声:“蹬!”只见马儿后蹄飞起,径向陆饮溪胸膛蹬去。

    陆饮溪不曾想到眼前强敌不仅射术了得,竟连马背上功夫也能挥洒自如,不仅巧妙躲过自己剑招,更在顷刻间便扭转局势,化守为攻。陆饮溪手腕急翻,回剑挡于胸前,马蹄不偏不倚蹬在剑身之上,纵使卸去了大半劲力,也将陆饮溪崩开丈余,顿觉周身酸麻,踉跄倒地,已无还手之力。

    花容再次掉转马头,纵马行至陆饮溪身旁,斜睨道:“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敢挡老娘的道,真是自寻死路。”陆饮溪平躺在地,仰头大笑道:“那可有劳你这恶妇了,你杀我师父、师弟,再将我杀死,倒是成全我师徒三人九泉之下重聚,你的成人之美,我便是做鬼也不会忘记,还请你给个痛快罢。”

    陆饮溪这番言语,实则是在使激将法,想要花容慢慢将自己折磨而死,好为荷溪母子争取更多逃亡时间。

    狡黠如花容,自然轻易便识破了陆饮溪的激将法。不过花容、陆向东、酒糟鼻三人,本就是嗜杀成性之人,此刻陆饮溪已无还手之力,在花容眼里他便同一只引颈受戮的羊羔别无二致,势必要将其好生玩弄折磨一番后才肯杀掉。

    花容张开大弓,连珠两箭射向陆饮溪左、右两腿伏兔穴位,劲力奇大,箭身直没入土里,犹如两根透骨长钉将陆饮溪牢牢钉在地上,鲜血沿着箭杆涔涔直冒。陆饮溪强忍疼痛,额头虽已沁满了豆大的汗珠,却依旧面不改色,冷笑道:“你这恶妇,是没饱饭吃吗,射出来的箭绵软无力,跟蚊虫叮咬在本大爷身上有何区别。”

    见陆饮溪讥嘲于己,花容却不怒反笑道:“有趣得紧!老娘今天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马蹄硬。”说着便纵马行至陆饮溪左腿胫骨寸许处,大喝一声:“踏!”只见花容胯下大马闻声而动,前蹄抬起尺许,再急速踏下,“啪”的一声,陆饮溪左腿胫骨应声而断。

    花容正自诧异:“这小子受如此剧痛,竟能一声不哼。”扭头一看,见陆饮溪双目紧闭,想来是已被自己折磨得昏死过去了。花容仰头大笑道:“老娘折磨人的手段,还没人能挨得住两个回合,哈哈哈。”

    就在花容正志得意满之际,陆饮溪怒目陡睁,悄悄掏出腰间短剑,奋力掷出,只见一点寒芒向花容心口疾窜而去。原来陆饮溪适才当真忍下了剧痛,佯装晕死,好趁花容松懈之际,施展出最后一击。

    寒光乍现,花容眼角余光虽已扫到,却已来不及翻身下马,只得勒马回挡,短剑正中马儿脖颈,登时鲜血喷涌,伴着声声悲嘶,缓缓倒地。

    “人和马,总得留下一个。”陆饮溪轻声吐出最后一句,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那匹马已陪伴花容十年有余,见自己爱马被杀,花容盯着陆饮溪尸身,目眦欲裂,发疯似的将箭筒中所有羽箭倾泻到陆饮溪尸身之上。还不解气,又从马鞍包中掏出绳索,将其尸身高悬树下,遭受风吹日晒。

    待怒气渐消,花容掘了个土坑将自己爱马埋葬。既无马匹,只得打消追杀荷溪母子的念头,返身回村和陆向东等人会和。

    时间来到傍晚,小山村这边已再无人声喧哗,原本热闹的寿宴现已归于一片死寂,道路两旁更是尸横遍地,无一人幸免遇难。

    花容回到村子见酒糟鼻正在挨家挨户搜刮钱财,酒糟鼻见花容归来,嘴里便嘟囔个不停:“你们俩倒好,杀人瘾过足了,一个活口都不给我留,脏活儿累活儿就全留给我。”陆向东见花容归来,便将一髹盆递到她身前,问道:“这是三弟刚从东首一屋中搜出来的,你可识得此物?”

    那髹盆不是别物,正是当年承着江自流飘荡在清月江上的那只。

    花容接过髹盆,左右端详,待瞧见盆底虎印时,脑海中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念头一闪而过,诧异道:“这盆底虎印好像在哪儿见过。”

    酒糟鼻见他俩还在讨论那髹盆,便不耐烦道:“你们俩都觉得似曾相识,依我看,似曾相识个屁!咱们抢夺的哪件宝物不是由我看管,我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花容和陆向东两人面面相觑,一脸脸苦笑,心知三弟是因为没有过到杀人的瘾,这才在那儿大发牢骚。

    陆向东突然正色道:“三弟,咱们要找的物件儿,可有线索。”

    酒糟鼻回答道:“有,有个屁。这破山村,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哪里会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陆向东抬头望向天边一轮明月,满脸愁容,说道:“到别处再找找。”

    三人放火将村子烧了个干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