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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生活的面具

    我们在一座监狱城堡里当了三年战俘。我们的狱卒是一个沉思的人,名叫理查德·亨利·普拉特。他总是弓着肩膀,眼睛盯着下面。普拉特严肃而朴素,脸上的鼻子就像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上的石碑。我们很喜欢他,因为他的意志似乎很好。虽然他有时似乎把自己看得太严肃了,但他一开始就讲了一个他认识的基奥瓦人如何给他穿上全套王室服装,在他脸上涂上颜料的故事,让我们开怀大笑。他讲故事的方式,当夏安翻译翻译的时候,他一直在笑,所以我们跟着他笑,一开始是出于礼貌,但后来因为这看起来很有趣,或者普拉特用他的笑声说服了我们,他是在搞笑,关于印第安人把他打扮成印第安人,在他脸上涂上颜料,在火前唱歌跳舞来纪念他。在他给我们讲完这个故事后不久,我们的毯子和衣服就被拿走,换成了军装,我们被告知不能再穿得像印第安人了。那时,大家都没怎么笑。

    我们在监狱城堡的头几个月是最难熬的,许多囚犯都生病了。一些死亡。两人自杀,这还不包括格雷·比尔德,他曾试图在火车上上吊,然后在试图逃跑时被枪杀。

    监狱的墙壁黏糊糊的,有一种黑暗而模糊的东西,闻起来很难闻,我们不习惯这里的湿度,不习惯空气那么厚,那么湿,好像海洋升起来了——有一层热的空气萦绕在陆地上。

    有一天,普拉特把我叫到一边,问我是否想学做面包师和面包师,他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他会把我们训练成士兵。给我们纪律和军衔。给我们枪来保护我们自己,让我们保持整洁、制服整齐。普拉特说他会把我们变成美国陆军的狼。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股冰冷的感觉滑上了我的脊梁。

    但他还是照他说的做了。有点名、晨跑和军号歌,最后是印度法庭,被判败诉的人在监狱城堡下面的地牢里度过一段时间。军事训练之后是教育。

    我通过圣经学会了如何用英语阅读和写作。我们在小教堂上学。我学会阅读的速度可能比我学会说话的速度要快。那时我已经很懂英语了,因为我在熊盾公司待了那么多年。

    《圣经》很奇怪,有很多东西我都不懂,甚至连单词都不知道。书中的书都是用作者的名字来命名的,就像普拉特的名字是理查德一样。如果有一本关于理查的书,它应该充满了对军事演习的描述。这就是我们在学校和教堂之外所做的一切——训练成为军人,打扮成我们中的一些人曾经见过的那种消灭自己人的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写《圣经》,但我很高兴不是只有一个人在写。里面有美和智慧,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去诠释它的意思

    无论在哪里,它似乎对我都有某种意义,就像我对一个挥之不去的梦想所做的那样。

    我花了很多时间阅读《诗篇》和《箴言》,从《约伯记》中得到一些安慰,也很欣赏《以赛亚书》中的语言给我带来的安慰。他差遣我去包扎伤心的人,向被掳的宣告自由,向被捆绑的宣告牢笼的打开。宣告耶和华的悦纳年,和我们神报仇的日子。安慰一切哀恸的人。这段话对我来说真的很真实。我在《圣经》中读到的一些东西让我觉得读起来很好,我永远不会允许它不是一些重要的东西。

    我也花了一些时间读《启示录》。在我看来,曾经发生的事情,发生在我的人民身上的事情,就是这本书所要讲述的。在《圣经》的最后一本书之前,有一本很短的书,里面有一节经文,在我到佛罗里达之前,在我知道海是什么之前,我就已经感觉到了。大海的汹涌波涛,吐出它们自己的耻辱,漂泊的星辰,永远为它们保留着黑暗的黑暗。

    在《圣经》的第二部分,《新约》中,耶稣这个人看起来就像我听说过的某些夏安族人,酋长和其他全心全意领导人民的医学人。而我们的夏安族先知甜药,他不是处女所生吗?而我不是听过男人用肋骨造女人的创世故事吗?难道这本神书,这个耶稣就没有什么,我不能不想。甜药来自一个处女。外婆告诉我,故事里有个声音告诉一个女人,甜根要来了。这个故事里没有父亲,只有一位祖母,在甜药的母亲因为没有父亲而抛弃了他后抚养他长大。甜药创造了奇迹,教会了夏安族人做人的好方法,就像耶稣在圣经中所说的那样。

    出于什么原因,我永远也不知道,普拉特带我们到一个叫阿纳斯塔西娅的岛上住了几个晚上。我们一起在那里宿营。在那之后,我们有了独处的时间。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回到岛上,感受着不被人看见的自由,我们唱着老歌,画着自己。跳舞,回忆。我们划着橡皮艇出海,抓鲨鱼和短吻鳄,吃硬肉,擦亮海豆,做珠宝、弓和箭,画别人让我们画的账簿,把这些都卖给来看我们的白人。我们在那里的那段时间,白人一直来看我们,就像我们在前往佛罗里达的途中在印第安纳州停留时,他们在火车上来看我们一样,当时据说有成千上万的人来看我们被俘,我们是印第安纳州真正的印第安人,他们看这个正在消失的种族最后被囚禁,然后永远消失在历史中。白人游客从四面八方赶来看我们。我们表演了。

    一天,熊盾被挑战骑在马上用弓箭射死一头公牛。西班牙人用斗篷和剑与公牛搏斗的传统与这一挑战有关。他骑在马上的样子太高大了,我以为他要摔倒了,没想到他动作又快又优雅,一箭就射死了那头公牛,我为熊盾感到骄傲,却为那头野兽感到遗憾。我站在那头带着舌头的死牛旁边,心想应该有人把它的舌头塞回去,或者把它割下来吃。舌头尝起来很好吃。

    那是我们第一次以印第安人的身份在白人面前表演。我们中的一些人跳舞、打鼓、涂漆、戴羽毛。我看着所有的白人聚集在一起

    我们带着一种奇怪的厌恶和惊讶。后来普拉特把我们比作野牛比尔的狂野西部表演。说我们“淘汰了布法罗·比尔先生”。之后又有更多的演出。我们自己表演,为了表演的真实性,让它看起来很真实。就像存在是被出售的,而我们卖掉了自己的。我甚至在其中一个里面跳过舞。假装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做什么都无所谓,白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最后我也不知道了,似乎我们都不知道。

    普拉特给了我们一部分演出的钱,我就进城去买芒果和牡蛎。我买了纸、笔和墨水,一路走到开始给家里写信的地步,就像其他一些人做的那样,后来才意识到我没有这样的东西,也没有可以写信的人,于是我开始画马,一有机会就把这些画卖掉。

    在监狱城堡里呆了一年多之后,正当我们开始享受相对自由的感觉时,熊盾和一些基奥瓦人制定了一个逃跑的计划。但后来有人告诉了普拉特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抓了。我没有参与计划,因为除了熊盾,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傻瓜。当我们被抓的时候,普拉特只是把我和熊盾铐在院子里拖了几个小时,让我们精神崩溃。当我们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普拉特拿出针来,说印第安人的药很厉害,但白人的药更厉害。打针后,我变得越来越虚弱,直到我好像在梦里自己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或者这一切都溶解成噩梦。突然间我回到了沙溪。我以为看到了从云层中下来的又细又黑的腿,却意识到远处只是下雨。我从鸟瞰的角度看着那些醉鬼们在黎明时分蹑手蹑脚地朝营地走去。那里有什么东西,像一座山那么大,盘旋在所有杀戮的上空,好像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它抓住的什么东西,正准备吃掉。从我所处的高处看这一切,看起来我的人确实被那些山地榴弹炮发射的数百发子弹所吞噬。然后我看见一个人从东方来,我一走近就知道他是耶稣。他像翅膀一样张开双臂,把我包裹起来,把我带到了一个我不知道自己能到达的地方,在某个地方短暂地翱翔着,一些小小的、明亮的、温暖的荣耀,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在监狱城堡的地牢里醒来。我的嘴唇干裂了,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口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想到或梦见过沙溪了,我已经把它沉入了血泊之下。梦里的耶稣就在那里。我感受到对耶稣的爱,就好像我们是一家人,是祖先,是未出生的孩子。

    后来我们才知道,是普拉特用手推车把我们推走的,当时我们似乎已经死了,我们离开了三天。普拉特把它称为一个仪式,并试图让它看起来像是他把我们从死里复活了,就像耶稣在圣经中对拉撒路一样。

    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逃跑的企图了。普拉特很快又信任我们了。我猜,他相信他的方法,相信白人药方的威力。

    我开始想象,如果我有机会,我会怎么做,对普拉特,对任何一个白人,如果我知道我可以逃脱惩罚,即使我知道我做不到,我只是需要机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做些能让我感觉伤害的事,来平息那件开始让我如此痛苦的事,好像要把我从里到外翻个身,好像要发泄我为生存而压抑的所有仇恨、愤怒和悲伤。我试着把这一切重新压下去。我想到了耶稣。然后想到了针。我想到了针扎进我身体里的锋利,然后又感觉到一股锋利从我的背部流出,从子弹穿进去的地方,从还有肿块的地方。我把手指伸进去感受一下。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肿块里冒出来,很锋利的东西。我认为

    关于耶稣所说的骆驼穿过针眼进入神的国。我用手指拉着那个从我身体里出来的东西,感觉它开始向上滑,从我身体里滑出来。我无法想象从我身上出来的是什么,如果它不是一根针,当然也不是一头骆驼。然后它就出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记起那是什么,我就晕过去了,后来醒来时什么也没发现。

    在我们从监狱城堡里释放出来之前,有一个人来量我们的头,给我们做面具,用白色的液体把我们的头做成模具。他称这些面具为生命面具。这个人想比较印第安人的头和白人的头。他认为如果印第安人的头更小,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是野蛮人。当浓稠的液体倾泻而出,把我包裹住时,我惊呆了。它先是冷,然后又热,紧贴在我的脸上。静了下来,然后就裂开了。我的鼻子里插着管子,这样我才能呼吸。我不知道那个人说的生命面具是不是意味着死亡。我想也许我是被变成了一件供他们保管的东西。但头是活的东西,脸一直在动,在变,后来我的脸根本动不了了,所以,我想,这一定是某种死亡,某种保留。

    那家伙说他也会为普拉特做一个生命面具,普拉特把手放在胸前,就像他受到了荣誉一样。当他们把我的石膏头取下来的时候,我看着它,很骄傲。我就在那里。一旦他们全部被制作出来,他们的头看起来没有一个比普拉特的小。事实上,他们看起来都比普拉特的大。测量一下,我想。在我们面前量一量。

    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然后有了记录我们的文件,这让我有了裘德这个名字。其他一些印第安人取著名的美国总统作为他们的名字,一个人取理查德·亨利·普拉特,诸如此类,熊盾取维克多是因为他读过一本叫做弗兰肯斯坦的书,讲的是一个人造怪物。熊盾告诉我写这本书的女人了解印第安人。她从很远的地方了解一切,知道她来自哪里。被强迫取一个他们想要的名字,被强迫成为他们想要我们成为的那种人,就像那个女人的怪物,就像她让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博士在书中塑造的那样,这就是为什么他选择了维克多这个名字,他就是那个创造怪物的人,他同意取他们的名字,按照像普拉特这样的白人要求的方式生活。我也读了这本书,很喜欢怪物从男孩菲利克斯那里学习语言的过程,我非常清楚地记得书中的一个片段,怪物解释说,他几乎无法描述阅读某些书对他的影响。我对阅读也有同样的感觉,阅读是一种多么安静的行为,而我也变得多么安静,这似乎是多么吻合,它如何让我更接近阅读,更接近书页上的文字,它们在我脑海中多么响亮,几乎就像我在阅读时听到了这些文字,有时,几乎就像我自己在说这些文字。

    说到自己的名字,我就去翻看《圣经》。直到我翻到最后一本书之前,我才决定,在看到这句话之后,他们是无雨的云,被风吹着;秋天的树,没有结果,被连根拔起——两次死去。得到这些新名字,感觉就像再次死去。而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朵没有雨的云。我感觉没有果实,像被连根拔起。两次死亡。全部。是我。《裘德》我甚至都不记得,下一节是我第一次看到它时,第一次从头到尾读《圣经》时,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一节,那一节是关于流浪星星的。

    我把我的姓写为“星”,把我的名写为“裘德”。

    在回俄克拉何马州的火车上,我看到水牛的骨头堆积了好几英里,有一个人那么高。我早就听说会发生这种事。他们称之为“水牛战争”。我听说过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每死一头水牛,就有一个印第安人死去。但看到那么多水牛的尸体像那样堆起来,还有成群的秃鹫和其他类似的食腐动物围着这些死尸转,它对我产生了某种影响,吞噬了我最后的一部分,虽然我无法把目光从它的视线中移开,但我想闭上眼睛,不必再看到旧世界在消失之前就已经如此死气沉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