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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颈背

    查尔斯·斯塔尔从床上跳起来,什么也没想就离开了,脑子里只有那首歌。恩里科·卡鲁索的声音在唱,约翰尼,拿起你的枪,拿起你的枪,拿起你的枪。当他离开自己的窝棚,离开房子,走到街上时,声音一直在循环。

    抢劫杂货店的计划最初只是奥珀尔的一个玩笑。因为西班牙流感,他们都戴着口罩。他说他们看起来像银行劫匪。正是从那时起,他萌生了这个想法。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果园的小屋里。但打劫杂货店只能暂时奏效。真正的计划,就是他告诉奥珀尔的那个,是攒够钱坐火车北上。他告诉她,他听说过一个小镇,那里的印第安人很受尊重。在他向奥珀尔讲述这个小镇和计划的时候,他说他去过那里,这样她就会相信。奥珀尔告诉他不要再说谎了,这才真正让他们吵了起来。查尔斯发了脾气,扔了一盏灯笼,她指责他试图烧掉他们。他笑了。他喜欢这样。他可以烧掉它们的想法。她告诉他笑是残忍的,然后她离开了。他完了。当他扑灭小屋角落里的小火时,他就是这么想的。他的心,通过他们的爱,总是在早晨,当她在太阳升起之前离开去工作时,感到不那么被掩埋。

    他带着面具,但直到进入商店之前他才戴上面具。从西班牙流感爆发到现在,大家到处都戴口罩已经有好多年了。他意识到自己更喜欢捂着脸。他讨厌自己的脸。雀斑。鄙视他们。它们看起来像错误。它们是他妈妈送的。鹰钩鼻和圆脸遗传自父亲。戴上口罩,他更容易冒充白人。当他得到这份工作时,他戴着面具,他相信当老人第一次雇佣查尔斯照看他的马和果园时,他认为他是白人。现在,他离开时向老人挥手致意。老人看了看他,但没有打招呼,只是点着烟,抽着烟斗。

    查尔斯·斯塔尔总是低着头,只顾自己的事,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写作上。但他想当作家的念头,却被他对鸦片酊的热爱给妥协了,把自己臣服于那个注定要在酊剂里的梦之神,那个当作家的旧梦,飘到了那么深的背景里,大部分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再注意到。

    他第一次看到鸦片酊的各种广告。作为长生不老药。一种舒缓的糖浆。他一看到就叫来了这个可怜孩子的医生。还有一次是为正在长牙的婴儿做广告。这些广告——就像萦绕在他脑海中的歌曲——让他相信一个明确做出的承诺,因为重复变得像一个承诺。鸦片酊一开始很恶心,然后就变得无味,然后味道就产生了温度和情感的温暖,一种安慰。他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和味道,就像他喜欢他的勺子一样,柄上有花的图案,深碗里装着好的量。疼痛消退的方式,感觉就像一种排空,一种填满。他被灯笼照亮的连帽状眼皮会半垂下来遮住眼睛,什么也记不起来。睡眠就像当头一击。当你把它推倒,当你去扼杀记忆,它就会以自己的方式缠着你。

    现在是早晨,但仍然是那个深蓝的夜晚,月亮被云埋在后面,下着雨,但似乎很快就会放晴。查尔斯的帽子不能挡雨他的后颈,这是他唯一讨厌被雨淋到的地方。他宁愿不去想这种恨从何而来。他在那里非常敏感,觉得他的敏感中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关于头部的连接,嘴巴和眼睛和耳朵与身体的连接,这使他像一匹马一样需要去任何地方。他不让回忆进入他的思绪,只有当像雨一样的东西碰触到他的后颈时,他才会想起,那里是一个男人第一次把他按倒的地方,紧紧地抓住他的后颈,他的腿在卡莱尔男生宿舍的浴室地板上发了力。这是他保留却看不见的记忆,这记忆存在于他的内心,存在于一个他几乎已经抛弃的房间里。

    查尔斯决定抢劫的下一家商店在北奥克兰。他一直很讨厌这家店的名字。柜台后面的老人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站在那里,戴着面具,拿着枪,拿着一个麻袋,但还没有告诉那个人把钱放进袋子里。老人歪着头,好像不明白。他在装傻。查尔斯只需要把枪移近老人的太阳穴一点。

    “你们这些印第安人,”老人一边说,一边把现金放进棉袋里。查尔斯很高兴他被认为是印度人。“这就是你输的原因。不尊重法律和秩序。“一群野兽,”他说,咳嗽了一下,然后真的咳嗽起来,查尔斯不知道这个人是有什么慢性病,还是他想制造噪音,拖延时间,然后查尔斯听到商店后面有什么东西,不是说话声,而是噼啪声,像是在某人的关节,也许是膝盖,接着是沙沙声,所以他用枪示意老人快点。

    “让一个老人咳嗽吧,”老人在咳嗽的间隙说。“至少做个像样的罪犯吧,”他说,一边自言自语地笑着,咳嗽又停了下来。

    “够了,”查尔斯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人要来这里,最好快点,”老人说,并试图在查尔斯抓住袋子之前把袋子拉回来,但为时已晚,老人什么也没拉,然后从袋子的力量中掉了下来,撞到柜台后面堆在一起的东西上。查尔斯还没感觉到什么变化就听到了枪响。他可以离开商店而不被追赶,甚至老人的声音也不会跟在他后面,他手里拿着那袋现金,欣赏着它的重量,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摸到他开始感到一阵悸动的地方,发现子弹射入的地方,鲜血的小溪流从他的手上流出。

    在回家的路上,他感到头晕目眩,觉得自己飘在了空中。他想到了奥珀尔。他们几个星期没见面了。他想念她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他知道在他心里,仿佛第一次就在这时,那是最甜蜜的声音,不仅因为语气,或因为病人她一直和他在一起,从来没有把她的语气对他表示即使是一丝怨恨,但她的声音像质量的水的质量当你的喉咙最需要感觉到它移动到你的身体,已经太干太久,整个世界没有足够的甜味和淬火,所有这些仇恨和绝望,但奥珀尔对他的爱,对他来说比他允许自己感受到的更重要,直到这时,为时已晚,他没有回报这种感觉,没有向她展示他的感受或相应的行动,所以,即使他认识她的时间最长,认为她是他所见过的最真诚的人,实际上正因为如此,他配不上她。没有他,她会过得更好,这是他在黑暗笼罩他之前的想法

    但就在他离开之前,他看到一个印度女孩跑了进来,跑进了黑暗中,光着脚,好像跑进了森林,把他带离了他已经逃避了太久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