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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取经

    王平昨夜终于是安心睡了个好觉,嗯,也不能算是好觉:昨晚他跟陈丹两人回到那院落时,千尤那丫头已经在床上睡着了,而任凭陈丹怎么弄,她都不醒,强行给她带走,她又差点给房顶捅破,索性也就让她在这儿睡了,王平便只能在堂内的修炼坐席上凑合一宿。不过因为能够留在蜀山,最大的心理问题解决了,心情很轻松,所以他这一夜睡得也挺好的。

    清晨起来,王平找到扫帚,自己慢慢清扫院子里的落叶。他本来是想做顿早饭的,不过厨房里除了有缸清水外,其他啥也没有,便也只得作罢,转而强忍着恐惧引发的恶心咽下了一粒辟谷丹。

    王平把院子里扫完,出去清扫院前的空地时,千尤起来了,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她看到王平在用扫帚扫地,本来迷糊的脑袋立马清醒了,走到王平旁边,又阴阳地说道:“臭王平,你们凡人都这样扫地吗?还真是辛苦啊。”

    王平回头看着小小的她,对她笑了笑,又扭头继续扫地,一边还回道:“是的啊,都是用扫帚扫地啊,不然还能怎么扫呢?”

    千尤露出自豪一笑,高高扬起小鼻子,小手一挥,一股真气带起一阵清风,将地上的落叶和杂物都卷了起来,然后又给它们送进了树林里。接着她还做作地拍了拍手,跟王平骄傲地炫耀道:“就这样啊。”

    王平立住扫帚,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表演,心里对修仙之人也是更加倾佩了,而又不禁生起一股憧憬之情。

    就在这时候,陈丹轻盈地落在他们二人面前,调侃道:“你们师姐弟一大早在干什么啊?”

    千尤赶忙跑去,亲昵地跟她撒娇道:“人家正在教导臭王平扫地呢。”

    王平则对她们俩笑了笑,没有说话。

    陈丹低头对她说道:“那你这个师姐还挺有自觉的嘛,这就知道教导师弟了。”

    千尤松开陈丹,小手指着王平惊讶地问道:“师弟?臭王平是师弟了?师父真的收了他?那老家伙眼睛现在都这么瞎了吗?”

    陈丹拉回她的手,责备道:“尤子,不能这么不礼貌。”然后跟她解释道:“是的啊,王平就是师弟啊。不过师父没有收他,只是让他留在咱们莲花峰,但是师姐是认他为师弟的。”

    千尤释然道:“对嘛,我就知道那一千多岁的老家伙还没有这么瞎眼。”

    陈丹弹了下她的脑袋,一张俏脸皮笑肉不笑地对她说道:“怎么?你是说师姐是瞎眼了吗?”

    千尤自知这话说得理亏,便朝陈丹吐了吐舌头,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陈丹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问她道:“王平是师姐的师弟,那是不是你的啊?”

    千尤小脸气鼓鼓的,纠结了一番,而看着陈丹那饱含深意的眼神,她也只得无奈回道:“那既然师姐都认下了,我肯定认他啊。”

    “对嘛,这样才对啊。尤子,你作为师姐,可要多照顾照顾师弟啊。”陈丹高兴地说道。

    “呵呵,师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弟的。”千尤阴阴笑着,嘴角露出一丝奸意。

    王平本来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她们说话,但现在看到千尤那番神色,听到她咬牙切齿说出的话语,立马脊背发凉,寒毛耸立,再想到她昨天说的那些恶毒的话,心里就充满了对自己小命的担忧。赶忙插嘴回绝道:“不用不用,小子自己努力就好了,要是打扰到千尤师姐修炼就太不好了。”

    陈丹则笑着劝他道:“王平,你千万别小看尤子啊,她的修炼天赋可是很高的,现在也已经金丹期了,她要是给你指点一番,对你的修炼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王平听她这么一说,又被惊讶到了,原来这个脾气古灵精怪的小小少女实力那么高强啊,对她也是刮目相看。而这少女也是真的响应王平的高看,那鼻子啊,都快要翘上天了。

    陈丹又对王平说道:“走吧,师父可能已经等着了。”

    王平本来想再问她一下,他怎样才能进入蜀山藏经阁的,但她这么一说,也只得先留在心里,等见过先生再做询问了。他便点了点头,而千尤也插嘴道:“我也去,我要去找师父玩。”

    陈丹对她点了下头:“那走吧,你刚说了师父的坏话,正好去挨顿揍。”说完,就要领头先行。

    王平这时好奇地问了句:“千尤师姐,你早上起床都不洗脸的吗?”

    那千尤脸色一变,怒视王平,陈丹则拧住她的耳朵,生气道:“好你个尤子,居然懒到不洗脸,真是个脏丫头。”然后就拉着她走进了院子,好好洗漱一番,又细细地给她梳了一遍头发,王平则跟着把扫帚放回了院子。

    三人弄好了,就要向山顶飞去,本来是陈丹要牵手带着王平的,但千尤非常不满,而且还找了个“要主动亲近师弟”的理由,所以陈丹便让她带着了,而王平看着她那阴险的神色,心里发毛,非常担心接下来的遭遇。

    果然不辜负王平的担忧,他们三人到达山顶的时候,王平的右手被千尤用力攥得好像整个手掌都断掉了样。

    而她们的师父已经站在那平台上等着他们三个了,闭着眼睛,静静站着。

    千尤一看见师父,就丢开了那被她反复蹂躏的王平的右手,蹦跳地跑了过去;陈丹则轻轻握住王平的手,给他渡了些真气,活血化瘀,还跟他赔了个不是。

    千尤在师父跟前左右前后地四处打量,然后调皮地问他道:“师父,这太阳也不大呀,你怎么闭着眼睛站在这儿呀?“

    师父咳嗽了一声,阴阳地说道:“那不是某人说我眼瞎了,我配合一下啊。”

    千尤惊讶道:“师父,你就这样天天监听着徒弟们吗?”

    师父睁眼瞪了她一下,生气地说道:“不,我只监听你,我可不想每天打几十个喷嚏,整日担忧着自己这一千多岁的身体是不是不行了。”

    千尤冲他吐了吐舌头,躲到走过来的陈丹身后。

    王平也跟着走到他面前,他这时才有机会细致地观察他这先生的样貌。先生是个中年男人,身形高大而瘦削,脸庞轮廓锐利,神色坚毅,眉眼之间犹有剑星之气,身上散发着飘逸气质,而身影中又透露出凌凌威仪,最令王平印象深刻的是,他也有着一头纯白的长发。

    王平与陈丹二人走到他的面前,一起行了一礼,一个恭敬地称呼了一句“先生”,一个亲切地叫了声“师父”。

    先生点了点头,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个自行活动去吧,我要带王平去找宫师祖一趟。”

    陈丹点了点头,便拉着不满的千尤离开了。

    而先生又对王平说了句“走吧”,便散发出一股温和的力量裹住王平,两人一起离地飞了起来。

    他带着王平离开莲花峰山顶,向着东边一座比较低矮的小山飞去。飞了一会儿,他们就稳稳落在那小山山顶。这小山与周遭其他山峰相比,那就是非常矮小,而且其上的植被非常茂盛,茂林修竹,覆盖紧密,树干和竹干都非常的长。两人落在地面上,别说看见什么建筑了,就是太阳都被遮盖到了。

    先生又走在前面领路,王平紧紧跟着他,两人穿过树林,走到一个巍峨高耸的建筑面前。一路上有几个弟子经过,他们都会主动跟先生打个招呼,称道“风师叔好。”先生也会亲和地点头回应。

    王平站在那建筑面前,仰面一观,它层层叠叠,高高耸立,看不到顶上,也认不清有几层楼,只能看到它冲破周围高大树木的笼罩,沐浴在阳光下,屋檐上还有些晶莹的白霜闪闪发亮。建筑正门洞开,但好像有层水波遮掩,看不见内部情况,门框上挂着一个竖直的匾额,写着“凝霜阁”三个大字。

    “这是蜀山的藏经阁和图书馆,由宫师祖主持管理。”先生介绍了一句,便抬脚跨了进去。

    王平听他介绍,心里一喜,真是想啥来啥啊。然后也急忙跟着他走了进去。他跨过大门,感觉就像是穿过了一层清水屏障,身上都被清洗了一番;走进之后,迎面又是一股从上面吹来的清风。然后站定仔细打量四周环境:这是一间空旷的大厅,中间摆着几个桌椅,有几个人在那看书,而周围墙壁都竖立着直达这层天花板的书柜,上面满满当当地都是书籍;抬头一看,那天花板中间是空洞,向上几层都是如此,而最后那个完整的天花板上画着一柄巨大的宝剑,不,不应该说是画着,因为那柄宝剑就像真的存在一样,剑尖指着他,重重地压在他头上,直直地刺进他眼中,令他脑海一痛。

    王平痛苦地捂着眼睛低下了头,先生则抬手在他脑袋上挥过,让他的疼痛瞬间得到了缓解。然后先生淡淡说道:“不要抬头看,除非你能媲美剑仙。”

    王平懵懂地点了点头,先生又带着他走到里面的书桌前,宫师祖正带着个眼镜,认真读书,他桌子后面的墙上还挂着一个巨大的标语布条,写着大大的“严禁烟火”四字。其他人经过这里都会小心避开,以防打扰到他,而王平二人走到他跟前,作揖行礼道:“宫师祖,早上好。”

    宫师祖随口回道:“叫我馆长就好。”然后才摘下眼镜,抬头看来,面色一喜,兴奋地说道:“小风,你来了。”又乐呵呵地对后面的王平说道:“小朋友,你也来了。”

    王平两人都点了点头回应。

    宫师祖又随便一挥手,接着对他们说道:“你们上去吧,八层,乙亥柜。”

    先生又恭敬行了一礼:“是。”王平也跟着行了礼。

    然后先生就带着王平离地飞起,缓缓向上飘去。他们畅通地穿过几个禁制屏障,来到这楼的八层,而头上就是那绘画着宝剑的天顶了。

    两人又飘到这八层中间部分的一个书柜前,那柜顶写着“乙亥”两字。两人没有落地,稳定地立在那书柜前面,而后先生伸手在书柜前缓缓扫过,书柜上部便跳出了一本书来,再平稳地落入他的手中。他也没有翻开书籍,而是将封面对着自己,闭眼感悟。

    王平安静地站在他旁边,看着他行动,也看到那书籍的封面上写着“乾元神道”四个大字,左角还有几个小字,但他看不真切。

    先生沉浸了一会儿,又看向一旁略略思索了一下,才回过神,转头把书籍递给了王平,对他说道:“给,收好。”

    王平赶忙接了过来,塞进胸口放好。

    而后,先生也不着急离开,而是左右观看这八层的景象,王平也好奇地跟着他来回打量周遭。这里看起来跟下面几个楼层也没什么区别,都是通顶的书柜和其上满满当当的书籍,环境也很干净,看不到一丝尘埃;但这里像是没有人来过的样子,柜上的书都很整齐,没有一丝杂乱,也没有一点挪动过的痕迹,而且自从他到了这一层,就清晰地感觉到有好多双眼睛在监视着他们。

    先生看了一会儿,开口对他说道:“这里都是禁书,蜀山弟子禁止修炼。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王平听到这话有些讶然,但也立马醒悟过来——他不是蜀山弟子。他站在先生身后,看着他那高大的背影,有种自己被卷入了什么秘密计划的错觉。

    随后,二人就又缓缓落下,这次没有再跟宫师祖打招呼,而是远远行了一礼,就向门外走去。而那本来正专注看着面前书页的宫师祖,突然抬起头,紧紧看着他们的背影,脸色沉静,但眼神复杂,好像要将他们望穿一样。

    王平两人出了这凝霜阁,先生便带着他迅速离开了这矮山,向莲花峰飞去,不过这次没有飞向山顶,而是向山脚王平居住的院子飞去。

    他们二人落在院子前面的空地上,然后先生便走到那石桌前坐下,王平也跟着他走过去,羞怯地坐在他对面。

    先生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平静地开口道:“王平,你是不是与红红很亲密?”

    “啊!”王平被这话惊吓到了,不禁惊呼了一声,然后赶忙否认道:“没有没有,只是师姐她比较善良,乐于助人,帮助过我几次。”

    先生轻蔑一笑,白了他一眼,又问道:“那让她帮助你修炼,怎么样?”

    王平又回绝道:“不用不用,有了功法秘籍,我自己就能修炼,不需要劳烦师姐,更何况若是打扰到师姐修炼就真的不好了。”

    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又说道:“你先看看那《乾元神道》吧,若是需要帮助,就去找她吧,她现在处于修炼的瓶颈期,帮你修炼不会耽误她的。”

    王平乖巧地点了点头。

    先生又想到了什么,厉声告诫道:“记住,修炼就是修炼,好好修炼,不要想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平郑重地点了点头,回道:“是,先生,弟子谨记,一定珍惜机会,好好修炼。”

    先生随即露出温和的一笑,然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劝慰道:“嗯,修炼要刻苦,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嗯,谢谢先生的教诲,弟子谨记在心。”

    随后先生便如一阵清风般,飞走了。王平则激动地从怀里掏出那功法秘籍,仔细看了起来。

    他此时才看清那几个小字,原来写的是“乾元子”三个字,他明白这应该就是功法的创造者,而对这人他肯定是毫不知情的。

    翻过封面,入眼的却是一页白纸,他很疑惑,捻住书角,就欲翻到下一页,而纸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个男孩的半身画像。他栩栩如生,鹤发童颜,英气逼人,王平放平这页纸,他就睁开眼睛看着王平。

    王平惊讶地捂住嘴巴,而男孩的画像已经张开嘴巴开始说话:“小子,老夫就是乾元子,而乾元子就是一个不世的天才。想他十岁筑基,三十六岁金丹,一百岁元婴,三百岁化神;纵横凡尘,擒巨兽,斩大妖,打得魔族哭爹喊娘,那是何等的威风啊;肆意温柔,勾仙女,逗公主,人间万般女子同落泪,这又是何等的逍遥啊。”

    王平听着他说话,也缓了过来,就插嘴说了句:“那前辈你死了吗?”

    那男孩的画像举起手来就给了王平一拳,而王平也真的感受到一下神识攻击,脑袋如针扎一般地疼了起来,男孩则愤怒地接着说道:“你这小子,白长了这么大的两个眼睛,乾元子啊,那么厉害的天才,能死掉吗?那肯定是飞升天界了啊。”

    男孩想到什么,又落寞地说道:“算了,跟你这翻开《神道》的凡人小子有什么好说的?说了你也不会知道的,快给书还回去吧。”

    王平赶忙跟他说道:“啊,小子有修炼问题正要学习这神道呢,还请前辈告诉小子应该如何修炼这神道吧。小子没有灵根,身上只是修炼了点灵力,正迫切需要修炼方法的指导,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男孩没好气地回道:“我这书写得多么清晰啊,你自己看不就会……”他突然止住口,然后震惊地问道:“你是说,你没有灵根,而修炼出了灵力?”

    王平感觉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男孩又激动地对他说:“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翻到第三页《燃烧》,看看你是不是这般修炼的。”

    王平不能理解他的激动,但也听话地翻到了第三页,然后就换成他的激动。因为这书页上的内容与他修炼的那季妖人给的《妙生经》妖法竟然极为相似,只不过比那妖法讲述得更加详细,有很多的文字注解,但其上最主要的两幅经脉图像两者都是一样的。

    王平翻了回来,有些讶然地对那男孩点了点头。

    男孩顿时欣喜若狂,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乾元子这个独一无二的天才所创造的修仙神道一定能够成功,哈哈哈,哈哈哈,咳咳……”他大笑着,突然咳嗽一声,痛哭起来:“呜呜呜,陆璐,你看到了吗?真的有人成功了啊,呜呜呜……”

    王平不解地看着他激动地痛哭。而男孩哭了一会儿,也就止住了,然后正常地对他说道:“小子,可让我等到你了。我是乾元子留在这书上的一缕残魂,虽然已经很微弱了,但应该能够坚持到看见你化神。小子,你可要好好努力啊,咱们一定要让世人看看咱这神道的厉害啊。修习上,有不解的尽可来问。”

    王平对他点了点头,心里现在也是欣喜若狂,这样他既解决了留在蜀山的问题,又得到了修炼的方法,就此可以真正踏上修仙之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