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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铜与火的时代8

    哈兰德还是拖着沉重的身体跟着马欣悦爸爸去到了办公室,在医院走廊上,哈兰德看到金属的墙面反射着自己苍老的身形,感觉这种感觉很神奇,好像自己的人生被重启了一样,虽然是在这个苍老的身体里。他不断地侧着头看着金属墙面里自己有点扭曲地倒影。

    “没事没事,慢点走,这个我猜至少需要个两天适应一下”马欣悦爸爸说道,或者说“天使”。他对孙公使的内在身份转换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应,反而多了一丝亲切感。虽然这种早在200多年前就被人们不断幻想的情景直到今天才成为现实,但是好像一切都又是必然结果。

    “我会给你先大概介绍一下情况,我想ADA那边已经给你讲了大概了”

    哈兰德走得很慢,注意力大多数时候还是在金属墙板上自己的倒影。“嗯,嗯,好的”哈兰德的回答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办公室在这边请进”

    哈兰德慢吞吞地走进去之后坐在患者椅上。这时候天使把一摞文件排在桌子上,这些文件确实如保罗说的用特殊材料书写的上面的字从侧面或者某个角度看去多少有些异样。

    “记住他们交代的用余光阅读,新的脑机里我们专门避开了语音系统,也就是就算你被抓他们拿到的视频也是无声的。还有就是尽量不要盯着我看,以免我的嘴型被识别”

    哈兰德赶紧侧过头去。

    “现在我会假装给你讲一些脑机手术康复注意事项,请你尽量看着电脑,文件尽量用余光去读,我会把文件放在相对好看到的位置”

    哈兰德不断努力适应着这种要求,其实相当困难,需要适应好一段时间。

    “没关系的,我尽量不出声只演绎动作,你可以稍微专心一些”天使边说边假模假样地指点的电脑屏幕。嘴巴一张一合看着好像振振有词其实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这些材料大部分哈兰德在ADA已经看过一次了,基本上以温习为主。唯独最后的行动细则是完全新的,之前他只知道个大概,这次明显详细了很多。用余光阅读确实非常吃力,哈兰德读一会就要揉一揉眼睛。

    用这种及其难受的方式基本上读了2个小时才把大部分内容看的七七八八。

    “怎么样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吗”天使一边指着屏幕一边说道

    “我的任务太不明确了,毕竟颁发聚合弹头法令这种事情谁也没办法一定会发生,就算我们知道这个提案被搁置了很久,也不代表今年联席会一定会提出啊”哈兰德这个问题其实更多的是在于这种法案是否会今年颁发,他可不希望在这身体里呆个两三年,况且越往后暴露的可能性越大。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个本来就不是你该关心的”

    “那我该关心什么?连能否颁布都是问题,岂不是意味着我很大可能要蛰伏很久吗”哈兰德又一次把话题引到了时间上。

    “难道他们没告诉你吗,也许会是2-3年”天使反问道,但是身体依然假模假样地指着屏幕。

    “我知道,但是我想知道如果一直没颁布该怎么办”哈兰德的性格是标准的理工士官的性格,总是在追求一个确定的或者相对确定的结果。

    “没办法硕,我们这些工作一项如此,也许情况有变一辈子都排不上用处。可是你在担心什么?你如果失败了大不了自杀,本体也不会受伤,不像我们如果暴露了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从来就没有机会回ADA。”天使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抱怨和对哈兰德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斥责。

    “老实说吧,我也没干过,我一直是干技术的,所以我大概率搞不定”

    “那他们为什么选你?我以为你是个老手。”天使的语气明显夹杂了惊讶的成分,毕竟天使作为执行层面的人很多决策他并不清楚,他的任务只是做好眼下的工作。确保哈兰德以孙公使的身份安安全全的走出医院。

    “额,因为他的大脑只匹配上了几个人,我算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无奈之选。”哈兰德一边用手敲着孙公使的脑袋一边说道,一边还试着用孙公使的脸挤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哦,好吧,不过你最好别做那些我们在日常生活的表情和手势,否则很容易暴露,你需要融入CMAT这些亚洲国家的文化。这很重要。”天使提醒道,也不再追问细节。

    “我现在要去哪?”哈兰德问了这个超级业余的问题。

    “任何地方,你是孙公使,不是ADA的大兵,你是在这里正常生活的人。”

    “有人会联系我吗?或者说提前告知下一步行动?”

    “会的,风尘会联系你,等着就好了,他能找到你。”天使说完把头转过来

    “孙公使,这些就是术后要注意的事情,还有什么问题吗?再次谢谢你帮助我们家悦悦,以后有问题随时找我”

    “啊,额,没有,没有”天使的突然转变让哈兰德有点措手不及。

    孙公使家

    哈兰德按着之前的记录和钥匙卡很快就回到了公使家里。公使住的是公寓,跟他的职位比起来多少有点寒酸,正常这个级别的外交官在ADA至少都有一座小别墅的。他看到桌上拆开的香烟,拿起盒子点了一根。抬头看着天花板,还在不断适应着身份转换地冲击,他在想怎么跟孙公使的家人相处才能不暴露,因为最难骗过的就是亲近的人。突然他想起一件事赶紧跑到厨房查看灶台。他清楚地记得孙公使是因为间谍给厨房做了手脚,吸入了一些有毒气体才浑身不舒服的。

    果然他在锅底撕下了烧的只剩一点点的薄膜,这种薄膜好像得烧很多次才会只剩这么点。但是如果他忘记了这事等到他哪天开火做了饭吸入了这些气体就也会成为孙公使那样。

    “好,好,我已经进入状态了”哈兰德想到,同时还抱有一丝欣慰。

    次日CMAT办公室楼

    哈兰德卡着点来到办公大楼,他尽量复制着孙公使的所有作息时间表,他不知道ADA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内容,如果没猜错的话,风尘或者奔跑一定是和孙公使关系很好的同事,要不然没办法做这么详细。同时他的眼神也开始孤疑起来,想看看能不能一下就识别出谁是风尘和奔跑。

    “孙公使好”一个二级秘书路过的时候打招呼道

    “早上好,早上好”哈兰德心里一紧,他认不出这个人,应该就是哥基层公务员吧,他平时会喊人名字回复吗?几个自我怀疑的想法一下子冲进了哈兰德的脑袋。但是他很快平静下来,因为越是紧张越容易暴露。

    他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快速挪步道自己办公室,在进去之前还是抬头看了一下办公室的名牌,毕竟是第一次,他的很多行为都看着像个格格不入的陌生人,是不小心闯进了外交部。幸运的是再没人跟他打招呼,或者说他对有些招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孙公使办公室

    他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日程表上就写着工作和会议啊,没有细节啊”哈兰德心里咒骂道。确实没办法因为基层的间谍确实没办法搞到孙公使详细的工作进度,只能大概指明他最近的工作方向。哈兰德翻开旁边的笔记本看了看,简直喜出望外,孙公使到底是个老人,他很多事都有记录下来的习惯,怕自己忘记,而且他还是写在本子上。要是写在电脑某个地方,就够哈兰德喝一壶的了。虽然外交部的电脑都有眼球加密,但是对于哈兰德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他就是孙公使。

    很快他就梳理出来的孙公使最近的工作,并且尽量寻找关于聚合弹头的法令提案,可惜的是完全没有,也就是说很大可能在马上要召开的联席会上至少C国不会作为主导方提出这个提案,哈兰德大失所望。

    这无意给他的工作增加了相当的难度,他现在甚至有点抓瞎。难道真的得等到明年的联席会吗,那我估计早就暴露了啊,哈兰德双手撑着鼻梁。他突然又把手放下来了,因为这是他们的习惯不一定是孙公使的。他心里那跟弦还是不由自主的被播弄了一下。

    “孙公使,您在忙吗”这时他的门突然被敲响。

    “额,不忙,不忙”哈兰德第一次正式跟外交部的人对话,突然有些慌张,他担心他一下就被看穿。

    冉升推门进来了。

    “孙公使,这是一会11点的会议材料,请您提前过目”冉升规规矩矩地把材料递过去。

    “11点在哪开?”哈兰德问道,因为他对孙公使的日常工作细节确实还有些生疏。尽管对外交部大楼的构造已经很熟,他还是再问了一下。

    “639会议室”冉升回复道,声音里没有什么怀疑。

    “一会我要讲什么吗”哈兰德的声音有点带着试探性,他担心在会议上更容易暴露。

    “不用,公使就是举手表决,和之前一样”

    “嗯”哈兰德轻飘飘地回答,但是心里一边在想“操,我他妈问了什么问题啊,如果这是例会的话看来我从来都不用说话,他不会怀疑我吧”

    “没什么我先出去了,孙公使”

    “额,那个,你有这周的会议安排吗?”哈兰德又问道

    “有的,你电脑里的自动日历上都有详细信息,包括同一议题上次会议的进程”

    “操,我他妈在干什么啊,应该直接把他打发走的”哈兰德咬着牙想到,他又为自己的愚蠢的问题捏了一把汗,但是确实冉升进来的太早了,他很多事还没摸清楚。

    “哦,好,你出去吧”哈兰德又故作镇定地说道,他看了一下自己心率记录器,已经跳到了140,冉升刚走不久,他明显感到了燥热。还有一丝疲惫,这是精神高度紧张的表现。

    他平复了一下心态,然后开始端详孙公使的办公室,他认为这样有助于他更快地进入角色。

    办公室有大概20平米,一张办公桌,在旁边有一个书柜大多放的是CMAT政策宣导,对着书柜的位置是三个围了一圈的沙发,应该是CMAT统一配置的,因为在门口接待处也有一样的沙发。靠墙的沙发上挂着一些照片,基本上都是和各国政要的合影,只有角落的一张是一个全家福,一共五个人,是他老伴还在世的时候拍的。孙公使在照片上也是微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严肃的大家长这样的角色。

    坐会办公椅,哈兰德打开电脑,试着寻找孙公使电脑里的工作记录以便更好地衔接上。同时他还找到了孙公使自己申请导出的脑机视频,都是一些跟家人聚餐和出游的视频,哈兰德如获至宝,他一个一个挨着点开观看,尝试着学习孙公使的一举一动观察着他家人的反应。

    “爷爷,爷爷,你看这个!”视频里一个6,7岁的小男孩喊着一边拉着孙公使的手给他看自己的小乌龟,孙公使也蹲下去,耐心给他讲。“你也要像小乌龟一样好好吃饭,比一比谁长得快”

    “爸,你抓得住不”另一段视频里一个青壮年男人说道,一边要抓过孙公使手里的鱼竿

    “你快别让他拉了,你去帮忙”后面传出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看来这是在他老伴去世之前家庭一起出游的录像。

    “你照顾好阳阳,别管我了,你自己没事多去阳阳家住,别老自己一个人了”一段视频里哈兰德看到孙公使的手搭在老伴的手上,来回揉搓,但是很温柔,镜头也是一前一后地晃动。“妈,没事的,肯定能治好”孙公使的儿子说道,他们一家人都在孙公使老伴的床前。可以看出这段视频是在他老伴去世的前一刻拍的。哈兰德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拧的慌,有点喘不上气,而且眼睛也湿润了。

    原来人老了会有这么多要留恋的啊,他看着视频一边深思着,一边同情着。现在孙公使也没了,他的人生好像走马灯一样某个幸福的几年被记录在里。这是孙公使晚年生活的缩影,也是孙公使对很多事最后的依恋。哈兰德突然非常地想哭,他开始共情了,也许这是孙公使大脑发出的最后抗议,在看到家人的视频和过往的时候发出的一声呜咽。

    哈兰德看了一个多小时差不多了解了整个家庭的氛围,他擦擦眼泪看看表,确认着开会时间。这短短的一小时哈兰德的情绪起伏极大,毕竟他没有受过专业的间谍训练,对于这些事很容易共情。

    他看了看表差不多了,该去会议室了,他还是改不了一些毛病比如进入各种场合之前先确认一下门口的名牌是否正确。他深知这是个危险的行为,不会有哪个在一个单位工作几十年的人到哪里都还要确认门牌的。他只是祈祷着不要被其他发现并且起疑心就好。

    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哈兰德逐渐开始轻车熟路。基本上对身边那些资料上没提到的同事也都认了个大概。而且也没什么人起疑心,跟他接触最多的就是冉升,他基本每天都会向哈兰德汇报。

    现在只剩下最后的考验了,面见家人,他其实这些天有时间就在反复观摩那些视频,后来的观摩中他的情绪起伏已经没那么大了,更多的是一种感慨。但是哈兰德始终不想自己主动联系孙公使家人,这种心态多少有点像学生了,就好像逃避考试一样。他不断地用情报里孙公使的习惯“偶尔联系家人”这条安慰自己,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拖一拖。

    11月初CMATC国外交部

    从11月开始就正式进入了忙碌的月份,所有人都要开始准备12月联席会的事,联席会是轮流在五大核心国开展,今年就是C国,作为东道主其实需要做的工作更多。

    哈兰德也希望在这个期间可以打听到更多关于聚合弹头的消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的就是,至少这个法令不会由C国来颁发,因为在他工作的这一个多月里几乎完全没有听到相关聚合弹头的任何提案。他默认这些提案会由其他国家主导,至少他这么指望着,他最担心的是这个提案完全被提出来。那他就得再等一年了。

    早上冉升早早拿来计划书,里面是各个环节的安排还有一些零散的核心五国拉通会的排期,一般联席会之前核心五国都会提前拉通对齐一下各自的提案确认没有明显的冲突,之后才会在联席会上提出然后全票通过。如果真的有利益或者其他方面地冲突也会在联席会之前解决。虽然CMAT尽量想把联席会的场合和形象塑造成公平公正的讨论会,但实际上对于大国的提案一般只有接收没有反驳而言。

    很多稀碎的时候冉升已经处理的井井有条了,哈兰德不用太操心,哈兰德最关心的是五国拉通会,他一定得打听出来有关聚合弹头的提案。

    11月15日第一次五国拉通会

    哈兰德没有坐在主桌,主桌是各国军部要职,和外交部发言代表。但是孙公使这个职位是有发言权的。

    “这次我们需要跟大家同步一个危险的信号,不过我们打算在联席会上在正式说,这个事件不是提案,但是却关系到CMAT50个国家的利益和安全”E国的代表说道

    “为什么不能提前说?”法国发言人问道。

    “我们需要看到所有人对这场危机的反应,这个事件暂时没有定性,只是我们内部做了充分的怀疑以及预案的准备”E国发言人说道。

    “所以这还不确定是一场危机?你确定不需要提前知会我们,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当医生防患于未然可比当救火队重要多了。”C国的代表回复道。

    “是关于聚合弹头的吗”哈兰德实在没忍住。

    “不,不,和聚合弹头没什么关系”E国发言人平静地说道

    “完了,这次联席会没有任何关于聚合弹头法案的提案”哈兰德的心突然沉的跟石头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急需和ADA确认下一步计划。但是此刻的他心乱如麻,或者由我来提出这个提案?哈兰德内心也在纠结。他在之前C国的提案会上其实有很多机会把这个提案放在桌子上让大家决策,但是他毕竟是新手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其他国家身上,奢望他们可以代替他提出提案。现在希望落空了,尤其是听到接收都没听到所谓的聚合弹头的提案的时候哈兰德坐如针毡。

    全怪他自己,他自责地想到。怎么样都应该提出来的,这样就算是其他国家有提议不过是重复提案做合并而已,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聚合弹头显性化提案早就是非常完备的提案了,哈兰德看过好几次,这个提案5年前被提出来,但是一直没有有效落实。

    “得想办法,我一定得让提案在这次联席会被执行”哈兰德赌气地想到。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后来的所做所谓造就了人类百年有余的荒芜历史。甚至说哈兰德是人类灭亡的吹哨人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