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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剑客

    一年后,

    又是秋月,

    九月初九。

    重阳日。

    宋县城南五里,别客亭。

    数名旅客正在亭外依稀作别,来往行人不缀。

    有赖于曹操收兵,袁术彻底龟缩淮南,汝南郡迎来了难得的静谧时光,平民百姓终于歇了一口气,商贾似乎闻到了商机,处在汝南郡治所平舆县与谯郡谯县中间的宋县,也迎来了秋日的繁华。

    别客亭右侧,有一家茶水小店,门口竹竿高悬一韭黄布匹,上书一水字,乃是供行人暂时休憩之所。

    因为即将抵近宋县城门,来往行人和商贾自然舍得暂时歇下脚,同时因为年成不错,来来往往之人倒是有些笑脸。

    当然道路两侧自然也少不了乞食讨饭之人,沿途躬身谦卑,以求果腹之物。

    放眼望去,丝绸绫罗和麻布草衣,衣冠楚楚和衣裳褴褛,浑然一体,正如这乱世里,达官贵人依旧享有着清福,低贱百姓依旧操持贱业以图谋生。

    “诸位,听说了吗?重阳道人昨日又诛杀砀山群匪,可谓人头滚滚啊!”

    “是啊!听说山中泉水皆红啊!”

    “前日,城中那粮官知道不?”

    “谁?”

    “满隆啊!堂堂户曹啊!还是许都令子侄啊!”

    “对,我知道!他怎么了?”

    “他被人杀了!”

    “什么?真的?”

    “是啊,听说被三刀六洞!挖了眼,割了耳,剖了心,断了双臂,削了大小腿肉啊……”

    “啊……”

    “真的啊?”

    “嘘嘘!小声点!县衙下令,不许造谣!没看见韩县令今日要去平舆赴任吗?”

    “听说了吗?韩县令高升,将任汝南太守!”

    “韩县令劳苦功高,去岁大旱,开仓放粮,不知活了多少百姓!”

    “韩县令还收拢流民,在城外屯田,不知养活多少人咧……”

    “好官!好官啊!”

    小店之内,人声鼎沸,大多数人正在议论纷纷,那议论之对象,有的是那自号重阳道人的剑客,有的是家中琐事,但议论最多的自然是正在别客亭中煮酒别离的宋县县令、即将赴任汝南太守的韩观。

    “韩府君,来!且饮此杯!”

    “哈哈!多谢孔兄!”

    说罢,二人举杯掩袖而饮。韩观身着藏红色衣袍,头戴二梁进贤冠,眉毛细长,眼睛微圆,面色红润,举止有度,风度翩翩,人坐其间,自有气势生出,若是平民百姓,望之则怯。

    另一人身着白色儒服,头有三梁进贤冠,身形颀长,嘴角含笑,蓄了两寸胡须,四十年纪,眼神囧囧,哪怕是面对已经是两千石大员的千里主宰,其人也从容面对。其名,孔绍,乃孔子之后,世封大汉宋公。

    “府君,前去一路高升!长社韩氏有荣焉!”孔绍笑道,“恐怕不日,府君便可戴三梁之冠也!”

    “哈哈!曼游愚钝,空守宋县八年,幸有司空拔擢!三生有幸也!”韩观同样笑出声来,“八载以来,多蒙孔兄照拂,观在此谢过!”

    宋县本就是大汉朝廷封孔子之后的封地。

    汉成帝绥和元年,封孔子十四世嫡长孙孔吉为殷绍嘉侯,位次诸侯王。

    次月晋封为殷绍嘉公。封地百里,食邑一千六百七十户。

    建平二年,增封九百三十二户。汉平帝元始四年改封为宋公。

    王莽封殷后宋公孔弘,运转次移,更封为章昭侯,位为恪。

    光武帝建武五年春二月壬申,封殷后孔安为殷绍嘉公。

    建武十三年改封宋公,封地新郪县,但宋县一直是孔氏族地。

    汝南孔氏与青州孔氏一门同源,若是按辈分,孔融是孔子的十九世孙,孔绍与孔融同辈。

    “我孔绍不过微末之用!无足挂齿!府君高升,那是治理一方有功!如今天下非灵帝之时,曹司空可看不惯尸位素餐之辈!”孔绍夸赞道,然而却是话锋一转,低声询问道:“不知府君可否向司空递上话,我孔氏何时能入许都面见陛下一番?”

    “孔兄说笑!”韩观道,“以孔兄宋公之能,去往许都何人敢阻拦?何须观多此一举?”

    “呵呵!”孔绍闻言,依旧笑脸,凑近韩观,低声道:“我曾听闻府君搭上司空秘线,此事还需府君帮衬一二啊!自汝南归许都朝廷以来,我这名义上的大汉宋公可是一日未曾去过呀!我是空有宋公之名,而无宋公之实也!倘若,府君能通过秘线向司空递话,我汝南孔氏宋公一脉愿全力辅助司空!”

    “何处此言?”韩观听到孔绍此话,先是一惊,面不改色道:“孔兄,观可从未联系过司空秘线!不可妄言啊……”

    “府君,休要瞒我……”孔绍继续小声道,“虽然我孔氏如今势微,但宋县内一举一动,我孔绍怕是也知道三分啊……真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屠杀王氏满门啊!”

    “慎言!”韩观脸色一变,低声呵斥道,“王氏不过小民之家……”

    “呵呵,小民之家,那为何府君要推荐其入司空大营?”孔绍轻轻抿一口茶水,淡淡道:“天下王氏出太原!纵然王允身死,其脉断绝!但王氏依然是当今大族!我听闻,黄巾之乱前有王氏子弟携一秘宝到了汝南……”

    “休得胡说!”韩观脸色大变,冷声道:“孔绍!到此为止!那东西不是你我可以打探的!时间不早,告辞!”

    说罢,韩观猛然起身,略微行礼后大步走出客亭。

    “呵呵,府君慢走!”孔绍笑道,“听闻,那满隆身死之处,可留有杀人者王重阳也的血字哦……”

    正欲迈步走出的韩观,身子陡然一颤,随即加快脚步离开。

    “快!登车!”

    “诺!”

    很快,近百人的队伍,护着两四驾马车,像是躲避瘟神一样,快速消失在去往平舆的大道之上。

    待韩观大队人马走后,孔绍这才起身,遥望远处尘土飞扬处,轻声道:“他日因,今日果!人人算计,岂不知自己早已入算也!呵呵,王腾!果然出现了!”

    想到此处,孔绍大声道:“走,今日回新郪!宋县,非久留之地!”

    “诺!”孔家护卫奴仆一听,当即离去,竟然连别客亭中的案席火炉也不带走,同样快速消失在西边。

    而正在赶往平舆路上,端坐马车之内的韩观此时心中则是惴惴不安,满隆那遍体鳞伤、全身酷刑的惨状,让韩观感到瑟瑟发抖,长叹道:“唉……早知今日,我何必招惹进奏曹啊!”

    “韩林,夫人那队人马此时到了何处?”想起提前走另外一路的的夫人和家小,韩观心中陡然放松起来。

    “主人,主母和少主已经前行两日,想必此时应将至固始县……”听闻主人询问,作为护卫首领,韩林当即快速回答起来。

    “好!这便无事可!”韩观点头,随即冷声询问道:“以你之见,那王重阳倒地有何本事?满隆一身武艺在身,其虽名为户曹,实则是许都进奏曹校尉,为何挡不住那王重阳?这王重阳到底是何人也?”

    “主人,小人不知!”韩林想起那满隆的身手也被虐杀致死,心中压抑不住慌张,道:“满隆此人力能抗两百斤,能射两石弓,一把大刀无人能近身!若是按照当今游侠实力境界划分,其不下当世二流!小人如今刚入二流……”

    “嗯!”韩观沉声道,“当日去报信,可曾有人知晓?”

    “主人!绝无他人知晓!”韩林一愣,当即请罪道,“此时绝密!除了主人与我外,外人无从知晓!”

    “好了!我信你!”韩观摆手,表示道:“你自幼跟随于我,我自然信你!”

    “多谢主人!”韩林大松一口气。

    “可从武库调取了劲弩?”韩观又问道。

    “主人放心,小人自军中武库调了百名精锐,还有三十自幼习武的家奴,那王重阳不来则罢,来则必死无疑!”韩林想起自己的布置,心中慢慢镇定下来。

    韩观微微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手头拿着一张丝绸,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瞬间,整个车队开始沉默起来,马车车轮嘎吱作响,混合着人马的脚步声,开始渐渐远离宋县,前往固始县。

    “律~律~”人马车队行过近二十里,忽然一匹拉着车身的马匹剧烈嘶鸣起来,马腿开始不自然抖动,因为有其带动,其余马匹也开始不安起来,弄得马车开始上下颠簸起来。

    “韩林!何事?”马匹的异样自然惊醒了原本瞌睡的韩太守,睁开眼后慌忙询问起来,并一把拉开门帘,伸头出去,询问道,“我们到了何地?”

    韩观认真询问,但是发现自己的亲信韩林,一手指着前方,颤音道:“主人,这是绝鸣谷……”

    “什么?”韩观一愣,连忙向外望去,而后便是眼神一缩,冷汗直流。

    放眼望去,只见前方道路尽头,有一大石头,大石之上依稀可见有一人熬然而立,一身青衫白衣,迎风而立。

    募地,“咿呀”一声长啸,碾转悠长。

    众人闻声,遥望前方仰天长啸的白衣人,寂然不动。

    “咿呀……呀……呀!!!”啸声连绵不断,一声长过一声,一声凄厉过一声,包括韩观在内所有人一阵骚然,四顾相叹。

    稍许,啸声停歇,“哒~”一声清脆悠扬而又苍茫旷远的笛声响起。

    笛声中,一道年轻而又沧桑的男声响起:

    人生易老天难老,

    岁岁重阳。

    今又重阳,

    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

    不似春光。

    胜似春光,

    寥廓江天万里霜!

    “这??”韩观、韩林二人面面相觑,望着前方不断靠近的身影,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好似呆立原处。

    “呵呵,贫道重阳子,见过韩府君!此剑,重阳!”

    一声彻底惊醒韩观,韩观凝神看去,脸色大变,指着前方,颤颤巍巍道:“王腾,你是王腾!你就是王重阳!你是人是鬼!你怎么还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