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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暴躁儒生

    “张汤,你休得无礼!”

    “粗鄙,真是粗鄙啊,如此粗鄙之廷尉,简直就斯文扫地啊。”

    “呜呼哀哉!我大汉朝廷,有这般粗鄙不堪之酷吏,真乃大不幸也……”

    面对群情激奋的读书人们,张汤都不愿多看一眼,他‘啪’的一声展开手中竹简,朗声诵读:“陛下有旨:着令廷尉张汤秉公办案,不得徇私枉法!”

    对于儒生们来说,果然还是皇帝最有威慑力,读书人们听到圣旨后,登时便闭嘴了。

    张汤目光幽幽的扫视一圈,淡淡道:“一炷香后,庭审开始,太学博士选出五人,太学生选出三十人,百姓人选出三十人,旁听。”

    尔后,他缓缓收回目光,耷拉着眼皮,毫无表情的补充一句:“无理取闹,趁火打劫,煽风点火者,以谋反罪论处,诛!”

    啊,终于安静了。

    绝大多数太学生和吃瓜群众,其实都是被裹挟而来的,甚至,有人连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搞明白,稀里糊涂的便来了。

    冲在最前面的,铁了心想搞事者,其实不过寥寥二三百人。

    如今,这些人就聚集围拢在廷尉府门口附近,听了廷尉张汤阴森森的几句话,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

    酷吏张汤……算了,惹不起。

    于是乎,一场看似纷乱、宏大的骚乱,在张汤的淫威之下,终于平息下来,不再如之前那般危险。

    张汤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什么乱子。’

    不料,就在廷尉府众人暗自庆幸、忙碌着准备连夜开庭审案时,另一场乱子,竟然毫无征兆的就开始了。

    聚集在廷尉府大门口的儒生们,自己先打起来了……

    ……

    “弟佗其冠,祌禫其辞,禹行而舜趋,子张氏之贱儒也,你们凭什么能进去旁听庭审?”

    “呵!子夏氏余孽,还有脸说别人为贱儒?”

    “吕步舒!贱儒!伪儒!闭嘴!”

    “汝师董仲舒,假借天人之说,吹捧奉行鬼神邪说,滥用阴阳五行,邪近乎谶,乃我儒门之羞也!”

    “我孟氏儒为天下正宗,为何就不能占据二席……”

    噼里啪啦,一地狼藉。

    正在睡梦中的太子刘据,迷迷瞪瞪的被两名绣衣使者‘押’上来,还没开始接受审讯,就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

    廷尉府大堂前的空地上,二三十名白发苍苍的老读书人高声叱骂,分为好几个战团,撕打、纠缠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几十顶儒冠被打落在地上,在一众老读书人的脚下,被踢得滚来滚去,早就被踩踏得不成样子了。

    这些老读书人下手真黑,拳拳见肉,招招致命,几乎每一个人都挂了彩……其中,还有四五人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也不知道死活。

    尤其让刘据大开眼界的,却还是那些老儒生的身体素质,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和认知——

    在激烈的打斗中,撕破了衣衫的老儒们,露出各自的上半身,真不是一群老年组的健身教练?

    这些参与乱战的老读书人,有白而胖的,有高而瘦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那便是肌肉遒劲、匀称且有力,一看就很有爆发力。

    这些家伙,真是读《春秋》、看《论语》的儒生?

    《抡语》吧!

    刘据特别注意到,众老儒中,有一位特别能打耐抗的老读书人,以一敌五,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反而将另外几个糟老头子追得抱头鼠窜,满地乱跑。

    “廷尉,这是……怎么回事?”

    刘据目瞪口呆的观看了一会儿,也没搞清楚状况,便干脆向前走出几步,低声请教张汤:“这些读书人怎么打起来了?”

    张汤看一眼太子殿下,很冷淡的说道:“为了争一个旁听庭审的席位。”

    刘据一愣,随口道:“反正就来了三十几位经学博士,这庭审大堂挺大,怎的不让他们全部都进来?”

    张汤:“他们骂我是酷吏,是斯文败类,所以,我便只给了他们五个旁听席位。”

    刘据忍不住笑出了声:“廷尉,你这也太坏了,哈哈。”

    在老师石庆那里,刘据对汉帝国的儒家流派,多多少少的倒也了解过不少,像什么子张儒,子夏儒,子游儒,孟氏儒,子思儒,漆雕儒,零零总总几十家,其中,最为著名的则有八家,号称‘儒门八派’。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有些儒家门派衰弱下去,没落了,但并未真正消亡。

    当初,皇帝刘彻筹建太学时,根本就没有理会董仲舒的‘谆谆善诱’,并没有让‘董氏儒’一家独大,反而博采众长,几乎吸纳和收留了所有的流派。

    就这一点而言,就连石庆那糟老头子都不得不承认,刘彻的确能称得上一位好皇帝。

    刚刚穿越过来的刘据,还曾傻乎乎的问过老师,既然大家都是儒家门徒,为什么就不能团结一致当自己人?

    石庆很郑重的告诉他,凡如此作想者,在先秦、汉初时代,一般都活不到第三集。

    老师告诉他,儒生对外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因为牵涉到‘道统’一事,除了孔子,各家各派谁也不服谁,彼此之间,一般都不怎么来往……

    对了,石庆那个糟老头子现在何处?身子骨怎么样?心情可好?

    还有老师家的那个小孙女,真许配给旁人了?太可惜了唉。

    刘据想了一会儿自己的老师,观看了一会儿老读书人打架,觉得甚是无趣,忍不住询问张汤:“廷尉,这些儒生又打又骂的,谁也不服谁,咱这庭审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我都困得不行了唉。”

    张汤懒得理会他,低头拿起了一卷竹简,借着灯烛火把的光亮,开始读起书来。

    刘据自讨了个没趣,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好困啊,赶紧让他们打完了开始审案子吧。”

    “廷尉,你儿子张安世几岁了?”

    “这次甩锅给你儿子,是我做的不对,回头我送他一只羊……”

    张汤似乎想起什么不太愉快的事,后槽牙一咬一咬的,冷声骂一句:“闭嘴!”

    然后,他又觉得如此当面直斥太子储君是不对的,便又拱手致歉:“太子殿下,臣不该如此无礼……请闭嘴。”

    刘据摆摆手,浑不在意的笑道:“如今是在廷尉府,我是犯人,你是主审官……对了廷尉,张安世今年几岁了?”

    张汤沉默良久,方才开口:“七岁半。”

    刘据一下子高兴了,咧嘴笑道:“七岁半啊?比我小一岁,很好,不像霍光那小子太不懂事了,竟然比我大一岁,简直岂有此理!”

    张汤有些疑惑的瞅着太子殿下:“何意?”

    刘据:“没什么意思……对了廷尉,那个最能打的老读书人叫什么名字?”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儒生乱斗场’上,那名追着另外几名老儒猛捶的老读书人:“呶,就他。”

    张汤瞥一眼那老儒,道:“庄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