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晚
一天辛苦，当墨顷行拖车回到车行时，已至傍晚，月亮即将显现。
他交了今日的车份，拧干被汗浸透的粗布汗褟，准备离开。
“哟，小庆啊，今个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前几日都是饭点儿前回来，你瞧，现在月亮都快出来了。”
一个顶着一头寸短白发，面容沧桑，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走来，笑着对墨顷行吆喝，这人是车行的老板，墨顷行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马，为人还算亲切，他老婆早死，车行由他和他儿子管理……幸好不是女儿。
作为黄岩镇唯一车行的老板，他对租车的车夫虽然算不上照顾，倒也没压榨他们，所以车夫们若是见着了他，都会尊称一声马老爷。
“晚上好，马老爷。”
“嗯，好。”
“今日载了熟人一段路，没收他车费，所以想着下午多载些客人，不然今日除了车份和饭钱，也就没挣多少了。”
“哦，原来是这样，小庆啊，听我一句劝，不要看是熟人就想着免费载一程，要不你今后再载他，他就难得再会给你钱喽。”
又不是我不想要，一停车那女人就消失了，找也找不到，我有啥办法，下次再载她一定得先让她付了车费再说……
“多谢马老爷提醒，我记住了。”
“唉，记住就好，记住就好。”
墨顷行拱手道别，在街上快收摊的铺子上买了五个半价烧饼，返回那压抑的小房间中，他用衣柜抵住门，点燃桌上的桐油灯，坐在桌前。
一个月了，楼下那该死的老大妈还是没把锁换成新的，明摆着不想出换锁的钱，墨顷行也没惯着他，直接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在身上，反正也没多少，再在门上放个铃铛，若晚上有东西闯入能及时惊醒他，打死不花这冤枉钱。
对了，记得之前那个叫许源平的客人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调理身体的方子……
他翻翻口袋，找出纸条，在啃烧饼的同时，阅读上面内容。
“山药、当归、龙眼肉……这个字怎么认来着……啊，字典，字典在哪……”
在一个月的废寝忘食下，他的认字能力飞速增长，现在已经能不依靠字典看懂之前招工处告示板上的招工信息以及初步阅读一些简单读物了，他这辈子第一次那么努力的学习一门语言。
他找出字典，辨认纸条上的文字。
“嗯……龙杞、顶阳绿、胖狗爪……奇怪的名字。”
除了前面几类药材，之后的药材都是墨顷行所不了解的，说到底前面的药材他也只是知道个名字，还不知是不是和老家那儿一样的。
除此之外，纸条上的部分药材在庆行的记忆中出现过，都不贵，算是平民能吃得起的东西，如此看来，这个方子里的药材都不算很贵，那个叫许源平的人明显是上了心的，没有脱离实际。
“倒也还行，收着吧，到时配两副喝着试试。”
他收好方子，拿起字典读了会儿书。
夜色渐深，大多镇民都已经熄灭了屋内的油灯，躺在床上闭上眼，等待又一日的重复，墨顷行合上书，听见了隔壁那连钢筋石墙都隔绝不了的鼾声，可以开始今晚的行动了。
他从衣柜中抓出一只大狸子一般大小的老鼠，正是之前从牛家村附近带回来的那只，他的两只本体寄宿其中，为这具躯壳提供生命最基本的活性。
正因如此，这躯壳哪怕过了一个月，都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甚至还带着微弱的呼吸。
随后，墨顷行又从衣柜中拽出一块黑色服装，服装采用可以遮光的材质，袖子短小，带着一个尖型兜帽，以及一条长长的尾巴套，这是他特意给这老鼠躯壳缝制的夜行服。
他胆敢夜晚出门，靠的就是这具老鼠躯壳和这身夜行服，说到底，他真实的目的其实只是想用老鼠的躯壳晚上到外头溜几圈，好好耍耍，感受感受操纵老鼠躯壳带来的新奇体验，去杜小姐说的地方看看，不过也只是给自己用老鼠躯壳到外头溜圈找的借口罢了。
之前几日他尝试过用老鼠躯壳套着夜行服夜晚出门，老鼠躯壳带给了他优秀的机动性和隐蔽性，夜行服的效果也还算不错，在外面溜达了一个时辰，一点事没有，唯一的缺点就是丑得如同一块烂布，不过反正是给老鼠穿的，能用就行。
墨顷行给老鼠躯壳套上夜行服，然后打开门，将老鼠躯壳放外头，随后关门躺在床上。
意识转移，人类躯壳失去意识，门外，穿着一身烂布夜行衣的老鼠睁开了双眼。
‘芜湖，又可以出去耍耍了……不得不说，不愧是孽物的躯壳，竟然比人类躯壳还有力量感一些……’
虽说几天前他已经体验过了一次，不过躯壳带来的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还是让他无比陶醉，没办法，在瘦弱的躯壳中呆了一个多月，当人也当了二十多年，他还是想换换口味的。
爬下楼梯，钻出公寓，街道上冷冷清清，很是安静，因为体型缩小的原因，原本不算宽的街道变得分外宽敞起来。
墨顷行在街道上愉悦的穿行，四条老鼠腿奔得飞快，可惜这还只是基础配置，如果能开上飞机或坐上坦克的话，这该多是一件美事啊。
突然，脚步声传来，方向是街道尽头的拐角处，墨顷行赶紧找了一处杂物堆躲进去，通过杂物堆的缝隙观察街道状况，很快，两个身披黑袍，头戴斗笠的蒙面男子提着煤油灯，从杂物堆旁走过，他们东张西望，缓慢离开这条街区。
在他们离开后，墨顷行松了口气，从杂物堆钻出，这群身披黑袍的人他前几日也见过，他们当时他心生好奇，再加上老鼠躯壳不心疼，可以随时逃走，于是跟着他们走了好几条街，结果到最后发现他们好像是哪个组织晚上出来巡夜的。
九州世界的夜晚月光危险，又有孽物出没，有夜晚巡逻的人清除孽物，并防止有人在室外逗留，倒也正常，或许，他们是那所谓除秽局的人也说不定。
‘看样子是没发现我，还好，这要是被抓到了，穿着身衣服还在外面溜达的大号老鼠，还真不好解释……’
墨顷行甩甩粗壮的老鼠尾巴，朝目的地——第二居民区靠近，毕竟是老鼠的身体，外加要躲避巡逻的黑袍人，他的速度不算快，在接近时，已然夜半。
他进入第二居民区内，这里的环境明显比黄岩镇其他地方好上许多，道路平整许多，由青石板铺就，周围种上了绿树，每栋房屋间也隔得更开，或许是增加了小庭院的原因，第二居民区的道路比其他街区更加狭窄、弯绕，倒是增添了一丝古典小城的美感。
这里的设计之初是没有庭院的，现在加上了庭院，原本比一般街区更加宽敞的道路也就狭窄了起来，外加一些住户喜欢在门前摆花树装饰，不是经验丰富的黄包车车夫，还真不好在这拉车。
这时，一阵响动传来，墨顷行察觉到一股秽污的臭味，他能感知到不远处正在发生一场与秽污有关的冲突。
‘莫非那里就是能让我有所收获的地方……’
他绷紧神经，谨慎朝着秽污散发的方向靠近，那是一栋略显破旧的二层小宅，小宅周围有几个黑袍人看守。
小宅内部发出各种声响，枪声、碰撞声、嚎叫声，以及一些诡异的呜咽，秽污的臭味持续从小宅内散发而出，因为此处是优质居民区，不是墨顷行那垃圾公寓楼，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哪怕弄出这么大动静，周围的住户依旧睡得好好的，没有人抱怨。
里面应该正在进行一场奇人的冲突，从周围守着的黑袍人来看，这场冲突肯定有某个组织插手，难道是除秽局……
墨顷行犹豫了，他不知道如果掺和进这场冲突中，会给自己之后带来多少麻烦，杜小姐是说过今晚来此会有收获，但没说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可以确定杜小姐对他没有恶意，可是他也确定不了杜小姐对他是否有善意……说到底，他就是怂。
……罢了，还是先别进去为好，进去看看是肯定要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里面的人打得正欢呢，我进去掺和一脚多少有点不太礼貌，还容易被波及，等打完后我进去捡个漏不香吗，对，先不进去，在这儿看戏……
他找了个隐蔽处候着，可惜周围没有卖瓜的，不然就完美了。
他交了今日的车份，拧干被汗浸透的粗布汗褟，准备离开。
“哟，小庆啊，今个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前几日都是饭点儿前回来，你瞧，现在月亮都快出来了。”
一个顶着一头寸短白发，面容沧桑，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走来，笑着对墨顷行吆喝，这人是车行的老板，墨顷行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马，为人还算亲切，他老婆早死，车行由他和他儿子管理……幸好不是女儿。
作为黄岩镇唯一车行的老板，他对租车的车夫虽然算不上照顾，倒也没压榨他们，所以车夫们若是见着了他，都会尊称一声马老爷。
“晚上好，马老爷。”
“嗯，好。”
“今日载了熟人一段路，没收他车费，所以想着下午多载些客人，不然今日除了车份和饭钱，也就没挣多少了。”
“哦，原来是这样，小庆啊，听我一句劝，不要看是熟人就想着免费载一程，要不你今后再载他，他就难得再会给你钱喽。”
又不是我不想要，一停车那女人就消失了，找也找不到，我有啥办法，下次再载她一定得先让她付了车费再说……
“多谢马老爷提醒，我记住了。”
“唉，记住就好，记住就好。”
墨顷行拱手道别，在街上快收摊的铺子上买了五个半价烧饼，返回那压抑的小房间中，他用衣柜抵住门，点燃桌上的桐油灯，坐在桌前。
一个月了，楼下那该死的老大妈还是没把锁换成新的，明摆着不想出换锁的钱，墨顷行也没惯着他，直接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在身上，反正也没多少，再在门上放个铃铛，若晚上有东西闯入能及时惊醒他，打死不花这冤枉钱。
对了，记得之前那个叫许源平的客人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调理身体的方子……
他翻翻口袋，找出纸条，在啃烧饼的同时，阅读上面内容。
“山药、当归、龙眼肉……这个字怎么认来着……啊，字典，字典在哪……”
在一个月的废寝忘食下，他的认字能力飞速增长，现在已经能不依靠字典看懂之前招工处告示板上的招工信息以及初步阅读一些简单读物了，他这辈子第一次那么努力的学习一门语言。
他找出字典，辨认纸条上的文字。
“嗯……龙杞、顶阳绿、胖狗爪……奇怪的名字。”
除了前面几类药材，之后的药材都是墨顷行所不了解的，说到底前面的药材他也只是知道个名字，还不知是不是和老家那儿一样的。
除此之外，纸条上的部分药材在庆行的记忆中出现过，都不贵，算是平民能吃得起的东西，如此看来，这个方子里的药材都不算很贵，那个叫许源平的人明显是上了心的，没有脱离实际。
“倒也还行，收着吧，到时配两副喝着试试。”
他收好方子，拿起字典读了会儿书。
夜色渐深，大多镇民都已经熄灭了屋内的油灯，躺在床上闭上眼，等待又一日的重复，墨顷行合上书，听见了隔壁那连钢筋石墙都隔绝不了的鼾声，可以开始今晚的行动了。
他从衣柜中抓出一只大狸子一般大小的老鼠，正是之前从牛家村附近带回来的那只，他的两只本体寄宿其中，为这具躯壳提供生命最基本的活性。
正因如此，这躯壳哪怕过了一个月，都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甚至还带着微弱的呼吸。
随后，墨顷行又从衣柜中拽出一块黑色服装，服装采用可以遮光的材质，袖子短小，带着一个尖型兜帽，以及一条长长的尾巴套，这是他特意给这老鼠躯壳缝制的夜行服。
他胆敢夜晚出门，靠的就是这具老鼠躯壳和这身夜行服，说到底，他真实的目的其实只是想用老鼠的躯壳晚上到外头溜几圈，好好耍耍，感受感受操纵老鼠躯壳带来的新奇体验，去杜小姐说的地方看看，不过也只是给自己用老鼠躯壳到外头溜圈找的借口罢了。
之前几日他尝试过用老鼠躯壳套着夜行服夜晚出门，老鼠躯壳带给了他优秀的机动性和隐蔽性，夜行服的效果也还算不错，在外面溜达了一个时辰，一点事没有，唯一的缺点就是丑得如同一块烂布，不过反正是给老鼠穿的，能用就行。
墨顷行给老鼠躯壳套上夜行服，然后打开门，将老鼠躯壳放外头，随后关门躺在床上。
意识转移，人类躯壳失去意识，门外，穿着一身烂布夜行衣的老鼠睁开了双眼。
‘芜湖，又可以出去耍耍了……不得不说，不愧是孽物的躯壳，竟然比人类躯壳还有力量感一些……’
虽说几天前他已经体验过了一次，不过躯壳带来的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还是让他无比陶醉，没办法，在瘦弱的躯壳中呆了一个多月，当人也当了二十多年，他还是想换换口味的。
爬下楼梯，钻出公寓，街道上冷冷清清，很是安静，因为体型缩小的原因，原本不算宽的街道变得分外宽敞起来。
墨顷行在街道上愉悦的穿行，四条老鼠腿奔得飞快，可惜这还只是基础配置，如果能开上飞机或坐上坦克的话，这该多是一件美事啊。
突然，脚步声传来，方向是街道尽头的拐角处，墨顷行赶紧找了一处杂物堆躲进去，通过杂物堆的缝隙观察街道状况，很快，两个身披黑袍，头戴斗笠的蒙面男子提着煤油灯，从杂物堆旁走过，他们东张西望，缓慢离开这条街区。
在他们离开后，墨顷行松了口气，从杂物堆钻出，这群身披黑袍的人他前几日也见过，他们当时他心生好奇，再加上老鼠躯壳不心疼，可以随时逃走，于是跟着他们走了好几条街，结果到最后发现他们好像是哪个组织晚上出来巡夜的。
九州世界的夜晚月光危险，又有孽物出没，有夜晚巡逻的人清除孽物，并防止有人在室外逗留，倒也正常，或许，他们是那所谓除秽局的人也说不定。
‘看样子是没发现我，还好，这要是被抓到了，穿着身衣服还在外面溜达的大号老鼠，还真不好解释……’
墨顷行甩甩粗壮的老鼠尾巴，朝目的地——第二居民区靠近，毕竟是老鼠的身体，外加要躲避巡逻的黑袍人，他的速度不算快，在接近时，已然夜半。
他进入第二居民区内，这里的环境明显比黄岩镇其他地方好上许多，道路平整许多，由青石板铺就，周围种上了绿树，每栋房屋间也隔得更开，或许是增加了小庭院的原因，第二居民区的道路比其他街区更加狭窄、弯绕，倒是增添了一丝古典小城的美感。
这里的设计之初是没有庭院的，现在加上了庭院，原本比一般街区更加宽敞的道路也就狭窄了起来，外加一些住户喜欢在门前摆花树装饰，不是经验丰富的黄包车车夫，还真不好在这拉车。
这时，一阵响动传来，墨顷行察觉到一股秽污的臭味，他能感知到不远处正在发生一场与秽污有关的冲突。
‘莫非那里就是能让我有所收获的地方……’
他绷紧神经，谨慎朝着秽污散发的方向靠近，那是一栋略显破旧的二层小宅，小宅周围有几个黑袍人看守。
小宅内部发出各种声响，枪声、碰撞声、嚎叫声，以及一些诡异的呜咽，秽污的臭味持续从小宅内散发而出，因为此处是优质居民区，不是墨顷行那垃圾公寓楼，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哪怕弄出这么大动静，周围的住户依旧睡得好好的，没有人抱怨。
里面应该正在进行一场奇人的冲突，从周围守着的黑袍人来看，这场冲突肯定有某个组织插手，难道是除秽局……
墨顷行犹豫了，他不知道如果掺和进这场冲突中，会给自己之后带来多少麻烦，杜小姐是说过今晚来此会有收获，但没说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可以确定杜小姐对他没有恶意，可是他也确定不了杜小姐对他是否有善意……说到底，他就是怂。
……罢了，还是先别进去为好，进去看看是肯定要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里面的人打得正欢呢，我进去掺和一脚多少有点不太礼貌，还容易被波及，等打完后我进去捡个漏不香吗，对，先不进去，在这儿看戏……
他找了个隐蔽处候着，可惜周围没有卖瓜的，不然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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