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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封蔚果然在次日就拒绝了醒酒,待得丫鬟将沈时行叫过来后,他捂着鼻子将那一大杯药一饮而尽。

    “真是恶心。”封蔚不满地说道,“而且,为什么我的后颈会那么痛?”

    “脖子不舒服吧。”沈时行丝毫没有愧色,“叫你喝酒太多,没多少酒量,就不要跟人家一样狂灌。”

    封蔚嘀咕一声,看在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上,还是乖乖地喝起了自己的粥。

    王府的太医在封蔚的脖颈上检查了一下,发现封蔚并不是颈部僵硬,而是被人用手碰了一下。王爷是不是喝多了,撞到了什么地方?

    因为现在的枕套都是硬瓷做的,所以醉酒后撞到了自己的脑袋,这不是很常见吗?

    “我要柔软的抱枕。”封蔚一边擦着药膏,一边用绷带包着,不能动弹。

    “只要别醉就好。”沈时行认真说道。

    眼睁睁地看着沈时行干脆利落地一剑斩杀了封蔚的王府下人们,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段时间朝堂上发生了许多事情,封蔚被逼着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苦力,又因为醉酒在家,所以将自己宿醉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让人向皇上禀报。

    皇帝捏着自己的眉心,这一刻,他与沈时行那时常皱着眉的模样,倒是颇有些相似之处。

    “你中了进士,应该立个举人的牌坊。”封蔚躺在软榻上,两个下人正在为他扇风,虽然他的脖颈上还缠着一块布条,却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你不是说,你以前不是立了个牌坊吗?两个人站在了一起。要是中了状元,可要塑个雕像,呵呵。”

    沈时行将手中的书放下来,看了封蔚一眼:“不过是有点肿,敷些药膏,压一压淤血就好了,非要搞得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似的。”

    这是他自己打的,虽然有点肿,但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封蔚道:“我这不是为了让大哥看看吗,说不定大哥还会找人来查探呢。”

    沈时行道:“我都能猜到,你这是在为自己偷懒寻找理由。”

    封蔚从床上站了起来:“你少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

    “我都已经开宗立派了,还能开个屁啊。”沈时行冷冷说道。

    封蔚揉了揉鼻梁:“你们分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出身沈家,乃是晋阳沈家的旁系,你现在是解元公,他们巴不得你回来呢。晋阳沈家好歹也是望族,如今对你冷淡,不过是给足了面子罢了。你只需要传话过去,就可以了。”

    沈时行却是摇头道:“这有什么意义?以前我和晋阳沈家没有任何来往,以后也没有必要再来往了。士族算什么?寒门学子怎么了?朝中的寒门读书人多了去了?”

    封蔚劝道:“有了我们的支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时行一脸嘲讽。

    身为宗门之主,他自然要给分部一些面子。沈家人也曾对这些孤儿和寡妇表示过怜悯之心。他们无法让家主回心转意,就写信回家族,希望家族能派人过来,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虽是总坛,却也不能面面俱到。他拿到这封信后,稍微动了恻隐之心,就会出手相助。不过,如果他不来,那就算了。

    就算沈时行的父亲中了进士后,与家族也有不少来往(否则也不会写信来求个说法),但他已逝,一些人已经不再把这份情谊放在心上。

    而且那些抢了他产业和土地的人,还许诺给他家里的几个人一些好处,最终还是没能找到。

    封蔚并不清楚其中的内情,沈时行也没兴趣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以前的事情,他也不会去深究。

    不过,让他回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再怎么说,我族也欠了沈时行一个人情,要清算的话,也应该是他们自己去。这时候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沈时行来求人,那沈时行可没那个脸面。

    封蔚虽然不知情,但从沈时行的神态来看,也明白沈时行与晋阳沈家之间有过一些不愉快。他尴尬地说道:“算了,我就是想着,有了家里的支持,我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我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出手。”如果自己飞黄腾达,说不定还能联系上,如果自己有什么麻烦,也能帮自己一把,“而且,还有你呢。”

    封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没错,我会帮你的。原来是自己胡思乱想。呵呵,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人了!”

    沈时行看着封蔚轻描淡写的说着什么拉帮结派之类的大逆不道之言,忍不住嗤笑一声:“大宝党,小宝党,还不如你们宝宝党可靠。”

    封蔚瞬间萎了。没必要这样区别对待。

    沈时行叹了口气,“我还算是皇室一脉。”“连宗之事,你说这个做什么?那晋阳沈家,到底怎么回事?”

    “我这不是在想,你能有个解元的机会,却没有一个合适的位置,真是可惜。”封蔚道,“其他几个秀才,也都有自己的位置。”

    沈时行哈哈一笑,“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头而已,有与没有都一样。”

    封蔚揉了揉鼻梁,说道:“如果你不喜欢这个,那就算了,你学习的目的是什么?”

    沈时行随意的回了一句:“天下皆朝,海晏河清。”

    封蔚一怔,突然往沈时行的后背上一跳:“果然是我哥!”

    “下去。”叶伏天吐出一道声音。

    “没有,呵呵呵。”

    沈时行一记肘击,封蔚被打得向后仰去,一个趔趄,跌坐在床上,两眼一翻。

    “……”沈时行:“我特么有种MMP的冲动。

    ……

    放榜之后没过数天,便在书院里举办了一场鹿鸣宴。

    由于是在8月的秋天,十里的桂树,所以秋天的榜单也被称为桂榜。

    沈时行坐着一辆去书院的马车,一下车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大概是因为“折桂”二字的缘故,这条小巷里种着一棵桂花树。桂花的香气固然不错,但如此多的桂花同时盛开,沈时行却是无法忍受。

    看到这些人都是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沈时行更是有些坐不住了。

    “余兄。”赵信正好和沈时行一起到来,他向沈时行打了个招呼。

    沈时行也抱拳还了一拳:“赵兄。”

    二人虽然交换了名字,但因为不熟悉,依旧直呼其名。

    “卫兄不是跟你一起来的吗?”沈时行左右看了看。

    赵信笑着说道:“前段时间,我们就分道扬镳了,现在还没有复合呢。”

    沈时行:“……”

    赵信早已习以为常,笑呵呵的将沈时行带到了书院中,还很热情的将沈时行介绍给了自己所见过的士子。

    京城可不是别的城市,城里的人不管是资源还是关系,都要远远超过京城管辖范围内的人。而那些考上秀才的,大多都是城里的人。

    其中大部分都是赵信的熟人。

    沈时行虽然出身京城(否则也没资格去京中赶考),却也不是城里的人。他以一己之力,力压无数学子,成为状元,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不过连“地头蛇”赵信这样的人物都向他示好,那些比赵信差得太多的人,不管以前有多不满,此时看向沈时行的目光都充满了笑容。

    只有何为安依旧面无表情,沈时行却没有理会。

    他和何义安并没有什么仇怨,却被何义安这样对待。何家虽然狂妄,但总不至于让家族的人为了此事而动他。

    赵信低声说道:“何为安虽然有些不满,但他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他只是冲着我来的。”

    沈时行叹了口气。好了,你这是被连累了吗?

    虽然是被冤枉的,但赵信的好意,他还是没办法拒绝。他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还是喜欢和赵信卫、雨南这些温文尔雅的人打交道。

    沈时行呵呵一声,说道:“文试靠的是实力,他有意见也是正常的。”

    赵信点了点头:“我很欣赏你的性格。难怪我一见到你,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沈时行没办法了。古人的矜持哪去了?

    两人刚到,大厅里就来了几个人。

    酒香与雅乐从远处传来,众人在这令人陶醉的氛围中,都在做着揖。见到沈时行与赵信联袂而至,便赶紧给当年举人及经魁请安,后者亦回以一礼。

    “我还担心你赶不上呢。”卫玉楠已经来了,“赶紧过去见见主考官。”

    “那你也太抠门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赵信白了一眼卫玉楠,又转向沈时行道:“此人,你可不能跟他走得太近,他是个吝啬鬼。”

    沈时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跟我有什么关系?二位想要断袍断义,自当自行,莫要连累我。

    卫玉楠对赵信的污蔑充耳不闻,只是跟沈时行聊了一会儿,便催促他们赶紧去见主考官,免得在主考官面前丢了面子。

    沈时行与赵信忙上前给何振洲请安,何振洲大喜,又是一番鼓励。

    他心里清楚,自己作为沈时行的主考官,自然也有师徒之实。张崇之又没把沈时行的徒弟全部抢走。

    沈时行、赵信见礼完毕,便在卫玉楠旁边坐了下来。

    卫玉楠道:“有什么事,你不是应该出去吗?非要来找我偷懒。”

    “你可以偷懒,我为什么不可以?”赵信拿着酒杯,笑眯眯的说道,“和好?”

    卫玉楠冷哼一声,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时行见他们一口喝掉了一杯酒,不知从何而来,只觉胃部一阵剧痛。

    难怪他们会和封蔚打起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知府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与此同时,雅乐的动作也随之停顿。全场一片寂静。

    京城尹邓轩带着肃穆的气息,进入了大殿之中。何振洲等一众大臣也是双手抱胸,在邓轩靠近的时候,纷纷躬身。

    邓轩没有还礼,也没有放慢速度,直接在主座上坐了下来。

    沈时行有些意外。京城的知府,是三品大员,可以上朝见皇上,文武百官见了他,都要躬身见礼。但邓轩的威严,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实在是太骄傲了。

    邓轩落座,官员们便宣布了宴会的正式开始,雅乐再起,沈时行率先唱了起来,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

    鹿鸣之声,野苹果也。

    呦呦鹿鸣,以野蒿为食。

    鹿鸣之声,野之琴。

    《鹿鹿三章》写的是一头鹿和它的伙伴们共享美味。所有的才子都是互相的,在吟诵了鹿鸣声后,书生们应该象一头小鹿,互相扶持。

    鹿鸣宴虽然是宴席,但酒还行,菜却不是很好。都是清水炖的,而且个头都不大。众人来之前,都是提前吃完饭,喝酒聊天的。

    鹿儿唱完,便到了书生们写诗的时候。这可是一个在主考官和知府大人眼前展现自己才能的绝佳时机,这些学子早已将诗词准备妥当,只待此时一展锋芒。

    依照规矩,最先作诗的当然是沈时行,邓轩问他们诗词的时候,沈时行整理了一下衣冠,正要起身,就听到一旁的何为安道:“我先来了!”

    沈时行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面色不变,平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好,既然你想争,那就争呗。无论如何,我并没有感到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