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异臭
温白麝抬起头望天，深深吸了一口气。
后花园此时还没有搬太多花进来，反而因为先翻了土的原因，泥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这土味不同于厨院，厨院的泥土虽不带清香，但却肥力扎实，翻到深处，蠕虫蛄蛹出来的土腥味，合着种在院中的香菜，葱姜等菜花香，甚至有种醉生梦死的踏实感。
而这后花园，平时用新土盖住，再种上各式鲜花，根本没人翻动地下的土壤。此时才叫人翻开，表面的清香已经十不存一，满是一股腐败的淤泥味道，如同化粪池一般，也不知下面是埋过什么东西。
闻着腐败的味道，耳边又传来腐败的声音。
“诶？！你！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一个督工的小丫鬟两手拎着裙摆，迈着哒哒哒的小步子，快走到温白麝面前时，就扬起脖子尖声问话。
温白麝收回目光，看着眼前丫鬟走近。
然后他捂上鼻子退了两步，眼神上下扫了丫鬟两眼。
“恶~你是这里管事的？”
丫鬟见对方捂上鼻子退步，一阵无名火起，站定在原处，然后声音更加尖利高亢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敢擅闯后花园？”
一嗓子，喊停了伏地翻土的麻衣，喊愣了督工的丫鬟，喊惊了亭子里的小婢。
亭中人合上书，扭头看了过来。
温白麝皱起眉头，已经不想多听这丫鬟声音，骤然一指，指向丫鬟的脸。
“哦？你看不出来我是府上做事的？那你又是谁，入我温府作甚？”
丫鬟大怒，两只手死死揪着裙摆，心说这麻衣下人好生无礼，她可是青云院的丫鬟，怎么敢如此对她说话？过往谁来了后花园不得报上姓名？
更何况这不要脸的比她还脏吧？怎么好意思捂着鼻子退步的？
在这地方工作本就不爽，一时气急，丫鬟竟没还上嘴，温白麝见状正要穷追猛打。
却听这丫鬟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笛音，如玉碎，如凤鸣，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而后就见那锦衣人从亭中纵身跃出，一脚轻点在亭前花上，花枝折，周围下人们还没看清身影，他转眼就落在温白麝与丫鬟之间。
然后有声音传来，温润平和，却好像是刚还在亭中时说的话一般。
“蝶儿，莫要失礼！”
一袭清风紧随话音追上，吹得眼前锦衣人衣袂飘飘，束着的头发散乱在脑后，几缕发丝划过微扬的唇角，两瓣桃花眸子深情款款。。。
就是这风里面，一股土臭味儿。
惹得温白麝又退后几步，直接用两只袖子捂住口鼻。
能在腌臜地方保持风度，也是一种本事，可惜温白麝么得。
“大少爷！这下人好生无礼！明知这是后花园，来了也不通报姓名！”
丫鬟躲在锦衣人身后发牢骚，这少爷听了却并不马上做声，而是多看了两眼温白麝，然后稍微皱起眉头问话。
“在下青云院主温冰鱼，你是哪院麻衣，为何欺负我院下人？”
声音依然温润平和，不闻一丝情绪，话语中却透露出浓浓的上位者的架子。
温白麝看着眼前人，心头突兀冒出一句话：某些方面来说，这爷爷还不如孙子呢？
然后反应过来，两只手从鼻子上撤下来背到身后，挺起胸脯高声应道：“在下温白麝，是厨院院主！管家爷该告诉过你，他拜托我来后院布置土地的吧？我是见你这做的实在不像样子，刚才在门口有了些感叹！至于欺负人，是你的丫鬟先来找我麻烦的吧？”
一番话掷地有声，震撼得温冰鱼有点发愣，至于其他的丫鬟麻衣，此时更是一头问号。
厨院院主？管家爷拜托？
厨院没听说过有院主啊？管家爷还有拜托人的时候？
这位脸上还沾着灰呢，来的时候没照镜子？
而且大哥，你穿的是麻衣吧？
温冰鱼扯了扯嘴角，伸手稍微捋顺脸上凌乱的发丝，调整好情绪后，却提起质疑的声音继续问：“抱歉，在下孤陋寡闻，从未听管家爷有过这般安排，更没听过厨院何时有过院主，阁下可有信物？”
说罢，一摆袖子作起揖，露出腰间玉环，依旧平静地看着温白麝。
温白麝眼角直抽抽，他在内府干了十来年，都没正儿八经见过几个院子的院主，更别说信物长啥样，此刻是连个谎都扯不出来。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自幼摸爬滚打练出来的装腔作势的本事。
“信物？哈哈哈！你果然是没听过我厨院院主，甚至我看你都没到过我厨院吧？我厨院院主的位置，可是管家爷亲自给的，全府上下只许了我一人有住厨院的资格！你可知为何？”
不等面前的少爷接茬，温白麝一甩袖子，继续说道：“只因我知土！知怎么用土！若像你一般，不顾土性就此一通乱翻，你连饭都吃不上！还让下人们无辜做此无用功，事后败了花期怕不是还让他们担责任吧？究竟是我欺负你的人，还是你自己欺负你的人？”
一通话喷完，温白麝长吐一口气，抬起头不再看眼前的少爷。
他很愤怒，有讨厌眼前少爷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事情不是这么做的。
所以刚才的后半段话，是真心话。
他看到这院子里的麻衣，就那么趴在满是毒物的淤泥里，而周边锦衣华服的贵人们就那么坐着。
这和他工作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温府中央那一圈老院子，有管家爷这个懂用人的，不说对下人有多好，至少不会安排不讲道理的事情，若是有了冤情，哪怕是和院子里的少爷少奶们起的纠纷，也能给个不失公道的说法。
何况还有不少麻衣升青衣住进院子里，更是知道麻衣辛苦，比如某个不要脸的。这也才让内府麻衣们，平时能把情绪稍显出来。
青云院里这些麻衣，顶着将近正午的大日，就着早饭几口面饼，在这辛苦做着无用功，旁边尖牙利嘴的疯丫鬟瞎站着做督工。
温白麝没忍住，就真的喷出来了。
然后现在情绪过去，心里也真的开始犯怵了。
眼前这少爷虽说做事磕碜了点，但刚才飞过来的身手可不是假的，要是一会气头上给自己一掌。。。
反正还没死，先装着先！
一时间，温白麝看着天，温冰鱼作着揖张着嘴愣看着温白麝，丫鬟们一脸迷茫地看着温冰鱼的背影，麻衣们听完则是站起身义愤填膺地瞪着丫鬟们。
好一派，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沉默。
云下众生相，云上有鹰啼。
“额，你们这是在做什。。。”
匆匆赶来打破沉默的，是一袭青衣，温白琼。
“大少爷？！”
打断温白琼的，是紧随其后，刚才外面的大丫鬟。
只见这二人风尘仆仆，丫鬟拎着装着纸笔的篮子，温白琼两手捧满了花，一进来就瞅见给温白麝作揖的温冰鱼，两头问号。
要知道这温冰鱼，可是府上仅有的嫡系孙辈，他给麻衣作揖？
温冰鱼就势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收起作揖的手，看到赶来的温白琼后，又扑了扑身上的衣服，手扶在腰间的玉带上，重新玉树临风地与赶来的大丫鬟说话：
“咳，栗子姐来了，这位就是温白琼吧，之前听管家爷提起过。不过不知你是否晓得这位温白麝，据他说是厨院院主？还受管家所托来这里管土？”
温白琼正往地上放花，闻得这话挑起眉毛看向温白麝。
你这是玩啥啊玩这么大？
名叫栗子的丫鬟闻言也挑起眉毛，不过却是看了眼身旁的琼哥儿，随后与那锦衣少爷回话道：
“给少爷您请个罪，温白麝是早上管家爷才与我提的，确实说过让他来动土，这才没来得及告诉您，可那什么厨院院主我还未听过。。。温白琼！你可知此事？为何不告知于我？”
听见栗子丫鬟尖声喊他，琼哥儿罕见的脸上发红，一旁的温白麝仍抬头望天不见神色。
只见琼哥儿咬咬牙，瞅了一眼温白麝，沉声对大少爷说道：“在下也向少爷请罪，还未告知少爷，这温白麝是管家爷亲自吩咐我要带上的义男，与我同辈。”
“至于那厨院院主。。。我也不常在厨院出入，不过我知道厨院事项确实主要是他在处理，而且老祖宗的饭菜，也多是他做的。”
“白琼敢问，刚才可是发生了什么？”
温白麝听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亲兄弟啊！
温冰鱼听到这，心里也有了谱。
这厮是个遗孤。大抵还是管家爷的一个心腹，只是未曾来过外府，出言才嚣张了些。自己是受嫡传教育的，也没必要与他一时置气，此时还是放平些架子才好。
想到这，一张脸又如春风拂面桃花开，他转颜面向温白麝，微笑说道：“方才是在下孟浪了，白麝兄适才入院，见我做事荒唐，才发了些火，闹出矛盾。”
然而温白麝还在望天，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没看到少爷在看他，心里想着：应该不是和自己讲话吧？
而一边的琼哥儿嘴角已经发颤了，今天麝蛋这状态不对啊。
于是接过话茬：“少爷有容乃大，这温白麝平日不出内府，出言跋扈，您莫要与他置气。”
有容乃大。。。
温冰鱼心头火起，深呼吸，强行忍耐住。无论如何，这个花园是必须要装点好的，小人亦可为我所用。
“呵，哈哈，白麝兄腹里有沟壑，谈吐有玄机，不如做个指挥布置？免去我外行指导内行吧。”
温白麝闻言终于是收回目光，额头上还能见到细汗。
只见他正要说话，却听琼哥儿又接上茬，眼神饱含钦佩，诚恳地说道：“少爷果真君子，不仅有自知之明，还有识人之慧！不与小人一般见识，今日白琼受教了，定会看管好麝蛋，额温白麝，不让少爷所托非人！”
温冰鱼嘴角一阵扯，呼吸又粗重起来。
丫鬟栗子猛翻白眼，温白麝也开始有点打摆子，紧忙插嘴道：
“白麝也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少爷海涵。这里腌臜，还请少爷移步回房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如何？”
这锦衣少爷多看了温白麝两眼，稍一作揖，道声谢，便招呼身后院子里的丫鬟们跟着走，临走又吩咐栗子姐留在这里搭把手。
他身后的丫鬟却牙尖嘴利道：“你们？哼！可别把花园做出问题！要是出了什么差池，败了花期，定要找你们麻烦！”
琼麝二人继续称是。
直到温冰鱼一行走远，琼哥儿才收回视线，转过头对温白麝轻蔑道：
“所谓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古圣人原来是用的白描笔法，今日你算是让我大开眼界。”
然后温白麝给了他脑门一个栗子，一旁的栗子姐也冷目相对琼哥儿。
二人竟异口同声。
“快闭上你的臭嘴吧！”
后花园此时还没有搬太多花进来，反而因为先翻了土的原因，泥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这土味不同于厨院，厨院的泥土虽不带清香，但却肥力扎实，翻到深处，蠕虫蛄蛹出来的土腥味，合着种在院中的香菜，葱姜等菜花香，甚至有种醉生梦死的踏实感。
而这后花园，平时用新土盖住，再种上各式鲜花，根本没人翻动地下的土壤。此时才叫人翻开，表面的清香已经十不存一，满是一股腐败的淤泥味道，如同化粪池一般，也不知下面是埋过什么东西。
闻着腐败的味道，耳边又传来腐败的声音。
“诶？！你！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一个督工的小丫鬟两手拎着裙摆，迈着哒哒哒的小步子，快走到温白麝面前时，就扬起脖子尖声问话。
温白麝收回目光，看着眼前丫鬟走近。
然后他捂上鼻子退了两步，眼神上下扫了丫鬟两眼。
“恶~你是这里管事的？”
丫鬟见对方捂上鼻子退步，一阵无名火起，站定在原处，然后声音更加尖利高亢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敢擅闯后花园？”
一嗓子，喊停了伏地翻土的麻衣，喊愣了督工的丫鬟，喊惊了亭子里的小婢。
亭中人合上书，扭头看了过来。
温白麝皱起眉头，已经不想多听这丫鬟声音，骤然一指，指向丫鬟的脸。
“哦？你看不出来我是府上做事的？那你又是谁，入我温府作甚？”
丫鬟大怒，两只手死死揪着裙摆，心说这麻衣下人好生无礼，她可是青云院的丫鬟，怎么敢如此对她说话？过往谁来了后花园不得报上姓名？
更何况这不要脸的比她还脏吧？怎么好意思捂着鼻子退步的？
在这地方工作本就不爽，一时气急，丫鬟竟没还上嘴，温白麝见状正要穷追猛打。
却听这丫鬟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笛音，如玉碎，如凤鸣，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而后就见那锦衣人从亭中纵身跃出，一脚轻点在亭前花上，花枝折，周围下人们还没看清身影，他转眼就落在温白麝与丫鬟之间。
然后有声音传来，温润平和，却好像是刚还在亭中时说的话一般。
“蝶儿，莫要失礼！”
一袭清风紧随话音追上，吹得眼前锦衣人衣袂飘飘，束着的头发散乱在脑后，几缕发丝划过微扬的唇角，两瓣桃花眸子深情款款。。。
就是这风里面，一股土臭味儿。
惹得温白麝又退后几步，直接用两只袖子捂住口鼻。
能在腌臜地方保持风度，也是一种本事，可惜温白麝么得。
“大少爷！这下人好生无礼！明知这是后花园，来了也不通报姓名！”
丫鬟躲在锦衣人身后发牢骚，这少爷听了却并不马上做声，而是多看了两眼温白麝，然后稍微皱起眉头问话。
“在下青云院主温冰鱼，你是哪院麻衣，为何欺负我院下人？”
声音依然温润平和，不闻一丝情绪，话语中却透露出浓浓的上位者的架子。
温白麝看着眼前人，心头突兀冒出一句话：某些方面来说，这爷爷还不如孙子呢？
然后反应过来，两只手从鼻子上撤下来背到身后，挺起胸脯高声应道：“在下温白麝，是厨院院主！管家爷该告诉过你，他拜托我来后院布置土地的吧？我是见你这做的实在不像样子，刚才在门口有了些感叹！至于欺负人，是你的丫鬟先来找我麻烦的吧？”
一番话掷地有声，震撼得温冰鱼有点发愣，至于其他的丫鬟麻衣，此时更是一头问号。
厨院院主？管家爷拜托？
厨院没听说过有院主啊？管家爷还有拜托人的时候？
这位脸上还沾着灰呢，来的时候没照镜子？
而且大哥，你穿的是麻衣吧？
温冰鱼扯了扯嘴角，伸手稍微捋顺脸上凌乱的发丝，调整好情绪后，却提起质疑的声音继续问：“抱歉，在下孤陋寡闻，从未听管家爷有过这般安排，更没听过厨院何时有过院主，阁下可有信物？”
说罢，一摆袖子作起揖，露出腰间玉环，依旧平静地看着温白麝。
温白麝眼角直抽抽，他在内府干了十来年，都没正儿八经见过几个院子的院主，更别说信物长啥样，此刻是连个谎都扯不出来。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自幼摸爬滚打练出来的装腔作势的本事。
“信物？哈哈哈！你果然是没听过我厨院院主，甚至我看你都没到过我厨院吧？我厨院院主的位置，可是管家爷亲自给的，全府上下只许了我一人有住厨院的资格！你可知为何？”
不等面前的少爷接茬，温白麝一甩袖子，继续说道：“只因我知土！知怎么用土！若像你一般，不顾土性就此一通乱翻，你连饭都吃不上！还让下人们无辜做此无用功，事后败了花期怕不是还让他们担责任吧？究竟是我欺负你的人，还是你自己欺负你的人？”
一通话喷完，温白麝长吐一口气，抬起头不再看眼前的少爷。
他很愤怒，有讨厌眼前少爷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事情不是这么做的。
所以刚才的后半段话，是真心话。
他看到这院子里的麻衣，就那么趴在满是毒物的淤泥里，而周边锦衣华服的贵人们就那么坐着。
这和他工作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温府中央那一圈老院子，有管家爷这个懂用人的，不说对下人有多好，至少不会安排不讲道理的事情，若是有了冤情，哪怕是和院子里的少爷少奶们起的纠纷，也能给个不失公道的说法。
何况还有不少麻衣升青衣住进院子里，更是知道麻衣辛苦，比如某个不要脸的。这也才让内府麻衣们，平时能把情绪稍显出来。
青云院里这些麻衣，顶着将近正午的大日，就着早饭几口面饼，在这辛苦做着无用功，旁边尖牙利嘴的疯丫鬟瞎站着做督工。
温白麝没忍住，就真的喷出来了。
然后现在情绪过去，心里也真的开始犯怵了。
眼前这少爷虽说做事磕碜了点，但刚才飞过来的身手可不是假的，要是一会气头上给自己一掌。。。
反正还没死，先装着先！
一时间，温白麝看着天，温冰鱼作着揖张着嘴愣看着温白麝，丫鬟们一脸迷茫地看着温冰鱼的背影，麻衣们听完则是站起身义愤填膺地瞪着丫鬟们。
好一派，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沉默。
云下众生相，云上有鹰啼。
“额，你们这是在做什。。。”
匆匆赶来打破沉默的，是一袭青衣，温白琼。
“大少爷？！”
打断温白琼的，是紧随其后，刚才外面的大丫鬟。
只见这二人风尘仆仆，丫鬟拎着装着纸笔的篮子，温白琼两手捧满了花，一进来就瞅见给温白麝作揖的温冰鱼，两头问号。
要知道这温冰鱼，可是府上仅有的嫡系孙辈，他给麻衣作揖？
温冰鱼就势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收起作揖的手，看到赶来的温白琼后，又扑了扑身上的衣服，手扶在腰间的玉带上，重新玉树临风地与赶来的大丫鬟说话：
“咳，栗子姐来了，这位就是温白琼吧，之前听管家爷提起过。不过不知你是否晓得这位温白麝，据他说是厨院院主？还受管家所托来这里管土？”
温白琼正往地上放花，闻得这话挑起眉毛看向温白麝。
你这是玩啥啊玩这么大？
名叫栗子的丫鬟闻言也挑起眉毛，不过却是看了眼身旁的琼哥儿，随后与那锦衣少爷回话道：
“给少爷您请个罪，温白麝是早上管家爷才与我提的，确实说过让他来动土，这才没来得及告诉您，可那什么厨院院主我还未听过。。。温白琼！你可知此事？为何不告知于我？”
听见栗子丫鬟尖声喊他，琼哥儿罕见的脸上发红，一旁的温白麝仍抬头望天不见神色。
只见琼哥儿咬咬牙，瞅了一眼温白麝，沉声对大少爷说道：“在下也向少爷请罪，还未告知少爷，这温白麝是管家爷亲自吩咐我要带上的义男，与我同辈。”
“至于那厨院院主。。。我也不常在厨院出入，不过我知道厨院事项确实主要是他在处理，而且老祖宗的饭菜，也多是他做的。”
“白琼敢问，刚才可是发生了什么？”
温白麝听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亲兄弟啊！
温冰鱼听到这，心里也有了谱。
这厮是个遗孤。大抵还是管家爷的一个心腹，只是未曾来过外府，出言才嚣张了些。自己是受嫡传教育的，也没必要与他一时置气，此时还是放平些架子才好。
想到这，一张脸又如春风拂面桃花开，他转颜面向温白麝，微笑说道：“方才是在下孟浪了，白麝兄适才入院，见我做事荒唐，才发了些火，闹出矛盾。”
然而温白麝还在望天，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没看到少爷在看他，心里想着：应该不是和自己讲话吧？
而一边的琼哥儿嘴角已经发颤了，今天麝蛋这状态不对啊。
于是接过话茬：“少爷有容乃大，这温白麝平日不出内府，出言跋扈，您莫要与他置气。”
有容乃大。。。
温冰鱼心头火起，深呼吸，强行忍耐住。无论如何，这个花园是必须要装点好的，小人亦可为我所用。
“呵，哈哈，白麝兄腹里有沟壑，谈吐有玄机，不如做个指挥布置？免去我外行指导内行吧。”
温白麝闻言终于是收回目光，额头上还能见到细汗。
只见他正要说话，却听琼哥儿又接上茬，眼神饱含钦佩，诚恳地说道：“少爷果真君子，不仅有自知之明，还有识人之慧！不与小人一般见识，今日白琼受教了，定会看管好麝蛋，额温白麝，不让少爷所托非人！”
温冰鱼嘴角一阵扯，呼吸又粗重起来。
丫鬟栗子猛翻白眼，温白麝也开始有点打摆子，紧忙插嘴道：
“白麝也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少爷海涵。这里腌臜，还请少爷移步回房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如何？”
这锦衣少爷多看了温白麝两眼，稍一作揖，道声谢，便招呼身后院子里的丫鬟们跟着走，临走又吩咐栗子姐留在这里搭把手。
他身后的丫鬟却牙尖嘴利道：“你们？哼！可别把花园做出问题！要是出了什么差池，败了花期，定要找你们麻烦！”
琼麝二人继续称是。
直到温冰鱼一行走远，琼哥儿才收回视线，转过头对温白麝轻蔑道：
“所谓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古圣人原来是用的白描笔法，今日你算是让我大开眼界。”
然后温白麝给了他脑门一个栗子，一旁的栗子姐也冷目相对琼哥儿。
二人竟异口同声。
“快闭上你的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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