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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传承有序

    “师父!那叫‘恨不相逢未嫁时’!”

    陈建南被自己这个便宜师父问的哭笑不得。

    一时还没分清楚“时”和“迟”的宋大胆犹不察觉,自顾自笑道:“对嘛,我就说咱师徒俩儿遇见的迟了!”

    又听陈建南仔细解释了一番,也不觉得自己有错,直嚷嚷道:“没错!你琢磨嘛小徒弟儿,一男的好不容易遇到个自己喜欢的,结果人家姑娘挺着个老大的肚子,那不就是迟了嘛!”

    陈建南一时无语,毕竟按照自己师父这说法,好像也没错。

    “可惜了了啊。”也不知宋大胆是在说他们师徒还是说男女相逢,气氛一时又沉默下来。

    “师父,那我还能练么?”陈建南小心翼翼的问道。他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晚不晚的,未来十多年注定要经历那么多风雨飘雨的事情,哪怕是会一些粗笨拳脚,就像宋大胆之前说的,防身就好,实在打不过还能跑不是?

    “能啊,干嘛不能!”宋大胆一拍陈建南,自信的样子看的陈建南一阵泛嘀咕,好像刚还有人为他练武晚而一脸的惋惜呢。其实他觉得一点都不晚,真搁前些日子自己没来以前,原身十有九成还是宋、顾二人说的那样子。

    见陈建南并没有受到自己二人言语的影响,甚至眼神中还带着股子小雀跃,宋大胆紧皱的眉头不由得舒缓开来。紧接着,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似的,往坐凳楣子上四平八稳的一坐,冲还在呆立的陈建南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来。

    “现在不比当年,搁以前,有门有户的江湖人收徒,要有专门的仪式。引、保、代缺一不可,镖、教、横、撂把式行里的人也得请百十来位,席面得摆开一条街去。”

    脸上的回忆之色更浓,嘴里也不耽搁:“新社会了,四九城里的把式行有门路的投奔津城、冰城,有本事的早早的就找了新主子,摇身一变换了张皮,干得还是以前看家护院、设账教拳的活儿。”

    说话时顾文华从里间屋出来,也没出声打扰宋大胆“忆往昔”。从中堂里端出个盖碗来,却不是给宋大胆的,点头示意陈建南接过去。双手接过盖碗,也没个茶船给他垫手,单薄的杯壁很快传来一股烫意,贴着陈建南的指头皮就往骨头里烧。

    宋大胆好似全然没有看到似的,接着往下说:“像你师父我这种没本事的,连撂地卖艺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苟在你顾师叔的铺子里,就这么挨着。”

    自嘲的朝顾文华一笑:“可礼不能废!你师父我没本事,可也算是门里人,不是江湖上打飘儿的野狗。今日既然开了口,咱也没那么多规矩,就请你师叔做个见证。”

    陈建南后面几句已然是听不进去的,最先只觉得手指皮烧着了似的,紧接着要把指骨烧断了,连小臂上的汗毛都跟着张扬起来,一股精气神全都在手上,只瞧着十指发紫,咬紧牙关,尽量控制着全身不跟着发抖。

    正这时,顾文华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孩子,近前一步,跪下敬茶。”

    陈建南如蒙大赦,紧忙近前一步,到了正堂廊檐下,离着宋大胆仅有半步远,双膝跪地,磕在青砖面上,也顾不上疼了,直把双臂尽量平稳着往上一举,只求宋大胆尽快把这烫手炸弹接过去就好。

    宋大胆泰然自若的喝了一口,陈建南忍住摸耳朵的冲动,又按照顾文华的提示,一个头就磕在宋大胆面前。额头紧贴着青砖面,好似还有颗砂砾膈着,鼻息间一股尘土气,视野以内也只能模糊感应到宋大胆那双帆布面千层底布鞋。

    等到宋大胆用手摸了摸他脑袋,再双手虚扶了扶他的肩膀,陈建南站起身来,见眼前气氛不那么严肃了,紧忙跳到一旁跟泥猴儿似的拍打上下。

    宋大胆却毫不在意,眼含热泪的轻声应了顾文华的恭喜。直等着陈建南安生下来,才示意他搬个板凳近前来说话。机灵的给顾文华搬出一个圈椅,自己则规规矩矩的坐在矮凳上,陈建南知道,接下来十有八九是得听点真格的了,不由得兴趣盎然。

    “虽然仪式捡漏,可规矩不能乱。听好喽,咱们这一门奉的是你太师傅李凤岗。”宋大胆双手抱拳斜往上敬,一脸的傲娇。说罢还顿了顿,见陈建南一脸的茫然,撇撇嘴道:“就是你师父的师父的师父。”一句话好悬没把陈建南逗乐,又赶忙压住了。

    “你师祖陈六儿——也就是你师父我的师父——虽自称愚笨,可也在你太师傅座下学了十年,一身六合拳炉火纯青。”

    “那当然是师祖他老人家自谦。”陈建南狗腿的捧哏到,毕竟是师祖同姓,说起来恭维话来也觉着与有荣焉。

    “哼,你师祖有个同门的大兄,学去了你太师傅一手双刀绝技,早年间江湖上闯出了赫赫名号,人称‘京师大侠’、‘大刀王五’!”

    陈建南只觉得耳边炸开来一道响雷,大刀王五!且不说本人如何,单就在“前世”的影视、文学作品中,大刀王五的形象深入人心——惩治贪官污吏,支持维新变法,劫狱搭救忠良,千里护送遗体,抗击八国联军,最后惨遭清政府出卖被洋人杀害。

    一个丰满的历史人物形象,在陈建南的脑海里油然而生。

    宋大胆很满意自己这个小徒弟一脸震惊的模样,没来由一股暗爽,想当年自己出师时才从师父嘴里知道这些,激动的整宿睡不着觉,恨不得腰跨宝刀,像师伯那样为民除害保护忠良!

    男儿至死是少年,谁心底没有过大侠梦呢?虽然很理解陈建南此时的心理活动,还是面带严肃的咳嗽一声,打断了陈建南的遐想。

    “你师祖虽然名不见经传,可也在沧州地界上行走了一辈子。我是家贫没有法子,人要吃饭,只随了你师祖两年时间,学的都是些皮毛。你往后要是有暇,也可往直隶沧州小王庄一行,那是你太师傅、师祖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说完师门沿革,好似又怕陈建南不信似的,补充道:“毕竟是新社会了,国家大力支持发展体育文化,改革武术,听人说沧州地界上现在大大小小的武馆行会有几十家,你将来要是经过那里,说不得还能重拜香火、认祖归宗。”

    一句话说的陈建南直牙碜,自己只想强身健体,最大化发挥金丹带来的功效,头上找一堆祖宗的事情,暂时很没有兴趣。

    “毕竟年纪已成,身体很多经络已然封闭,内气是不好练了。这方面我也是个花架子,气贯不通,只能先手把手教你打熬筋骨皮膜,学些长拳短脚的粗笨招式,防身为主吧。”

    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已然快到店内开门上班的时候了,宋大胆也没了兴致,摆摆手道:“白天你先在店里忙活,晚上我回来再教你六合拳法。”

    等宋大胆换了身粗布衣裳出来,见陈建南还呆立在原地,又冲陈建南道:“杂货房里留了冬瓜,下午我要没回来,你从店里拿我的剃刀,先继续削皮。”说完顾文华又交代了几句,两人就径直从后院门走了,只留下陈建南一个人收拾打扫。

    等座钟敲响,时间来到八点钟,西长安街上四九城电报大楼的钟声也远远的传了过来。

    陈建南锁了连接前后院的房门,从后院绕出来,拐了两拐也来到了小白楼的正脸儿。这时在看小白楼,就觉得和自己昨天初见时多了一股亲切感,想来更多是因为人的缘故。这时就见店门口蹲了一个人影,看见他走过来还热情的站起身来挥舞起手来。

    “建南!今儿怎么这么早啊!”

    就见眼前人瘦高个,锥子脸,身形比例不太协调,引人注目的是一双大黄板牙,不咧嘴都能隐约看到,一张嘴好嘛两块黄将军把门。穿着打扮倒是这个年代的常见灰布短裳,就是不怎么合身,加上人瘦,看着更显得经不起一阵风吹。

    这个人陈建南有点印象,毕竟抛开长相俊丑不谈,初到一地最容易留意的,就是把胖、瘦、高、矮这些体貌特征展示到极致的人了。

    譬如昨天那位“倭瓜”经理,即便顾文华言语间多次提到此人姓陆,可因为沾着矮、胖两点,即使现在提起来,陈建南脑海里第一反应还是个“倭瓜”。而眼前人,就是昨天在店里见到的,除了“倭瓜”之外,给陈建安留下“黄瓜”印象的人了。

    “黄瓜”见他不搭话,倒也不恼,想来原身此前在店里两年,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少言寡语的样子。

    陈建南不出声的点了点头走过去,也作势蹲在那人旁边。“黄瓜”从带的包里翻找了一圈,神神秘秘的掏出一个铁盒子来,比巴掌大点有限,打开来能看见里面有几根长短、粗细不一的白纸卷,每一根的边缘合口处,仍然能看到已经干透的唾液痕迹。

    “喏。”

    就见“黄瓜”跟献宝似的拿出一根来,也不管陈建南接不接,直往他嘴里塞上一头,又往自己嘴里叼上一根,拿出火柴来都点上,陈建南本能的嘬了两口——毕竟不嘬点不着。

    就觉得一股浓烈的烟火气直直的冲进肺叶里,跟二踢脚似的直接炸开来,紧忙想往外吐可还没张嘴鼻腔里被动的猛吸了口早晨的冷空气,一冷一热两股气息在咽喉撞到一起,剩下的就只有咳了。

    “黄瓜”好似毫不意外似的,大黄牙一呲放声大笑,一边大笑着身体向后仰去,一边拿夹烟的麻杆儿给陈建南猛拍后背。直到吐出一口带着浓黄的痰液来,陈建南才觉察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双颊。

    用衣袖狠狠的擦了擦泪痕,又拧着鼻子狠狠地擤了一把,尴尬的往旁小白楼门前的青石板上一抹,陈建南不由得瞪眼道:“你这什么烟啊!”

    “自家卷的,烟叶儿是我家那老头儿从昌平亲戚那拿的,挑的都是根子底下没人要的叶子,主打就是一个劲儿大。”眼前这位“黄瓜”丝毫没觉得呛到陈建南有什么不对的,还呲着大黄牙比划着,一副显摆样儿。

    “王大全儿!陈建南!你俩要抽也去对面儿抽去!大清早的就在这污染空气!”

    一嗓子把两人惊得直站起来,“黄瓜”王大全都顾不得他的宝贝卷烟了,三两步就迎上去:“陆经理,您来啦?吃了么您呐?”陈建南丝毫不怀疑这丫只要换身衣裳手里再拿个拂尘,就是妥妥的一副太监模样。

    等“倭瓜”打开门,陈建南和王大全才跟了进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的陈建南直拿眼看着王大全,意思他做什么自己就跟着做什么。谁承想这家伙活脱脱一副狗腿模样,半哈着身子就跟在陆经理身后。

    陈建南不想多事,也缀在二人屁股后面跟着把店里巡视了一圈。虽然不大,可也是大约五间倒座房打通了后的格局,除了必要的承重柱外,一眼通透。

    陆经理一会摸摸这,一会瞅瞅那,还蹲下过身子拂过一阵地面,然后指着窗玻璃问陈建南:“你昨天是不是没擦玻璃?”

    陈建南这才想起昨天出门打酒时为了应付这家伙,承诺了先扫地再办事,回来一定擦玻璃。这会被陆经理这么盯着,只得干巴巴的解释到:“对不起陆经理,我向您检讨。昨天赶回来的时候店门锁了,我这不想着赶早过来就把玻璃给擦了么不是。”

    陆经理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也不说话,转身从窗台底下拿起一个抹布来扔到陈建南身上:“还不快去!”

    差点没接住的陈建南苦着脸,紧忙从杂货通道旁的水管底下接了半桶水,提溜着就往门外走去。

    就听身后的陆经理已经开始指挥王大全重新擦一遍地板,刚还幸灾乐祸的“黄瓜”瞬间就变成了蔫黄瓜,悻悻的寻了布拖把,就开始假模假式的磨起洋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