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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失手坠崖

    “姐姐莫怕!”语音未落,但见一青一白两道光急速闪过,飞砸而来的沙土纷纷被格挡回去。

    沈姑娘只感到两股力量分别从两侧托住了腰身,及至回过神来,已经平安地躺在一处青草茵茵的开阔地。

    而一青一白两道光,瞬间幻化成两位童子,分立左右,正以急切的眼神盯着她。

    “姐姐可醒来了。”见她醒来,白衣童子高兴地又拍手又跳跃。

    “姐姐身体尚虚,先莫急于起身。”见她要支撑着起身,那位青衣童子慌忙劝道。

    “姐姐身下卧有千年人参,周围更有当归,黄芪养身,百合亦开得正盛。只管安心调养几日便是。”说话间,白衣童子已采了一大捧百合放到她身边。

    沈姑娘轻咳了两声,还是坚持着坐起。

    从未离开过沈府半步的她,哪曾受过如此惊吓。只见她秀发散乱,面色苍白,两泓清眸也似蒙了寒霜。

    “多谢二位小童相救!还请留下尊姓大名,以便然儿日后相报。”说着,沈姑娘分别向两小童抱袖作揖。

    “嗨,姐姐不必客气。在下只是奉寅公子之命……。”经沈姑娘这么一客气,白衣童子已喜形于色。

    “侠白,公子如何叮嘱于我等?”见状,青衣童子白瞪了他一眼,赶紧制止。

    “小童名唤天府,这厮乃侠白。今儿恰好路过此地,见姐姐有难,便出手相助。姐姐不必客气。”相比之下,青衣童子显得沉稳许多。

    “可是,刚刚言及寅公子……。”沈姑娘柳眉微蹙,仿佛陷入沉思。

    “困于凸台之上时那续魂丹,那声音……。寅公子,中府……?”她脑海中浮起一连串的问号。

    “姐姐不必多虑,反正公子命我等保护于你,不然土府所设之机关,恐怕姐姐难以应付。”侠白自顾自地说着。

    “侠白……,又要多嘴!”青衣童子再次厉声制止。

    “分明就是嘛!有何不可说,若不是碍于土府之亲缘,公子怎会不出面?”侠白撇了一眼天府,愤愤地说。

    “侠白……,如若公子追责,可与老子无关!”见状,天府急得直跺脚。

    沈姑娘定定地看着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碍于亲缘……?”但想到侠白刚才的话,她一时忘记了身体的乏倦与疼痛。

    “纵有诸多仙药滋养,却难御凸台之阴气。此地不可久留,速速离开方为上策!”天府环视着四周,提醒道。

    “姐姐身体甚是虚弱,恐怕……。”侠白斜他一眼,又朝沈姑娘努努嘴道。

    这时,沈姑娘方回过神来,弹也似地站起身,急切地问道:“两位童子可否熟识崖隙之出路?”

    “请姐姐放心,侠白这便于前方带路!”侠白抢先回道,同时单腿撑地,舞动双臂,做了一个横扫的动作。

    幸亏天府侧身一躲,不然便被扫到崖下了。

    “死侠白!还不前方带路!”天府抬手拍了他一巴掌,心中暗自得意:“老子倒看你小子如何应对前方风险!”

    听他们这么一说,沈姑娘暗暗舒了口气。

    “那有劳两位童子了!”说完,便扶着身旁的树枝向前走去。

    周围的光线异常昏暗,一行三人,近乎贴着坡壁攀援而行。

    两侧的崖壁越靠越近,如漏斗般形成了极其狭隘的通道。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后,已是冷气逼人。周围的丛草树木上亦都挂了厚厚的冰霜。

    沈姑娘不由地停下脚步,裹紧了衣衫。

    只见那狭隘的道口亦覆满冰霜,而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倘若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后果可想而知。

    站在离隘口丈来远的地方,望着那道出口,沈姑娘倒抽了口冷气。

    见她停下脚步,两位童子也都停了下来。

    “如此狭窄之隘口,任神仙亦难于通过啊!何况我等……,”侠白狠劲地扯了一把身边的树枝,满树的冰霜簌簌而落。

    “侠白,安生点……!”天府本能地向边上躲闪,但还是落得满头满脸都是。

    懊怒之下,他恨恨地踢出一脚,侠白迅速躬身前趋,不曾想,一个出溜滑,站立不稳,半趴于地,一条腿却刚好绊到赶上前来的沈姑娘。

    她身体一歪,足下一滑,“啊……!”已是花荣失色。

    “哎吆!沈姐姐……!”侠白大喊着,顺势抓去。

    “当心……!”与此同时,天府一手环树,一手抓住了侠白的胳膊。

    但无论怎样,沈姑娘的身体已悬在半空中,如此滑的地面,他们谁都不敢移动半步。

    天府想往上用力,除了树干上覆着霜花外,脚下亦滑得很。

    他们每个人的心都提紧到嗓子眼。

    沈姑娘就像一芥浮草荡在半空中,一袭黑色的衣裙似裹紧了一颗定时炸弹,正一分一秒地走向香消玉殒的边缘。

    “天府……,万万不可放手,往上拉啊!姐姐,莫怕,莫怕……,侠白绝不松手!”侠白嘶吼着,一只手努力抓住了沈姑娘的手腕,一只脚极力勾住崖壁的灌木枝。

    三个人环环相扣地斜挂在悬崖上。惊恐,焦灼,绝望等诸般滋味笼罩在心头。

    侠白嘴上虽然在安慰沈姑娘,实际上已明显感到体力不支,抓她的手也在慢慢松动。

    而沈姑娘仰头望着他们,“莫再管然儿,速速放手,不然我等皆会坠亡……!”她肯切地大喊,惊恐的眼神中满含求生的欲望。

    “爹爹,休怪孩儿不孝,养育之恩,只待来生再报……。”随之,她绝望地闭起了眼睛。

    听侠白和沈姑娘这么一喊,原本镇定自若的天府,一时也慌了手脚。

    他试图借用足底的反作用力,往上提拉一把,于是,本能地往前一蹬。

    哪曾想,崖坡满覆薄冰,他两只脚均擦空,情急之下大喊:“侠白,抓紧!”

    “啊……!”他喊声未落,便传来尖利的惊呼声,一簇黑袂坠若草芥。

    “不要……!姐姐,姐姐……!”侠白用力探着手臂,痛彻心扉地喊。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姐姐……!姐姐……!”整个崖谷中回荡着天府与侠白的哭喊声。

    僵滞的时刻,天府脑海中在急速求取解救办法。

    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原本与侠白联手就可以驾云腾雾的本领,为何施展不出呢?难道是周围环境所致?

    可就在沈姑娘坠落的瞬间,他和侠白的身体反而腾云一样浮起,只感到一股暖流在他们之间贯通。稍向前发力,俩人便齐刷刷落定于树丛中。

    当平静下来,再仔细打量刚才环抱的树,婆娑的枝叶上点缀着淡黄色的小花。

    “桂树!”天府脱口而出。

    “难怪啊!性阳,火性大。扼制了我等呀!倘若远离桂花树,或许我等联手提力,那……沈家小姐……。”天府盯着刚才紧紧环住的桂花树,心头的疑云终于散去。

    但随之而来的悔恨与痛楚狠狠撕扯着他的心,“该如何向公子交代啊!”他以手锤头,表情异常痛苦。

    “姐姐,姐姐啊!只怪侠白贪玩。未遵公子之托,却害得姐姐坠崖而亡。”侠白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着。

    “不,不,与其如此悔恨终生,倒不如让侠白随姐姐去吧!”说着他扭头便往崖下跳去。

    “死侠白,跳下便能挽回姐姐性命不成?”天府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厉声呵斥道:“蠢货!”

    好在有惊无险,就在侠白探身的当口,天府猛劲一拽,便把他拽到一颗桂花树旁。

    可侠白依然不死心,捶胸顿足地央求道:“不,天府哥!让侠白下去找寻姐姐!兴许姐姐尚有一丝生还之机!呜呜呜!”

    天府木然地望着崖底,“此百丈之下皆为冰寒,冰寒之下又为烈火。师爷可否讲过?何况,以我俩之功力,只能上下翻飞十几丈许,实乃力所不能及啊!唉……,只怪平日疏于修习功法!”

    天府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道:“不然亦不会受制于桂木之火而束手无策了。”他依然紧紧地抓着侠白。

    “那,那——,回府之后,该如何向公子交待啊!”侠白擦擦眼泪,一脸无助地盯着天府。

    天府昂起头,长长叹口气,“又有何法啊,如实相告呗!”

    “此地不可久留,速速离开,看那宝石光。”蓦然看到对崖的光,他狠劲地拽了侠白一把,两人以力借力,快速回折。

    轻轻落定于对崖的凸台上,拍一下凸台上方崖壁的一块巨石,瞬时黑暗一片。

    这块巨石就是四十九块宝石的玄关,它不怕冰寒,不怕火烧,偏偏怕人的体温。所以,只要接触到人的皮肤,它就能操控四十九块宝石的明灭。

    “天府哥,四十九颗宝石已熄?为何依然有光?看——那儿,粉红色!”刚刚适应无尽的黑暗,一簇粉色的光乍然闪现。侠白以极其细微而神秘的声音问天府,他俩的手下意识地扣紧了。

    “嗯!”看来天府早就看到了。

    “吧嗒……,吧嗒……。”这声音单调而漫长。

    此时,他们只感到一股阴气从足底慢慢地往上蔓延。

    “糟糕,发力。”喊话间,天府已迅速跃起,与此同时,侠白也借力而起。

    他们顺势向崖口飞移。

    再看那粉红色光亮处,微微现出一位女人的脸,一张俏丽绝伦,温婉柔和,却又满覆冰霜的脸。

    气喘吁吁地出得洞口,已是豁然明朗,漫眼苍翠。俩童子的心却还怦怦直跳。

    侠白干脆一下躺在黄芪丛中,“那张——女人之脸……!”由于光线太强,他一时还适应不过来,只是一个劲闭着眼睛喊。

    “侠白定是眼花了吧!老子可没见到。”天府也坐下来,半眯着眼说。

    “胡扯,那团粉红光分明闪耀于凸台之上……。本公子绝无半句谎言。”侠白顺手折过一枝黄芪凑在鼻孔嗅着。

    “莫再瞎想,速速回府吧!沈姑娘尚在崖下,生死未卜……,唉……!”天府的眼眶又湿润了。

    侠白一下弹起身,“姐姐,姐姐……!”望着被绿藤遮掩的密不透风的崖壁,又抽泣起来。

    他们抽噎着回府时,气节正在银杏树下练功。见他们这样回来,他心下一紧,但仍面不改色。“究竟为何事伤心,哭哭啼啼?”他双手做环球状,回笼气机,闭目站定。

    “沈姐姐她……,她……!”侠白哽咽着,吞吞吐吐地说。

    “嗯……?”气节瞪了他一眼。左腿轻轻前屈,同时右臂后拉,左手上托,继续练功。银杏树冠上方祥云轻拢。

    被气节这么一瞪,侠白低下头不敢吱声了,而是以手肘碰了碰天府,示意他说。

    于是,天府垂着头一五一十地诉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退下吧!”出人意料的是,气节异常平静。他双臂外展,腰身轻抖,一团轻雾绕身而动。

    见气节并无怪罪之意,两童子面面相觑。

    天府拽了下侠白的衣衫,侠白会意,“谢公子不责之嗯!”作揖后两人退下。

    气节面若静水,双臂回拢,气压丹田。“尚有一线生机,一线生机。”这样暗自盘算着,蹙上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