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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寅家剑法

    听罢气节的话,寅老爷端起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抹一把嘴,拍拍他的肩膀,“好,吾儿有骨气。尽管各府和睦相处为老夫心之所向。然而,火府却背信弃义,公然与我府为仇。相当年,谁人不敬我府三分。此乃得益于鳖甲鹿茸坠之护佑啊!可是……!都怨爹爹无能!”昔日的这位开朗豪放的七尺男儿,在那场劫难后,竟变得如此颓靡。

    “啪……!”气节的拳头重重地击落在茶案上,“孩儿定要灭火贼,为娘亲报仇,夺回鳖甲鹿茸坠,以解我雪耻!爹爹放心,孩儿自会担起此任。”他咬着牙,立场坚定。

    “有吾儿此番话,老夫便可安心。否则,传家宝……,势必断送于老夫之手……。节儿,随老夫来,今天便将寅家剑法之精髓部分传授予你。”说着,寅老爷就大步朝院中的银杏树下走去。

    气节心下甚喜,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遂欣然跟了过去。

    茂密的银杏树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潋潋的光芒,树上密密麻麻的白果也近成熟。

    寅老爷手搭凉棚望着一树果实,无限感慨,“眨眼之功夫,此银杏果已成熟,哈哈!”他的心情也晴朗了许多。

    “爹爹为照顾母亲,已多日未来银杏树下了!数年来,银杏树果成熟之时,小仙鹤均带领群鸟前来采摘!”说着,气节顺手摘了枚树叶,贴近唇边。随之,一声长哨划向云霄。

    听到哨音,小仙鹤翩然而至,几只雉鸡倏然落到银杏树上。不一会儿功夫,百鸟纷纷群集而来。

    看着这一切,寅老爷惊得睁大了眼睛,“吾儿居然练就统领百鸟之奇功。哈哈……!”他不禁对儿子刮目相看。

    “此乃小仙鹤之功劳……!”

    “看招!”还没等气节把话说完,寅老爷的剑已破空而起。

    “咦……!”惊骇之下,气节只得飞身侧闪,寅老爷的剑刚好贴其袖而落。

    “身手如此迅疾!”气节暗自惊叹,随之长剑出鞘。

    未等抬起剑来,寅老爷又横扫一剑。

    他忙挥剑格挡。

    “咔,咔”两声脆响后,气节已飞身跃起丈余高。

    而寅老爷仍然神若净水,虽低了头,眼睛的余光却紧追气节的身影,两耳则静待风声。

    趁气节挥剑俯冲而下的当口,他略微闪身侧头,长剑轻挑。

    “哧……”一声,气节又是一惊,还未回过神来,袍摆已被划了一道口子。

    “此乃盘龙守燕,以低制高。”寅老爷收住脚,详细讲解道。

    “趁对方跃起之际,专攻其下盘,需眼疾,耳灵,手快!趁敌方俯冲之时,准确击中其下盘。于其斜掠之际,瞅准剑锋走向,侧身出剑,直抵其腰际。如此,敌方唯有招架之力,难有反击之法!”

    气节点头听着。他只知道寅家剑法如何了得,却从未领教过盘龙守燕剑法的厉害。现在看来,确实是名不虚传。

    “节儿务必记住,诸剑法之要领皆不离阴阳虚实之变幻。诚若吾之秋风扫叶与盘龙守燕两剑法。前者自上往下施招,动作轻柔,却变幻多端。而后者则稳居下元,以静制动,以守为攻。一上一下乃阴阳制衡也,一刚一柔亦不外乎阴阳之范畴。”说话间,寅老爷足尖点地,腾空而起。

    气节只感到眼前一亮,一道银光便斜掠而来,他本能地侧身右闪。

    “小心,看招!”音起剑落,气节还未回过神来,脑后的发丝已被削落一缕。

    他万没想到一向粗野狂放的爹爹,用起秋风扫叶来,居然如此的轻巧柔和,灵活多变。

    收好剑,寅老爷又拍拍气节的肩,“慢慢练吧!万变不离其宗,以不变抵万变,或以万变敌不变,需看个人之领悟力。另有左右回旋之招式,等日后老夫再授予你。”

    气节认真地听着,但内心还是有些不服气。

    突然地,他袍袖一挥,飞身又起,脚下瞬时托起一团白云。衣袖挥过处,银杏叶齐刷刷闪出一卷绿浪。百鸟亦在他头顶盘旋。

    寅老爷先是一惊,“臭小子,竟跟老夫玩花样。”随即,他瞅准白云的中点,举剑轻轻一点,再绕圈一旋。

    刹那间,气节足底的云已被碎成多片。这仿佛来了个釜底抽薪。他足下踏空,直线坠地。

    “如此花招,只作观赏玩乐之用尚可。功夫之说,乃不带有任何花式,其一招一式,无不具有扭转乾坤之力。”寅老爷看着气节羞愧难当的样子,甚是得意。

    继而,他又摇摇头,叹口气道:“可惜啊!汝辈皆不懂武术之精神,无刻苦修炼之毅力。想当年老夫与木青川,婉芸练武之时,才叫辛苦。后来,婉芸与木青川为练轻功,居然跑去孔最。唉!只可惜……。”

    “木青川坠崖!孩儿听母亲讲起过,为躲避沈涌泉,木青川与姑姑才去往孔最练功。而最终,爷爷将姑姑许予沈涌泉。无奈之下,姑姑便与木青川相约于孔最。等姑姑之时,木青川却失足坠崖?”气节接过寅老爷的话,愤愤不平地说。

    “为另一块鳖甲鹿茸坠,爷爷不惜拆散一对青梅竹马之恋人。据说,见到冰崖之划痕,及木青川遗落之黑色发带,姑姑哭晕过去……!”

    “婉芸亦成为鳖甲鹿茸坠之牺牲品哪!自那以后,芸儿成天以泪洗面。与沈涌泉成婚之日,更是哭得死去活来。之后,沈涌泉总以晦气为由,动不动便打骂于她。那厮限制婉芸自由,不许其回我府,不许练剑,亦不许芸儿怀念木青川……。”寅老爷叹口气,脸色异常凝重。

    “为报复婉芸,沈涌泉天天酗酒,沉溺于歌舞,醉后便拎起婉芸脖领,讨要鳖甲鹿茸坠。为此,老太爷后悔莫及,以防婉芸再受委屈,便将鳖甲鹿茸坠还予沈家。”

    听到这里,气节的眼前又浮现出姑姑那张美丽的脸,禁不住叹口气:“可怜姑姑!”

    寅老爷坐到石桌旁的圆墩子上。

    说话间,天府和侠白端来茶水,小仙鹤从树下衔来几枚银杏果。

    在气节的印象里,几乎没有跟爹爹这样对饮长谈过。而今日,或许与这次的土府之行有关,寅老爷的内心也是爽悦的。

    气节何尝不是呢,长期以来梗阻于胸的刺,终于被黄苑挑了出来。

    他剥了几粒银杏果,递至爹爹面前,“爹爹,尝尝此银杏果吧,涩中回甘对身体大有益处!”

    寅老爷接了过来,扬手扔进嘴里,“好吃,好吃,许久未吃过如此鲜美之果子了。”

    看爹爹吃得香,气节面露喜色。

    “可是……,孩儿还有一事请教爹爹。”趁爹爹兴致高,气节想解开多日来埋在心里的疑团。

    “究竟何事?说来听听。”寅老爷咽下银杏果,又拿起几粒在手中把玩着。

    于是,气节把为了寻找沈姑娘,如何看到孔最凸台上的发光体,看到姑姑的脸,听到她声音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父亲。

    听罢,寅老爷“咦……!”了一声,脸色瞬时凝重起来。

    “那凸台便是安葬婉芸之处啊!发光体为其舍利子无疑。如此说来,婉芸挂记着然儿啊!可是,身为舅父,老夫却无能为力。”他自责道。

    “若不是沈涌泉疏于府上之事,土府能趁虚而入吗?却推罪责于土府之黄老爷。事后,黄老爷却自证清白,把罪责推予几位士兵,回府之后,遂将士兵处决了事。老夫反倒怨恨沈涌泉保护不当,发誓与他死不往来。”

    “可是,爹爹。既然黄老爷如此看中鳖甲鹿茸坠,为何仅夺取沈家那块呢?”气节轻缩眉头。

    “依节儿之意?土府亦会对我府之物有所图谋?哈哈,哈哈,凭我俩之交情,其断然不会生此妄念!”寅老爷为有这样的兄弟而自豪呢!

    “想那火贼来袭之时,幸亏黄老爷及时赶到。否则,吾之药园,府邸,均将毁于一旦。”

    气节点点头,觉得甚有道理,也便不再追问。

    “舍利子,对,确为舍利子!”这时,寅老爷的神思又回到了冰晶宫,那甬道内的发光体,冰屋内的发光体,“那么多舍利子……!”他喃喃着。

    “舍利子?莫非爹爹亦见到舍利子?”气节似懂非懂地望着他,“您是指孔最吗?”

    “节儿,老夫得去看尔母亲了。”寅老爷似乎有意回避气节的问题,说着,站起身,拂袖而去。

    气节望着父亲的背影,又想到了孔最中落难的沈姑娘。她那张粉扑扑的脸,那双纯净而幽深的眸,那无助的、楚楚可怜的神情。又心疼得落下泪来。可是,然儿到底在哪里呢?

    他倏然拔剑而起,惊得周围的鸟儿振翅群飞。他唯有把心思用在练剑上,才能暂且忘掉对沈姑娘的念想,也才能暂且缓释内心的愧疚。

    翌日清晨,氤氲的薄雾笼罩着寅府,远处现出的鱼肚白,把秋天的清晨调和得朦胧而柔和。远山的鸟鸣声还在沉睡,气节高挺的身影已经站在银杏树下。

    小仙鹤从茂密的银杏树叶中探出头,向下张望一会儿,又慵懒地缩了回去。

    气节先温习了一遍日常练就的揽云驾雾之轻功,袍袖一扬,祥云缭绕;足尖轻点,白云又起。

    但只练了一会儿,他已感到乏味,在刚学的秋风扫叶和盘龙守燕剑法的比衬下,以前所掌握的功夫简直就是花拳绣腿。

    很快地,他收敛了气机,拔剑而起。那清脆的出鞘声,一下惊起了小仙鹤。它扑棱棱从树上掠下,随他的身影上下翻飞。

    气节灵机一动,“小仙,跟本公子对练吧!看招!”

    原本贴他身侧翻飞的仙鹤,万没想到主人剑锋一转,径直刺向了自己,直惊得鸣叫一声,颓然坠地。

    这下气节慌了,赶紧收住剑,俯身查看小仙的伤情。

    不曾想,小仙鹤忽然挺身振翅,一下飞起老高。

    “好个小仙,居然戏耍于本公子。先吃我一剑!”气节复腾空而起,挥剑直指小仙鹤。

    有了防范的小仙,像是有意捉弄主人,径自越飞越高。这哪是气节的轻功所能达到的高度,他足下的白云也只能托他于房檐之上。眼睁睁看着落在银杏树顶的小仙,气节现出无奈的神情。

    “揽云驾雾功绝不是花拳绣腿,倘若此功练至一定境界,岂有追不上小仙之理!”气节摇摇头,只怪自己练功不到位。于是又自顾自地练起秋风扫叶剑法。

    按照爹爹先前的指点,一把剑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左右生风。

    见他不再追赶,小仙鹤亦来回盘旋,认真地陪他试招。

    约莫半个时辰后,远处的鸟鸣声已不绝于耳。气节也收起剑,以袖拭了拭额头的汗珠,款步向大门口走去。

    门外的桑树依然浓绿,青石板上的树根虬曲绕旋成各种形态。而那缭绕的轻雾,纱一样轻覆着一切。

    天府和侠白已候多时,见气节出来,一齐迎上去抱袖施礼。

    气节一扬手,“免了吧!天府,今儿去巡查药园。侠白再往尺泽巡视一番!”

    “是,主子!”天府和侠白应着,然后各自去往各自的岗位。

    “仙儿,陪本公子去沈府一趟!”他长袖一挥,唤来小仙。

    小仙飞在前面引路。他乘云在后,一块儿朝沈府奔去。

    却说沈姑娘坠崖后,气节吩咐小仙把还魂丹送予沈涌泉后,便觉宽心。但他却没敢把沈姑娘坠崖一事相告。

    直到前两天,他又写了一纸条,“沈姑娘为救沈老爷,不幸于孔最坠崖,至今下落不明。望见信后,莫再四处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