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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冰洞疗伤

    究竟何等“秘密”把黄老爷气至晕厥呢?

    寅老爷和气节的心中都打了个结。

    但无论如何,黄苑的出现,确是一阵及时雨,立马为他俩解了围。

    而苏醒后的黄老爷却是颜面尽失。

    送走寅家父子后,他急匆匆跑到书房,一下子跌坐于书桌旁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不曾想,却越养越气,越养越烦躁。

    “不识好歹之徒,胳膊肘往外拐!哼,居然威胁于老夫。”他心里如同塞了一团麻,梗得慌。

    “秘密,秘密!”想到秘密,黄老爷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听了听,见没有动静,便迅速插上了房门,然后搬来一只脚凳置于高大的书橱前,小心翼翼地踩上去,拨开厚厚的藏书。

    但见藏书后面贴了一幅画。他掀开画,伸手掏出一只精巧的木盒,脸上瞬时浮起一抹笑意,“宝贝啊!”

    坐回书桌旁,打开木盒,那枚鳖甲鹿茸坠便可爱地呈现于眼前。他小心翼翼的拎起来,瞬时,一切烦恼尽消。

    “宝贝呀!拥之者,无人可抗衡也!待那块阴性之坠得手……。呵呵,便完美至极!阴阳乾坤皆拥吾手。哈哈,哈哈……。”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

    “死丫头,差点儿坏老夫大事。”想到“秘密”,他的脸又阴沉下来。

    “当初,只怪老夫太大意啊!”要说他与黄苑的秘密,还得从十几年前谈起。

    那日,他刚从寅府救援回来,因为急于要看清憋甲鹿茸坠的真面目,竟忘了插书房的门栓,正当美滋滋地专心欣赏时,黄苑闯了进来。

    “爹爹,此为何物,您竟如此爱不释手?”黄苑偎到他身边,伸手就要抓。

    “莫动,莫动。此乃鳖甲鹿茸坠……。”黄老爷急得一闪身,捧着鹿茸坠躲到一边。

    “如此说来?此为传说之神通之物?”黄苑惊得瞪大了眼睛,“爹爹又如何得此宝物?”

    “嘘……,秘密,此乃秘密。只许苑儿知悉!万不可讲与他人啊!否则……必招致祸患。”黄老爷以手抵唇,做了个嘘的动作。

    “此次寅府之祸,皆因此坠……。”他自知说漏了嘴,赶忙打住。

    “莫非……此为寅府之物?”黄姑娘更加惊异,“可为何落入爹爹之手?”

    “一边去吧!女孩子家,净多事。日后不许再提及此物啊!此乃老夫之秘密。”黄老爷一脸的凝重地叮嘱。

    万万没想到,当年的“秘密”却成了女儿今天的武器。

    “不嫁便不嫁,省得戳穿此事!”想到这里,他的心反倒踏实下来。

    而寅老爷回到府邸之后,因为记挂夫人,便径直奔卧房而去。

    气节紧走几步,也想跟进,但还是被严词拒绝了。

    “十几年来,爹爹总以时机未成熟为由,不让孩儿见母亲。究竟何为时机呢?只看一眼娘亲不成吗?”气节央求道。

    自从寅老爷把夫人抱进卧室,就再也没让外人进去过,包括气节,他们的亲生儿子。为此,气节不知道哀求了多少次,但寅老爷的理由只有一个,“时机尚未成熟!”

    明明时刻都挂念着母亲,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气节的心里好生郁闷。但考虑到爹爹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也不便坚持。

    但这次从土府回来,他想见母亲的欲望却异常强烈。

    他多么想告诉母亲,只要她醒来,现在他就跟黄姑娘成婚。然而,想象与现实之间永远成立不了交换条件。

    寅老爷急匆匆地进了卧房,宽大的红木床上并没有寅夫人的身影。

    他轻轻叩了叩床头上雕刻的小圆柱,靠床头的墙立马旋开了一扇门,他迅速闪了进去,门随即关闭。

    门内是一条狭长的甬道,甬道两侧的墙壁上各嵌一块宝石样的发光体,在发光体的映照下,光线并不阴暗。

    顺着甬道,一直斜向下走,再向右转过一道半圆弧形的石壁,道内的空气徒然变冷,是那种刺骨的冷。但眼前却豁然明亮,一方冰雕玉砌的空间呈现眼前。而正中,是一张冰床,冰床上一动不动躺着的,就是寅夫人了。

    “夫人,今儿可好?”寅老爷急步走到冰床前,握起夫人的手,亲切地问道。

    在周围冰墙反射光的映衬下,她显得异常安静。柔顺的发丝,柔和的面颊,微闭的双眼,即便是那没有血色的双唇,也泛着润泽的光。但她的右胁依然还插着那枚箭,那枚为保护鳖甲鹿茸坠而遭遇的箭。

    “夫人,发功时辰已到。与老夫一起发力啊!”寅老爷已经把她的衣衫解开,她右胁的箭伤部位便全部袒露出来。

    他先深吸一口气,双手平按箭杆的两侧,然后吐气,用力。

    伤口的箭,便在两力的夹击下向外挪动一丁点。

    寅老爷每天都要重复一次这动作,十几年如一日。他发现留在夫人体内的箭柄,已经被逼出来一个横拇指那么长了。

    运完功,又把当归黄芪饼分别贴于夫人的关元,足三里诸穴,把艾叶和补骨脂贴于脚心,方才抱起她的额头亲了两口。

    “夫人,土府小姐竟如此刚烈。自今往后,想必黄地鼠不再追逼婚期。那丫头以'秘密'相要挟!若节儿无意,丫头断然不嫁!呵呵,究竟何等秘密呢?”只要有心理话,寅老爷总会自言自语地讲给夫人听。

    土府老爷,名唤黄地鼠,之前,寅夫人还为此开玩笑说,“土老爷定是钻地奇才。”所以,在夫人面前,他便直呼其名。

    “夫人,若不是黄姑娘解围,老夫也便随了黄地鼠心意。毕竟,指腹婚约乃老夫所为。可是,那丫头……。唉……!老夫又何尝不懂节儿心思呢。”寅老爷把头埋进夫人的手里,长长舒了口气。

    “吾已老朽矣!脾气亦收敛许多。今儿之事,也便随了夫人心意。节儿自是求之不得。”

    除了“吧嗒,吧嗒”的声音,冰室内静得令人窒息。

    这“吧嗒”声,仿佛是时间的漏,一滴滴叩击着天籁,孔最里是这样,极冰下的绿色天堂还是这样。

    “怨老夫害了夫人啊!明知鳖甲鹿茸坠只可作为传家宝保存,不可随便戴于脖颈之上。老夫却为满足汝之心愿,一时兴起,公然违反祖诫。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唰……”,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颇富传导性的颤响划过。

    寅老爷倏然起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可是,那声音转瞬即逝,洞内又恢复以往的死寂。

    “此地怎会有声音呢?莫非剑鞘脱剑之音……?”他轻蹙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千米之下怎会有习剑之人呢?罢罢罢!兴许人老耳花之故!”他摇了摇头,不再为此费神。

    寅夫人所躺的冰室,在离地面千米的冰层下。而通往冰室的甬道口,刚好在他们卧室的墙上。

    这卧室,曾经是寅老太爷的,但他却不知道冰室的秘密。

    直到老太爷仙逝后的某一天,寅老爷进来整理衣物,不小心叩动床头的木雕小柱,才惊奇地发现了入口。

    当时他既紧张又好奇,便燃了火把,偷偷地潜了进去。没想到的是,狭长的甬道两壁上每隔数米都嵌有一块宝石样的发光体。即使不用火把,也能看清甬道的路。

    甬道呈倾斜状一直往下延伸,走过一段洇湿的路面,继而是长长的覆有冰面的路段。走到尽头,绕过半圆形石壁,这水晶宫一样的冰室便呈现眼前。

    只见室内冰壁上嵌着的发光体,在冰层的反射下,辉映出特异的光芒。

    而冰室正中的大冰床,更是惹眼,周围滴落的瀑冰,形成了天然的床围。顶层的冰柱又恰到好处地悬于半空,似高悬的床帐。

    寅老爷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竟一时忘记了寒冷,待回过神来,脸上已经覆满冰花。

    返回途中,他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冰室甬道之发光体,莫非为家父时常提及之舍利子?如若是,此舍利子,均为先人之遗荫啊。即便离去,亦为后人照亮前行之路。”他不由得心生敬畏。

    以防遭到破坏,寅老爷未告诉任何人。

    全府上下,包括寅夫人,无人知晓冰洞的存在。当然,可能他的上上辈的祖先知道,不然入口怎么会建在卧室的墙上呢?这自然不是他需要深究的问题。

    而现在,他面对的问题是,夫人怎样才能尽快醒来。

    为了夫人的箭伤,寅老爷算是绞尽了脑汁。他遍访各地名医,可当听到伤口部位、箭的深度,以及伤者的现状时,他们无不摇头,以示无奈。

    “看造化吧!即便除却内脏出血之风险,亦难逃脓疡之苦。况且夫人业已深度昏迷,进食困难……。”其中一位颇有名望的中医无奈地摇摇头。

    “如若延续夫人性命,恐怕,唯有……,唉……!恐怕此法难于办到啊!”老中医捋着雪白的胡须叹了口气。

    “但凡有一丝希望,老夫亦可求取于刀山火海之中。究竟何等方法,先生尽管说来!”听到老先生的话,寅老爷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需寻冰冷之处,慢慢医治。然而,如今正是六月暑天,哪有此等去处啊!”老先生又是摇头叹息。

    寅老爷则眼前一亮,“有,有,”那晶莹的冰屋子立刻浮现于他眼前。

    “还望先生指教,于冰冷之处该如何医治呢?”寅老爷继续问道。

    “冰冷之境,一者,防止伤口化脓;再者,有利于止血。

    夫人之气血,几近于停滞,若以黄芪当归饼分别贴于神阙,足三里,即便难以进食排泄,其脏腑尚可维持活力,但需隔日换药饼,外用艾草与补骨脂覆其足心,以维持阴阳之平衡。”老先生边开方边说。

    接下来又详详细细地把如何发功,如何以外力慢慢逼箭头外移等方法教给寅老爷。

    按照老中医的方法,寅老爷一坚持就是十几年。如今,箭头已经逼出一部分,夫人的面色也柔和了许多,但却毫无醒来的迹象。

    气节焦灼地等候在卧房外,来回踱着步,时不时望向卧室门。

    约莫半个时辰后,卧室门“吱吆”一下开了。他箭步窜过去,“爹爹,娘亲可否好些?”每次他都这样急切地问,一心盼望父亲能带来惊喜。

    “情况大有好转!苏醒之期,指日可待啊!”寅老爷的回答总给人以希望。

    抱着这份希望,气节一等就是十几年。

    这次亦是如此。只不过寅老爷多问了一句,“节儿,可否在此处练剑?”

    “练剑?孩儿并未练剑!”气节好生纳闷,“廊檐下空间逼仄,如何练剑?”

    “奥,抑或许,只是错觉。”他们父子边说边走进了寅老爷的书房。

    “爹爹,孩儿定要为娘亲报仇,夺回鳖甲鹿茸坠。以灭火贼之气焰。”落座后,气节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