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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暗巷

    看见了地狱。

    漆黑的夜幕将火焰的光衬得更加夺目,妖异的火光熊熊燃烧在这片废墟上,横七竖八的人类和怪物的尸体躺在这里,人类的,怪物的残肢,火焰都贪婪的舔舐一下后像进餐一样完全吞噬。

    看见了地狱......

    天上有东西在高速坠落,划破了夜幕,45秒后,就会落下来毁灭一切,那是人类制造的终极武器—核武,半径45公里的无差别毁灭性爆炸,紧接而来的是火焰、辐射,放射性沉降物每小时会释放1000伦琴的辐射剂量,这个地区的生态将会有10年时间不会恢复,那些以为在爆炸中幸存的人不久也将因为癌症死去。

    看见了地狱......

    她看向地狱的中心,火焰疯狂的肆掠着,绿色的屏障在大火面前显得脆弱不堪,但却坚实的守护着里面的人,孩子,老人,青年,他们惊恐的看着外面的惨状,或发出恐惧的哀嚎或流着泪祈祷,在这地狱中,只有那里是安全之处,银色的长发女人在里面看起来或许是最年轻的人,长着一张稚气的孩子脸,但那表情此时却显得相当执拗,她撑着那绿色的屏障,她显然感觉到了天上的危险,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制作了这一个屏障。

    为什么?她不解,以她现在这个状态制作的屏障能否应对核武都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就算撑过去了,辐射也会让这些人置于死地,与其做这些无意义的事,还不如一个人逃走,45秒内逃出45公里的死亡半径,她知道对于那个银发女人来说是完全足够的,只是不可能带上那些人而已。

    对于人类的想法,她还是不能很理解,尽管她已经进入人类社会很久了,也像他说的一样学会了分析,可始终有她无法理解的东西。

    要结束了。

    核弹在落地的一瞬间,她闭上了双眼,因为记忆到这就会结束了,这些年间,这个梦境已经反复出现了太多次,她早已习惯了。

    熊熊火光吞没了周围的一切,绿色的屏障在这火海面前就像是在狂风大作的海啸中的小船一样,随时都会沉没,她也从梦境醒了过来。

    “3587次。”

    晴看着天花板,默默记着梦境的出现次数,这并非是她的记忆,而是来源于他的记忆,她只是替他承受了那份记忆。

    “出什么事了吗?”

    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这个场景了,一定是他出什么事了。

    晴拿起放在床头柜的通讯终端,想呼叫爱丽丝帮忙联系,但有一段通讯插了进来。

    “很抱歉,六队,这么晚还打扰你休息,但二队报告在双子市发现10年前离海市那件事的最后的档案在录人员,请求强制抓捕许可。”

    “那个业已消失的城市嘛......”晴虽然不知道当初具体的事情经过,但就论结果而言,牺牲了数千人只是为了一群疯子所谓的计划,可以说那群档案在录人员可谓是“赫赫战功”。

    “批准,另外,告诉二队,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明白。”恭敬的男声应答到。

    “对了,顺便把最后的人员名单除名了吧。”

    “可是,二队还没动手呢。”

    “放心吧,照我说的做就对了,可以大大节省不必要的工作时间呢。”

    “明白。”

    “滴。”终端再次陷入了沉默。

    “看来只是虚惊一场。”晴用她白玉般的手掌细细抚摸着脖子上挂着的暗金色的宝石。

    “别这么吓我啊,不然你怎么对得起我啊。”晴仰躺在床上,像是想触碰什么人似的向天花板伸出手。

    大概是10年前离海市的事情激起了他的情感吧,还好,不是想起了自己的记忆。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晴也没有继续睡觉的心情了,打算出去走走,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

    12月24日2:26凌晨

    ......

    12月26日21:05

    唐仪从车上醒来,发现自己还在车上,一看时间。

    “啊啊啊啊!”

    一阵哀嚎从车里传出,吓得街道上的狗直接跑开。

    “大小姐,这样大叫可有失淑女的风范啊。”

    “淑什么女啊,杨叔,都几点了,我怎么还在车上啊。”

    “这,老夫也没办法啊,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堵上了,又不能开车调回去,就只好堵着了。”中年人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唐仪看向周围,果然,到处都是车,每个车子都是蓄势待发,似乎随时都能一远千里,但无论发动机如何轰鸣,都只能挪了一点点位置,然后就搁原地了。

    看着街道上的行人谈笑自如的穿过一个个车辆,唐仪无语的揉了揉太阳穴。

    “杨叔,能麻烦你把车开回家吗?我直接下车赶过去。”

    “大小姐,下面不是人行道啊,还是算了吧。”

    “那就拜托了!”

    没等中年人反应过来,唐仪果断打开车门,敏捷的身手迅速穿过车辆,翻身越过栏杆到街道上。

    “啪啪啪。”

    因为唐仪的身手太过精彩,路上的行人和车里的司机看到后都忍不住鼓起了掌。

    “大小姐,快回来啊!”

    没管中年人的声音,唐仪看了看周围,决定直接穿过旁边的这条巷子快速到达赵婷家。

    几乎是一溜烟,中年人看着自家的大小姐跑进暗巷里,消失在他的眼前。

    “唉。”

    虽然很担心大小姐,但也不能把车放这里不管。

    希望别出什么岔子就好了,中年人看了看时间:

    21:13

    ......

    “呼,呼。”

    不知跑了多久,唐仪都跑的气踹起来。

    “果然,还挺远的。”唐仪扶着墙,从宴会到赵婷家就算开车过去都要花不少时间,唐仪就是体力再好也比不过车啊。

    不过穿过这条巷子后就是赵婷家附近了。

    唐仪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毕竟这里已经离街道足够远了,能够照进来的光少到可怜,但没几下,手机便显示电量不足,直接关机。

    “倒霉。”

    看着黑屏的手机,唐仪也只能怪自己忘记充好电再出门了,至于充电宝?还放在车子上呢。

    这就是杨叔给我的报复吧,自嘲的想想,唐仪看了看周围,透进来的稀少的月光,在这条巷子里是唯一的明灯,简单看了一下,摸着黑在深巷里前进。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时听到老鼠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个人在其中走着,唯一能够被称为安慰的月光,却映出地上不时闪过的黑影,一般的女孩子恐怕早就打退堂鼓了,唐仪则是无所谓这些的,她唯一比较在意的是地上可能摆着钢管之类的杂物会绊倒她,让她的衣服变脏了。

    “真够长的哈。”

    走了许久,唐仪忽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吗?

    不对,唐仪感到血腥味越来越大,绝对不是什么小型生物能散发出来的,而且,这气味来源就在附近。

    “混蛋。”

    唐仪咬牙切齿的看向前面的一个略微开阔的地方,那里月光没什么遮挡,能够较清楚的看到有两个人影在那里

    不用想也明白那里发生了什么,唐仪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贴着墙,缓步前进,尽可能减轻脚步声。

    遇到这种事她不可能不管,但必须冷静应对。

    “见鬼,手机没电了。”

    唐仪咒骂自己怎么这么不中用,居然忘记给手机充电,导致现在需要用手机报警或者拍证据都不行。

    唐仪想去找找前两天用过的简易报警器,突然想起身上穿的是每次下宴会后用的便携衣装,不是外出时用的衣服。

    这时候唐仪就痛恨起自己喜欢将东西分门别类的习惯了,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根钢管。

    虽然唐仪不太喜欢打无准备的仗,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呼。”唐仪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自信的,毕竟剑道八段和跆拳道黑带五段的证书可不是白取的。

    一步一步的靠近,手心在发抖,唐仪吞了口唾沫,全神贯注的听着那边的动静。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只是我一个人犯的错,要我家人也来承担。”

    突如其来的怒吼,但是很明显的外强中干的感觉,声音的主人明显带着一股虚弱的感觉。

    这声音是......赵叔!

    唐仪偷偷看过去,看见伤痕累累的赵叔背对着她跟一个男子对视,虽然环境很暗看不太清,但她看见了那个男子的脸上有一对金色的眼睛。

    怪物!

    唐仪心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仅仅是看到那个眼睛,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压得沉甸甸的,让人抬不起头。

    这什么东西莫名其妙的!唐仪半跪着,拼命化解着心里的压迫感,用钢管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没有让钢管掉下去发出声音。

    “回答我啊!”

    与老赵的勃然大怒形成鲜明的对比,男子则是一脸平静的模样,他不打算解释什么,或者说,单纯的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无需解释的。

    “吼。”

    老赵的左臂流出熔岩,火光照亮了唐仪惊呆了的脸。

    啊咧,这......什么情况?

    唐仪一脸懵逼,平常可以说高冷的脸此刻睁起了豆豆眼。

    “呵。”

    唐仪看到了那双金色的眼睛在自己身上短暂逗留了一会,男子似乎是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一般笑出了声。

    但对老赵来说这时候一点也不好笑。

    “几个意思?”

    老赵面色凝重,原本他脸上爆出的青筋,此刻全变成了黑色,呼吸之间不时有火焰闪现,周围的温度在急剧升高,唐仪原本觉得那个男子已经够怪物了,此刻的赵叔完全就是个怪物。

    男子再把视线移回到赵叔上,脸上也消失了之前的玩笑之意,重新变回淡漠。

    赵叔......

    此刻唐仪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肯定是偏袒赵叔的,但另一方面看这情况......

    得想办法阻止赵叔杀人。

    唐仪思索着种种能实行的办法,跑回去报警?不行,太远了,先不说黑暗了,就算跑步怎么也要个十几分钟,现在局面可以说是一触即发;冲上去阻止?不行,要是赵叔知道我在这里估计连我一起杀。

    普通人看到这情况早就吓跑了,但唐仪只是惊讶了一下便恢复镇定。

    估计是平常看的漫画和小说的锅吧,她甚至有点还期待这样的事件......

    在唐仪胡思乱想的时候,老赵的身体变得相当高大,双目都喷着火焰,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注视着眼前的男子,但男子只是看着他,任凭他积攒着力量。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人造魔吗?男子讥讽的笑了笑,人不人,魔不魔的样子,真是相当难看啊。

    他看着眼前的老赵,火焰的包裹下勉强还能看出人的外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自焚了,哦,只是这个人相当高大而已。

    男子看着老赵这神情紧绷的样子,饶有兴趣的勾了勾手指。

    下一秒老赵就消失在了原地,男子的上方凭空出现了一团巨大的火焰,熊熊的火焰将周围的空气不断扭曲。

    高温空气扭曲?唐仪虽然不知道那玩意是真是假,但明白那玩意砸人身上几乎是必死,急忙将手中的钢管扔到那边去。

    虽然挡不住火焰但在这样的亮度下足以提醒男子攻击来自那里。

    “死吧!”

    几乎是带着必杀的决心,老赵的左臂带着巨大的火焰从天而降,向男子砸来。

    “砰。”

    钢管瞬间融化成铁水,老赵一直留着后手预防男子,在手碰到异物的瞬间便从空中消失。

    “这就汗流浃背了?只是一根钢管掉地上而已。”

    男子打趣的说道。

    听到声音,唐仪终于想起来他是谁,因为那天也在黑暗下,所以他的样貌不是太确定,但声音她可没忘。

    老赵站在墙壁上,看着男子周围悬浮的铁水皱紧了眉头。

    “你到底要干什么!”

    “好奇你们的得意之作到底值不值得。”

    老赵脸上闪过一抹苦涩,但紧接着变得凶狠地盯着他。

    “可她们母女俩是清白的,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要找上她们的麻烦。”

    “纠正,只有你女儿,你妻子的事不会忘了吧。”

    老赵脸上苦涩的笑了笑,辩解道:“她只是按我的吩咐去做的而已,她什么也不知道。”

    “真的?”

    一句反问,老赵陷入了沉默,只是紧盯着他,火焰威势变小但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

    赵叔是想......杀人灭口吗?

    唐仪眉头紧皱,她也明白那个男子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毕竟铁水都还漂浮在他周围,但眼下局势来看,明显是赵叔更占优势。

    我是穿越了吗?我也没撞卡车怎么就到异世界了啊?唐仪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再从地上捡起根钢管。

    打倒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只是带人跑,唐仪已经有点子了。

    再怎么离谱也是人类,还是可以理解的。

    “轰。”

    火焰从墙壁上直接向男子飞扑而来。

    “当当。”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几根被捆在一起的钢管射了过去。

    故技重施......么?男子感到背后一阵拉扯,直接把他拖着走。

    老赵的眼前突然一黑。

    “混蛋,有什么东西。”

    即使是他的火焰烧这个东西也花了不少时间。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物体砸在他身上。

    老赵的看着握在手里的焦布片,以及旁边不断融化的钢管。

    一根钢管不算什么,但几根捆在一起就是他也无法瞬间融化了。

    老赵看向周围,发现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让他跑了吗?不对,他居然会跑吗?

    老赵紧张的左顾右盼,试图找到男子的踪迹。

    只有火光照亮的墙壁,以及冲下来造成的火焰坑......